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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有人回他：没想到那个隐隐于风声风格这么猛，居然还是有文化的战术流，真是人不可貌相！
　　下面又有人跟：肯定的啊！你们都不知道吗，他可是比大学生还有文化的高中生！
　　众人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


第07章　
　　饭局上，几人自然互换了联系方式，回去后，池逍在微信上跟队长孟皓尧定好了周四下午去试训。周四中午他终于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随便塞了点东西填饱肚子，便揣着钥匙、手机、充电宝出了门。
　　这几天略微凉爽了些，断断续续地下了点小雨。而今日的天空依旧阴沉，浸饱了水分的乌云堆积在城市上方，池逍只觉得空气闷热，完全没有意识到大雨将至。
　　Sight战队的集训基地在S市市郊的一个别墅区里，他从家打车走也要一个多小时。他难得遇见一个话少的出租车司机，两人互不搭理，也落得自在。池逍塞着耳机窝在后面，歪着头数外面的树。小时候每周奶奶都会领着他去探望住院的爷爷，他们乘着医院的班车去，也要走好久。医院在郊区，地方很偏僻，但绿化做得很好，他坐在车里，路边的树一棵跟着一棵向后跑去，班车开得越快，那些树跑得也越快。
　　小时候他一直觉得奇怪，他往医院走的时候，那些树就像是逃离医院一样往他身后飞奔，而当他回家时，那些从医院逃出来的树又都急匆匆地返了回去，就这样离开又回来，往返在路途中。
　　有次池逍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奶奶，奶奶说那些树一直站在那里，从未移动过，一直在来来回回的是你。他当时说自己也想当一棵树，因为总是奔波在路上很累，奶奶说人和树是不一样的。
　　池逍看着窗外，他想人和树是一样，因为他已经做了好久的树了。
　　他瞥了一眼计价器，冥冥中又领悟到一个真理——车费跑得是比车子本身还快的。
　　“师傅。”池逍开口，说出二人间除上车时报目的地以外的第一句话，“结账的时候麻烦把发票也开给我。”
　　司机师傅果真是个少言寡语的，应了一声就又沉默开车。
　　池逍在小区门口下了车，说好来接他的孟皓尧还没到，他就站在路边低头刷手机，没玩多久孟皓尧就到了，还带了个人来。
　　“MomoDa？”池逍诧异，“你们战队也在这儿？”
　　MomoDa：“……”
　　“我本来就是Sight战队的。”MomoDa郁闷，“你不知道？”
　　“好吧，我现在知道了。”池逍想了想，MomoDa的微博帐号前面似乎的确是有Sight字样的。
　　莫达并不喜欢在现实中也被叫游戏里的名字，于是道：“重新介绍一下吧，我真名叫莫达。”
　　“跟MomoDa有区别吗？”池逍问。
　　“多一个字。”莫达认真回答道。
　　“好了好了，咱们进去吧。”孟皓尧抬头看天，“这雨总是要下不下的，基地在最里面，这雨要是在路上下起来了就不好了。今天出门走得急，忘了拿伞。”
　　“那就淋着呗，又不是下硫酸。”池逍道。
　　孟皓尧一愣，随后笑了笑，道：“说的也是，不过淋雨也是会感冒的吧。”
　　“不会啊。”池逍一脸理所当然，“感冒说明还是虚。”
　　孟皓尧立刻想起了那天饭桌上池逍的猪蹄下奶论，显然新队友的渊博形象还停留在他脑海中，他脑子一抽，问：“那该吃点什么好？”
　　池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就吃什么补什么呗。没钱的话，要不试试秋葵炒韭菜？”
　　莫达：“……”
　　“我就是问问，我不虚！”孟皓尧眼看着自己被误解，连忙解释道。
　　“没事，我们会替你保密的。”池逍这副作态俨然是个知心老大哥，“小孟，这事儿你放心，我和小莫都不是那种多嘴的人。”
　　“是啊，队长，我会保密的。”莫达忍笑道。
　　“怎么连你也这样！”孟皓尧彻底没了脾气，他本来就是个老好人性格，心想自己是队长，又是战队里年纪最大的，便也不跟这些小孩计较，挥了挥手示意二人跟上，趁着雨还没下赶紧回去。
　　他们刚进门，雨就下起来了，豆大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水迹糊了一片。
　　这栋联排别墅一共三户，都属于Sight俱乐部的CW部，毕竟冠军队规模不小，光Chaos　War的选手就有11个，当然，这11个选手是分为两队的，而池逍要去的一队正是L。kong之前的队，因为他的退役，队伍里正好空出一个人，加之一队没有替补，于是俱乐部一早便在寻觅选手，却苦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L。kong是个剑客角色，大家都希望新成员依旧是个剑客，这样从角色职业方面也可以减少磨合。
　　然而即使池逍自身的技术还算不错，但他打组赛的确不靠谱。他们一队的水平是要比二队高的，可是一场下来，众人都沉默了。
　　陆焜也在，不过一队比赛时，他没有在战术指挥上干扰过副队长陈希远，只是在一边默默旁观。
　　“问题是有的。”陆焜点名，“希远，你分析一下这局。”
　　陈希远不像队长孟皓尧是个软性子，而且他又是战队指挥，向来有话直说，也不顾会不会驳人面子。他清晰准确地指出了这局中各人存在的问题，最后才谈起池逍的表现：“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池逍就是不知道往东南方向走是什么意思。”
　　“就是。”周益哲抱怨道，“支援压根跟不上。”
　　陆焜看着池逍：“你分不清方向？”
　　“对啊，而且我左右也不分的。”池逍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不分方向还能理解，毕竟方向感弱的人有很多，但不分左右就有些令人费解了。莫达坐在池逍左边，于是陆焜问：“莫达是在你的左边还是右边？”
　　池逍想了想，随便猜了一个：“右边？”
　　“是左边！”莫达小声道。
　　“你用哪只手写字？”陆焜又问。
　　“都可以。”池逍答。
　　“那你刚刚打游戏的时候，拿鼠标的是哪只手？”
　　“这只。”池逍毫不犹豫地举起了他的左手。
　　陆焜沉默了两秒：“你再想想？”
　　“也可能是……这只？”池逍迟疑地举起了他的右手。
　　被当作智障一样提问令池逍很不爽：“反正哪边有鼠标，就用哪边的手去拿就好了啊。”
　　陆焜点了点头：“所以你用哪只手拿鼠标？”
　　“这只？”池逍右手还没完全举起来又马上换了左手。
　　“你是去拿的莫达的鼠标？”
　　池逍：“……”
　　见池逍失落的样子，莫达安慰道：“你很厉害啊，两只手都会写字。”
　　“还好吧……”
　　陆焜拿着一支记号笔走过来，站在他身边，道：“手伸过来。”
　　池逍乖乖伸手，陆焜捏着他的手腕，在他手背上写字：“认字吧？”
　　“呵呵。”
　　“你开着指北针，根据我给你画的左右判断方向。”陆焜指着屏幕上的方向图标道。
　　“好了，再打一局。”陆焜说，随后把自己的椅子搬到了池逍旁边。
　　池逍：“……”
　　开始时池逍还劝自己不要在意，可越想越觉得背后发毛，终于还是赶在开局前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陆焜道：“您能别坐这儿吗，我紧张。”
　　“你不用管我，看屏幕和手就行了。”陆焜冷冷道。
　　池逍撇撇嘴，在心里比了个中指。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池逍每次换方向，都要先换视角，让角色转个身正对着指北针上的北，然后再根据手背上的字找东和西。这个笨办法虽然提高了他判断方向的准确率，但实在费时，而其余几人压根连指北针都不用看，就可以找对方向，动作自然流畅迅速，而隐隐于风声每到换方向就像卡壳。
　　池逍虽然参加过一次联赛，但也算是个实打实的职业新人，他根本没有真正接触过职业圈，不过这并不重要，但方向问题却是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
　　二队那边虽然实力没有一队强劲，但是胜在配合默契，这次即使池逍没有跑错方向，但因为在时间上拉了后腿，还是让二队险胜，不过总体上比第一次要好多了。池逍沮丧地看着灰色的游戏界面，他也知道组队打地图赛，方向感是很重要的，可是……
　　他忍不住偷瞄陆焜，后者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池逍估计自己大概是被淘汰了，便又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有时候他也不是想玩手机，只是为了避免尴尬。
　　陆焜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池逍的表现总算差强人意，这个短板虽然致命，但目前看来，还是可以通过锻炼克服的，何况说是试训，可陆焜一早便打定主意让池逍来填补队里的空缺，即使左右不分是他意料之外的。
　　外面雨还在下，气象台已经发布了橙色预警，这样凶猛的雨势显然无法外出。
　　“雨太大了，今天你就别回去了。”陆焜把手搭在池逍座椅的靠背上，低头对他说道，“明天等雨停了，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搬到基地来住。”
　　什么？！
　　池逍本来窝在电脑椅里，一听立刻直起腰来，回头看他：“我这是被录取了？”
　　“你觉得呢？”陆焜觉得好笑。
　　听他这么说，池逍立马蔫了：“那我是替补吗？”
　　“一共就剩四个人，新来的还是替补，那怎么打比赛？”陆焜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正选，厉害吧。”
　　“厉害！”莫达捧场道，不过他也是真心高兴可以跟池逍做队友，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前几天刚刚跟池逍打了直播，说自己希望以后也可以一起打游戏，过了几天池逍就成了他的队友，真是太巧了。莫达真的以为这只是巧合，却不知道一开始他与池逍的对战便是陆焜一手安排的。
　　“有什么厉害的。”池逍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但他还是要别扭几句，“这里人人都是正选好吧。”
　　“我就不是啊。”陆焜说。
　　池逍闻声仰头去看陆焜，不屑道：“是哦，那你是替补？”
　　陆焜挑了挑眉，说：“如果你方向一直分不清，我就只好替补你去打比赛喽。”
　　操！这么狠！
　　池逍面不改色道：“这种事不存在的。”
　　“对啊，你厉害嘛。”陆焜笑着说，“接着训练吧。”


第08章　
　　说罢他就走了，大概是还有事忙。坐在一边的副队陈希远看到陆焜离开，也跟了出去。他出了门，发现陆焜就站在外面，像是知道他要跟过来似的。
　　“队长。”陈希远说。
　　Sight一队之前的队长是陆焜，他退役之后，队长才成了孟皓尧，因此陈希远还是习惯用“队长”称呼陆焜。
　　陆焜略一点头：“去会议室说。”
　　二楼里有个小会议室，平时讨论战术用，不论是分析录像还是讲解战术，都十分方便。二人来到会议室，陆焜拉了把椅子坐下，问：“你找我是因为池逍？”
　　陈希远点了点头。他知道陆焜对池逍的加入大致还是满意的，不然也不会见过那么多剑客选手，却独独只许了池逍一个来试训，但他身为战术指挥，看东西是要比一般选手通彻的，略一犹豫，还是开口道：“方向感是职业选手必须具备的。”
　　这一点陆焜自然知道，他没说话，起身打开投影仪和电脑，这才徐徐道：“是我的疏忽，我没想到他不分方向。”
　　设备开机需要一段时间，陆焜抬起头，问：“你觉得他操作怎么样？”
　　“从他跟莫达的那场单人竞技来看，他的速度和耐久力都不错，甚至可以称之为上乘，精准度也可以，但从他今天的表现看，他的发挥不太稳定，而且不单是方向的判别问题，他的团队协作能力也可以说十分差劲，根本没有团队的概念。”陈希远言辞犀利。“不过。”他话锋一转，道，“两年前的那场个人赛上，他的表现用惊艳来形容毫不为过。”
　　“惊艳。”陆焜听见这个形容，微微一笑，“你很少这么夸人吧。”
　　陈希远也笑了：“我是不是有些夸张？”
　　“没有，我也觉得惊艳。”陆焜说，“尤其他把剑扔掉的时候，简直惊吓。”
　　“是啊，不过那时候隐隐于风声的体力已经不足以他负剑前行了。”
　　“如果是你，你会把武器扔掉吗？”陆焜问。
　　“我的话，根本不会在不能补充体力的比赛里背负高重量的武器。”陈希远回答道。
　　陆焜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不仅是陈希远，假如是他的话，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那次比赛他使用的剑是所有剑器里质武比最高的，是在保证伤害不减少的情况下质量最轻的剑，可是——
　　“池逍只有一把剑。”陆焜道，“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啊？”陈希远的确感到意外，就算是普通玩家，玩到这个等级也不至于只有一把武器，毕竟只用一把和只有一把完全是两回事。
　　陆焜接着说道：“不过说起来，他算是有过很多把剑，不过他总是会把旧剑熔掉，当作铸造新剑的原材料。”
　　“如果他不是只有一把剑的话，把剑作为铸剑的材料倒是可以提高一些属性。”陈希远认真点评道。
　　“所以你觉得他为什么这么做？”陆焜问。他没有流露出任何疑惑的神情，仿佛只是单纯地提问陈希远。
　　“我不知道。”陈希远实话实话，“我只研究战术，不研究人的心理。”
　　的确如此，游戏中的心理战只涉及到浅层面的求胜意识的动摇与否，而真正的心理研究，他根本不需要考虑。
　　陆焜打开一个视频文件——隐隐于风声的联赛视频。
　　“那天我们都开了麦。”陆焜说着拖动进度条，“就在这里，最后的时候，我追上了他，我说你输了，他说他怎么会输。”
　　陆焜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道：“但是他输了，他早就输了，那场比赛，他根本不可能赢。”
　　“因为他丢掉了剑？”
　　“因为他的对手是我。”陆焜还没说完，自己先笑了。
　　“他就算不丢剑也会输。”陆焜说，不过他并没有解释理由，而是道，“不过我依旧觉得他会成为CW职业圈的顶级剑客。”
　　“为什么？”
　　“你等着看吧。”陆焜敛去了脸上的笑意，严肃起来，“他是值得期待的。”
　　而此时的训练室里，被寄予厚望的池逍正在专心致志地……
　　“你好笨啊，这种弱智小游戏还会死。”池逍一边给莫达的弱智手速类手游过关，一边故意嫌弃道。
　　莫达坐在一边看他玩，奉承道：“啊呀你厉害嘛。”
　　“那可不——”
　　池逍话还未说完，角色小人便掉进了沟里。他默默点了try　again：“刚刚大意了，你别跟我说话，影响我发挥。”
　　莫达：“……”
　　一分钟后，池逍默默再次try　again。
　　“这关还是有点难度的。”池逍道。
　　莫达心说，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你装逼失败，不过嘴上还是附和道：“对，不过对你还不是小意思嘛。”
　　他话音刚落，屏幕上的小人便又摔进了沟里，池逍表情复杂地抬起头来：“你这口毒奶杀伤力很大。”
　　莫达：“……”
　　陆焜和陈希远回到楼下的训练室，还没进门就听见池逍在那儿激动道：“上啊，走走走，打他打他！”还有莫达那声调七拐八拐的“哦”。
　　“年轻人就是有干劲。”陆焜一边朝陈希远说着，一边伸手推门，“你看我就跟你说，他是值得——”
　　池、莫二人就坐在正对门口的地方，他俩低着头窝在一起，对面屏幕上的CW是挂机界面，二人到底在做什么一目了然。
　　“哎我刚刚跟你说什么了？”陆焜装失忆，势必要把打的脸再找回来。
　　陈希远一愣，诚实道：“你说他是值得期待的。”
　　“不，我没说过这句话。”
　　陈希远：“？？？”
　　“哎呀又死了！”池逍教训莫达道，“你得看准金币，别漏了！”
　　得，合着池大爷这是在指导莫达打游戏，不过一看就不是玩的CW。
　　还是莫达先注意到陆焜又回来了，有些尴尬地回头打了个招呼：“焜哥。”
　　池逍顺着莫达往后面一看，也老实地跟了一句：“焜哥好。”
　　“嗯，练得怎么样了？”陆焜说着朝二人走了过去，瞟了一眼莫达手里的手机。
　　莫达尴尬，在陆焜眼皮子底下锁了屏，把手机乖乖放在桌子上。他这副举动在陆焜眼里是知错就改，在池逍眼里则是被压迫的小可怜，说真的，池逍很痛心，并且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但他还是下意识开脱道：“劳逸结合嘛。”
　　“挺好，那结合得怎么样了？”陆焜一挑眉毛，故意问道。
　　“结合得……也挺好。”池逍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完全是赶着这个话头往下顺道，“摸摸大我们打一局吧，我现在精神百倍。”
　　陆焜噗哧笑了：“别难为莫达了，我看他玩手机玩得手都僵了。”
　　“没有没有，我也精神百倍！”莫达连忙道。
　　陆焜笑了笑，问池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