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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槊的反应有些大，但是赵朔并不觉得他是做作秀，因为对于他这个私生的皇子，一个统兵的副统领跟本不需要如此。

只要石槊想要，赵朔跟本守不住任何东西。就算是要了赵朔的命，等到皇帝叔叔赵构回来，推脱给山贼、土匪、盗贼什么的都可以，没有人会去计较这些。因为，在战争年月，对于皇帝来说，一个统兵的将领，远比一个没用的侄子有用的多。

所以，石槊的反应是真实的，有这样的反应，只能说明他对于大宋的忠贞是深入骨髓里的。对于这样的人，赵朔是欣赏的，对于欣赏的人，赵朔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收归已用。

“石副统领，杀贼报国的事，以后少不了你的。”说道这里之后，赵朔停顿了一下，然后将事情拉回到了当前。“哎呀，瞧我这脑子。”

赵朔轻轻的拍了一下额头。“一直忘了问了，石副统领今天来拜访，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听赵朔这么一问，石槊本来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

“石副统领，不必如此，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赵朔笑着说道。

石槊攥紧了拳头，呼出了几口粗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殿下，末将有一事相求，还望殿下恩准。”

“只要是为了大宋，不管你说的是什么事，我都会答应你。”赵朔心中很清楚石槊想要什么，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变相的提升了一下自己的形象。“就算是要的命，我也可以让你拿去。”

看着瘦弱的大义凛然的赵朔，石槊再次跪倒在地。“殿下大义，末将佩服。末将怎敢要殿下性命，只是这事，末将实在有些难以启齿，但是不说，跟随末将的那些兵士，又恐难有活命机会，末将，末将……”

“是关于煤球的事吧。”赵朔明知故问的开口了。“如果是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殿下愿意将煤球儿交给末将来生产？”石槊抬起头，看向了赵朔。

“石副统领，你先起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赵朔开口道。

随后，赵朔将那把破旧的椅子拉到了床边，他坐在了床边，示意石槊坐在椅子上。

石槊坐下之后，叹了口气才开口道。“殿下，你也知道，现在烽烟四起，天下不宁。除了北部的金贼之外，各处的暴动也是愈演愈烈。陛下避难海上，国家千疮百孔，军队只能靠自己养活自己，而现在的临安城，在金军掠夺之后，是要什么没有什么。百姓清苦，末将不忍征税，可是不征税，末将手下的军卒就只能饿肚子。这样的兵士，如果金军再此袭来，跟本不堪一击。”

说到这里，石槊停顿了一下，看向赵朔。

赵朔眉头微皱，示意石槊继续说下去。

“殿下，上次你派人找我，然后送了一批煤球儿，末将一直心存感激。那一批煤球军队没用一个，全都卖了，换取了一些干粮。可是，现在物价高涨，买到的粮食有限，一人一天一顿饭，恐怕三天不到，也会断粮。末将担心这样下去可能引起哗变，所以才来寻求殿下帮助。”

“若是如此，煤球儿交给石副统领经营，倒也不算什么。但是！现在多出了一些事情，我担心会给石副统领惹麻烦啊。”赵朔面露难色。

“殿下此言何意？”石槊有些急了，这煤球儿可是关系到他手下所有官兵存亡的。

“刚才的李掌柜还又那个张德旺，石副统领也都看到了吧。”见到石槊点头，赵朔接着说道。“李掌柜是来谈合作的，以后煤球儿交给你，我跟他说一下，去你那里买就好了；可是张德旺就难办了，这小子私下里捉了为我打造工具的铁匠，并且还在大肆收购煤球儿的原材料。他刚才已经跟我说了，三天之后，我要是不把煤球儿的经营权交给他，他就让我从临安城消失。现在我若是把煤球儿交给石副统领，担心他会对你不利啊。”

“一个泼皮而已，竟敢威胁殿下。”石槊沉思了一下，然后又道。“张家虽然有些势力，但得罪了殿下，那就饶不得。殿下也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末将保证临安城在没有张家。”

第00012章若要取之必先予之

石槊走了，赵朔的心也算彻底的踏实了下来。当初让冯公公打听临安城当前的掌控者，目的就是怕出现现在这种事情。毕竟，赵朔现在的身份，虽然顶着皇子的光环，但依旧是个没有任何实权的私生子。并且，那个可以给他一些依靠的皇帝叔叔赵构还逃亡到了海上，可以说，以后大宋朝会如何，现在的人们谁也不知道。

所以，没有任何权利的赵朔，弄出了这么一个赚钱的宝贝儿，眼红的人定然不在少数。

拉拢临安城当前的掌控者，是赵朔早就想好的一步棋。在发现铁匠铺被毁之后，赵朔第一个想法就是去拜访这位临安城的掌控者。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当前掌控着临安城的副统领石槊，竟先上门拜访了他。

虽然有张德旺的嚣张跋扈，但这一次三人来拜访，还是让赵朔收获了很多东西。

首先，拉近了与副统领石槊之间的关系，这对赵朔日后的发展，可以说是非常重要的。毕竟，有个军官在后边支持着，谁在打什么歪主意，就得掂量掂量。

其次，打击嚣张的张家，可以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让余下的宵小之辈，不在敢藐视赵朔。

最后可以说是一个意外收获，那就是招财酒楼的李掌柜。他背后的老板与赵朔是八竿子接上一竿子才能够得着的亲戚，这一点，让赵朔欣喜若狂。

赵朔当然不是在乎这一层的亲戚关系，而是看重了招财酒楼这个‘宝库’。

餐饮业对于赵朔来说，可是一个相当不错的职业。在他的脑海中，那些杂七杂八，乱七八糟的吃的，可不再少数。随便弄一些南宋以后才出现的特色小吃，只要别做的太烂，赵朔觉得，都可以小赚一笔。

想到这里，赵朔脸上的笑容，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殿下，什么事这么高兴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小蝶已经走了进来，看到赵朔一个人正在傻笑，忍不住问道。

“小蝶啊！”赵朔等了一会，仍不见其余的下人进来，随即问道。“他们呢？怎么就你自己啊。”

对于这些好奇心极重的下人，在三个拜访者走了之后，没有一股脑的涌进来，赵朔还是有些疑惑的。

“王龙哥还有李忠哥，这几天一直神秘兮兮的，每天都是大清早的出门，回来的很晚不说，有时候，还不见得回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燕舞姐说，这三个人来了，一定会惹殿下生气，所以在回来之后，很快就又出去了，说是要给殿下弄些好吃的，补补身体，消气去火。冯公公吗？”小蝶仰着头，想了想说道。“刚才那个穿着盔甲的军官出去之后，冯公公就跟了上去，两个人似乎很聊得来，然后一起出去了。”

“哦！”赵朔点了点头。“看来大家都挺忙的啊。”随后指了指小蝶笑着说道。“就你没事干。”

小蝶撅着嘴，有些委屈的说道。“殿下，奴婢是要照顾您起居的，怎么能说没事干呢？”

赵朔还想逗会儿小蝶，却看到冯公公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将要挑逗的话压下之后，歪着头看向了冯公公。“冯公公，发生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殿下，您，您把煤球儿的经营权都交给石副统领了？”冯公公站稳之后，急声说道。

赵朔点了点头。“石副统领军中兵士缺衣少穿，没有军粮，在这么下去，可能有哗变的危险。”

“可是，就算这样，殿下也不必把煤球儿的经营权都交给石副统领啊。我们可以给他们一些银两，帮他们度过难关。或者给他们买些粮食送过去……”

冯公公不断的说着可行的办法，赵朔不断的点着头，算是肯定。

等冯公公说完了所有的想法之后，赵朔才开口道。“冯公公，你说的那些，我都想过。可是那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煤球儿的经营权给他，是可以让整只部队快速的强大起来的。他们是我大宋的脊梁，只有这些兵士强大了，我们大宋才能强大，才能不被金贼欺负，才能还天下一个太平。”

冯公公猛然跪倒在地。“殿下高瞻远瞩，老奴孤陋寡闻，可是殿下把煤球儿的经营权都交给了石副统领，以后殿下怎么办啊。”

在冯公公眼中，赵府——也就是赵朔的府宅，好不容易才靠煤球改变了没吃没穿、挨饿受冻的生活。现在赵朔把煤球儿的经营权交出去了，赵府虽然积攒了一些银子，但现在兵荒马乱、物价飞涨，想不出好的方法，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再次回到以前的那种凄惨日子。

所以，冯公公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个殿下到底在想些什么。

要说赵朔真的时为了大宋王朝着想，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冯公公，煤球儿这些，都是小东西，别放在心上。”说完之后，在冯公公和小蝶吃惊的表情下，赵朔接着说道。“王龙、李忠这两个家伙，最近在忙什么？”

能把煤球儿这种宝贝儿当成小东西的也就只有赵朔了，冯公公和小蝶已经很难理解现在的赵朔了。

冯公公带着疑惑的眼神，吃惊的表情，开口说道。“老奴让他们二人暗中调查私下收购煤球儿原材料的事情去了，没事先跟殿下请示，是老奴的疏忽，老奴知罪。”

赵朔摇了摇头。“冯公公，你不仅没罪，反而有功。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

说完之后，看着冯公公和小蝶依旧一脸迷茫，赵朔想了想，接着道。“煤球儿的经营权，你们觉得，如果我不交给石副统领，我们自己能守的住吗？”

“这个？”冯公公想了想，才开口道。“老奴觉得，单靠我们，未必能守得住。但是当初我们已经送给了石副统领一批煤球儿，大可以跟他合作，我们可以付给一定的银两，让他出兵保护我们。”

说到这里之后，冯公公又嘟囔了一句。“这样足以度过难关，没必要把煤球儿的经营权都交出去。”

赵朔知道冯公公依旧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煤球儿的经营权交给石槊。不过，冯公公能想到这些，赵朔已经很满意了。

“殿下，奴婢也搞不明白。”小蝶开口道。“就算我们守不住，那石副统领收了我们的煤球儿，又身为大宋将领，难道不该来为殿下守住营生吗？现在他们不仅没帮我们，殿下还把煤球儿的经营权都交给了石副统领。奴婢实在弄不明白。”

小蝶的话说完之后，赵朔笑道。“一个煤球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它只是我们的一个过渡，以后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生意也会更大。”

说到这里之后，赵朔声音一沉、“你们要记住一句话，若要取之，必先予之。”

说完之后，赵朔看向了冯公公。“张龙、李忠回来之后，让他们把打听到的消息告知石副统领。接下来的三天，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第00013章张老汉送肉来了

等待的日子，永远是最难熬的，虽说是在看戏，可是经过了平静的第一天，无聊的第二天之后，第三天一大早，赵朔还没起床，下人们便自发的出去打探消息了。

醒来后的赵朔，将那把破旧的椅子搬到了院子中央，随后走向东厢房边上的灶台，美美的享受了燕舞做好的早餐。然后回到了院子中央的破旧椅子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石槊说三天之内让张家从临安城消失，对于这一点，赵朔还是相信的。要是一个副统领，连一个张家都搞不定，他也就不配当这个副统领了。

当然了，出于安全考虑，赵朔也留了后手，那就是张龙、李忠。

三天前张龙、李忠回来之后，向赵朔汇报了搜集到的所有消息。

他们找到了张家囤积煤球儿原材料的场所，并且在那里发现了铁匠。

铁匠一家被囚禁在那里，被逼无奈的在帮着张家打造制作煤球的工具。

这个消息，让赵朔还是很满意的，他满意的不仅是张龙、李忠的本事，也觉得铁匠还算是个值得收服的人。

当天晚上，赵朔让张龙、李忠将这个消息告知石槊，并且辅助石槊干掉张家。

出于安全考虑，赵朔还给张龙、李忠下达了一道秘密指令。如果石槊这三天时间，没有要攻灭张家的意思，或者与张家眉来眼去，他们二人便要悄悄干掉石槊，然后以赵朔的名义，掌控石槊的军队。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相当冒险的计策，但是赵朔别无选择。如果石槊真的言而无信，那他必然会陷入死地。他将煤球儿的经营权给了石槊，已经彻底的得罪了张家。只要张家不倒，他就别想再有好日子过。到时候，被逼着滚出临安城，恐怕都是轻的。

赵朔不是不相信石槊，但是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副统领，再怎么相信，心中还是会有所担心。

究其原因，现在的赵朔还是太弱了，他不能让事情出现任何纰漏。

晌午的阳光虽然毒辣，但三月初的天气依旧寒冷，紧了紧领口的衣服，盯着紧闭的大门，赵朔孤独的等待着，等待着最终的结局。是石槊干掉了张家皆大欢喜；还是王龙、李忠干掉石槊，统领军队，攻伐张家；亦或者王龙、李忠失败，石槊与张家联合，然后将他这个皇子殿下赶出临安城，抹杀在荒野之间。

可能性最大的自然是皆大欢喜，可是其余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在胡思乱想、如履薄冰的等待中，太阳渐渐西斜。

吱呀～，大门被人轻轻推开，赵朔本能的坐直身体，盯了过去。最终的结果，将在这里揭晓。

进门的不是穷凶极恶、嚣张跋扈的张家人，也不是大清早就出去打探消息的下人，亦不是石槊统领的兵士，而是曾经来赵朔门前讨账的张老汉，他的手里还提着一块肉。

“张老汉？你这是……”赵朔有些无奈，又有些哭笑不得，他还真没想到，这个时候，进门的会是屠夫张老汉。

“小民是来感谢殿下的。”张老汉说完之后，跪倒在地。“还有就是向殿下请罪。”

赵朔糊涂了，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张老汉，第一次是张老汉来要账的那次。

虽说张老汉的做法有些不懂规矩，但毕竟赊账的是冯公公，为了活着，做些匡外的事情，赵朔也是能理解的。所以，让冯公公在三天后还了五钱银子之后，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后来据冯公公说，张老汉还来买过好几次煤球儿。但是赵朔都没看到。

现在张老汉突然一个人跑来，又是感谢，又是请罪的，并且还拿了一块肉，这还真让赵朔搞不懂了。

“到底什么事啊，起来说把。”

“殿下吃小民家的肉，是小民的福气，可是小民竟然厚颜无耻的来找殿下要账，真是罪该万死。”张老汉依旧跪在地上，叩头说道。

“哎呀。”赵朔起身摇头，走到张老汉面前，将他扶了起来。“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没做错什么，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小民谢过殿下。”

要不是赵朔扶着，张老汉又要跪下了。

“这事已经过去了，你不必放在心上，赶紧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赵朔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所以想让张老汉赶紧离开。

“殿下，小民这次来，还想感谢殿下救了我的儿子。”张老汉并没有离开，而是再次开口。

张老汉进门第一句就是要感谢赵朔，赵朔当时有些糊涂，可是看到张老汉请罪，觉得张老汉感谢他，应该是因为他没有因为要账的事情，给张老汉治罪。

但是现在张老汉说感谢赵朔，是因为赵朔救了他的儿子，这让赵朔又糊涂了。他连张老汉的儿子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救啊？

“张老汉，你～没事吧。”

张老汉见赵朔疑惑的表情，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省略了太多的东西，赶忙开口道。“殿下，小民的儿子在石副统手下当兵，叫张初九。”

古代的底层民众，起名字都是出于好记，大都是将出生的日期前加上姓氏，便形成了子女的大名。

张老汉的儿子张初九在石槊手下当兵，张老汉说赵朔救了他儿子，赵朔心中，多少有些眉目了。

“张老汉，你接着说。”

张老汉点了点头，接着道。“殿下，你或许不知道，现在当兵的苦啊，没吃没喝，缺医少药，今天好好的一个人，明天有没有都说不准。”

说到这里，张老汉的眼角流下了两行热泪。“小民家的初九，因守在临安，离家近些，偶尔回来还能吃上一顿饱饭。据他说，他们那个５０人的大队，现在只剩下了十几个能动的，其余的要不就是饿死，要不就是饿的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赵朔的眉头紧皱了起来，他没想到，石槊的部队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殿下，多亏了你，你把煤球儿的经营权给了石副统领，部队有了收入，也就不会再有人饿死了，不然靠小民的收入，初九这孩子，早晚也得饿死。”

“这些都是初九跟你说的？”将煤球儿的经营权给石副统领这件事，知道的就那么几个人，所以赵朔才有此一问。

“殿下，你还不知道吗？现在石副统领手下所有的兵将都知道这件事了。这次初九回来，比前几天壮实了许多，也精神了不少，还拿回来了一些军饷，这在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