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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里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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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门体不相配,厚重的两重锁。
  来到屋外,安德烈在院后找到了一把镐子。
  枕在枕间,艾德里安锁紧了眉,地板下方传来的撬凿声显得格外突兀。
  如果是昔时,浅睡眠的他必定会被吵醒。可是现下,他实在是太累了。
  意识混沌间,梦里出现了雨雪飘刮的那夜,他在林地间逃遁,转眼,盟军便带着猎犬,从后方追赶了过来,枪声划破了寂夜,飞驰的子弹擦身而过,而他只能继续向前。
  挣扎般,艾德里安翻了翻身。
  假使再弄不开,安德烈就决意暴力砸门了。
  将撬烂的锁头和镐子丢在一旁,走了进去。
  很快,他便明晓,德国人为何会在逃离前会不忘给这扇门上一把重锁。
  窄小的储物间,堆叠有大小不一数十幅油画。
  其中最大的那幅,约有一米五六。涂嵌上浓郁赭红的亚麻布画间,一位披发的女人嘴角含笑,安然地端坐在昏暗的储物室一角,就像活脱脱坐在了你的眼前。
  除去陶瓷商人的身份,这个德国人还是名油画收藏家。
  这些画都是他掷重金买入的,来不及运输去德国,他显然希冀日后有一天,还能够回到坦卡特,将它们如数带走。
  安德烈抹了一把脸,倚靠在了置物架上。
  难道,就连一包烟或是一瓶酒都没有吗。
  这个大胡子德国佬是个禁欲者?
  正要转身离开,鞋头碰到了什物,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空荡荡的置物架底下,藏有一条蜿蜒的铁链。
  安德烈蹲下,竟将它拉出五六米长。
  这条铁链看起来很新,一处锈斑都没有,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拿在手上掂了一会儿,安德烈像是想起了什么,将它攥握紧了。
  链身散发出丝丝寒气,与这薄凉的冬夜融为一体。
  他将链条逐圈卷好,摆放在了置物架上,阖上了门。
  回到二楼起居室,此时,周遭完全暗了下来,玻璃窗外,皎洁的满月悬挂在料梢的枝头,散发出幽静的薄光。
  艾德里安依然伏在床头,月光打在他的身侧上,面颊指间的血渍已凝结成深色。
  安德烈凑近俯身。
  呼吸声起伏有序,细长的睫毛在眼下打落一片碎影。
  竟像一个陶瓷娃娃,与这月光十分般衬。
  安德烈直起身来,四下看看,去侧卧找来了厚毯和枕头,放在躺椅间,叠腿睡了上去。
  腿长出一截,宽度也不甚理想,安德烈翻了翻身体,交换了好几个姿势,才渐渐睡着。


第10章 罪(一)
  锈色的房间里,换气扇在咿呀作响,被稀释了的光从其间透露下来,将周遭衬得愈发黑暗。
  有个人,一个男人,坐在了墙壁的边缘,背上突兀出蛇骨般的椎骨。
  稀碎的发稍带有一抹淡金色的光边。
  安德烈握紧了枪,他靠近他,一并,拉上了膛。
  当距离仅剩下短短一米时,抬起了右臂。
  男人回过头来,淡淡地微笑着。
  漆黑的枪口不偏不倚,融碎在了男人的蓝眸之中。
  画面开始摇晃,耳畔出现了白噪音。
  男人的嘴唇一开一合,却听不清一丝一毫。
  最终,他站起身来,正面朝安德烈走去。
  男人握上安德烈的手,握上了枪。
  枪口的暗影印在了白亮的眉心。
  “一起下地狱吧,安德烈。”
  一瞬间,白噪音消失殆尽。
  睁眼,月光如沐。
  孤零零地回望着他。
  手臂遮上了眼。
  脑内滞旋的,依然是那人苍白吊诡的笑容。
  后半夜的幽寒游窜进了身体,安德烈抽抽鼻子,放下手臂,看向了彼侧的双人床。
  满月移动了位置,将床一分为二,一明一暗。
  恍胧间,安德烈仅看见一床厚实的被褥,他眯起了眼,隐约感到了不对。
  暗适应很快就有了效果,安德烈瞬时间清醒。
  起身爬上床,安德烈卧伏在褥间,朝空荡荡的枕头捶了数拳。
  趁熟睡之际,艾德里安逃跑了,院落前的篱笆木门开敞着,随风晃摆。
  没有过多的犹豫,安德烈站在缓坡下四下看看,没进了左侧的丛林小径。
  这条小径上植被有明显被踩践过的痕迹,白天降落的雨水还未完全被土壤吸收,泥泞之处,安德烈看见了因跛脚而形成的特殊鞋印。
  艾德里安的逃亡之旅并不容易,想必他笃定了安德烈会一觉睡到天亮。
  假使真是如此,安德烈也没有信心能将他找回。
  但可惜。
  小径越到前方,两侧的枯枝败叶越发莽杂。
  安德烈手脚并用将它们撇开,掌心掌背因而被划出了多道血缝。
  就在他怀疑是否跟错了放向,前方隐约传来牛筋鞋底踩碾树枝的声响。
  安德烈屏息,静静搜罗声音的方位。
  那声响如他所料般杂乱无章。
  逃逸的人察觉到了他的追捕者,于是改了路。
  安德烈摸出军刀,砍折右前方的枯枝,劈出一条新道走了进去。
  “该死的!艾德里安!”
  这四周莽生的大多是棘类丛木,即使枯萎刺依然尖锐,走出几十米远后,满手的辣痛。
  “不要白费力气了,没用的,这一带我太熟悉了!”
  说道,安德烈狠狠踩断一根拱木。
  不远处的脚步声像是停滞了下来,然而不过两三秒,变得更为急促。
  艾德里安,聪明的艾德里安,正在绕圈兜溜他呢。
  忿忿骂了声,安德烈不顾一切追了过去。
  越往前,就仿佛突破了重围,植被愈来愈稀疏,月光安谧地铺落了下来,照亮了前路上的物景。
  那个暗寞的人影,倚在树身上。
  揩拭着额汗。
  “艾德里安……”
  抬眼,倦倦地看过安德烈,握起木拐,继续向前……
  前侧是一片断崖,不知是因为夜太黑,还是深不见底,艾德里安探身见崖下漆黑一片,犹豫了。


第11章 罪(二)
  “……最好不要。”
  身后,安德烈走近了。
  “很深,即使摔不死,你的腿也会完全残废。”
  “别过来!”
  艾德里安制止。
  安德烈停下了脚步。
  “我不过去,你想好了,是要继续向前,还是跟我回去?”
  艾德里安笑了,淡淡摇了摇头,说:“你不要逼我。”
  “走吧?嗯?这外面多冷。”安德烈抬起了手臂。
  “我不会回去的。”顿顿,艾德里安又抬眼,直视安德烈说:“放过我吧,安德烈。”
  长久的沉默。
  艾德里安向旁侧挪了几步,扶住了断崖旁斜长的树身。
  他已经接近极限了。
  “那么,我再给你一种选择,跟我回去,或者,就在这里由我亲手结束掉你的性命。”
  安德烈抽出了军刀。
  他也累了,脸上的神情既非愤怒也非怨恚。
  反而带有一抹哀情。
  “有些罪恶是逃脱不了的,艾德里安,尤其是,当你不幸遇到了我。”
  艾德里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选吧。”
  “……你要杀人?”
  眼眶微微发烫,氤氲起薄雾。
  “……”
  “对,你有理由……你有足够的理由……来安慰自己。用不了几年,你便会释怀……”
  “……”
  “你只不过是在战场之外,处死了一个侵略者罢了……”
  “……”
  “这种时候,再多一具尸体也不算多……”
  战争之中,命贱如狗,死若硝尘,最终的最终,你会成为统计数字上被抹掉的那个零头。
  泪滴从眼角渗出、滑落,留下一道湿亮的痕迹。
  “没错,艾德里安,你说的对极了。”
  艾德里安的双唇微颤,他根本无动于衷吗?
  眼见安德烈步步逼近,退无可退,艾德里安向后望了一眼崖渊。
  “别!”
  那一刻,呼吸都骤停了,安德烈误以为他就要这样跳下去。
  而艾德里安只是闷哽了一声,又回过了头。
  “……你要是下去了,我发誓,我绝对不会管你。”
  眨眼,又是一滴泪潸落。
  沉默的互视。
  接着,仿佛是泄气了,艾德里安重新倚上树身,抬起胳膊抹了抹脸,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跟我走。”
  手伸了过来,没有握刀的那只手。
  艾德里安愣住。
  接着,跨近一步,安德烈死死攥住了艾德里安的手腕。
  猝不及防,一个力道将艾德里安猛然拉回,俩人双双倒在了地上。
  呼出的热雾,交织在了一起。
  安德烈俯身,额头抵在艾德里安的肩峰。
  大口大口地喘气,就像一头历经持久战后成功压制住猎物的虎狮。
  然而最后,猛兽却收起了它了爪牙。
  安德烈将军刀收进鞘套,抓住艾德里安的领口,边站起边往上提拎。
  “起来,给我站起来!”
  艾德里安脚下发软,半跪在了地面。
  他把扶住安德烈的臂膀,说:“……我走不动了。”
  安德烈俯看他,看他下半身痉挛似地微颤。
  “不行,真的……走不动了。”
  ”你真该死。”
  说着,安德烈将他拦腰扛起。
  “等……等等……”
  “闭嘴!”
  艾德里安表现得很是紧张,紧紧地把扶住安德烈的背部。
  同时,惊异于安德烈竟然扛得住他这样的一个大男人。
  “痒,手别乱摸!”
  “我没……”
  “老实点吧,你可不轻。”
  艾德里安抿紧了嘴。
  ……
  ……
  倒吊的感觉很不好受。
  掠影般,眼前颠晃过一片又一片杂草碎石。
  蓝调的月光,时现时没。
  悬空的掌间,已分不清是血或是泥污。
  缺破的指甲,半脓半痂的伤口,仿若从死人堆里滚爬出来的一双手。
  时间往前推一个星期,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第12章 禁锢(一)
  顶开门,夹带一身的寒气进入屋内。
  玄关处,安德烈近乎是坐倒在了地面上,艾德里安也顺势被放落下来。
  闷闷的一声,额头似乎磕碰到地板,他眉头紧了紧,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德语。
  以为醒了过来,安德烈睥睨看看,却见艾德里安挣扎几下,又佝偻着在地上睡了过去。
  安德烈捋抓头发,抹了抹脸。
  方才发生的一切,仍历历在目。
  一念之间,他可能真的会刺破这个人的胸脯。
  就像宰杀一头羔羊。不带半点的惶恐,也不掺杂半点的悔愧。
  夜如此地深黑,这片土地也早已陷入无序与芜杂之中。
  法律也无法匡正人心的时期,将没有人会去追索、声讨。而他会用自己的方式,达成复仇。
  一旁,艾德里安突然翻身,腿部打到安德烈的手臂。
  愣了一、两秒,安德烈不无嫌弃地将他推开。
  安德烈站起身,走向了楼梯底层的储藏间。
  取下置物架上的链条,握在手里掐捏掐捏,它有些咯手,环扣状的链节也相对较粗,稍加用力,掌心出现一道明显的印痕。
  究竟适不适合用于捆绑,安德烈心里也没谱。
  这时,客厅里传来一些动静,安德烈探身看看。
  艾德里安醒了过来,正利用肘部的力量一点点挪向沙发。
  “没睡?”
  安德烈说了一声。
  动作停滞了,艾德里安抬头,视线落在安德烈所在的位置上。
  逆光之下,看得不甚清晰。只瞥见安德烈的身侧吊悬着某物,它太长,乃至绕卷了数圈,尾端依然拖落在了地面上。
  随着走近,发出一串声响。
  那声响,艾德里安再熟悉不过。作为纳粹集中营的副官,类似的林林总总的刑具他了如指掌。
  “……你手里?”
  “这个?”提提手中的链条,安德烈说:“之前还在犹豫要不要对你使用。是你逼我的。”
  尚有些朦胧的意识,霎时清醒了。反射性地,艾德里安向后缩退。
  “安德烈,并不需要这样……我不会再逃走了……”
  但已是退无可退。
  “你就稍微忍耐一下吧,猫鼠游戏我确实是玩够了。”
  胳膊碰撞到茶几,瓷制茶具发出刺耳的颤音。
  后脊渗出冷汗,艾德里安翻身,折向右侧逃离。
  安德烈摇摇头,他快上前两步,轻而易举跨坐上了艾德里安的腰部。
  “放开我!”
  屈于其下的艾德里安可不安分,他像一匹野性尚存的野马,在套缰上鞍之前,做最后的挣扎。
  “你嫌吃的苦头还不够多吗?”
  单手梏住艾德里安的脑后,将他狠狠压向地板。
  “逃到树林我都把你逮回来了,在这栋屋子里,你又能躲到哪里去?”
  胯下之人脑袋每抬一次,安德烈使用更大的劲道,将其反摁回去。
  牙齿隔着唇肉磕碰到冰冷硬石的地板,一来二去,腥锈的味道溢满口舌。薄蓝的月色,瑰艳的血混杂唾液,滴沥、沾黏在地面,再一次次抹开。
  “够了吧?”
  安德烈看到地上的血迹。
  最后一下,艾德里安彻底瘫软在地面,再无反抗。
  他被成功驯服了吗?
  托起艾德里安的脸,那张漂亮标致的面孔间,沾染上芜乱秽浊的鲜血,呈现出一种扭曲的美感。
  安德烈用拇指指腹,将它一遍遍擦却。
  抹净,他俯凑过去,含住了那对笕红色的唇。
  “……你个疯子。”喑哑的声音从齿缝间迸出。
  “嗯。”


第13章 禁锢(二)
  翌日。
  一脚踩入泞淖中,激溅起的烂泥混杂雨水黏附在了裤腿上。夸张的一片,原本抑郁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层灰。
  弯腰看看,安德烈皱起眉头。
  前方冬雨迷蒙,淡蓝色的小屋在稠倦的雨帘间若隐若显,安德烈握紧伞柄,快步迈上了缓坡。
  推开栅门,屋前接水的锅碗被落雨敲得叮当作响,安德烈将它们一一端上了檐廊。
  收起伞,扫扫臂膀上的雨珠,推门而入。
  屋内光线一如既往得差,昏暧不清。
  所幸它终归比外面暖和,摸摸红冻的鼻子,安德烈将伞插进了伞筒里。
  这时,客厅的一角有了动静。
  那卧坐在屋柱旁,身形瘫软,头颅低低垂下的男人甦醒了。
  男人尝试仰身,僵直的脊骨每抬一寸,都仿佛迎受着无限的阻力,他呲牙,直至脑后碰触在了屋柱子上。
  男人睁开了浅色的眼眸。
  “……安德烈!”
  安德烈叹气。
  将碗端到流理台上,拨去悬浮的颗粒物,安德烈舀了一杯水,咕咚咕咚饮下。
  就这么的,一杯接着一杯,碗很快就见了底。
  擦擦嘴,像是想起了什么,安德烈冲着角落里的人影提提杯子,问:“你也喝点吧?嗯?”
  默不作声,那人斜倚在屋柱上,散乱的额发间,目光里夹带着薄蓝的寒意。
  他大概还在生气。
  气安德烈用铁链,像家畜般,将他囚禁在了这栋房屋里。
  不对,他连牲畜都不如,荆棘般的链条一圈又一圈绕捆住他的上半身,将他固定在一根柱子上,哪怕仅仅只是一厘米,都移动不得。
  将底部的水一滴不剩倒进杯里,安德烈走近,蹲下了身。
  杯缘靠近了唇。
  艾德里安无视它,噙氲水雾的眸子至始至盯着安德烈的双眼。
  昨天夜里,艾德里安也是这般注视着安德烈,从头到尾,从安德烈提拎起链条、绕捆到他的身后纵向穿插,末了又打上了个双套结。
  “不喝?”
  “放开我。”
  安德烈坐在了旁边。
  “这屋子里还有食物吗?”
  “放开我!”
  考虑了一下,安德烈将水杯放在地面上,他来到艾德里安身后,开始拆解铁链。
  从昨天后半夜算起,它捆缚在艾德里安身上已超过十二个小时了。捆绑时,安德烈有留意松紧度,不能太松以防挣脱,当然,也不能过紧,压迫血管导致肢体坏死的悲剧,他在集中营里见过好几次了。
  交叉桎梏在背后的双手有些发白了,用手背碰了碰,比安德烈的手温要低许多。
  感觉到安德烈的触摸,艾德里安的手指微动了一下。
  “有点紧……好,可以了。”
  套结解开,绕捆的铁链随之松弛,艾德里安的身体也瞬时懈缓了下来。
  他扭动手腕,安德烈看见了腕间惹眼的勒痕。
  挣扎起身,艾德里安扶住手旁可用的家私,向沙发一步步挪移过去。
  “今天去了郊野……“
  听到,艾德里安稍微停顿了一下。
  “……来回走了大概二三十公里,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没有接话,艾德里安把住沙发扶手,坐了上去。
  “成片成片的麦田都被烧毁了,无一例外。分明再过一、两个月,春来熟成便可以收割了。”
  目之所及,皆是被烧烬的景象,碳化了的麦穗横七竖八地躺倒在黑灰色的土地上,再在雨水的啪砸下腐烂成泥。
  “……即使在眼下这个月份里的麦子,也是能够拿来充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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