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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里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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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德里安似乎记不起时间了。
  这令人感到恐慌,而更多的,是连绵不竭的伤感。
  艾德里安侧卧在双人床上,面朝起雾的窗户,渐渐地,眼里泛起雾气。
  这时身后有了一些动静,安德烈翻了翻身,正忖量他是不是入睡了,脖颈处跃现一抹暖。
  安德烈揉抚他的脖和背。
  “你真敏感。”
  原来,他也醒着。
  “……”
  “从没被人这样碰触过吧?”
  拇指撩拨他的脊骨,艾德里安的身体紧了紧。
  “如果……你以后再跟女人做爱,也让她适当多碰碰你的身体吧。这么细腻敏感的一副身体,值得被好好地疼爱。”
  他依然在抚摸他。
  略感粗糙的掌摩挲过他的身背,时暖时冷。
  艾德里安嚼住骨指,胸脯里的心脏一顿一顿、率乱地跳动,几近跃出。


第25章 不速之客(一)
  阴色的午后,艾德里安趴伏在餐桌上,伤腿被高高抬起,安德烈掀扯他的毛衣、衬衫,把住起汗的腰肢,奋力抽插。
  一下又一下,他撞击他,身底下坚硬冰冷的桌面摩擦着他的骨骼,痛感与快感交织,渐渐地已分辨不出孰多孰少、孰强孰弱……
  他们竟然成为了这样一种关系。
  于性,艾德里安放弃了抵抗,也不再那么畏惧另一个男人的侵入,甚至在这种扭曲的性爱方式中,他也获得到一定的快感。
  至于其他,那都无所谓了,本来剩留给他艾德里安选择的就不多。
  他能怎么办呢?
  一道力量扳起他的下颚,艾德里安被迫偏头。
  安德烈抵近他的肩,含上他的唇。
  配合着绕舌、吮吸,微微睁眼,看安德烈的眼睛亦是时闭时睁,他看着他,他吻着他。
  他在想些什么呢?
  重新阖上眼,艾德里安迎合起这个吻。
  赤裸的腰间,突现几抹暖流。
  安德烈将他彻底压制在桌面上,为避免后续的麻烦,即将冲顶的时刻抽出,射在了艾德里安的腰上。
  腰部湿黏的一片,稍稍发痒。
  随后,安德烈放开了他,这样的性爱,事后会让人快乐,还是会陷进更深的虚无之中?
  艾德里安撑起身,伸手抹抓腰后。
  乳白色黏稠的精液沾到了手上。
  他缓缓放落伤腿,再翻转过身来,见安德烈颓颓地坐在一旁的围椅上。
  安德烈捋抓额发,视线流离在茶几上杂乱的摆物间。
  这时,他又在想些什么呢?
  “抱歉,射在你身上了。歇一会,等下我帮你清理干净。”
  目光掠过,安德烈淡淡道。
  “嗯。”
  艾德里安把住椅背,坐下。
  餐桌间还遗留有方才“激战”的痕迹,抹开的汗渍、黏稠的体液,微光之下,折射出暗暗的亮泽。
  看到这样的一幕,艾德里安感到莫名的羞赧。
  两个大男人,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是需要宣泄吗?还只是无聊之余的消遣?
  这些天里,他们从浴室做到床上,又从床上做到沙发……现在,只要安德烈兴致一起,仅仅是张餐桌他们也能完整做到最后。
  太靡淫,也相当地不正常。像这样的日子,又能够持续到何时?
  想到,艾德里安微抬起眼睑,看向了安德烈。
  雨又淅淅沥沥地下好几天,寒冷一日胜过一日。
  窗缘上凝结起冰霜,潮湿的寒流侵蚀,给人一种置身冰窖的错觉。
  就餐后,俩人围坐在炭火盆旁,凝望孱弱的火,都不忍离开。
  艾德里安冻红了鼻头、耳廓,他贴近火,揉搓那对略显苍白的手。
  安德烈拿起一旁的签叉,挑了挑没烧干净的残烬,这时他有些后悔,应该趁天晴时收集些落叶、树枝什么的,那些书根本就不耐烧。
  再看向艾德里安,他佝偻身子摩挲肩膀,一副快要被冻病了的模样。
  “晚点去床上睡吧。”
  安德烈注视跳跃的火苗说道。
  “嗯?”
  “这段时间气温有些低了,你这样挨不住的吧?”
  艾德里安哽住了。
  “还是说,你更愿意在那根柱子旁过夜?”
  安德烈就睡在双人床的另一侧,与他保持不疏不密的距离。
  夜浓了,夜也十分地静谧,躺在久违的柔软的床间,艾德里安却没办法全然放松下来,身侧人细微的动作,都会令他神经骤紧。
  这时,安德烈提提被子,翻转身,偎了近他的枕边。
  一两秒后,艾德里安悄悄偏过脸,看近在咫尺安德烈舒展的眉宇,及那一对闭阖上了的眼脸。
  他睡了吗?
  就这么地睡了吗?
  似有若无的鼻息轻拂在颈处,艾德里安于是也提过被子,转身,委靠在了床的边缘。
  往后,便再无动静了。


第26章 不速之客(二)
  次夜。
  “安德烈,安德烈!”
  紧了紧眉头。
  “安德烈!……”
  睁眼,周遭依旧沉浸在一片浓暗的月色之中,远未及天明。
  身侧,艾德里安低伏在他的肩臂上,紧张地握住他的手腕,气息略有些凌乱。
  “安德烈,你醒了吗?楼下……有人。”
  很快地,他便察觉到了地板下层传至的脚步声,来者不加掩饰地乱走乱晃,还有絮絮碎碎的说话声。
  可能不止一个人。
  食指放在唇间作“嘘”状。
  俩人屏息对视了约莫七八分钟,安德烈掀开被子下了床。
  拉开抽屉,将空弹匣推进枪把,握了握,试试手感。
  “还是等一下吧,再等几分钟……”
  艾德里安试图叫住他。
  恰时,楼底爆发出一连串笑声,真是猖獗的闯入者。
  安德烈闷闷一叹,揣起枪和军刀,出房间前又顺手抄起手电,虚掩上门就消失了。
  蹲在二楼楼梯口旁,通过栏杆间的缝隙,安德烈打量起这帮不速之客。
  一个、两个……安德烈偏移一下视角,很遗憾又看到了第三个人。
  “巴尔,克洛德!你们快来看,这罐里有糖。”
  第三个人就站在流理台的附近,手捧一茶色的瓶罐,他拧开盖子,捻出一块方糖看了看,放进嘴里。
  另外两人似乎并不买账,他们在寻找更有价值的东西。
  “小点声吧,门锁是被撬开的,这里……还有一个炭火盆。”
  说道,那人拿脚轻踢踢火盆,他弯腰抓抓里面的灰烬,一揉就碎。
  “看吧,是新烧的。”
  三人之间忽然出现短暂的沉默。
  战争事起,不少房屋因前主人或逃或亡撂荒了,尤其是那些被德国佬遗弃的房子里总能淘出不少好玩意儿。
  于是,这三个同样无家可归的原工友便临时组成一个团伙,白天睡大觉、领取赈济品,到了夜里就凑在一块搜罗空房子。
  像他们这样做的人并不在少数,坦卡特城区、近郊已被翻盗地差不多,他们便走往了更远的这个地方。
  被这么一提醒,走在最前端,摸上楼梯扶手的那个人有些心虚。
  他回头说:“喂,克洛德,陪我上二楼。”
  “你要上去?做什么?”
  “没看见我身上这件大衣破了个洞吗,我要换一件,好了别废话了,快跟我上去。”
  安德烈握紧了拳头。
  叫克洛德的男人左思右想,拿起一旁铁锹模样的东西,抬头正要跟上,却见巴尔一步步倒退了过来。
  旋即,一道刺眼的亮光突现,窄窄的绿光照在幽暗的客厅间,吓得身后的老杰瑞乱叫。
  提着手电,安德烈站在梯阶中间,依次照过这些闯入者的脸庞。
  被突如其来的强光直照,他们一个两个抬起胳膊遮挡,从掺白的头发和起皱的肌肤,不难看出是三个老家伙。
  那么,他就还有胜算。
  “离开这里。”
  安德烈走下几个台阶,逼近了。
  “这也不是你的房子吧,犹太猪。”
  搞半天,原来只有一人,杰瑞循光源看去,打量打量安德烈,咧嘴笑了。
  “是吧,这栋房屋的前主人似乎是个德国人……其实,我找到了一把德制手枪,正打算试试手。”
  安德烈将手摸进了大衣内侧。
  几个老家伙咽咽口水,相互对望了一下。
  正挤眉弄眼,怎知,安德烈当真掏出了一柄手枪。
  下意识护住了头。
  领头的巴尔缓缓举起双手,说:“等等……等一下。”
  “真是抱歉啊,这屋子被我先占了,识相的话,就赶紧离开!”
  他们交换起眼神,像握武器般握紧了手里的铁锹铁镐。
  单凭这几副老骨头,莫非还想跟他硬战?
  “……否则,我就不客气了。”安德烈补充说,眼睛略略扫视过三人。
  “喂,杰瑞,克洛德,算了吧。”
  对峙片刻,巴尔首先放弃了,他拉拉老友们的臂膀劝道。
  虽说只是孤身一人,但这个犹太人人高马大,即便手上没枪,也难保在不受伤的情况下制服他。
  他们没必要吃这个亏。
  “打扰了,我们还以为这是间空屋子……你运气不错,它看起来最起码不会漏雨。”
  巴尔故作轻松道。
  哪知安德烈眉头一紧,提提枪口,说:“我记住你们的长相了,再有下次就直接开枪!”
  巴尔推推另外两人,小声催促说:“走吧,走吧,赶紧走吧!”
  临走前,杰瑞仍不忘抄走手旁可拿的东西,后在巴尔和克洛德的扯拽下才恋恋不舍出了门。
  门“啪”地一声阖上,而后又“咿呀”着开了一道缝隙。
  安德烈靠在楼梯上,弯腰,看窗外那三个老家伙相互推搡下了缓坡,嘈杂声渐小渐远。
  他揣好枪,走下楼梯,将门掩上,再转悠回二楼,推开卧室的门。
  房间里,艾德里安静静地靠坐在床头。
  仿佛刚才那场对峙他也有参与其中,他看起来,比安德烈还要清醒。
  视线伴随安德烈移动,安德烈也不由看向了他。
  “走远了。”
  “嗯。”
  “继续睡吧。”
  抹抹脸,将揣着武器的外衣脱下,一并丢到椅榻,然后上床,安德烈卷裹起被子,兀自睡了过去。


第27章 幽闭(一)
  撑扶住把手,艾德里安一步步挪移走下台阶。
  一楼客厅内有明显被盗窃过的痕迹,翻倒的调料瓶,被肆意拉开的抽屉、玻璃橱窗,以及凌乱一地的水渍。
  艾德里安绕开地板上的水,坐在窗旁的沙发椅上。
  彼处,楼梯下方的暗房门敞开,隐约能听见安德烈在里面做着些什么。
  窄小的储物间里堆叠的油画绝大部分未装裱,仅仅是绷钉在木框上,安德烈拿起来看看,将它们两三个为一垒丢到外面。
  “啪啦”、“啪啦”、“啪啦”……艾德里安皱眉,他看见一幅幅色彩斑驳的油画被粗暴地抛掷在地板上,它们颤了颤,震落一些颜料渣滓。
  末了,安德烈提拎几个沉重的花雕画框走出,放靠在墙壁上。
  将一地狼藉的油画收拢、叠放在了一角,打打手灰,安德烈抬头,看向了他。
  “去里边。”
  示意那间暗房。
  “什么?”
  艾德里安一脸的不解。
  安德烈像是叹了口气,说:“外面不安全,去里边。”
  他走近,抓起艾德里安的手腕,就往暗房的方向带。
  “不!放手!”
  艾德里安与他拗扭起来,手肤被拧地通红。
  单出来的右手紧紧抓住椅把,安德烈扯了扯,发现竟然拽不动他。
  “不要逼我动粗!”
  一道蛮力,艾德里安被硬生生扯下沙发椅,双膝顿跪。
  只听一声闷响,膝盖骨磕碰在坚实的地板上,不知是不是拉动了脚伤,艾德里安呲牙,他佝偻下身,看起很是痛苦。
  那被安德烈攥握住的手臂也彻底软了,半悬在安德烈手中。
  “那几个人折返回来怎么办?唔?看你长了一张标准的日耳曼人面孔……”
  蹲下身,安德烈用拇指抚蹭艾德里安的手背,静候他疼痛散去。
  稍稍歇缓后,艾德里安却试图抽离。
  安德烈一把抓住。
  这次,艾德里安抬起右手,用力掀扳安德烈的手指。
  “你是真想要我动粗?!”
  索性甩开,安德烈转到其后,将他截腰抱起。
  “放开我!快放开我,安德烈!不要把我关进去!我不要!……”
  混乱时,肘部撞击到安德烈腹部,安德烈痛叫一声,扳紧了他的肩膀。
  忽然间的安静,让艾德里安有些恐惧。
  他悄悄偏回头,看安德烈头抵在他的肩胛,背脊后粗糙的喘息声,暗示压抑的愤怒。
  “够了吧……?”唇抖抖,终是开了口。
  “这一段时间,你玩我应该玩够了吧?”
  安德烈抬头,有些诧异地看向身前人。
  “放我走吧,安德烈。又或者,就任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艾德里安进一步问:“……好不好?”
  “少废话!”
  安德烈头抵在他的肩处狠狠道,旋即揽起他的腰,双脚近乎完全脱离了地面……
  这个姿势下,艾德里安基本使不上什么力,安德烈将他半抱半推进了储物间。
  待近了,艾德里安才清楚看见,暗房比他想象的还要窄小压抑,顶端打斜的一方直三角空间,除去几垒油画,还有一些看起来缺失美感、冰冷破陋的杂物器具堆放在角落里。
  墙缘上,隐约可见龟裂纹和青黑色的霉斑。
  更不要说,这间室里弥漫的特异气味。
  艾德里安跌倒在地面上,安德烈跨坐在他的双腿间,死死压住,伸长胳膊在置物架上摸抓几下,那串铁链掉落。
  “安德烈!”艾德里安抓住了他的领口。
  “你好好看清楚!我是个人,不是猫狗、牲畜!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安德烈扳撬他的手指,两根、四根……
  “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安德烈根本就不予理会。
  而他直视着安德烈的双眼,越往后,却越气势不足了。
  “真的……我真的不喜欢这个地方,感觉相当地不好。算我求你,无论如何,别把我关在这里……”
  手掌被硬生生掰开……整个人被推到了置物架旁。
  提拎起铁链,安德烈依旧沉默着绕捆。
  “……我恨你!”
  艾德里安咬牙切齿道,蓝色的眼眸泛起红了。
  “我恨你!安德烈!”
  他挣扎,哪怕深知这并无用,但他愤怒,他恐惧……他难过、绝望。
  四肢用力挣了挣,垂丧地低下了头。
  安德烈放开链条,转而揪起他的头发,看他抗拒、充满敌意的眼神,低下头,啃噬他的唇。
  嘴上一热一疼,血腥味溢流进口中。
  他啮咬了他。


第28章 幽闭(二)
  “如果昨晚你还在客厅过夜,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加大手上的力度,安德烈质问道。
  艾德里安含咬住下唇,唆啯血水。眼中噙聚起泪,但掩盖不住其间的敌意。
  “你恨我吗?”
  手松开,抚上艾德里安的脸庞,指腹轻拭唇缘的血。
  那对暗色的眸子略略又详尽地看过他的脸,似乎对他失望极了。眨了眨眼,氤氲在眼眶内的泪险些守不住,艾德里安低低垂下了头。
  安德烈继续起手上的动作,末了,起身,头也不回出了暗房。
  门被关阖上,外面孱弱的光线,此时此刻却显得格外明亮灼目,伴随门体的移动,它由一片变为一道,再缩小到门底缘缝隙透露进来的一丝丝的光。
  周遭沉陷进了混沌的黑暗之中。
  四面为壁,既无窗也无透风口,这是一个近乎完全封闭的空间。
  空气愈渐稀薄,艾德里安盯看着那仅有的一丝光线,暗自祷告。
  他还需捱上多久?
  七小时?八小时?……时间仿若胶着了。
  拉上门后,安德烈站在门前,凝看耷拉脑袋的锁头,想了想,视线转到旁侧靠墙而立的斗柜。
  很快,那最后的一丝光线也被硬生生切去一半,安德烈将斗柜推到门前,正好遮挡住撬烂的锁把,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这扇门。
  门的另一侧一片寂静。
  艾德里安没再挣扎,也没再抱怨。
  将斗柜推放到正位,安德烈伏在柜身上歇缓。
  不由地意起了艾德里安,怎么就这样悄无声息了?
  有时候,安德烈觉得自己是清醒的,可有时候,他又……
  额头抵住柜门,安德烈微叹了口气。
  他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看看依然云雾不开的宇外,安德烈抓起伞,出了门。
  寂静与深黑之中,世界渐渐只剩下一个人。
  喘息声清晰可闻,呼出又吸入。
  像摆钟的声音,单一地重复着。
  最初的窒息感已感知不到了,只知淌了一身的汗,流了一脸的泪。
  耳内闯入一串缥缈的声响,由远至近,艾德里安抬起湿润的眼眸,门颤了颤,放进来一道光。
  逆光之下,那人带着一身寒气走近,蹲下身来。
  见艾德里安脸上有两道显眼的泪痕,他愣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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