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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面人─原东德外国情报局长回忆录-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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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道德而论,东西方的谍报机构都属于灰色范畴。他们手段卑鄙毒辣,所作所为常常有违人伦。鉴于这一行的特点,一中央情报局的处境似乎颇为不利。为了不违背美国宪法中的有关规定,它不得不装出遵照民主程序办事的样子,不管这些宪法条款是否与谍报工作有关。无论政治家如何朝思暮想,任何谍报机构都不可能是民主的,也不可能随时敞开自己的大门,任人审查而不影响其工作。中央情报局的高级官员花费了大量时间准备文件和工作总结报告以应付其他部门的质询。政治家和报界会怎么说始终是他们不能不防的一个因素。
我们这一方犯的错误恰恰相反。虽然我们也要向各级领导提交报告和文件,也就是说,我们的谍报工作要受到一定的监督,然而真正意义上的监督是不存在的。我国领导人的地位极其虚弱。为此,凡与威胁到他们地位的潜在危险有关的情报他们都想要,至于怎么搞到这些情报他们毫不在乎。昂纳克惯于在他极力拉拢的西德政治家面前甜言蜜语说,东德谍报机构已接到指示,不对他们搞谍报活动。一回到东德,他马上如饥似渴地阅读有关这些人的材料,而且强烈地暗示,这方面的情报以后多多益善。
我在书首讲述了与中央情报局反谍报人员打交道的一段亲身经历。我感觉,他们让人相信中央情报局内没有鼹鼠的劲头比找到鼹鼠还大。1985年哈撒韦在参议院情报委员会上称:“中央情报局核心部门从来没有发现过有苏联间谍。也许这些特务隐藏得很深,躲过了我们的眼睛。但我对此表示怀疑。”此后不久,两年前因吸毒和小偷小摸被中央情报局开除的霍华德叛逃到苏联,把中央情报局莫斯科站的谍报活动告诉了克格勃。直到一位克格动高级官员尤尔琴科叛逃到美国后,霍华德的事才败露。如果咬文嚼字的话,哈撒韦的话倒也没错。霍华德向苏联人告密时已经离开了中央情报局。可他的保票未免打得过于绝对。我见过这个哈撒韦。此人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工作认真负责的谍报官员。我内心思忖道,为什么他甘于粉饰中央情报局的弱点呢?我有一种直觉。哈撒韦担心名声已经不佳的中央情报局经不起新丑闻的折腾了。
中央情报局为推翻卡斯特罗搞的未遂政变以及在中美洲的种种莽撞活动,使它在保守党和自由派人士中威望大跌。我们在华盛顿和纽约站的谍报人员对美国70年代和80年代谍报机构的评价表明,它的威望远远不及50.年代和60年代。美国谍报人员因此士气低落。任何一位管理学专家都会指出这一点。在公众眼里,中央情报局不仅行动诡秘,而且管理无方。前一种看法对于一个庞大的谍报机构来说很正常。而后者的恶名任何一个谍报机构都背不起。谍报机构是心理不稳定的地方。其内部心态很快会反映到工作人员的行动上。有关叛徒艾姆斯的报道表明,中央情报局内存在着一种极为强烈的自我厌恶情绪。艾姆斯不仅不喜欢自己所在的单位,而且鄙视它。苏联的叛逃人员恐怕就没有这种感觉,例如戈尔迪夫斯基。他们变节常常出于意识形态或个人方面的原因。虽然他们对克格勃内部的黑暗面看得很清楚,但并没有因此失去对它的敬畏。戈尔巴乔夫上台后情况才有了变化。
艾姆斯不是中央情报局雇用的第一个庸人。70年代时,美国有一个间谍,化名蒂勒曼。他的任务是结识访问西德的东德外交官、商人和学者,并从中发展间谍。应该说,中央情报局利用这些东德人出国访问的机会拉他们下水的想法并不坏。这比在东德境内搜集情报风险小多了。1973年,我们着手对中央情报局在波恩外的谍报活动进行了一次详尽的调查和分析。通过监视在鸡尾酒会、体育俱乐部、酒吧和咖啡馆以及其他公共场所什么人主动找东德出国人员攀谈,我们很快拟出了一个中央情报局谍报人员名单。其中就有蒂勒曼。
1975年,蒂勒曼已完全定居波恩。我们查出他的真名叫福尔肯。而他和中央情报局还被蒙在鼓里。起初我们只是派人跟踪他,看他找什么人接触,从而弄清他想搜集哪方面的情报。慢慢地我们开始用自己的人诱他上钩,向他提供了一些无足轻重的秘密和假情报。目的是将美国人的反谍报工作引入歧途;使他们无法摸清我们的真实意图。可怜的福尔肯信以为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发展了这么多了解情况的东德人当特务。一次他对一个密友炫耀说,因为他工作出色,中央情报局给他晋级加薪。国家安全部内的反谍报机构听说后忍俊不禁。福尔肯得到的大多数毫无价值的情报就是由这个部门的高级官员杜撰出来的。
识别在波恩的中央情报局人员简直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我本人一向要求部下发展潜在对象前必须精心准备,具体做法上要循序渐进,不露声色地接近对方。中央情报局的人可好,总是明目张胆地拉拢我方人员。我们诱其上钩的人常常抱怨说,这些中央情报局的特工对东德的经济困难十分无知。由于他们对东德的情况一知半解,我方人员很难决定用什么样的假情报牵着他们的鼻子走。70年代末、80年代初,美国特工的素质极差,工作毫无章法。我国领导人不禁担心美国不再重视东德。
后来我们才知道,有关东德的重要数据美国是通过设在西柏林和西德的电子监听站得到的。鉴于美国需要的大部分有价值的情报可以通过截获无线电波得到,中央情报局仍派一些无能之辈到处嗅来唤去有点让人费解。不过我本人的体会是,再先进的技术也无法取代优秀的谍报人员和他们做出的判断。中央情报局内肯定有人同意我的看法,尽管他们自己成绩不佳。你可以窃听一次电话的谈话,但如果不熟悉谈话的背景的话,很容易得出错误的结论。一张卫星照片可以显示那一瞬间导弹的准确位置,而隐藏在司令部里的内线却可以告诉你这些导弹移向何方。技术情报的弊端在于:它基本上只有情报,没有分析。它只能记录下已知事实,而无法预测未来。间谍却可以刺探关于各项计划的情报,分析政治军事形势,弄清各种文件和谈话的具体背景。干这一行的人都知道,一位谍报官员平时工作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埋头于浩繁的资料堆中寻觅丁点儿金子。过分依赖技术手段搜集情报也许会有双倍的收获,而为此需要筛选的数据量肯定会相应增加3倍。虽然技术谍报手段的作用会日益增大,并将取代昔日由人冒极大风险做的部分工作,但它永远不可能完全取代间谍。一个谍报机构的成就来自它的成员,而不是它拥有的花里胡哨的高技术手段。
80年代末,我们已确知,东德境内的所有中央情报局的特务要么被我们变成双重间谍,要么从一开始就是我们的人。他们根据我们的指令,向美国人提供经过仔细筛选后的情报或假情报。我们是通过中央情报局内主管东德的官员霍华德了解到的这一情况。中央情报局将福尔肯召回总部,奖励他在东德工作成绩卓着时,他俩见过面。霍华德从福尔肯那里得知,中央情报局在东德境内只有6至7名间谍。这几个人全部是我方布下的诱饵。日后中央情报局自己也证实了这一点。东德垮台后,它坦承以前在东德的特务都受国家安全部的操纵。
1987年至1988年期间,霍华德访问了东柏林,并向外国情报局主管他的官员详细介绍了中央情报局的活动以及它所侧重的东德军事设施和研究机构。此时他已住在莫斯科,受到克格勃的保护。从他这里我们第一次得知,中央情报局有一个名单,上面列有东德经济界和学术界的知名人士。如果他们中间有人申请访美签证,美国国务院的领事部门会把他或她的名字转给美国的谍报机构,然后输入一个巨大的数据库里。此人访美期间,受到监视的电话、传真或电传中只要出现此人的名字,地方当局都会录下音,然后交给中央情报局加以分析。东德因搞窃听和特务活动臭名远扬。然而由于受到技术条件的限制,跟美国人比,我们在这方面自叹弗如。
美国谍报机构体制上的弱点之一是,它极易受到政治压力。艾姆斯一案突出反映了这一点。近几年来,中央情报局局长一职有点像是一支职业足球队的教练,一个赛季没打好就被一脚踢开。这纯粹是做给人看的,为的是使公众觉得改换了门庭。几年后,新换上的人又被斥为无能。任何一个谍报机构都不可能靠这种办法改进它的工作。发生重大叛逃事件或内部有敌人间谍时,尤其需要保持领导班子的连贯性。我从来不认为大批撤换人员就可以解决问题。
施蒂勒叛逃后,我只建议撤换他的顶头上司一人。无论是我还是国家安全部部长都没有受到要我们辞职的压力。我们辞职又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大家留下来齐心协力找出避免类似事件再次发生的办法。顺便提一下,我觉得中央情报局的人好像从来没有坐下来认真研究过如何亡羊补牢。中央情报局里的有些部门,尤其是主管苏联部门的谍报活动简直让人替他们捏一把汗。倘若霍华德叛逃后中央情报局在其内部进行彻底调查,或许可以早一点发现艾姆斯。
遇到像艾姆斯这样的事曝光,谍报机构如果屈从无知的政客的压力撤换首脑的话,对自己毫无好处。我内心深处一直很同情海伦布罗赫。因为蒂德格的叛逃,他这个西德外国谍报首脑被迫下台。此前任联邦宪法保卫局局长的海轮布罗赫接管外国情报局的时间并不长。他同西德新总理的某些顾问(尤其是金克尔)在一些问题上有分歧。蒂德格事发后,他成了替罪羊。其实问题出在他的前任用人不当,而且情报局内缺乏一项谍报机构应有的严密防范措施。
冷战时期我与美国人是冤家对头,最后竟以与哈撒韦会面这一古怪的结局收场。我任东德外国情报局局长的33年里,美国一直是一个遥远而且充满敌意的国家。我们仿效苏联同事,用“头号敌人”这个词形容美国。在莫斯科眼里,因而也在我们眼里,美国是一切帝国主义邪恶的发源地。但我个人对美国并不怀任何恶意。当然,对麦卡锡参议员的疯狂反共活动以及中央情报局在拉美地区干的坏事,我不仅知道,而且深恶痛绝。不过因为从小在一个开放的国际环境下长大,我没有像许多社会主义者那样患上愚蠢的反美狂热症。我对美国的了解源于羁旅莫斯科时从美国朋友那里听到的情况,在柏林当广播电台记者以及采访纽伦堡审判时的亲身经历,外加每日必读的西方报刊。当然,我是带着厚厚的意识形态滤色镜阅读这类报刊的。我的工作就是驳斥西方报道中的种种政治观点和结论,并尽可能令人信服地为针锋相对的苏联立场辩护。因此我与像菲希尔这样的美国朋友不可避免地产生了隔阂。第二次世界大战刚结束时,他作为艾森豪威尔参谋部的上尉军官常来柏林。我俩重逢后分外高兴。然而双方都有互不信任之感。
我对美国人的政治思想、意图和忧虑的认识主要来自于两位美国人。他们是我吸收的首批美国间谍,始终没有暴露身份。虽然今天这两人已经作古,我仍无意在这里说出他们的真名,权且以化名称呼。一个叫马勒(“画家”),另一个叫克拉维尔(“钢琴勺。两人均出生在德国,年轻时参加过共产主义运动,而且都是犹太人。在纳粹的白色恐怖下,他俩从德国逃到美国,并在这里读完学业。一个成为经济学家,另一个当了律师。由于他们是德育,专业知识又对口,两人双双被中央情报局的前身战略情报局录用。50年代初麦卡锡参议员掀起迫害浪潮时,战略情报局被斥为左派知识分子的老窝。不无讽刺的是,斯大林借口菲尔德与战略情报局有染,于1951至1953年期间对捷克、匈牙利和东德几个国家的共产党人进行了血腥的迫害。根据我听到的关于菲尔德的情况,我可以肯定他根本不是什么间谍,而是一位天真的理想主义者,出于帮助反法西斯主义阵线的目的才一直同战略情报局保持联系。不过他的例子表明,斯大林和贝利亚以他为借口在东欧国家搞清洗的翻云覆雨的手段是多么的卑鄙无耻。
在这种气氛下,我们的许多谍报官员都不敢沾美国人的边儿,担心日后会落个误入美国人圈套的罪名。可我们迫切需要了解美国人的想法。通过马勒早年在纳粹德国上学时的一位同学,我们与这位经济学家搭上了线。他俩同是一个犹太人抵抗团体的成员,曾策划过在一次纳粹展览会上搞爆炸。该团体的大部分成员被逮捕,其中35人被杀害。马勒设法逃到美国。他的朋友被关进了集中营,侥幸活了下来,如今是东德金融部门的一位高级官员。通过他,我们结识了马勒。当初是想利用马勒在战略情报局工作时建立起的老关系。
结果发现,马勒在美国的路子更广。这些关系对我们一样有用。他思想深刻,有独立见解,仍视自己为共产党人。华盛顿不少身居要职的人都是他的朋友。应我们的请求,他带着一封杜勒斯的介绍信径直到美国驻西德大使馆登门拜访大使和驻柏林的美国使团长。最有价值的是,他向我们介绍了当时任西德德意志内部关系部长(即与东德打交道)的莱麦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当时他是外国报社驻柏林的记者)与一些谍报机构的关系,从位于法国和瑞士境内的谍报机构一直到俄国谍报机构。我从来没有拿莱麦尔这方面的材料做过文章。不过在我保险柜里有一份他签过字的与克格勃合作的保证书。马勒很有钱,从来不要我们付给他工作报酬,只肯接受我们报销他用于工作的开支。他把这项工作比喻为暴露西方的阴暗面。
马勒主要搜集欧洲地区的情报。克拉维尔虽然派驻德国,却对美国国内谍报机构的情况十分熟悉。他是一个逃到美国的学法律出身的德国人。起初他在美国当律师,后来加入了战略情报局。目睹西德境内的纳粹战犯逍遥法外,他内心愤愤不平,向德意志民主共和国的历史学家透露了他了解到的内幕。我们答应永远对他妻子保密后,他才同意为我们工作。他的妻子是西德人,用他的话说,与东德不共戴天。克拉维尔并不拒绝我们给他钱,而且用这笔钱在瑞士建了一栋房子,准备退休后住。纽伦堡审判期间,他是检察官的助手之一,为起诉德国钢铁大王克虏伯的案子做准备。当年希特勒在政治上的崛起正是靠了克虏伯雄厚财力的支持。战时纳粹战争机器也是因克虏伯的支持才得以运转。克拉维尔担心纳粹主义在西德悄然复活,所以答应帮助我们。看到昔日的纳粹分子战后纷纷回到司法、产业和金融部门官复原职,他感到忿然。
克拉维尔的犹太血统对他的政治观点起了决定性的影响。他将审判克虏伯一案以及以色列审判艾希曼一案的全部经过整理成一份厚厚的材料交给了我。从他身上我第一次看到了父亲的影子。父亲当年从人道主义者转变为共产主义者深受自己是一名犹太血统的德国人的影响。克拉维尔还是大名鼎鼎的记者李普曼的朋友。李普曼与肯尼迪家族关系密切。肯尼迪与赫鲁晓夫举行首脑会议前,李普曼和克拉维尔聊天时告诉他,肯尼迪准备在这次会议上持强硬立场。克拉维尔把这一情况告诉了我们。我们又转告了莫斯科。至于是否对这次会谈产生了影响,我不得而知。在这次首脑会议上,结果赫鲁晓夫的态度比美国人还要强硬,令肯尼迪猝不及防。
我极为重视从外国记者和专栏作家那里得到的消息。他们常常比西方外交官消息更灵通,观点也不那么僵硬。过去几十年里,我们曾试过在英美记者中发展耳目,可一直没有得手。为我们做事的都是德国记者,而且大多来自不甚重要的报社(我们觉得直接在东德的记者中发展间谍不妥。不过东德通讯社和各家报社在国外的分社社长一般需要同我们驻外使馆中的谍报人员通报情况)。我不像反谍报机构的首脑,并不反感外国记者在我国各地跑来跑去。我觉得,早期搞的那一套骚扰外国记者的做法弊多利少。这批外国记者很有可能个个是间谍。我们应当设法用假情报迷惑他们,牵着他们的鼻子走,而不是把他们气跑。
70年代初东德在国际上获得承认后,直接了解美国的情况比过去容易了一些。在我们的协助下,柏林的洪堡大学和外交学院分别设立了美国研究系和美国室,其负责人均听从国家安全部的领导。不过我们深知美英两国反谍报机构(分别为联邦调查局和军事谍报5处)的厉害,向这些国家派遣间谍时格外谨慎小心。
就谍报价值而言,我们把英国划为二类国家。主管英国的处同时还兼管法国和瑞典。我们有几名特工通过西德在爱丁堡的领事处成功地混入英国。爱丁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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