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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长！”
　　“你们别插手，我自己会处理。”跳脚的人里头，反而是直接被正面袭击的他最淡定，拢了拢被扯得有些不太体面的衣领，跟着也往外走。
　　越辰越走越快，到后来几乎是用跑的，视野中终于出现了那道目标。
　　星林靠湖的起点草坪很大，顾泽言到了东边那块，找了半天没看到人，正准备打电话过去，身后一阵杀气腾腾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有些警惕地回头，冷不丁一件眼熟的衣服兜头罩了下来。视野被遮蔽，心里刚反应来人是谁，一个毫不留情的拳头已经砸在腹部。
　　这生猛的一拳简直是要吐血的节奏，肩膀又被突然一掀，闷哼一声踉跄着往后倒去，转眼已经被摁在地上，他痛得一脸扭曲地抬起眼，正对上越辰跨腿压在他身上，一脸我手还在痒你再多挨几下的理所当然，冷静地像在看个人形沙包。
　　他反应已是够快，伸手去扯那嚣张的双臂，越辰却是更快地五指张开，用了生死搏斗的狠劲，一把掐住他脖子，颇有威胁意味地重重一压，喉咙瞬间痛得一窒，气管像要断了似的痛苦，他难受地别开头去，却被扳直了头颅，一把拉到平视，迫使看着那张愤怒中的脸孔。
　　又是靠得很近的距离，这次却像在拍血腥暴力片。
　　“知道为什么那天我打不过你么？因为我一开始还有些愧疚，在想要不要为了那晚挂你电话道歉，却让你这个混蛋趁机占了上风。顾泽言，你是第二个成功欺骗我的人，知道第一个人下场是什么吗？他死了。”
　　拖起肩膀一把把人又摁到地上，闪着一簇火苗的眼眸，就这么冷冷瞪着他。
　　“今天不把你揍到半死——”肩膀的手再次移到脖子，施力更重，差点就掐死人的力道。那冷峻的淡褐色眼眸蕴含着满满的怒气。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
　　“我跟你姓。”
　　不再是我就不姓越，而且直接不给自己留余地的，我跟你姓。我不把你打得像孙子，你就能做我老子的狠绝！
　　事实证明，带着谎言被揭穿的尴尬打架，真的不利于施展身手。因为没底气，气焰从开始就小了几分。放在谁都没有负担的平时，越辰属于勉强占个上风，顾泽言就算落败也只是一线之差，挺体面地输的那种。而今天情况明显对他很不利，怒火燃烧的系花，还刚被何卓郁给撩拨过，那简直是一点就爆的炸弹，宁可自损八百也要杀你一千的不要命！偏偏顾泽言没料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拆穿那个狗血的乱伦误会，一开始就有些措手不及。
　　路人像被施展了定身术，辨认了好几眼才敢相信一个可怕的事实，那个灰头土脸挨揍的人是谁，天！不是刚在剧院里万众瞩目的偶像又是谁！
　　哦，那个施暴者有点眼熟，不就是抢了何卓郁衣服的人，脑残粉啊这是，支持的人风头被盖过就打击报复啊！
　　有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好心人来拉人，没能拉住，系花的手肘狠狠一个外推，无辜的人像风筝一样地往后飞出去。铁一样冷硬的拳头继续狂风暴雨个个不留情，顾泽言勉强挡下前几个，后面的纷纷得逞。又一拳揍上肚子，都快吐血了。
　　靠，这小子来真的。双腿被缠着由上往下压住，固定得一点都挣脱不开，他喘着气去掰在自己脖子上撒野的手指，腹部上的肌肉挺得生硬，让砸上的力道减至最低。夕阳独有的金色在眼前晃动，浮光掠影般不真实，狼狈的黑眸侧着避开那刺眼的光线，心思已有百般翻转。
　　算了，既然今天指望不了压回来，现在就让你在肉体上得意一会儿，让我想想，待会儿怎么把你从心理上击得溃不成军。
　　越辰刚才那个评价是非常准确的，赵岚易是NBA运动系，顾泽言的形象，才是能文能武的即视感。啥叫能文能武？就是比武输了，咱还有智商可以把局面掰回！
　　就这么一个往死里打，一个边防守边想着对策，一不留神又挨了揍，那刁钻的角度，尽盯着软组织的肉，肚子硬生生抗下了好几记，最后一拳越辰泄愤地对准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带着呼啸的冷风，从上往下垂直的，一拳砸在右边脸颊，嘴角破了，脸颊顿时起了红肿的半边，比宴会那天更狼狈百倍。
　　来拉人的增加至三个，七手八脚的终于把越辰给拖了开去，后者从受害人身上起来，还不怎么解气地踹了一脚倒地上起不来的人。“别装死，我看你防御措施挺到位啊。”
　　挨了那么多下，也就腹部淤青几天，破相几天，浑身酸痛生活不能自理几天罢了。比起自己的脚崴住院，简直是幸运到爆！
　　手撑着地面艰难地爬起来，顾泽言摸了摸嘴边，见血了。眼角有些睁不开，他只能费力地眯眼，看着那隔了个距离冷脸和自己对峙的小子。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影子
　　只是一个为达目的的小手段，这段时间忙着准备节目早就把这事忘到了脑后，虽然知道他一看到顾小妹就会发现这明显有问题的谎言，但也没想到是目前这突然跑过来的发难。
　　问题出在哪？看他演那破剧本了？不对，熊平说他们那时有课冲突了。叶扬告诉他的？也不可能，他知道自己千方百计搬进去住的目的，不可能说漏嘴。
　　那就是熊平不小心提起了。想想他那经常玩脱的性格，还真是非常有可能。
　　越辰看他到现在还难以捉摸的神情，真是无可救药，气愤地就走，经过他身边也不让个位，毫不停顿的，重重撞了下顾泽言的肩膀，后者又被撞得往后踉跄了一步，要不是还残留着一丝敏捷，差点又倒了地。这一幕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简直就是狂拽冷酷外校混混欺负无辜好修养乖学生！
　　两人错开了几米，乖学生突然说话了。
　　“所以你能体会那晚我被挂电话的心情了？”
　　他吐出一口血沫，揩掉嘴边的血迹。“说我第一天见面就骗你，你呢，没见面之前你就耍我，你不过分吗？”
　　被人质疑的时候，急于反驳只会加速反作用，因为对方指责你，一定在他眼里你体现了不好的一点，所以想扭转局势，必须偷换概念，曲线救国，才有可能在最后让自己曾经的言行正当化。
　　第一步，晒对方黑历史。
　　用以打击敌方士气，在交涉中占得先机。顾泽言意料之中的，看到那个背影一僵，然后有些没底气的，迟疑地回过头。
　　“如果你是我，你不生气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晚你说的话，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被人这么直接的否定。”耸耸肩，又马上像感受到骨架散了似的，龇牙咧嘴地按了按肩膀。“我觉得我很无辜。”
　　第二步，诱哄的换位思考。
　　不直接指责对方，既显得自己通情达理，又更加增强了对方罪恶感。
　　“我承认宴会那天，的确是将错就错想报复你，但让你脚伤住院，我觉得我有些过分。至于合租的事，一方面我的确想快点找个住处，另一方面，我想补偿你。虽然手段有些不太光彩，这个我道歉。”
　　第三步，以退为进，适当认错。
　　看似示弱，实则转移重点，潜移默化之下被动转为主动。顾泽言弯腰捡起被越辰丢在地上的衣服，一点都没责备意味地认真掸干净上面的灰尘。
　　脸上的红肿有些发烫，他把冰凉的衣服在脸颊上捂了捂，才感觉好受了些。“你还怀疑的话，可以想想，这段时间我对你怎么样，我有对你不好吗？”
　　当然不可能有什么不好，我的目的既然是让你屈服，让你心甘情愿地崇拜我，仰视我。我当然要对你好点，否则你怎么会向我低头？
　　第四步，谁主张谁举证。提完论点摆证据，这些事实你挑得出毛病？
　　也许是那张受伤的脸太诚恳，也许是那话太有逻辑性，越辰想了半天，这段时日是没什么不好，替他赶走张容辉，送他去医院复查，饭菜咸度越来越低，今天还给他送衣服，真是继承了熊平小丁当的精华，又明智摒弃了他犯二的糟粕。
　　看到那垂下的眼神有些松动，明白这时候走过去已经没有生命危险，顾泽言把衣服搭在手上，试探着靠近。“无论如何，那句话我是认真的。我说我希望成为你的朋友，无论你愿不愿意。”
　　这小子，吃软不吃硬，还口味刁得不吃一般的软，他没忘记，第一次说这句话时候，这话就是让他点头同意的最后一根稻草。
　　越辰，你有多挑剔朋友，你就有多珍惜朋友。而你有多不懂我，我就有多懂你。
　　揭开那张令人望而生畏的外皮，真是简单到一眼就看透的地步。
　　走过去，两人面对面的，他单手搭上越辰的肩膀，有些血丝的黑眸要多憔悴有多憔悴。像是有些受不了地弯着腰，头搁上他肩窝处，手掌难受地捂住肚子。整一被打蔫了的柔弱，耳语的柔声，有些低沉，是谈判最后的收尾。
　　“看在我这两天为节目熬夜没休息好的份上，能不计较这事了吗？”
　　不露声色地抬眼，他没错过越辰那近在咫尺的侧脸，从眉毛到鼻尖再到下颌，那有些纠结的折勾，眉头皱的都快打结了，好像在说骗人就是骗人，凭什么原谅。下巴却绷得紧紧的，牙齿无意识地咬着嘴唇，好像在说手段不太光明，但人家至少目的还很纯良不是。最后那眼神有些晦暗地垂着，好像在说，你是比不上人家，打都打了，你有什么好嫌弃的。
　　掩盖在脖颈处的嘴角一弯，心里是只有自己看出来的得意，虽然这小子一直以来，到最后收敛表情后摆出的都是臭脸，但是那思考的过程一点都不是高贵冷艳的说一不二，抓耳挠腮的，像极了小学生做不出题目的抓狂，只是一般人都直接被那最后的脸色吓到罢了。
　　瞳孔从愤怒的扩大，变成不安的犹豫，最后熄成星点微弱的闪烁。越辰觉得自己真是要被这人玩死。
　　你上次是这样，利用熊平威胁我，看我生气你就示弱，说你求而不得，让我觉得你不是高高在上。
　　你这次也是这样，上回的谎言戳破，看我生气你又示弱，说你真心想和我做朋友，还特有底气，竟然用被揍失眠装可怜。
　　那么还会有下次吗？下次又会是什么谎言呢？
　　不甘心，可又无可奈何。你狡黠得像个作案完美的罪犯，我怀疑你，可我就是找不到证据，要命的是我主观感情上还挺欣赏你。指不定哪天你回头给我眉心一个枪眼，我还凝固着你这人真好的笑容倒下去。
　　理智告诉我不该再靠近的，可是……还是再想想好了。越辰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丢给顾泽言一个沉默的背影。
　　愧疚了吗？肯定愧疚了。可是又要死撑。算了，我不戳穿你。
　　顾泽言知道他心里动摇了，也不急着追上去，把他扔过来的衣服搭在肩上，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挨打的后遗症远远没有消除，腹部，脸颊，还是痛得火辣辣的，眉眼处一扯也会带着神经敏感的跳动，但是这种难得的宁静却很珍贵，一前一后，两个人隔得不远也不近，金红的夕阳下，前面的人像在想什么，走得很慢，影子细长的，摆动着投射在后方，刚好落在他脚下，来回摩挲亲吻着他的脚尖。
　　心里突然有一种细微的震动，这种好像就把整个世界踩在脚下的感觉，美好，宁静，不忍心错开此时的频率。
　　越辰走得慢又匀速，他也下意识保持着一样的速度，低头看着那影子，就这么上上下下的，安顺地环绕，纠缠着自己。
　　你就不能和你的影子一样吗，那么柔顺的……想象那场景的同时，空前绝后的悸动竟突兀地贯穿心脏，像一颗子弹，温柔而狠准地正中红心，身上其他的伤口如同蒸发了一般，存在感微弱到不值一提。
　　顾泽言，你有必要这么期待么，这么疯狂的，如同全世界喧嚣着陷落的期待？
　　从一开始，不就是个征服的玩笑……
　　突然，影子毫无征兆地停了，他来不及止步，整个人走出阴影。
　　影子停住，是因为越辰的脚步停了下来，像是被突然按了暂停键，他就这么站在行人匆匆擦肩而过的风中，晚风拂得额前黑发有些凌乱，整个人如同迎风静止的枝条。
　　一个小小的身影静静地坐在草坪的沿边上，傍晚路上来往的人挺多。身体被边上的黑色巨大拉杆箱遮住了大半。双手托着秀气文静的侧脸，专注地盯着平底白球鞋的鞋尖，有些正等待路人把自己捡走的楚楚可怜。
　　像是感应到了这里的视线，女孩把头转了过来。
　　远远的，看到脸孔的一瞬间，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什么被骗，什么怒气，什么无奈，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统统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漏了……好几天才发现，补上了。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回忆
　　过往的画面像雪片回闪，晃动，旋转，将他整个人吞没——
　　狂欢人群的篮球场。
　　“嗨，你就是刚才后卫位置的球员吗？我觉得你打球很棒。”
　　冷淡的脸闪过慌张的赧然，在球衣上抹了抹手心的汗，伸手。“你好，我叫越辰。”
　　元旦晚会的舞台。
　　“这首歌，我要送给第三排左起第九座的那位。安格非的《告诉你》，希望你能喜欢。”明明很紧张，却必须故作镇定。所幸换来的，是期待中的女孩的微笑。
　　放学后的路上。
　　“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啊……”
　　“哦。”
　　“……你就不能主动来发现我的心事吗？有些话，根本就不用我说的。”
　　“可是问你也不说，我怎么知道？”
　　沉默的僵局打破，却是更窒息的话题。
　　最后决裂的教学楼阳台。
　　“我实在受不了了，男朋友比我漂亮，我承认我习惯了被人夸被人捧，你就当我娇气好了。我就是不想过这种低人一等，被说三道四的生活！”
　　“幸亏你是女人，我不打女人。”
　　提出分手的不是他，转身先走的却是他，那天，天空有些阴沉，如同被泼了墨的灰暗幕布，像极了糟糕透顶的心情。
　　十七八岁学生的揣测，不像成年人那般恶毒，心计百转，但也足够直白，深深伤到人的心。
　　“什么人啊，连分手都要恐吓女生。”
　　“就是，长那样性格竟然那么差。”
　　“这叫人不可貌相——哎呦！你你你放开我！”
　　太像了，无论是外表，还是气质，就连望向他的眼神，黑白分明，纯净剔透，带着刚走出象牙塔公主的娇贵和懵懂，几乎一模一样。
　　越辰就这么愣着，与其说在看她，不如说是透过那张相似的脸庞看到过去，遥远，如烟缈淡的，青涩的甜蜜，如海涌从远方席卷再至，来势汹汹，但真正扑上心头这海岸的，竟只是几点脆弱的白色泡沫，岸边依旧铺着一层抹不开去的朦胧灰尘，只是在斑驳的影像中被撞击出几点清明的通透。
　　一开始，我以为你能陪我一起等时间的流逝。最后，却只有时间陪我，慢慢等你在我脑海中消失。
　　两年多，那个人早已经消失了，只成了一个符号的标志，不再是本身独一无二的无可替代。现在的自己永远无法忘怀的，只有那个闪闪发光的相遇，以及那个带着泪水和质问的荒唐结局。过程呢？就像第一次鼓起勇气牵手的温度，被焦头烂额的生活降成了常温，最后越捂越成了无力回天的冰冷，再也无法想起。
　　为什么那么脆弱呢？明明是些大不了的事，就是会让她们整个人一捏就碎。为什么那么避重就轻呢？明明喜欢是两个人的事，却去在乎外人那些可笑的看法。
　　就当他愚钝好了，他不适合这种女生。都过去了，他也不会再喜欢豌豆公主一样纯情的女孩，太累了，他现在心目中的标准，是松本乱菊那种大方美艳的美女，热情，直率，不会把心事和误会藏在自己心底等待男方去发觉，又因为男方的迟迟未觉而心灵奔溃。
　　女孩也有些好奇地看着他，突然腾的站了起来，原先安静唯美的JPG画面，顿时鲜明生动如同疯狂的GIF动图。
　　灵动的黑色眼睛非常没有形象的，震惊地瞪大，她像一阵风飞奔过来，朝着越辰的方向。却是扑向从他身后冒出的顾泽言。
　　“哥！”
　　这突然的一声大喊如同暴雷，简直中气十足，和那瘦弱的身板一点都不搭，重重地震破了越辰的耳膜，让他从回忆里回过了神。
　　“又乱跑，不是让你在东面等我吗？”刚被摧残过的人经不住这重重一扑，不由后退了几步，差点再次倒地。
　　“你在这里过得不幸福吗？有人敢打你？你在大学没有粉丝了吗？”女孩却答非所问，瞪着眼把他翻来转去看了个遍，还不信邪地去摸了摸那破掉的嘴角，还真是人体流出的那种血！
　　“幸福，幸福得很。”被摸得没脾气，对问题也是有选择性的回避，瞥了眼身边那个“幸福”源泉，却注意到越辰神情像呆掉一样，眼中只有顾小妹，当他没存在似的。顾泽言顿时觉得被辜负了。
　　你那是什么一脸色眯眯？别告诉我你对我妹一见钟情。我挺好心替你掩盖你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