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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佳眯了眯眼睛，觉得捕捉到了一个可以发横财的好机会，敷衍道：“行了，快睡吧，别老做春梦，明天让他给你检查检查是正经。”说完赶紧溜出去，他最近盯上了一双限量潮鞋，国内订不到货，只能在美国买，正好可以利用利用梁大头。
　　成佳钻被窝里开始跟梁诚通敌，先谈好买鞋的事儿，才在信息里写道：“吕渭说了，他喜欢的样子赵医生全都有！”
　　吕渭停了退烧药，后半夜又发起烧来，懒得起床倒水吃药，就窝在被窝里熬到天亮，昏昏沉沉听到手机响，接了起来问着：“喂？”
　　“还没起床吧。”
　　是个很平稳的熟悉声音，吕渭睁开眼睛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问着：“梁诚？”
　　“嗯。”
　　“你怎么打电话了？有事吗？”吕渭干咳了两声，他嗓子发炎，有点哑。
　　“你怎么了？”
　　“没事，有点感冒，有事吗？”
　　梁诚道：“怎么又感冒了？”
　　吕渭觉得这个时候接到梁诚的电话处处透着诡异，又问道：“到底怎么了？突然给我电话。”
　　梁诚道：“本来想给你发邮件，觉得没必要生分到那种地步，还是电话沟通方便。外公的意思是给你的基金长期捐助，想问问你有什么具体需求，不光是钱，技术或者人力，都可以。”
　　吕渭“哦”了一声，说着：“那谢谢外公了，我跟团队商量商量吧。”
　　梁诚又问道：“发烧吗？”
　　吕渭：“没量。”
　　梁诚：“听成佳说你瘦了不少。”
　　吕渭：“甭听他瞎掰掰，对了，你也别惯着他老给情报费，那小子整天鬼鬼祟祟不知道鼓捣什么鬼。”
　　梁诚笑了笑，说着：“你的事，都是千金难买，我该感谢他。”
　　吕渭吐槽道：“那你还不如直接给我转账呢，我天天给你直播！”说完才觉得失语，咳嗽了两声，说着：“开玩笑呢，我去上班了，你也忙吧，跟外公转达谢意跟问候，那什么，再见。”
　　梁诚道：“嗯，注意身体。”
　　吕渭挂了电话脸颊比方才更热了似的，跟梁诚通话紧张出一身汗，感觉烧都退了。
　　没过几天有人抱着个大箱子站在基金会办公室门口，找吕渭，吕渭出门，对方道：“这是梁先生从国外托人给您送来的，请签收。”吕渭莫名其妙收了，打开一看，是大洋彼岸的各种复合维生素，还有好多巧克力干果零食之类，连衣服鞋子都有好几套，又潮又舒服的运动服。
　　赵镇医生跟成佳都在，成佳啧啧两声，说着：“郎有情妾有意，看你还怎么抵赖。”
　　赵镇一脸学究地拿起复合维生素研究，说着：“可以吃，增强免疫力。”
　　吕渭：“这人真是……”
　　晚上吕渭锁上房门，犹豫了好久，给梁诚打了电话，说着：“你给我寄东西干嘛？”
　　梁诚道：“收到了？”
　　吕渭脸有点烫，非常后悔给梁诚电话，赶紧说着：“哎！我忘了这是国际长途了！不说了，我得欠费了！”赶紧把电话挂断了，挂断没一分钟，收到了一条短信，点开一看，是充值成功的提示，梁诚给充了个大额，吕渭心里送给他一个中指，不过还是拨了回去，问着：“你什么意思啊？”
　　梁诚淡定道：“正常朋友关心关心，电话聊个天也没什么吧，你难道心里有鬼？”
　　吕渭觉得上次在京城里边意外见面就像一种催化剂，终于把之前小心翼翼维持的平静和隐忍打破了，对于他，对于梁诚来说都是。
　　吕渭咽了口唾沫，觉得嗓子都干得疼了，说道：“我这身边有医生呢，感冒都好了。”
　　梁诚“嗯”了一声，说着：“那就好，早点休息，晚安。”说完就先撂了电话。
　　吕渭一愣，盯着手机骂道：“嘿，这兔崽子先挂了，没大没小。”笑着脱了衣服钻被窝，突然想起成佳那货的吐槽，成佳说他们俩欠“火候”，可隔着千山万水，就算有火也烧不起来啊，就这么着得过且过，过一天是一天吧，再说，就算听听声音也挺美。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赵医生休整两天了解好情况；　自己写了方案提交给基金会工作组，开始组织义诊，并且点名成佳做助手。成佳最近迷恋上了Rap，要当乡间第一Rapper似的，成天挂着耳机子嘿嘿哟哟，还自己鼓捣写曲子，让朋友送过来一把吉他；　有事儿没事蹲在村委会前面的小广场石头墩子上瞎弹，赵医生点他的将，估计是看他最闲。
　　吕渭正好准备写点东西；　把这些年基金会的历程整理成书稿，乐得把成佳打发出去，清净。其实书稿已经准备了挺长时间，出版社的朋友催促了好几次；　吕渭最近准备集中精力收个尾，也算是对这些年帮助过水木基金朋友们的一个交代。
　　赵医生看着斯斯文文；　其实一点也不木讷，特别会使唤人，把细皮嫩肉的成佳当成骡子用，去县城里买了好几个编织袋药品；　西药中药都有，成佳哼哧哼哧背回来，朝着吕渭抱怨道：“你这哪儿请的一尊佛啊？跟我小学班主任似的，讲话一套一套的；　听着听着就给套进去了，累死我了。”
　　吕渭好奇，问着：“还有能把你套住的？他怎么套你？”
　　成佳偷偷摸摸往外面瞧了瞧，说着：“你说天天捧着砖头那么厚的外文原著看的书呆子，怎么跟半仙儿似的，我跟你讲啊，这姓赵的研究易经，会看相，他在路上给我看手相，把我家里的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猜得还挺准，我没少被他忽悠，心有余悸啊！”
　　吕渭乐了，问着：“没让人家给瞧瞧能找着对象不？”
　　成佳白了吕渭一眼，道：“吕老师您真是一如既往的低俗。”
　　成佳猫在吕渭屋子里一边嗑瓜子一边吐槽赵医生赵半仙，不过等晚上吃饭的时候，成佳满肚子牢骚都没了，因为赵半仙亲自下厨，用成佳背回来的中药熬了一锅香喷喷的当归生姜羊肉汤。
　　赵医生给成佳盛了一大海碗，说着：“小朋友今天辛苦了，这当归羊肉汤有你一半功劳，温中补虚，祛寒止痛，吕老师也多吃点。”
　　成佳不客气，说着：“厨艺不错嘛。”
　　那俩人吃得热火朝天，吕渭却盯着碗有点发呆，想起来梁诚也给他做过这个汤，发了会呆才拿起勺子喝了口汤，嘀咕道：“跟大头做的不是一个味。”
　　成佳耳朵尖，噗嗤笑了出来，说着：“哟，这是有情不自知啊，瞎嘀咕什么呢，想谈恋爱就直说呗，装什么矜持啊。”
　　一向潇洒的吕老师被成佳点评，颇有曹操当年被道破一人一口酥的那种恼劲儿，脸竟然一下子红了，瞅了瞅还挺生分的赵医生，不好意思的干咳两声，低头闷声吃肉。赵医生瞅了瞅成佳，说道：“好好吃饭，我今儿瞧你姻缘线，也是个单恋的主儿，别取乐别人，自己也成了半斤八两。”
　　成佳：“……你们什么时候哥俩好了？都怼我？”
　　托赵医生的福，晚上都吃得肚子里暖意融融，成佳抱着吉他拉着吕渭去村委会小广场，在路灯底下要自弹自唱高歌一曲，稀里哗啦弹到一半，一起跟来的赵半仙实在忍不下去，揪过成佳吉他，说着：“糟蹋了一把好吉他，我来吧。”
　　赵医生信手拈来，清唱起情歌一首，成佳目瞪口呆，吕渭盯着赵医生的手，修长的手指上下翻飞，很是养眼，赞叹道：“医生手真好看。”
　　成佳拿出手机偷偷点开录音，问道：“啊？吕老师你说什么？”
　　吕渭托着腮帮子听赵医生唱歌，无心道：“医生手真好看，你瞧瞧人家，往那里一坐就跟艺术品似的，真养眼。”
　　成佳把录音秒发给梁诚，哼哼冷笑两声，说着：“养眼您就好好使劲儿看呗！”
　　赵医生唱完一曲，成佳一肚子被挤兑的怨气，说着：“本事不小啊，赵教授能看病能做饭还能弹吉他，牛掰，甘拜下风。”
　　赵医生不谦虚，说着：“组过乐队，小意思，教你？”
　　成佳：“高攀不起。”
　　吕渭瞅着俩人斗嘴，觉得空虚寂寞冷，裹了裹衣服说着：“你俩继续切磋，我回去睡了。”说着跟村里老头似的抄着袖子往回走，进里屋踢掉鞋倒床上发呆，顺便默默算了算时差，想着大头那边该是几点了。
　　正想着，被手机铃声吓了一跳，看到来电显示是梁诚，心里寻思着这也太他妈心有灵犀了。赶紧接起来，吕渭问着：“没休息？”
　　梁诚道：“在工作，你呢？”
　　“闲待着休息。”
　　梁诚开门见山，问着：“听说新来了一位医生，跟您们住一个院子。”
　　吕渭觉得好笑，这不用问就知道是成佳那小子通风报信，便说着：“对啊，赵医生挺能耐，什么都会，这会正在外面跟成佳弹吉他呢。”
　　梁诚道：“是吗，听说手特别符合你的审美。”
　　吕渭笑道：“你怎么知道的，刚才他弹吉他的时候我一直盯着看，简直可以去做手模了。”
　　梁诚沉默了一小下，吕渭赶紧补充道：“不过做饭没你好吃，晚上他煮的当归羊肉，我觉得总缺点什么，不如你煮的好。”
　　梁诚道：“回头再给你煮。”
　　吕渭听到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这个遥遥无期的“回头”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俩人之间欠的火候什么时候才能恰到好处，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想想也挺惆怅。
　　吕渭冷静下来，说着：“我还得去整理文件，你也忙着吧。”
　　梁诚嗯了一声，结束了通话，毫不拖泥带水。
　　吕渭继续在床上挺尸发呆，手机短信提醒，抄起来一看，是梁诚发来的，一张手部特写照片，下面文字写着：“我的怎么样？”
　　吕渭本来有点伤春悲秋的文艺情绪，被梁诚突兀的照片彻底惊扰得无影无踪了，简直就是幼稚鬼，他笑着回复道：“倾国倾城！”


第四十二章　
　　孙言联系吕渭；　说要过来一趟，他正好在这边省会开酒吧的连锁分店，有几天闲空，终于想起来要来瞧瞧吕渭了。吕渭也有段时间没见着孙言了，知道他过来特别开心，请赵医生去县城集市多买点好吃的下厨。赵医生好说话，一大早就把成佳当骡子使；　从被窝里提溜出去采买了。
　　快中午的时候，吕渭拿着根大扫帚清理院子，昨天晚上隔壁大婶的鸡圈露了个窟窿；　跑过来不少，弄了一地鸡屎，吕渭给扫到一边堆起来，准备给门口小菜园施肥。刚把扫帚放下；　孙言就在门口喊着：“驴儿？”
　　吕渭回头，瞧见孙言一身精英潮装；　还蓄了胡子，形象干练得有点陌生，笑着迎上去，问道：“怎么留胡子了；　老成不少。”
　　孙言也上下打量着吕渭，一脸不忍直视，说着：“你还真是……田间地头的风格，就差双沾着泥巴的解放鞋了。”
　　吕渭道：“我有；　在里屋呢，昨天还穿着上山写生来着。快进来吧，我这里有刚炒的新茶，外面买不到，来来来，孙老板莅临寒舍，蓬荜生辉！”
　　吕渭进了里屋脱下宽松的外套，孙言这才发现他清瘦了不少，问着：“驴儿，你伙食没跟上吗？怎么瘦成竹竿了？你以前都有小肚子来着。”
　　吕渭撩起里面的黑T恤瞅了瞅，说着：“瘦点不挺好嘛，省下健身减肥的钱了，我现在过得可健康了，标准绿色原生态，早晨跟下午都去山上溜达一圈，就是前段时间老是反复感冒发烧，折腾了点。你呢，生意挺顺利吧，看你都有精英派头了。”
　　孙言笑笑，说着：“钱没少赚，就是有点累，这几天特别想你，什么活甭管着急的不着急的，都先放下了，过来歇两天。”他说着，目光落在吕渭手上的戒指，自然而然地问着：“什么情况，还带着？还联系？”
　　吕渭不避讳孙言，长叹口气说着：“我也说不上来什么情况了，隔三差五也通个话。”
　　孙言嗤之以鼻，不满地吐槽道：“姓梁的什么意思啊？在那边忙着赚美钞，这边还吊着你不松口，缺德玩意儿！要真有心就干脆回来啊？以前那股子黏糊劲儿呢？你说说他是不是离开后从来没主动找过你？驴儿你可别犯傻了，他这样明摆着是放不下那边的金钱诱惑，男人都这样，一旦站在权利跟财富的顶端就不会再想下来了。”
　　吕渭干笑两声，解释道：“你怎么想那么多，他家大业大，不是能随意任性的位置。再说，我们也就跟朋友似的聊几句，没谈情说爱。真谈了我估计也挺烦，现在这样就挺好，你看我过得不是挺滋润嘛。”
　　孙言瞅他两眼，没再多说。
　　中午赵医生掌勺，拽着成佳在厨房里搞满汉全席，成佳削山药的时候过敏，手心手背痒痒得要哭，赵医生淡定地扯着成佳的爪子在灶火上烘烤一番，翻来覆去几次，成佳哭丧着脸喊道：“你故意的吧！烫烫烫！”
　　午餐上桌，四人开了瓶孙言捎来的茅台，成佳躲得赵半仙远远的，鹌鹑似的贴在吕渭身边，孙言打趣道：“成佳小朋友，追人追到山沟沟里，有成效没？”
　　成佳白眼一翻，说着：“成效个屁，不过托你家驴儿的福，最近我红红火火开展了个副业，作为情报人员，从梁大头那里赚了不少。”
　　孙言一听就明白，拿筷子敲打成佳，骂道：“添什么乱！他俩的事儿你别掺和。”
　　赵医生往孙言嘴巴里塞了一块蒸南瓜，说着：“快吃，下午得早点出去义诊。”
　　孙言一路赶过来，没怎么睡着，吃了午饭就爬吕渭床上，吕渭抱着一沓子材料跟他打招呼说要去趟办公室，孙言摆摆手，翻个身抱着枕头呼呼呼大睡起来了，床铺间有吕渭的味道，还是那样，跟少年时代似的，让人踏实。
　　晚上孙言自然跟吕渭继续睡一个屋子，都洗漱好关灯上床，孙言后背后抱了抱吕渭，说着：“在外面跑其实挺累，我赚这些钱也是给你留个底儿，你现在坐吃山空，总有拮据的时候，到那时候你甭总想着求助这个那个，我的钱就是你的，咱俩不分家。”
　　吕渭道：“那不成，你总得成家吧，现在跟我说得冠冕堂皇，等有了媳妇你看看能不能掏出来一个子儿。”
　　孙言笑，摸了摸吕渭后脑勺，说着：“我连对象都没有，结婚还早呢。对了，驴儿，要是再过十年，咱俩都还单着，就一起过吧。”
　　吕渭翻个身，把腿搭在孙言身上，说着：“十年？再过十年咱俩都奔五了吧。”吕渭叹口气，说着：“感觉十年还是挺远的一个时间，不过一个十年两个十年一眨眼都过去，我也成老头子了。”
　　孙言继续摸了把吕渭的头发，跟安慰小孩似的，说道：“老头子就老头子呗，我陪着你一起老。”
　　吕渭知道或许不管身边有没有人，或者换了什么人，孙言始终都会陪在自己身边，他们一起走过少年，走过青年，在中年的时候仍旧是可以一个电话就招呼过来的至亲好友，有这样的朋友他心里踏实。可是人生百年真的要这么过吗？吕渭觉得还是有遗憾，有缺憾，他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近处远郊坟墓里的故人，也想起了远隔重洋之外的梁诚。
　　吕渭心事重重地睡下，孙言下午补觉睡得太足了，一直没睡着，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地守在吕渭旁边，脑子里想着很多事，亲了亲驴儿的脑门，也闭上眼睛眯着。
　　外面夜深了，成佳那屋突然亮起了灯，成佳捧着手机鬼鬼祟祟地转悠到吕渭房间门口，嘟囔着：“真睡一块了？报告不报告啊？”他纠结着小脸捂着肚子往厕所走，公用的厕所在小院角落里，他半夜肚子撑得想大号，扎扎实实蹲下之后点开手机，准备跟梁诚讨价还价，这次他想要个NBA球星同款的鞋子，要是上面能有签名就更好了。
　　成佳写道：“特级重磅情报！吕老师跟人睡了！”他坏笑着刚打完这行，准备等梁诚回复之后再往下写，结果厕所外面突然传来响亮的一声咳嗽，吓得成佳手一哆嗦，手机直接滑进坑里了。
　　成佳愣了那么几秒，窝草一声蹦起来，高喊道：“我手机！”
　　赵半仙披着大衣探进半个脑袋，淡定道：“能快点吗？我也要上。”
　　成佳气得脸红脖子粗，骂道：“上你个驴屎蛋子！”
　　可怜千里之外的梁诚同志，盯着“吕渭跟人睡了”这几个大字心惊肉跳，再联系成佳也联系不上，往好了想成佳咋咋呼呼惯了，估计这是卖关子夸大事实，可梁诚心里就是堵停，寻思着现在国内还是凌晨，怕打扰吕渭睡觉，就先发了条信息，问着：“有朋友过来找你了？”
　　发完觉得自己有点墨迹有点娘，跟计较的琐碎小男人似的，刚想撤回，吕渭竟然秒回道：“孙言来了。”
　　梁诚发愣，吕渭又来一条：“成佳这都跟你汇报？”
　　梁诚写道：“嗯，你反感吗？反感的话我以后不问他了。”
　　吕渭：“无所谓，他跟你赚外快，我不让又得给我找事。”
　　梁诚：“怎么没睡？”
　　吕渭：“孙言这货打呼噜，吵醒了。”
　　梁诚：“睡一个床？”
　　吕渭：“嗯，没多余的地儿了。”
　　梁诚：“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