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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纷纷看了眼乔竹燕，无奈摇了摇头，和正轩向前走去。

乔竹燕怔怔看着三人离开，我怎么了？对啊，为什么我今天要特意留下来，仅仅就为了问这一句么？可，问这句又有什么用？是让正轩知道，文衣已经走了？还是……让正轩忘记文衣？若是如此，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猛一跺脚，乔竹燕甩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无道真人所住房间外几里的一个山洞中，深长的洞道里传来阵阵敲打木鱼的声音。为何天华山中会有佛教所用物器？

木鱼敲打一阵，忽然停了下来，同时，后面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呵呵，空闻，还在打坐？”

空闻慌忙站了起来：“真人。您来了。”

无道真人点头：“所念何经？”

“舍生经。”空闻答道。

“舍生经？”无道真人微有好奇。空闻解释道：“经中所说缘一‘舍’字，佛说世间混乱，无非争、让。让者，既舍也。人，舍一物，安一日。家，舍一事，邻里合。国，舍一欲，止争休。佛说舍、得本一体，有舍才有得。我佛如来当日便有舍肉喂鹰的壮举，现读来，感悟甚多。”

无道真人淡淡一笑：“人言佛理无边，果然如此。”

空闻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伸手指向一旁的石墩：“真人请坐。”

真人笑着坐下，道：“空闻，难为你整日在这山洞之中修习佛法，还能如此用心，真让人欣慰啊。”

空闻忙道：“真人哪里话，当日若非真人相救，我又何来身躯、意识修习？佛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真人日后必定修成正果。”

“呵呵呵呵。”无道真人白须乱颤，显然是因发笑而起。“空闻，我传你的清阳剑决你可有修炼？”

空闻点头：“有。现在约已到了‘成圆’后期。”

“哦？”无道真人惊讶的站了起来：“怎会如此之快？”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像正轩这种天生仙根，且本世灵气高出别人甚多的仙材也不过在四年内修到了‘融魂’后期。可空闻……

“快？”空闻愕然：“我只是看清阳剑决上有很多精髓、要点多和佛经上所提大理很是想象，所以每每遇到瓶径，总会坐下来清心打坐，顿捂佛理，而后佛理一通，清阳剑决上的瓶痉也就随之而解。”

无道真人静静听他所说，神色变换不定，突然记起一句话：世间本无派，而派之分者，人也。猛然间，似乎隐隐有些领悟…………

八十八章　独自飘零

晴天下，清水旁。一柄剑，一个人。

文衣蹲在水边，默默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雪白的脸，没有血色，微乱的头发，却还是乌黑散落在脑后。

这是哪？她不知道。出山以来，这是第几日？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人生突然没有了任何的意义。整整二十三年，二十三年里文衣都是在山中度过，有师傅、有师兄弟。可现在，什么也没有。

捧起河水慢慢吸酝，微凉，稍苦。

喝罢坐在草坪之上，文衣四周环望，除了自己，再没有人烟。

手上突然碰到一件冰凉的物体，抓起看来，却是自己适才放下的剑。剑鞘上巧匠所雕的纹路清晰可见，剑柄处，白色剑穗顺手落下。“钲！”长剑被拔出，一道凌厉的剑气迅速散发而出。剑刃在阳光照射下折射出一道光影，打在草地之上。手指轻弹，“翁”声不断。文衣凝望许久。这是天华山的剑。

拿起长剑，文衣翻身站立，已数日不曾饮食，这本对修行之人算不得什么，不过连日来一路飞行，消耗太多。

御剑术引动，破空之声响起。

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文衣突然苦笑一声。身上分文没有，怎会选择了这么个繁华的城市？

四处观望，却发现街上之人多半都在看着自己，目光中流露出的贪婪、欲望让人呕吐。文衣皱了皱眉，抬脚向前走来。人群骚动，大半跟上文衣。

脚下加快脚步，最后不得已只好运用轻功才甩开众人，来到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街。路上行人稀少，却也有几个做买卖之人，但比起刚才，生意必定冷淡了许多。

而在此时，一阵清香飘来，文衣侧目，却是一屉馒头出炉，那老者掀开屉盖时所飘出，老者低头把馒头放进筐内，不自觉四周望去，希望能看到这时来买馒头的人，但却又不免失望，行走路人无一人向他这边望来，除了文衣。

老者见文衣看向这里，心下高兴，喊道：“姑娘，要馒头么？刚出屉的，正热呢。”

文衣愣了一下，苦笑：“大爷，我没钱。”

“哦。”老者惋惜的回了声，因文衣相貌出众，不禁多看了两眼，却见文衣也不住看向筐中馒头。老者呵呵一笑：“姑娘，饿了吧？”

“……恩。”文衣有些不好意思。

老者点头，伸手摸出两个馒头递了过来：“姑娘，要是饿了就吃两个吧。”

文衣刚要接，却又停了下来：“大爷，我，我没带钱。”

“嗨，谁没有个困难的时候？拿着，坐下来吃。”老者心倒善，硬塞了过来。文衣心下感激，轻咬了一口，细嚼咽下，腹中立刻不满起来，只这一点何时能饱？

看着老者慈祥的面容，文衣也放下了矜持，大口咬去。

“呵呵，饿坏了吧。”老者淡笑：“姑娘，我看你也是个练家子，怎么会落到连吃饭的钱都没有的地步？”

“我…

八十九章　超度轮回

轻轻推开木门，“吱……”“砰！”木门居然直接倒在了地上。贴在门上的封条也应声撕碎，飘落在地。

文衣苦笑一声，抬眼看来，破旧。一切的东西都只能用破旧两字来形容。腐烂的气息弥漫在四周。到处一片凌乱，似乎曾经发生过严重的械斗。

“恩？”文衣一眼看到门口处还隐约发黑的一滩血迹，微微皱眉，我怎么会到这来？不用问，这里必定发生过命案，或者，全家人都死了。

枯黄的落叶在风的吹动下移动，文衣一脚踩了上去。来到门前，侧身让开那滩血迹，屋内更加的混乱，腐烂的桌椅板凳东倒西歪，三间小屋内阴气沉沉。左边墙上钉了扇门帘，其实也只不过是片破布罢了。

饶是旁人，早已经跑了出去，什么鬼地方！

文衣凝神看向那门帘，仿佛要看穿它一般，一股浓浓的腥气从里面飘出。“钲！”长剑出鞘。文衣顿时提高了警惕，那腥气不过是掩体！腥气中，夹杂着淡淡的凶煞气味，文衣不敢确认，但不可否认，这里必定有不祥的东西。

“呼。”门外一阵发刮过，带起门帘晃动不止，昏暗的天气下，那门帘后的房间里已是黑成一片。

不想这么大的城市里居然还会有鬼魂之类的邪物？那些道士都干么去了。

一步步走了过去，长剑之上淡白的清光敬示着对手。

门帘停止摆动，文衣站在面前，心下也是忐忑不安，虽然先前曾和阴魂、骷髅或者幽魂等交过手，但也都是在有同伴的情况下作战，心中有所依靠，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

剑气四散，文衣鼓起勇气挑剑撩向门帘。就在剑尖触及门帘的那一刹那，“呼……”门帘随剑而落。

黑色的背景，落下的门帘，门前，赫然站着一架骷髅！

文衣浑身一震，顿时僵在了原地！双目中充满了恐怖，畏惧。长剑悬在手上，一动不动，任文衣如此修为，却也是惊吓住了。

骷髅架上还带有一丝血迹的骷髅头，咔吧一声掉地，整个骨架向文衣这边倒来……

骨架后，一阵沧桑的尖笑传来，半透明的躯体，滴血的獠牙，比雪还白的脸，满头的黑法挡在脸前。鬼！

双手做掐，抓向文衣的脖子。文衣怔怔的看着前方，眼睛里没有丝毫的色彩，“当！”长剑落地。恶鬼沾满鲜血的双手已然蹭到文衣的衣领……

“啪！”……

是文衣的脖子断了？

不是！

一张道符打在了恶鬼那半透明的躯体之上，迅速使其动弹不得。“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收鬼大法！”一声怒喝，一柄桃剑破窗飞来。

“讹……啊……”恶鬼低头看着桃木剑插在胸前，正阳之气散出，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腐烂。“啊……呀！”恶鬼惊声尖叫，身上道符狂颤，片刻化做一团黑火燃烧而尽。双手放过文衣，死死抓向桃木剑柄。

人影晃动：“混帐！”红光显现，手指虚画，食指、无名指顶住红符，发力顶在恶鬼的头上：“老君传令，破魂符，十八地狱，转生决！”

“哧！”红符燃烧，迅速布满恶鬼全身，不等恶鬼尖叫，已然化成灰烬。单手接过桃木剑，冷眼看向里屋，这人摸出三道血符，桃木剑连指，分别贴在三面墙上，一张无形的大网困住里屋，此人这才回身看向文衣。

文衣此时依然没有清醒，整个人如同石雕。那人盯着文衣看了半天，这才突然明白过来，口中低骂：“妈的，弄什么乱心惊神，又要浪费我一个药丸。”

一颗黄色药丸塞进文衣的口中，摸到文衣顺滑的脸郏，那人呵呵乐道：“赚了，赚了。能碰一下这么漂亮的女子，今天撞艳福了，哈哈，难怪师傅说做好事日后必定会有回报，师傅英明啊。”

塞下药丸，那人手指点在文衣的额头，口中道决不断吟颂，连念三遍，手指向后退去，文衣的两个眼睛中，两道黑气跟随手指而出，那人伸手一把抓住，拳头中白光闪动，再展开时已经空无一物。

身子一抖，文衣这才回神看来，却发现一个年龄约在二十多岁，面貌清秀，一身道袍，手中握着一柄桃木剑的小道士站在自己面前。

见文衣清醒，那小道士呵呵一笑：“看你修为也不错么，怎么会让一堆骨头给吓到？”

文衣看着他，回想起刚才的情境，仍有些后怕，不过现在好了许多，淡道：“刚才是你救了我吧？多谢了。”

小道士恩、恩点了下头：“记住哦，我救了你一命，而且刚才给你吃了定心丸，八两银子一颗。”

“啊？”文衣一愣：“我，我没钱……”

小道士却并没有多少惊讶，叹了口气：“我猜也是，不然你也不会跑这破屋里来。你等下，我把里面那几个鬼给收了再说。”

文衣点头，却马上拦住了他：“喂，他们都是什么鬼啊？”

小道士摸了摸脑袋：“我道号虚天，不叫喂！”

文衣苦笑一声，虚天这才道：“你来的时候应该看到门口的血了吧，这里是一家子，被别人灭门，刚才袭击的是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剩下的就是些弱妇小鬼。”

听罢文衣向里面看了眼，不过却什么也没看到，转头道：“既然都是些弱小的鬼，就不能放过他们么？”

虚天又抓了抓脑袋：“这怎么行？鬼么，死后就没了人性，不能投胎，不能轮回的，我只是帮他们超度一下，你这样看起来是救了他们，其实则不然，让他们永世做鬼，还不如让他们轮回转世。”

“……哦。”文衣若有所思…………

九十章　前世兄弟

里屋内正阳之光闪动，不到一拄香的时间，虚天便走了出来，冲文衣一笑：“解决。”文衣看他刚和鬼打完交道，现在便嬉笑着和自己说话，真是苦笑不得：“虚天，你们道士整日里和鬼怪打交道，就不怕么？”

虚天眨着眼睛：“怕？要怕就不做道士了，他们虽然是鬼，但生前不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么？所以我们只是在和半个人打交道，然后让他们重新做个完整的人，如此功德的事情，我们做道士的可要多做。”

文衣皱了皱眉头，听着简直就是在讲歪理，不过却也有些道理。问道：“那你们一直抓鬼为了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虚天睁大了眼看着文衣：“小来说是为了赚点钱够自己吃饭，大了说积攒功德，等到了一定程度，我们就可以道化成仙了！”

原来如此，文衣低身捡起掉落的长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不再和虚天说话。

收回桃木剑，虚天也坐了下来，左右无事，看着文衣问道：“喂，你都知道我的名号了，那我也应该知道你的吧？不然也太不公平了，我虚天可从来不做赔本的生意。”

“文衣”

“好听。”虚天露出白牙笑了笑，可这一笑不要紧，只听到肚子里‘鼓瓜’乱叫，虚天捂着肚子，脸刷一下红了，片刻后转头道：“那个，文衣，你有干粮么……”

看着虚天此时的窘状，文衣摸出白日那馒头店里老者给的两个馒头，看了眼，都扔了过来。虚天一把接过，两眼刷一下就红了：“多谢！”谢字过后，一个馒头已经没了一半。只要虚天自己知道，他两天没吃饭了。

一阵狼吞虎咽，虚天擦了擦嘴：“哈哈，饱了！这样吧文衣，这就算定心丸的银子了，算我吃亏，谁叫我心肠好呢。”文衣皱着眉头，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夸耀自己？

夜色慢慢覆盖了大地，虚天在房间里把腐烂的桌凳堆在一起，摸出火石点着，转头道：“文衣你也过来吧？”

犹豫瞬间，文衣索性也走了过来。虚天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必定是天华山的弟子吧？”

文衣身形一震，天华山弟子……“你走吧！”三个字再一次重重轰在文衣的心口。我还是么？我……

虚天半天没听到回话，好奇看去，却见文衣表面阴青不定，很是痛苦，似乎想到了什么很难过的事情。虚天暗自抽了下自己的嘴，准是自己多问了。低声喊道：“文衣？文衣！”

“啊？”文衣回过神来。

“你要去哪啊？我们顺路。”

文衣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我不知道。”

虚天的目光中多了分疑惑：“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跟我说吧？”

“我真不知道。”文衣淡然说道。

看来是真的，虚天添了把火，火焰顿时旺了许多。而同时，虚天也是眼前一亮，突然兴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一起走吧？我抓鬼也是无有定所，到处乱转，如何？”

一脸的期待，虚天还有一个念头却没有告诉文衣，每天要是能有个绝色美女陪在自己的身边，那……

文衣沉默不语，但回想这几日来四处走动，行踪不定，更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如果要是和虚天在一起，最起码有事可做，心中有所挂念。

想到此，文衣点了头：“好吧。”

“真的？！”虚天惊叫一声，这简直令他太激动了。“那好，可不许反悔！”虚天说的话对不上意思，这种事怎么还有反悔之说？

添了把火，文衣又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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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夜色，而黑夜下，天华山中偶有几处还在亮着烛火。

门外，正轩抬着头看着天上群星追捧的明月，一言不发。身后通综走了出来，正轩回头，淡笑：“大壮睡了？”

通综点头：“那头猪，碰床就打呼噜了。”

“呵呵。”正轩笑了两声，又把头转了过去。通综则看着正轩，数日来正轩的性格已经恢复了许多，不过师姐的事还是不时让正轩闷头不语。

“正轩，昨天夜里我又听到你喊剑飞的名字，这个人你就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么？”通综尽量岔开话题。

摇了摇头，正轩苦道：“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我已经无数次梦到过他，从小时候，一直到长大，点点滴滴都是那么的清楚，如果说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可梦里不时还会有我们长大后的梦境，所以不像。”

通综奇道：“正轩，那你有没有想过世上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有！”正轩猛然断言。通综一愣，不解看向正轩。

正轩自己摇着头：“我其实也不知道，但这个念头一直没有停过。”

“真是怪了。”通综苦笑。

正轩也呵呵笑道：“或许哪天就会突然碰到，到时候应该就能知道了吧，管他是谁，能有咱们兄弟的感情深么？”

通综听罢由苦笑转为大笑：“好！管他呢！说不定是你前世的兄弟呢？”

笑容一僵，正轩被这句无意的话给震在了原地，前世的兄弟…………

九十一章　血光之灾

清晨。烧尽的灰粉中一屡屡青烟冒出。阳光直射入屋内，文衣凝神醒来，打坐了一夜，脸色红润了许多。回头看了眼虚天，还躺在地上呼呼的大睡。文衣倒有些好奇，如此的警惕程度，如何能在纷乱的世间生存？

举起长剑准备拍醒虚天，剑鞘离他还有不到五寸的时候，虚天猛然睁开双眼，手掌用力，身子划出两丈，“咚！”脑袋重重和墙撞在一起：“哎吆！”

文衣诧异的看着他：“虚天，你……？”

揉了揉脑袋，虚天抬眼看来，却见文衣的剑鞘正指着自己刚才睡觉的地方，连连苦笑：“文衣！你干吗！哎，头真疼！”

撑着地站起，虚天向外望去：“哇，天这么亮了。”说罢转头望来，文衣依然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这才想起刚才文衣问的问题，淡道：“我们修道的有三个基本功要练，一是开天眼、二是练符、三便是身融万境，意思就是说无论到什么地方，都要把身体融进这个地方的环境，所有本不该出现的如声音、动作或者其他，都会让我们惊醒。这下你应该明白了吧？好疼……你要赔我医药费！”

听着虚天的解释，文衣释然，她刚才还以为虚天一直在警惕自己呢。现在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