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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行踪也有人时时掌控着。放心，今年下场之前，他是没精力去学习了，也没资格去参加考试了。”
“这样就最好。”唐浅语满意地笑了起来，凑到了厉飞云的脖子边儿，轻轻的亲了亲他的下巴。
“姐姐还防备着我们使什么招数呢，我们对付她做什么呢？”
“是啊，”厉飞云笑了一声：“你和长公主，都是极聪明的女人，她便是防备你们，也不会猜到，张太妃不过是一个幌子的。”
他的目光落透过院墙，落在了某个方向上，眼底闪过冰冷的暗芒。
不过如今，到底不比原来了，若凤九离一直都将注意力放在唐卿的身上，早晚都会酿出问题来。
“我们最好趁早下手，免得横生枝节。”厉飞云说道。
“哼，你不会是真看上了姐姐吧？竟这么急着就要把人弄进门了？”
唐浅语哼笑一声，似乎吃醋，又似乎完全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算了，我才不与你计较这个，不过都是早晚的事情。她如今瘦了一些，玩儿起来想必有些趣味，怕是挺合你们这些男人猎奇的心思的。”
她言语间毫无尊重之意，厉飞云也不在意，仍旧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就像是他眼中只有唐浅语一人一样。
唐浅语的手滑过了他的胸口，然后笑眯眯地收了回来：“好了，我这就要走了，还要爬求天阶呢，我去准备准备。”
她说完，扭身走了。
厉飞云稍稍整顿了脸色，冰冷肃穆的俊脸上露出几分浅浅的忧虑之色，朝着唐卿的院子走去。
他到达门口的时候，素云素雨正在安装房门，一眼看见了他，扔下了门板就挡在了门口。
“厉少帅，这里是小姐的院子，你这样的成年男子，并不适合入内！”素云冷声说道。
“还请厉少帅离开！”素雨同样神色冰冷。
“肃王的手，似乎伸得太长了吧？”厉飞云神色冰冷地看了两人一眼，目光清冷。
“这是我与卿儿之间的事情，见与不见，也不是你们这些奴才可以决定的。”
他冷言点出了两人的身份，神色冷漠，眼见二人还挡在门前，迈腿便走了进去，只当两个人不存在一般。
砰砰！
三人交错的那一瞬间，几乎是同时动了手。
厉飞云一人与素云素雨接了两掌，却半分都没有后退，倒是素云素雨两个人面色一白，突突地各自后退了两步。
厉飞云目光凌厉，抬手又要动手，却听屋内有人出声道：“慢着！”
却是唐卿闻声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厉飞云的动作一顿，素云素雨两人也住了手，一左一右地退到了唐卿的身边，神色冰冷地盯住了他。
“卿儿。”厉飞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最终落在了她的手腕上，俊脸上浮现出一抹压抑的心疼之色。
“你若是受了委屈，只管与我说便是，何苦如此作践自己？”
他语气中不禁带上了一丝怒色，既是怒自己当时不在场没能护住唐卿，更是怒唐卿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这杀敌无数的少年将帅，此刻是这样的柔情似水，似乎因为唐卿，从万尺钢铁，化成了绕指柔。
这些虚情，恍若真实。
“所有人都在逼我原谅唐浅紫，”唐卿冲着他轻轻一笑，“你也觉得，我该原谅她吗？”
“她若真的害你，你自然不用原谅她。”
厉飞云走到了她的身边，低头看着她，眼神中带着让人沉溺的温柔和赤诚：“别怕，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解决。”
他伸手拍了拍唐卿的头顶，低声道：“只是日后，再不要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唐卿微微仰着头，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像是想要看透他是不是在说谎骗他，然后她从厉飞云的眼底里看到了一片认真，甚至是执拗。
“好。”唐卿点了点头，扔下了那层决绝的保护色，她仍旧是他记忆中那个乖巧怯懦的女孩儿：“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厉飞云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他温柔地冲着唐卿笑了笑：“乖女孩儿。”
他将自己带来的药膏放在了唐卿的手中，低声道：“你父亲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别怕，我会与他说清楚当中的原委，他不会怪你的。”
“恩。”唐卿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直到他走。
厉飞云的身影刚刚消失，就有人温声笑着，漫不经心地在唐卿的背后出声。
“你信他？本王刚刚来的时候，也就是半盏茶的时间之前，他还抱着唐浅语温声安慰呢。”


　第九十二章　我们是你亲生的吗

你信他？
对于凤九离的话，唐卿只回以一个浅浅的、露出了牙尖儿的笑容。
凤九离笑容中那抹漫不经心的凉薄，因为她脸颊上的小梨涡，瞬间消失无踪了。
“唐小胖，你可真行！”
凤九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哼笑一声，墨色的眼底浮上了笑意。
这小东西，总知道怎么顷刻间便让他的不满消散。
唐小胖对他的笑容，与对其他所有人的笑容都是不同的。
那双大眼睛弯弯得如同月牙儿，脸颊上会露出浅浅的小梨涡，很好戳很柔软的样子，又讨喜又可爱，最重要的是，特别的真。
他伸手摸了摸唐卿的头顶，带着几分安抚的味道。
虽然不知道唐卿与厉飞云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凤九离笃定一般地知道。
唐卿跟寻常女子是不同的，她并不会被溺毙在这样看似甜蜜的温柔陷阱里。
这个认知实在让人心情愉快，他挑着嘴角笑了笑，气质温柔，像是卸下了一层伪装。
“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凤九离问道。
“什么都不做，只安心养伤，然后等她们一个个自己找上门来的时候，狠狠地抽她们的脸就行了。”唐卿认真地说道。
当然，她还打算好好地继续将养身子。
打脸终究不是她的最终目的，趁着所有人都乱起来，没有人注意她的时候，她自然要去做她该做的事。
“我应该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大概会去庄子上住些日子。”她想了想，又说道。
“你当真，不怕业报吗？”凤九离忽然问道，他的目光很深邃，也很认真。
唐卿微微怔了怔，继而露出了一抹浅笑：“我不怕。”
是的，她不怕，因为最糟糕的她已经经历过了。
这世界上最痛苦的绝对不是精神上或者肉体上的疼痛，而是你明知道一切的过失都是因为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悔恨，远比痛苦更加折磨人。
她终究还是幸运的，比所有人都多了一次机会。
这一次，她会守住唐肃，守住母亲留下的东西，守住属于自己短暂的满足和安宁，所以她什么都不怕。
哪怕，是业报。
她的心很小，小到只能顾得住眼前，珍惜眼前拥有的一切。
凤九离轻笑着屈指在她的额头点了点，什么都没有说。
在唐卿搅得整个清水庵一片躁动的时候，山下驸马府，收到了消息的唐天德正面色暴躁地坐在书房里，神色阴沉无比。
他是当天夜里收到的消息，本来以为事情已经够糟糕的了，却想不到竟然还有更糟糕的。
有几位小姐夫人的下人太过惊慌，六神无主地带着自家主子连夜下山，打算回府医治。
却不想主子发疯，惊了马，导致了连环车祸，虽然人没事，但是重伤了好几个！
今天早晨上朝的时候，那些个大人看着他的目光都带着火，一个个似乎很不得将他生生烧死了似的。
他一直到了下朝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简直气得肝儿疼。
“二少爷！二少爷你不能进去，老爷还在休息！”
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片刻之后，唐肃沉着一张小脸儿推开了门，神色间隐藏着几分紧张。
“父亲，我姐姐如何了？我听说她受了伤……”
“你给我跪下！”唐天德厉声打断了他的话，桌子拍得砰砰响。
唐肃微微一怔，抿了抿唇，跪下了。
“谁叫你敢在府中这样放肆的？下人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你在太学学到的规矩，都喂了狗了？擅闯父亲的书房，你还没有没有半分教养了？”
唐天德冷冰冰的训斥一句挨着一句，将自己从唐卿身上产生的怒火，悉数都发泄到了唐肃的身上。
他只要一想唐卿这段时间来带给他的麻烦，就忍不住对昆氏，还有昆氏生的这两个孩子产生了浓重的不满。
“父亲是在怪罪姐姐了？”唐肃沉默半晌，等唐天德骂累了，才缓缓地开口问道。
他年轻的脸上满满都是认真，不过才十三岁的少年，身上却已经有了一种成年人都很少有的沉寂。
这个孩子早就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只会装纨绔来保护自己的小孩儿了。
“这是你与父亲说话时，该有的语气吗？”唐天德怒吼，抬手就拎起了桌子上的茶杯朝着唐肃砸了过去。
唐肃的脑袋一歪，茶杯擦着他的耳朵摔碎在了他的身后，杯子里的茶水，藴湿了他的衣衫。
“我已经听说了山上的事情，父亲，是在怪罪姐姐吗？”唐肃的声音不紧不慢，甚至连腔调都没有改变。
然而若是仔细看，就会从这双年轻的眼睛里看到他强压的怒火和悲愤，他拢在袖袍下的手掌，已经被他自己掐出了血痕。
“不该怪她吗？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难道不该怪她吗？
这个不懂事的东西，竟敢置家族的名声不顾！竟敢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让家族蒙羞！”
唐天德怒吼连连，站起来抬腿就朝着唐肃的胸口踹了过来。
唐肃仍旧躲了，他非但躲了，还对唐天德明显的怒意表现出了森冷的寒意。
“我与姐姐，不是父亲亲生的吧！”唐肃看着唐天德，缓缓地问道。
“你说什么？”唐天德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与姐姐，是父亲捡来的吧？”唐肃脸色平静地重复了一遍，竟是露出了一丝笑容来。
“我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父亲生气的理由，左思右想，大概也就只有这么一个理由了吧。”
他无视唐天德暴怒的脸，声音仍旧不急不缓。
“若我与姐姐当真是父亲亲生的，父亲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怕是唐浅紫这样的贱人，才是父亲亲生的女儿。”
“你竟敢这样与我说话！你这是在指桑骂槐地骂谁？”
“我始终都在心平气和地与父亲讲话，是父亲自己心中不平罢了。
父亲若真是我和姐姐的父亲，怎么会在我这个做小辈的，听到山上的消息之后都分外心疼的时候，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痛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指责我？指责你老子？”唐天德气得呼吸不畅，脸色发青。
“寻常人家，听说女儿被人逼得不惜自残，第一反应怕是心疼维护吧？
可父亲竟只恨自己当日没有生了这个女儿才好，别说是心疼了，恐怕连半分怜爱都没有呢。
我想，父亲大概也不会好好想一想，到底是什么把一个闺阁中娇养的女孩子，逼成了这样吧？父亲大概更不会想，姐姐到底遭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父亲说姐姐侮辱了门楣，说姐姐不知轻重，为何却不怪唐浅紫那个想要谋害亲姐的贱人？
父亲怪来怪去，怎么不怪口口声声要对姐姐好，却连拜个佛都护不住姐姐的你的夫人，长公主凤秋呢？”
唐肃轻轻嘁了一声，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凉薄，更说不清是对这个父亲心如死灰，还是早就不在乎他的冷漠残忍。
“这天下，绝没有这样的亲生父亲，想必我和姐姐，都是父亲捡来的了……或者，是父亲偷来的，仇人家的孩子罢。”


　第九十三章　渣爹是怎样炼成的

唐天德被唐肃气蒙了，看着眼前这个才十三岁，却已经用大人一般目光审视着他的儿子。
他颤抖着嘴唇，半晌都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唐肃与唐卿有一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只不过唐卿的眼瞳又大又黑，总是带着一种诡异的感觉。
而唐肃的却与正常孩子一般无二，只不过那双眼瞳比一般人更加幽黑，也就显得更加澄澈漂亮。
被这样干净的目光审视着，唐天德忽然间生出了一种烦躁和心虚的感觉。
以前这孩子很怕自己，但是眼中却带着濡慕的，然而现在，这孩子看着自己的目光，竟像是看着死物一般。
唐天德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反驳唐肃的话语。
他的确对唐卿姐弟不如其他的孩子喜欢，但是……但是这绝不该是他们给他找麻烦的理由！
作为孩子，不管父母怎么样，他们唯一该做的，就是乖乖听话！
“你姐姐做错了事，就是做错了事，她不顾大局，连累众人倒霉，就是要家法处置！”唐天德最终只这样冷冷地说道。
唐肃点了点头，竟是笑了出来。
“是，孩儿错了。”
唐天德几乎以为唐肃是在向自己服软，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满意唐肃的退让，唐肃就自顾自地说道。
“是孩儿太蠢了，以为父亲并不知晓姐姐受了委屈，只要告诉父亲，父亲就一定会给她做主。”
他怅然若失似地抿了抿唇，恭敬地抱拳弯腰，一鞠到底。
“父亲，孩儿错了，日后我和姐姐的事情，再也不会来劳烦父亲了。父亲只管好好地保护其他的亲生孩子，不用管我和姐姐了。”
他说完，转身走了。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唐肃，你给我回来！”唐天德气得手脚发麻，追到了门口怒喝出声。
然而，院子里早就没有了唐肃的影子。
“来人！把二少爷给我叫回来！”老子要家法伺候，抽一顿之后让他跪祠堂！
“老爷，二少爷冲出门就骑马走了，像是去了郊外，该是去寻大小姐了。”
下人追到了门口，却没能把人追回来，只得匆匆回来禀告。
唐天德又气了一个倒仰，却也知道此刻不是生气的时候。
当下绷紧了脸，怒道：“还不快准备车马，去山上！这逆子！这逆女！”
唐天德觉得自己为了府中的事情当真是操碎了心。
他面带怒色地出了门，上了马车。
当马车的帘子放下来的一瞬间，他脸上所有愤怒的表情都变成了带着冷静和森冷。
表示出对唐肃和唐卿的愤怒，是他作为一个闯祸家长该做出的表情。
然而愤怒之后，他更该想的，是这件事情会给他带来什么后果。
老实说，他有些后悔同意凤秋的计划了。
凤秋设计的计划虽好，但是终究还是参杂了太多的个人情绪。
再这样下去，两个孩子彻底与驸马府离心，恐怕事情的发展就不在驸马府的掌控之中了。
唐卿这个孩子，自小被他们有意养废，看似知书达理，实则懦弱自卑。
又被女则女戒腐蚀了脑子，其实早就是一个脑袋拎不清的蠢人了。
老实说，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只要演出苦肉计，然后叫这样的她嫁给厉飞云，绝对闹不出什么大浪来。
偏偏凤秋总觉得唐卿对驸马府还是不够依赖，才有了后来坏了她名声的打算。
然而，及笄礼的计策失败之后，一切都变了。
唐卿越来越疯，也越来越不计后果，原本还只不过是在内宅后院的闹腾，如今，竟是闹到了牵扯唐家三代的地步。
他在唐家，原本就是不上不下的位置，如今招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怕是连老爷子老太太都要惊动了。
果然，就算是公主之尊，也到底还是个善妒的女人，手段心性，终究还是没能够脱离内宅阴私。
若是成功了也就罢了，如今闹成了这样，唐卿本人固然不好，他府中其他的姑娘又会落下什么好名声不成吗？
唐浅紫迫害亲姐的名声传出去，岂不是要影响语儿日后的婚嫁？
而唐家其他几府的女孩儿因此影响了名声，家中老太太又能给得了凤秋好，给得了他这个儿子好不成？
“真是胡闹至极，多此一举！”
唐天德想到了此处，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忽略已久的问题。
凤秋身为长公主，她的女儿是可以封为郡主的，而郡主，自然不会愁嫁，更何况张家和驸马府早有约定。
所以，她是因为不担心自己的女儿，所以才这般作践府中其他的女孩儿不成吗？
唐天德想到了这里，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老爷！出事了！”
忽然，马车猛然一顿停了夏利，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马儿奔驰到了车旁倏地停下，马背上的那人猛然从马儿上滚了下来，嘶声叫道。
“老爷，出，出事了！二少爷在去清水庵的路上遭遇了埋伏，如今被人重伤，失踪了！”
那人说完，顶着一脸的血昏死过去，彻底没了意识。
唐天德心中一悸，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后脊蹿上了头顶。
他猛然掀开了帘子，怒喝道：“快去找！人若是出了事，你们都去给二少爷陪葬！”
此时此刻，他真想立刻出现在凤秋的面前，捏住她的脖子，声嘶力竭地问她——她怎么就敢玩儿这么大？
他早就知道凤秋在唐肃的身边留了人监视，但是他没想到凤秋竟然敢玩儿这种刀锋游走的把戏！
无论她是想借此对唐肃使什么的手段，这个女人，都是在饮鸩止渴，悬崖上跳舞，一个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她根本不知道，这一招兵行险招，会让昆家做出怎么样的反应！
“找！立刻给我滚去找！”
唐天德忍不住又一次大吼出声，然后颓然松开了攥在手中的车帘子。
噗通一声跌在了车厢内，脸色又阴沉又惊惧，最终缓缓归结于怒海狂波。
“立刻回府！”他显然不需要上山去了，如今，监管昆家的最新行动，才是他最该做的。
至于山上，就让凤秋可劲儿的作吧，再不会坏到哪里去了！
与此同时，唐卿也得到了唐肃遇袭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