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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清(皇朝)-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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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魏五的提示,杨猛也在急速的开动着脑筋,后世的见识,让他的思路很开阔,魏五起了头,他就能把下面的东西补充完备了。
“不错!这事儿可以先让潘老爷那边上个含糊的折子,算是给朝廷做个报备,速度一定要快!
李星沅虽说劫了咱们的货船,但是他要弄懂那些玩意儿,花的时间必定不少,先让潘老爷埋下伏笔,然后再撺掇林则徐与李星沅开战,咱们坐收渔人之利即可。
李星沅此人精擅布局,算是个棋道国手,这次的一招趁乱打虎。用的极为高明。
现在满朝的臣工。都认为杨家摸不得、碰不得。他却偏偏在这个时候,为难我们。他这是要一石三鸟啊!一是打压咱们,二是在清流之中搏个好名声,三就是要博取圣眷了。
杨家成为一个不能碰、不能摸的大家,这与朝廷的大政不符,李星沅趁着这个时机发难,正是遂了圣上的心意,这事儿不管成败。只要杨家不倒,他李星沅就倒不了。
平衡的手段,也被他用到了极致,这次之后,李星沅就是杨家的一个大敌啊!此事一过,朝廷的位置就变了,以前是咱们在看戏,以后就是朝廷看咱们演戏了。
出了这事儿,对咱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杨家的名声不能太好,朝中有不同的声音。对咱们才最为有利,洋务,朝廷不是不支持,只是不会办而已。
云南地处西南边疆,不似广州那般扎眼,李星沅这么一搞,说不定就是替咱们开道。
这官场的争斗,谁胜谁败,很不好说,有时候是双赢,有时候是两败俱伤,最多的时候,却是两败俱亡。
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这就是朝廷的平衡手段。紫禁城中坐金銮殿的那位,也不是真正的金口玉言,他只是在平衡大势而已。
做什么事儿,都要顺应天下大势,不然就是至尊也会寸步难行的。顺势而为、顺势而取,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逆势而为。”
魏五说的缓慢,杨猛听得仔细,说起对大势的了解,还真没人能比得过魏五,经他这么一说,杨猛对这事儿的成败也不是看的那么重了。
“胜了不一定占便宜,败了不一定没好处,无非那六十船货物,已经到了大清,咱们即使在官面上吃了亏,朝廷也会因为滇铜之事,放过那六十船货物。
而咱们策动林老虎,硬捍李星沅,即使林老虎获胜,对李星沅来说,也是占了天大的好处。
李星沅这一招歹毒,他这是变相的将自己绑在了咱们的战车之上,咱们做的好,他也跟着受益,咱们败了,他还跟着受益。
这个狗才,满肚子都是弯弯绕,平白被他利用了一把,真是窝心啊!”
这事儿无论成败,对杨家和李星沅来说都是好事儿,官场的道道,杨猛到现在才摸到了一丝门槛,云南有了魏五,自己可以少走很多的弯路。
“很不错了,小囡不如你啊!她跟着我学了十几年,也没学会触类旁通这四个字,现在看来岑毓英也不是什么良才美玉了,与三爷一比,那小子就是把锋利一点的刀而已。”
魏五抚须而笑,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女婿有多厉害,可惜了了,要是他自小跟着自己,多读写书,现在的大清,没人会是他的对手。
没了身后的学问底子,依着这个速度,他杨老三想要无敌于大清,起码得花上十年的功夫。
杨猛这边在骂着李星沅,李星沅何尝不是在怒骂杨猛呢?
自己走了,林则徐去了,杨家的滇铜才迟迟解京,现在更好,自己扣下的这些东西,找了几个略同洋务的书吏看过了,应该是矿场上用的东西,这次又被杨家占了先机,李星沅也有些佩服坐镇云南的奸鬼杨士勤了。
这杨士勤真是不简单,川督宝兴在他手里吃了一个哑巴亏,一帮子军机也是一样,在滇铜的事情上,被杨士勤当猴耍了一把。
而自己更是在云南连遭暗算,现在想来,八成是杨士勤那奸鬼的手笔,滇铜复起,在杨士勤手里,那可真是手到擒来的玩意,洋务都能用在滇铜复起之上,这杨士勤学贯中西啊!
自己与杨士勤的岁数差不许多,或许现在挂拉上杨家也是不错的选择,这次趁乱打虎,算是彻底的败了,但自己的收获也是不小,只要这些东西真是用于滇铜的玩意儿,自己就要紧紧的抓住杨家了。
杨士勤这人,弄不好就会成为以坐地虎之身,荣登云贵总督的疆臣,到时候凭借滇铜,即使到了新朝,他杨家也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巨山。
只要自己站对了位置,杨家不倒他不倒,在当朝一品的位子之上荣归,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果杨家能站在云南二三十年,说不定自己的后嗣,也能借着这份香火,慢慢的荣登高位,自己在云南为难杨家,现在看来也是一步好棋。
只等着请几个洋人过来,弄明白这六十船物事的用途,自己就该与杨家,虚虚实实的对上一场了。
现在的云贵总督林则徐,倒是个对手,他精于洋务,杨家的这批货物,很有可能就是林则徐授意的,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的折子就要措辞严谨一些了,林则徐号称大清虎臣,盛名之下无虚士,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第二百二十九章驱虎
谋事容易成事难,杨猛等人谋划的不错,可能不能驱的动林老虎,就得看杨猛自己的本事了,这事儿老爷子那边插不上上手,一个三省铜盐大使与云贵总督商议洋务之事,传出去对老爷子的影响太大,不符合杨家的利益,这事儿只能由杨猛自己出头了。
云南暂时没有提督,现在兼着两镇总兵的杨猛,就是云南阶位和权力最高的武将,总督府的大门,现在对杨猛来说也是半开了,进去议事只要通禀一声就好。
云南的其他官员,想进总督府,先得下帖子,然后就得在门房等着,为了进总督府,许多官员,等上十天半月也很正常。
这几个月由于身体的原因,云贵两省的多半政务,都是刘存仁在处理,只有一些极重要的政务,林则徐才会亲自过目。
身为总督就要扛起总督的职司,把职权交给刘存仁也是林则徐的无奈之举,有总督不用巡抚,林则徐只要还在位,就不会把自己的权力下放的。
“星斗来了,可是有了重整滇东三镇的法子?”
病恹恹的林老虎,双目中的神光大不如初来云南的时候,原本清亮的眸子,也显得有些浑浊了,说起话来更是有气无力,看来这林老虎也是个重情的人啊!
“大人,标下遇到了难事儿,不知如何开口。”
林老虎这是丧了心气,也不知自己的谋划,能不能提起林老虎的斗志。杨猛假模假样的。带着怯懦起了头儿。
“难事儿?在云南还有能难倒你杨老三的事情?本督怎么不信呐?”
杨猛扭扭捏捏的做样子。也逗笑了林老虎,这位斜靠着椅背,眯着眼睛打趣了一句。
虽说是打趣,也是林老虎对杨家实力的肯定,在云南除了自己这位总督,要说位高权重,就只有杨家了,杨士勤管着云贵川三省的铜盐。是尊没边儿的大财神,杨老三管着滇西两镇数千绿营兵,这云南的事情,根本难不住杨家。
“事情出在两江。”
“两江?呵呵……这个到有些意思了,说说吧,因何事恶了李星沅,若是可以的话,本督倒也能搭把手,若是坏法纪、谋私利,你还是该去哪去哪吧!”
两江的李星沅。年富力强之辈,这李星沅与十年前的自己有的一拼。实话实说,李星沅在为官之道上,要强于他林元抚。
这个时候,李星沅出来为难杨家,里面的东西就深了,双手抚了一下胖脸,林则徐的双眼也比刚才清亮了。
虽然做了许诺,但是也有限度,杨家是个商家,能把买卖做大的多半是奸商,林则徐做出的许诺,不是为了杨家,而是为了云南的百姓。
今年虽说下了几场雨,可云南的新粮还没打下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杨家在云南全境舍粥,需要钱财,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情,给杨家开个后门,也在情理之中。
“两江的李总督,扣了杨家六十船洋货。”
林老虎的精力不济,杨猛也不敢一下把话说清楚,万一林老虎一激动,挂了!杨家可就要摊上大事儿了。
“洋货?六十船?走的是长江水路?你杨家好大的买卖!”
杨家在广州做过买卖,林则徐是清楚的,按说珠江水道,才是杨家的商路。川盐直走四川境内的长江水道,粤盐有时候走长江水道,但朝廷的盐船,李星沅不会扣押。
不走珠江水道,反而走长江水道,杨家的这六十条船,想来应该是大船,六十船的货物,价值不菲啊!
杨家这些年,先是防疫、后是滇铜、现在还在云南赈灾,杨家拿来的如许多的银两,做如此大的买卖。
经营养活牟取夷利,对于大清和洋人之间的买卖,林则徐还是明白一些的,六十船货物,即使当年的十三行,也没有如此大的吞吐量吧?
想到这里,林则徐的脸色也慢慢变得凌厉了,这杨家究竟做的是什么买卖?
“大人,这批货是押了五千万斤滇铜,才让广州的潘仕成潘大人弄来的。”
“什么?私售滇铜,还是五千万斤!你杨家是在找死吗?那可是云贵川三省四五年的总产,这么大的数量许给了洋人,你们杨家完蛋事小,可牵连的却是云南无数的官员啊!
你们行事,怎可如此鲁莽?”
一听杨家抵押了五千万斤滇铜,林则徐目眦欲裂,这杨家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如今被李星沅抓住了痛脚,滇铜复起,弄不好就要烟消云散了。
“大人,且听标下解释一番。年初的时候,因为买卖,标下去了广州一趟,结识了广州的潘大人,当时他恰好在筹建广州的轮船厂,标下也就跟着去看了一番热闹。
谁曾想,在那里标下遇到一个洋鬼子,说是精通采矿,那时杨家接了三省的铜盐,身上的担子不小,标下听说西洋矿场,几百人就抵得我大清数万人的矿场,也就来了兴趣。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就稀里糊涂的定了六十船的西洋机械,现在想来,却是有些鲁莽了,但事情已然做了,标下现在也是骑虎难下了。”
含含糊糊的诱饵一丢,林老虎果然上钩了,他脸上的怒气,在快速的消退,双眼忽明忽灭,显然是在心里计较着事情的得失。
“西洋器利,这倒是个复起滇铜的路子,但西洋的机械,你又懂得多少?
换回来不能用,对滇铜又有多大的好处呢?”
用洋人的法子,林则徐能够接受,但当年许多人都试过,只是一艘火轮,就折了大清的无数英才,对于杨老三。林则徐也不怎么看好。
“标下是不懂。但有人懂。为了复起滇铜,标下之前还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
“什么事情?”
话说到这里,林则徐也不想去猜了,直接就喝问,这杨老三的胆子太大,路子太野了。
“标下,以传教为诱饵,掳了一群西洋的传教士。现在就关在明湖书院译书呢!这是他们整理出来的开矿技术,还是使唤洋鬼子机械的方法。”
杨猛从袖子里,抽出一本薄薄的线装书,这就是葛仕扬在开矿上为云南铜厂和盐场,设计的路子。
“掳洋人?杨猛,你大胆!这事儿做不好是要国战的,朝廷虽不惧西洋之鬼,但是开战之后,东南局势必然糜烂,你这混账误国啊!”
当年的庚子一役。因何而起?禁烟、禁商,再有一条就是杀伤洋人。这杨老三倒好,直接掳了洋人的传教士,这事儿要是漏了,云南的麻烦,就将变成朝廷的麻烦。
林则徐一边怒斥杨猛,也没忘了翻看手里的那本书,这书本一翻开也就合不上了,不大的功夫,林则徐就沉到书本的世界里去了。
杨猛囚禁洋人的事情,也被林则徐抛到了九霄云外。林老虎的岁数虽说不小,但眼力和脑力还不错,一本几十页的小册子,一个多时辰,他就翻了两遍。
“哦……不错!深入浅出,倒是有些门道,照着书上的法子,不仅滇铜能复起,这滇盐以后也能自给了,这样一来云南的财政也就会大大的加强,各省的协饷,也用不着了,不错!
这些法子都试过吗?”
事有轻重缓急,看了小册子之后,林则徐看到了大清富强的希望,不过掳了几个洋鬼子而已,这事儿与大清的富强相比,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
“船都扣在了两江,没有机械,怎么试?”
“这件事儿本督应下了,怎么也能让那六十船的货物运到云南,但此事你有几成的胜算?”
“胜算说不上,咱们杨家是商家,逐的就是厚利,这跟赌钱没两样,押中了挣个盆满钵满,押不中败了身家。
如若这法子好使,登去还债的滇铜,四五年之内,咱们就会回本。如果煮盐的法子好用的话,两三年就能回本。”
在商言商,现在李星沅扣押货船的事情,已经不是李星沅和杨家的事情了,而是杨家和朝廷的一场交易,朝廷放下一些权力,杨家复起滇铜。
买卖成不成,主要看的是利益,现在林老虎就代表了朝廷,林老虎点了头,朝廷那边就不会有大问题,这事儿看着像是杨家勾结林则徐,与两江总督李星沅在官场较力,其实最根本的还在朝廷。
利益放倒了规矩,那这事儿就能办,规矩放倒了利益,大家伙都要跟着倒霉。
“兹事体大,容我想一想,你也坐吧!”
用洋人的玩意儿,办云南的铜课,这事儿最好还是要瞒一瞒,不然清流们的阻力不小,瞒朝臣不瞒圣上,这也是个先决条件,林则徐现在估算的就是圣上的态度。
“星斗,你说一说,你们杨家与李星沅结怨的事情。”
李星沅的出发点,林则徐还没摸清楚,这事儿能不能瞒得住,李星沅也是个关键,现在船已经被扣住了,李星沅还没有发难,看来这里面的文章也不小啊!
杨猛现在就是个信号灯,为了让林老虎能猜到李星沅的意图,来之前,杨猛和魏五、徐子渭,也谋划了一下说辞。
“哦……此事尚有可为。”
听了杨老三诉说的,李杨两家的结怨经过,李星沅的脉门,林则徐也大约的摸到了。
说完了这句话,林则徐又陷入了沉思之中,首先就是杨家,杨家的出发点,现在林则徐也能基本看清,看来广州的潘仕成,在这事儿之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诱使杨家购买大批的西洋机械,看来抵押的滇铜,多半是潘仕成,为船厂募集银子的法门,好在这杨老三是个不守规矩的,知道掳几个洋人学东西。
潘仕成给杨家画了一张大饼,而杨家图谋云贵川三省铜盐的巨利,乖乖进了潘仕成的圈套,按照这些分析,杨家接触洋务,倒是被动之举。
潘仕成在广州建船厂,显然还想博取一份圣眷,之前他仿制的西洋轮船,被朝廷搁置,看来也是心有不甘啊!
潘仕成的船厂,杨家的三省铜盐,还有一个可以视作盟友的李星沅,云贵、两广、两江、四川,合七省之力发展洋务,自己是不是也该最后顶一顶大清呢?
云贵川三省的杨家,由盐及铜、由铜及铁;两广的潘仕成,由轮船及火枪、火炮;再加上两江李星沅在钱粮上的支持;杨老三为了牟利的举措,竟然为自己设了一个不得不入的局,为了大清,林老虎也决定入局了。
杨家、潘仕成各自为政,自己和李星沅两厢扶持,官商合力促成洋务,趁清流们没有觉察的时候,先做出一个天大的政绩,堵住他们的嘴,那以后……
第二百三十章疆臣暗战(一)
李星沅那边扣了杨家的货船,六十艘的数量,确实有些多了,船上装的什么东西,虽说大多数人不知道,但两江总督对碰云南红人的消息,却在朝中传的沸沸扬扬。
李星沅的发到朝廷的折子也是一明一暗,明刀明枪直指杨家利用盐船贩卖洋货,暗地里却是一封措辞极为晦涩的密折,里面只是大略的说了一下杨家货物的种类,以及东西的用途。
滇铜复起是件大事,作为疆臣李星沅知道,有些东西碰不得,圣眷这个东西说丢就丢,没了圣眷想坐稳疆臣的位子,那也是相当困难的。
而且自己的年岁已经不小了,不能像毛头小伙子一般说话做事,明着的那份奏折,也是李星沅试探各方态度的饵食。
云贵总督林则徐做事的手法,与李星沅一样,先是一本为杨家圈地辩解的折子。广和一案的余波未平,杨家在云南做的事情,也该让圣上知道,上次林则徐没有为杨家表功,也是怕杨家发展的太快,不受控制。
广和一案,林则徐只是把广和在富民的劣迹报了上去,现在看来,也是增加杨家在圣上心中地位的时候了,李星沅那边一旦发动,势必会将矛头对准杨家的那六十船洋货,这事儿是谁也盖不住的。
当朝的清流们,把西洋人视之为鬼,抵制西洋的一切东西,说的好些是为了除魔卫道。说的直白一些,这些清流才是真正的误国之臣,他们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名声和地位。至于国家和百姓。早就被他们抛到了脑后。
清流们的势力不小。杨家单凭一个滇铜复起,还真不一定能扛住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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