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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你重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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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查?什么?说咱们在破案过程中有逼供行为?还说目前的证据依然不足以支持审验二部的判罚?我靠!这么重大这么丢面子的事,你还敢跟我说那是‘月经贴’?还敢嘲笑我白有三年的鬼龄?!”
  岑曼丽丧着脸不吱声,有位齐姝琴没见过的老者正端着茶盏劝许乐之“冷静”,那位云副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见齐姝琴进来,矜持扯下唇角,瞥了跟在后头的苏吉一眼,“阿吉你闲下来了是吧?报告一定是写完了,快给我吧,最迟今晚就要交到陆郎中手里,再晚一天,咱们这个月的绩效分又要被扣成倒数第一了。”
  苏吉敦厚道:“还没,只是看云副忙着要开会,就帮你请下组长,也算出力了——”裴清浅挤开苏吉,挽着齐姝琴边走边说:“会场主位今儿个可算是找到正主儿了。云副,别坐着啦。”
  那位云副傲然地挺直身子,端坐椅上,纹丝不动。裴清浅笑盈盈却也不再轰她,岑曼丽和陡然安静下来的许乐之都在专心研究天花板上的灯池设计,就连苏吉也不言语,目光只在齐姝琴与云副之间打转。
  齐姝琴从裴清浅持续不懈的“爱慕”下抽出手,一面伸向云副,一面温和道:“你就是本组的副组长云朵女士吧?来之前常听缉尚书赞扬你的能力,以后我还要向你多多学习。”
  示好的右手就悬在云朵眼睛前,云朵瞅着近在咫尺的“障碍物”,不由挑了眉。她悠悠起身,几根指头虚虚拉住齐姝琴的手,紧盯齐姝琴的双眸,轻声细语道:“云朵。冥府魂魄省缉灵部大陆司首都组副组长,完全灵,终年二十九,鬼龄十年,效力本组十年,任副组长职位十年。”优雅地放下手,“组长阁下刚才说要‘向我学习’,实在太自谦了。我可不敢托大,若十年勤恳也只是在原地踏步,那这种学习经验肯定不适合前途无限的灵们。今后还是我向组长多多学习吧。”
  “大家互相学习。”齐姝琴礼貌道,又问:“您是——”她看向刚放下茶盏的老者。裴清浅已搂住老者的臂弯,娇孙女般贴着对方肩膀笑起来。老者被她缠着动弹不得,苏吉低声介绍,“这位是晏祥晏老爷爷,负责管理并维护本组一切物品,包括出任务时候的法器配给。老爷子,这就是咱们组的新组长。”
  “您好,我是齐姝琴。”齐姝琴与晏祥握手。晏祥花白头发,褶皱满面,倒也算慈眉善目,他向齐姝琴露出和蔼笑容,“齐姝琴?好!好名字啊!我这老头子真是失礼,回来后应该先去拜见组长——”云朵柔声道:“晏老爷子别为我开脱了。刚刚是组长和清浅在休息间里推心置腹,我哪儿好意思让您去打扰啊。”晏老爷子呵呵笑几声,再看齐姝琴,“嗯?怎么——你是——”声音微微疑惑。
  齐姝琴主动介绍:“是的。我是迷途灵。”——似乎听到冷哼,不用说是许乐之发出来的,岑曼丽惊讶道:“迷途灵?!那咱俩一样哎!刚才真没看出来!原来组长你也是迷途灵,我和阿吉还有小顾都是——”云朵悠悠说:“岑曼丽,缉尚书之前虽没提醒咱们,但你也有一年多的鬼龄了,连这都看不出来吗?正确分辨灵体性质,是咱们缉灵部工作灵们的基本素质。有时间好好补补课,别再闹笑话。”岑曼丽眼中暗暗流露几分“你牛个脑袋”的情绪,嘴上却不敢作声。裴清浅倒说:“云副你也别扯了,什么缉尚书?刚刚分明是陆老大发的任命文书,缉大佬连个鬼影都没露呢。”
  云朵轻描淡写着,“这么重要的事,缉尚书当然是单独跟我交待了。看来是我记混,抱歉啊曼丽。”岑曼丽尴尬的笑,齐姝琴在旁边只感无奈时,碰到苏吉担忧的目光,她回了他一记心安微笑,惹得苏吉再度红脸。
  晏老爷子温和道:“大家来了这里,就是一家灵,何必贴标签呢?我只是觉得孩子你——”他坦然望着齐姝琴,“实在是有些面善啊……孩子,你也姓齐,那你知道阳间玄黄世族中的齐家吗?”
  仿若霹雳贯穿,心口泛起潮水般的痛楚,齐姝琴面色惨白,温柔的目光倏地冷却,办公室内更是鸦雀无声。晏祥不明所以,还亲切说:“你和齐家掌门齐念佛先生有点像,你不会就是——”
  齐姝琴冷冰冰地沉默。
  发自内心的,她不想对这类问题回答一个字。哪怕一个简简单单而不失礼貌的“是”字,她都不想从自己口中说出去。她盼望着苏吉可以帮自己解围,就好像刚刚缉尚书做的那样。但晏祥问的是她这组长,又是私人性质,苏吉不好越俎代庖,其余的灵更不会多言。面对晏祥慈爱而真挚的目光,齐姝琴只好艰难地启唇道:“我……我……”
  裴清浅不知打哪儿变出把仕女团扇,这会儿打着扇子吃吃笑说:“哎?你不会是齐大掌门的亲闺女吧?”晏祥饶有兴趣的哦一声,云朵已淡定微笑,“这还用想吗?那简直就是一定的了。若非如此,也做不了咱们组的组长——我的意思是,咱们组担子重、责任大、最危险也最累,当然得请能力最强的灵来做组长。屈指算来,也就是阳间玄黄世家掌门大人的千金最有这个资格了。”
  裴清浅对齐姝琴笑,“听听,咱云副夸你呢。”
  云朵扯动唇角,“只是几句实话,可别抬举我,让我这个副组长飘飘然。”
  裴清浅立刻附和,“也对,要是再飘一下,就该飘到组长的位置上了。”
  云朵面色一变还未及发作,晏老爷子已对齐姝琴感慨道:“我以前去阳间出任务的时候,和令尊有过几面之缘……唉,那时令尊齐掌门也就如你这般年轻,有能力,也有魄力,嗯……这阳间的时光过得可真快,想我老头子身在冥府,整日昏天黑地,纸花飞舞,鬼火零星,老骨头一把又不爱转市场,闷在屋里,早就忘了时间。”
  裴清浅娇滴滴地给晏老爷子打扇子,“您就和我们这儿夸口吧,咱这儿月月年年都要评绩效,表格一发下来,老爷子才不会忘了时间呢。”晏老爷子慈爱的拍拍裴清浅,对并不言语的齐姝琴叹道:“只是孩子,你这样的身份,怎么如此年轻就来了这里呢?”
  他问出了在场众灵们的心声。
  谁都想搞明白,齐姝琴身为玄黄世家的大小姐、齐家掌门的亲女,怎会如此青春就来了冥府?还是半死半活的迷途灵。莫不是斩妖除魔的时候受了重伤的缘故?当下将好奇的目光投向齐姝琴——她已恢复面色,轻笑道:“哦,是这样的——我生前的那具身体,一直都不大好。”
  众灵一怔。
  半晌,苏吉喃喃道:“组长……‘生前’……现在还不该这么用词……”
  齐姝琴对苏吉的意思心知肚明,她也看到同为迷途灵的岑曼丽眼中流露出伤感和不解。她想,苏吉和曼丽都还是抱有一丝渴望,或许冥府大多数的迷途灵都是如此渴望着。他们不想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加一个“生前”。
  但自己不是,绝对不是。
  面对一屋子疑惑、嘲讽和担忧的目光,齐姝琴并不解释,只正色说:“好了,闲话也都聊完了,正事就不要耽搁。若是没记错,咱们组算上我,共有九名成员。除了在阳间出任务的两位同伴外,剩下的都该在这里了。对了,阳间的两位同伴里,董霄董大哥我刚刚见过了,还有一位似乎是小顾——”
  苏吉解释道:“嗯,还有一位是本组一线骨干成员顾维——”
  齐姝琴赫然张大眼,唇无血色。苏吉见了,心中一骇,但嘴上已刹不住地说“——庭。”
  “……庭?”齐姝琴梦呓般地望着苏吉,“你说是‘庭’?真的是‘庭’?难道不是……不是‘轩’吗?”
  苏吉茫然,“什么?”
  “是顾维庭啦!维护的‘维’,庭院的‘庭’。”许乐之不耐烦道,“玄黄世家不是最传统的么,怎么连中国话都听不懂啦?”
  “组长是以为我们这里出了‘维和’队员吗?”云朵的轻声细语中依旧透着傲慢,岑曼丽则天真道:“还是太崇拜顾维钧了?陈道明演的顾维钧最帅啦!”
  猛提的心被重重丢回谷底,落差间,齐姝琴只感全身无力,她已不是自己了。
  原来是顾维庭。
  不是……不是他啊……
  老天爷,你又在捉弄我吗?
  想活,活不了;想死,死不成;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无法相见;想彻底淡忘的时候,却又推了个如此近似的姓名来吓唬自己。
  等等,这是“吓唬”吗?
  齐姝琴,你自己清楚,你不是在害怕。
  她心知自己不能干站下去,不能当着新属下们的面去恣情地流露伤悲。
  多么不平静的心,也要装出平静。
  沉稳一笑,齐姝琴将占据会场主位的那把椅子搬到一旁,对云朵道:“云姐别站着了,快坐吧,大家也都随便坐吧。”说着,她拉过另一把椅子,放到主位,再款款落座。裴清浅见了,笑说“组长为副组长搬椅,真可谓礼贤下士。”云朵面色微沉,她赖在主位上就是想给齐姝琴来个下马威——毕竟她是十年老鬼,本组的老资格,也得缉尚书的照顾,齐姝琴再有来路,这强龙也不能这么快就压地头蛇吧?那以后还有好日子过?
  可她见齐姝琴轻松化解这个难题,还博了个“礼贤下士”的美名,心中不快,却也不得发作,只端起职场笑容,故作豁达,优雅落座。她想齐姝琴初来乍到,连本组成员都没认全,定是弄不清冥府各种情况,更不会知道此刻她云朵紧急开会是为了什么。好吧,既然你齐姝琴挤走我,硬要亲自主持这个会议,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开场。这么一想,心情大好,脸上也露了笑。这功夫,裴清浅、岑曼丽、许乐之、苏吉、晏老爷子也都就坐。云朵端起茶杯,幽幽吹着那早就不存在的白气,只待齐姝琴开场便冷场,或是低三下四地请教自己。
  正想着呢,已听齐姝琴正经说道:“众所周知,咱们组刚刚收到访灵台发来的群邮通告,公开驳回了本组前一段时间破获的案子并要求我们重新展开调查。现在情况紧急,我们也不必抱怨指责什么,访灵台的同事们按规章办事,我们也该按规矩做下去。所以我希望大家立刻投入到对此案的重新侦破中,不要耽误分秒。那么下面,请云副组长再为大家介绍一下此案的来龙去脉——云姐,请尽量详细些,不要漏掉任何可以破案的蛛丝马迹。请。”
  云朵正对着茶杯风雅,冷不防让齐姝琴如此利落又如此自然而然地点了名,一时间有些发愣。还好她阅历丰富,反应不算慢,放下茶杯端起公事公办的冷艳表情,忽就站了起来,双手一撑办公桌,逡巡全场,目光宛若猎食的豹子般凌厉。
  “既然组长并不清楚问题,那么就由我为大家讲解一下,希望在座已经听过好几次本案内容的灵们不要感到无聊——”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不要因为熟悉而失去该有的警惕。旁的灵可以有这种心态,但作为缉灵部的工作灵们,这是万万要不得的。”齐姝琴淡淡道,柔和的目光一点点严厉起来,慢慢扫过全场,“如果过度依赖着固有的思维模式,放纵着心情,维系着率性、偏见或自大,那么很多可以帮助我们寻获真相的蛛丝马迹,就会消失。”
  




5

5、第四章 雨夜门锁声 。。。 
 
 
  再度从警局回来后,常芸感到自己的精神快要崩溃了。
  整整七个小时,瘦弱的她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单独面对着警察们的轮番审问。那严肃的表情、凌厉的目光、上下翻动的嘴唇和冰冷刻骨的话语,犹如巨浪拍来,让她昏沉下去,久久地窒息在海底,在绝境中孤独地品尝着大海沟的冰冷和恐惧。
  警察在怀疑自己!
  他们认为那三个人都是她杀的!
  不,不!我没有杀人!那三个人虽然是死在我住的房子里,虽然就死在了门外,但那真的和我无关啊!
  那天晚上,我和卢润都感觉特别困,当时那三个人还没回来,他们一向行踪不定,我们也不去管,总之互不打扰。然后我们锁好房门睡觉。我俩都是上班族,工作很辛苦,基本上倒头就睡,雷打不醒,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我俩让手机闹钟唤醒后就闻到一股刺激的血腥味,当时我还不明所以,急着出去寻找味道的来源,结果下床——天啊!竟然踩了一脚湿乎乎的血!我一抬头又看到大片的鲜血从门缝外淌了进来,好可怕!我吓呆了,尖叫着跳上床再也不敢下地,是卢润抱紧我,安抚我。然后他穿上拖鞋,避开了那些血迹,一路走到门边,搬走了椅子,又拉开了门——对,那个时候门还是锁好的。我非常确定,警察先生,我以人格担保,那扇门确实是从里面锁好的,和头天晚上我们睡前一模一样,就连堵在门前的大椅子都没有变动位置。
  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堵上一把椅子?很简单啊,毕竟是合租,虽然有卢润陪着我,但对方是两男一女,底细不清,还经常早出晚归,甚至深夜出行,神神秘秘的,我和卢润心里早就犯了嘀咕,只不过在这里租一套可心的房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即便对方真的做不好的事情,但只要不伤害我们,能忍也就忍了吧。不过我们心里也有顾忌。凡事都讲究个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所以我和卢润不仅换了卧室的门锁,而且每次睡觉前都在门前档上一把椅子,就是那把很沉很大的铁艺椅子,四条腿都没有套,如果被挪动而和地板发生摩擦,一定会发出很可怕的声音,就连楼下都能听清呢。什么?我没有!我根本不可能一个人抬起那把椅子!你们可以随便找个女的去试试看,那把铁艺椅子又大又沉,提不起也抱不来,就连卢润每次挪动它都免不得要和地面摩擦一下,为此楼下张大妈还跟我们提过意见,你们可以去查证!
  啊?我们开门后看到什么?还能有什么?当然是满地的鲜血!那三个人就倒在电视机前的茶几旁,身下的血……天……简直就是太可怕了……拜托你们……别让我再说了……
  卢润是谁?你们怎么搞的,到现在还没弄清嘛?他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的男友,我们准备明年春天就结婚呢。我们大学毕业后约定了留在这里共同奋斗。因为刚刚工作,月薪都还不多,一分钱也要掰成两半花,所以才选择了合租。至于这套房子,它的周边环境好,设施齐全而且交通便利,楼层适中,配套的家具电器也很齐全,最让人满意的是租金低廉,可以说性价比极高,这样的好机会怎能错过。所以即使那三个房客不太令人满意,但我和卢润也就不计较了。
  什么?你们问我卢润去了哪里?我还要问你们呢!你们把卢润关到哪里去了?再不放人,我一定会控告你们!你们没见过他?胡说!就是在你们来了后,卢润才不见了!
  什么?那是因为他有嫌疑,他逃跑了?什么?是我帮他逃跑?!我窝藏逃犯也是犯罪?!真是一派胡言!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三个人是卢润杀的?!你们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知道卢润的下落!这几天我还一直在找他呢!我还怀疑是你们把他秘密拘留严刑审问呐!还我卢润!还我卢润!
  疯子!
  被带出审讯室的刹那,她听见身后几个警察异口同声地评价。
  心口如被重锤擂碎。
  我不是疯子!我说的是实话!我确实没有杀人,我也确实找不到卢润了!但我相信,卢润绝对是清白的!我们都不是凶手!
  
  记忆犹如利剑切割着她,心口一阵突如其来的绞痛让常芸倒抽着凉气,她流着泪倒在枕头上,深深地感到自己几近濒死。
  怎么会这样?
  我和卢润的小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会遇到这样莫名其妙的晦气事!工作丢了,名声损了,让那些无能的饭桶警察当作犯人对待,成了那些小人们背后指点嘲笑的对象,这样的羞辱简直就是……
  也许自己还能忍,只要卢润陪伴着自己,鼓励着自己,那么即使是暴风骤雨,自己也愿意鼓足勇气走过。
  可是……卢润,就连卢润都不见了!
  毁了,全都被毁了!
  绝望的常芸发出猛烈的哀嚎,她抽出枕头狠狠地丢了出去,砸翻花瓶,一声刺耳的清脆,犹如断弦裂开了她的神经,她尖叫着扑跌在床垫上,扬起了头——
  “卢润——!”
  常芸歇斯底里地吼着,“卢润——!你现在到底在哪里蔼—?!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啊蔼—!!”
  没有任何回应。
  她陡然安静下来,喘息着,坐在床上,瞪大了眼,紧张地侧耳倾听,却连一丝回声都没寻到,分外的孤寂。
  此刻已是深夜,整栋居民楼都安安静静。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常芸的嘶吼,即便有人听见了,也没有谁会在深更半夜敲响这个刚刚死了三个人的公寓的门。
  肺腑间的浊气暂时被吼干净,常芸又冷静下来,她开始接受孤身一人度过漫漫长夜的事实,但却不敢设想明天的境遇,甚至不确定自己能否看到次日的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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