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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连安独自走在走廊上，明明灭灭的灯光洒落在地板上，照亮了半边的路，昏黄而黯淡。
已入初秋，风带了丝丝凉意，连安似有所感的警惕回头，壁灯闪动了一下，背后空无一物。
却莫名诡异的让人心里一凉。






第26章　Chapter　25
“呜……”
栖悟缩在大床深处，长长的毛尾挡在身前，透过流苏般的长毛，离斯能看到那抹警惕的湛蓝是如何凶恶的盯着自己。
嘴唇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虽然伤及主人，离斯印记也给了这只可怜的小猫加倍的痛苦惩罚，可他依旧觉得索然无味。
他要的，是真正的心的臣服。
两人互瞪着眼，僵持不下。
栖悟心中慌乱不已，这个男人太过变态，表面一回事心里想的又是一回事，他虽是鬼猫但从来都不擅长耍心机，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如果杂种在这儿就好了……油嘴滑舌的定能绕出这男人的心思。
行白已经被自己遣去连家，此时四周寂静不已，独独对着这变态怪异的笑容，真……真有点怵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栖悟企图和平解决“你抓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是想拿我这种异体猫去做实验还是免了，不会查出任何东西”
“我对你身上的异能可没有丝毫兴趣”
“那是干什么？”栖悟微怒道“要杀就杀，要剐就剐，磨叽几天了，是娘们吗你？！”
“哎呀，小猫发怒了”离斯笑“我好害怕”
“……变态！”
“可不就是变态，小猫咪，你做我的宠物好不好”
“养得起吗你”
“你需要什么，说来听听”
栖悟咧开一个皮笑肉不笑“我要自由的奔跑，Z国的呼伦贝尔大草原听说过吗，我就要那种”
离斯的额角隐约跳动了一下“一只猫到大草原上去做什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栖悟煞有介事“我有一颗如骏马般奔腾的心”
“……志向远大”离斯点头“我可以带你去玩”
“不，我要长居”
离斯居高临下的看它。
栖悟不甘示弱的回瞪。
半晌男人毛骨悚然的笑了“趁着地方大想逃跑？”
“……”
“所有企图逃离我的宠物，你知道我是怎么处理它们的吗？”
“……”
离斯微微一笑“我放了它们”
“？”
“将它们放到狼群里，自生自灭”
栖悟眼睛一亮，如果是丢到狼群它自然能活下来……
“可你不一样，小猫咪”
“这上好的皮毛，用途广泛，你要不要试试？”
“……”栖悟面瘫“不……不用了谢谢”
　此时的气氛倒是比之一开始缓和了许多，栖悟放松下来，一口气还没舒完，就冷不丁被抓住了脸。
“一个月之内，你再不臣服，我就会让你明白绝望的滋味”
。
“褚晟！”
正在看书的男人微微偏头，看着推门而进喘着粗气的人，不禁皱眉问道“怎么了？”
“你怎么……我来问你一些事情”
他本来想问他栖悟不知所踪了怎么还这么冷静，但走近看清了对方眼底细微的红色血丝，当即住了口。
想必也是担忧的吧。
“什么事？”
“关于呜呜……你这段时间是否发现了一些异状”
“你想到了什么？”
连安的表情渐渐肃然“我怀疑……这一系列事情，并非艾里所为”
褚晟搭在椅背上的手微微一动“还能是谁？”
“不知道”连安颓然的坐在床上“猫以灵活著称，一般人根本抓不住，更何况呜呜身负异能，怎么可能会轻易失了消息”
“如果是从神思上控制住了呢？”
“控制一个人的意志？当傀儡使唤？”
“算这个理”
“可是从来没听说过谁有这样的本事……”
“能做到类似行为的呢？”
“类似……”连安喃喃“艹，不可能……”
褚晟挑眉“若真说发现过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次早席呜呜失踪，我去庭院里找它时似乎踏入了一个幻境，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个样……你怎么了？”
连安满脸的不可置信，半晌爆发出一声。
“我擦！真是日了狗了！”
。
离斯这段时间经常晚归，也不知道是因为连溪的事情还是家族的业务。
栖悟无事可干，变态明令了他不能走出这房间一步，他便也只能缩在房间里看星星看月亮。
真是……闲出鸟来了啊。
栖悟瘫在床上，默然无语的想念起了褚晟。
那杂种虽说也很可恶，但到底是对自己很不错的，吃给吃，玩给玩，除了每天盯自己盯的死紧和在床上那啥的时候变态了点，其余的……真的待遇很好。
冷不丁想起那天的幻境，狰狞可怖的面孔浮现眼前，栖悟有些难受的闭上眼，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那一场血腥的回忆。
明明知道是幻境……
“幻境就像梦，遵从人心底……最深切的欲望”
他忍不住的颤栗起来。
行白已经去了好几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少爷”
门外响起仆恭敬的声音，栖悟连忙熄灭了床头灯，被子一掀佯装熟睡。
不多时开锁的声音响起；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黑影挡住了门外大半的光线，栖悟抿着唇，试图让呼吸更加平稳。
门咔嚓一声再次合上，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栖悟耳尖一动，心里想着这变态大半夜又想做些什么龌龊的事情。
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离斯只是在他的床边站立了一会儿，半晌又推开门走了出去。
直到听到了落锁声，栖悟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转过身子，看着离斯刚才站立过的地方微微皱眉。
这人……搞什么名堂？
。
距离那日离斯说下的一月期限，已经过去了八日。
这期间栖悟好吃好喝，除了那天晚上看到了夜半三更闯入他房间发愣的离斯，之后两天就没再见到过人。
不过他也不甚在意，每日换着花样打听连溪的消息，倒总算是打探到了点信息。
“那位小姐终日闭门不出，少爷下令不准任何人靠近。看着像是自愿待在里面的。”
自愿？
想必是沉浸在幻境里了吧。
阴气入体，无阳气庇护，不出半年，爆体而亡。
这女人早就不想活了。
真是……走之前还得搭上他的命。
栖悟叹了口气，下一瞬却突然僵住了身子。
离斯家族一箭双雕，带走了连家的两大秘密，怎么可能毫无所求。
他抓住正在收饭盘的女仆，几乎是恶狠狠的说道“把你们少爷叫来”
“您……”
“快点！”
“我不知道……”
“去叫”栖悟冷笑“我不信他不在家里”
“我真的不知道少爷……”
“欺负小姑娘可不是好事，小猫咪”
栖悟转头，正巧进门的离斯优雅的靠在门边，看着眼前这一场闹剧。
他松开手，被放开的女仆连忙弯腰向离斯道歉，转而就被挥退下去了。
“你们想对连家做什么？”栖悟看门见山。
“你不是猜到了吗？”
“……连家根基深厚，你们简直是在妄想”
“再深厚也是靠鬼神达到的成就，如今失去了天眼者，我若从内部蚕食，你认为你们可以撑住多久？”
“……”
“你不过是在那里呆了两个月不到，就因为那点责任感有了至死不渝的忠诚？”
“……”
“真是可笑”离斯缓缓走近“你还是先关心下你自己吧，一月期限”
栖悟颇为难堪的扭过脑袋。
“这几日忙，无暇顾及你，火气这般大，莫不是空虚……”
“滚你妈的蛋！”
离斯掐住呜呜下巴“再说一遍？”
“我说，滚——”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离斯这一手下了死力气，栖悟忍受着脸上那火辣辣的痛，嘴角溢出了刺目的红。
可他却依旧冷笑出声“你就是这么让我臣服的？”
又是两巴掌下来，栖悟被打的意识有些散乱，脸上却还是倔强的模样。
他从不指望这男人能对它好，所有的善待都是伪装，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不能求饶。
。
晚上的时候，栖悟漠然的躺在床上，他的脸已经消了肿，离斯暂时并没有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它轻轻的碰了下右脸。
嘶，疼。
这变态，打脸就算了，还全都打一边。
真是丧失人性。
门突然被推开，这回栖悟没躲，冷漠的眸光射向门口，离斯依旧是那副挑衅的笑，看着就恶心。
“收拾一下，我带你过去”
栖悟一愣，转而想到的却是这货的阴谋诡计“你想做什么？”
离斯似乎有些不耐烦“快一点，时间紧”
栖悟盯着他，半晌起了身。
只要能出得了这门，就有逃离的机会。
。
路上的气氛很是沉闷。
两人分走两头，各不相干，脸上的表情倒是一致。
身为助理的洛可还在念念有词“这次是夫人安排的宴席，少爷您可要好好对待，不能再像之前那样……”
“说重点”离斯打断他。
“这次会面的是谢尔兰家族的大小姐，全名谢尔兰·曳，性格温顺……”
栖悟坐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原来是相亲。
他瞥过一眼，带着他去……这变态想做什么？
饭局并不是很大，栖悟随着离斯冷着一张脸进了厅堂，很快就收到了一堆打量的目光。
他的尾巴藏在了衣服里面，脑袋上戴了一顶鸭舌帽，帽檐压低，基本上无人能看清他的脸。
“这位是？”
“我弟弟”
栖悟压在帽子下的双眼狠狠的瞪了变态一眼。
谁特么是你弟？
“倒是没听说过离斯少爷还有弟弟呢？”
“只要我想，可以拥有很多弟弟”
这句意思不明的话让那位发问的妇人变了脸色，但很快又笑着招呼道“来者是客，请落座吧。”
栖悟暗暗看去，那是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女人，保养良好，但眼角的细纹出卖了她的真实年龄，再看看身旁坐着的那位年轻的小姐，想必就是那什么谢尔兰小姐以及她的母亲。
觥筹交错，句句都是客套寒暄，偶尔有人问及自己，也被离斯给巧妙的接过了话头。
整个饭局下来，他愣是没有说过一句话。





第27章　Chapter　26
栖悟站在饭堂门外，愣愣的看着外头的夜景。
刚才他跟离斯说要出来透透气，本不抱什么希望，但却没想到这人真的给答应了。
只要从这里离开……
至于那什么鬼印记，干脆把右脚给锯了！
栖悟破罐子破摔的想着。
微凉的秋风拂过他的脖颈，栖悟抬眼看到月牙儿，心里莫名有点酸涩。
该怎么传出消息呢……现在连家应该在商量如何讨伐艾里的计划吧。
可这事跟艾里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啊！
栖悟摸摸下巴，眼神瞟向了一侧。
家里的座机……
丫的怎么早没想到！
。
“所以你说，这些事情很可能是离斯家族的人所为”
“八九不离十了”
“嗯……”褚晟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他们什么目的？”
连安看着他随意的姿态皱了皱眉，为什么他总觉得近日褚晟有些不对劲。
“连溪应该是与他们做了笔交易，否则除了家族里出了内鬼，不然幻术不可能会使到这里面来”
“前一种可能性更大”
“那倒是……什么东西在叫？”
褚晟侧耳一听，声音是从抽屉里传来的。
“电话……”他拿出叫唤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是一个座机号码，陌生的紧。
“别接，应该是诈骗”
褚晟没应声，他盯着那串号码，脑中倏然闪过一个可能，导致他连握着手机的手都用力到有些泛白。
他缓缓的按下了接听。
。
栖悟拿起话筒，拨打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这杂种这么精明该不会以为是诈骗广告给挂断吧……
栖悟咬唇，敢挂电话老子揍死他丫的。
嘟嘟叫了十秒后，电话通了。
本该是十分期待的事情，可栖悟却突然有些害怕，那天的场面再次出现，自己是真的没有跟他道别……
“喂……”他小心翼翼道。
然后就显然感觉到那头的呼吸声加重，像是在极力隐忍什么似的“呜呜？”
“嗯”栖悟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眼眶有些泛红，一听到这杂种的声音就莫名委屈。
“你在哪？还好吗？”
虽说有一肚子苦水要倾诉，但栖悟知道时间紧迫“你告诉连升，小姐和我都是被离斯家族的人带走的……”
“你说什么？”
栖悟以为他没听清“离斯家族，离斯”
“呜呜？你还在吗？”
这下栖悟艹蛋了，心里不祥的预感瞬间突破天际，那个变态肯定知道他在打电话，所以才会断了信号。
你大爷的……栖悟咽下一口唾沫，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死，干脆就大声的朝着对面吼了一声“离斯！”
这下整个大堂都给安静了下来，格外突出那通电话挂断时的忙音。
栖悟冷静的放下电话，面无表情的回头。
离斯站在楼梯口，一身深蓝色的西装凸显他的俊秀挺拔，此时颇为绅士的对着他笑“叫我？”
栖悟跟着笑“叫你吃屎”
“你在跟谁打电话？”男人眯起双眼，缓步走来。
“关你屁事”
“嘘——太过粗鲁的猫咪，是会受到惩罚的”
。
这厢连家却是兵荒马乱。
“去查查这通电话”连升看着那串号码，下令道。
“所以你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褚晟点头“开始还算清晰，到关键地方信号就开始断断续续”
连升沉吟“该是那边的人做了手脚，现在看来，无论是连溪还是鬼猫，想必都受到了一定的控制，无法逃脱。”
“那该怎么办？坐以待毙吗？”
“稍安勿躁”连安插过一句话“我大概知道是谁干的”
众人看向他“愿闻其详”
连安于是把之前和褚晟的讨论情况说了出来。
满堂震惊。
“离斯向来置身事外，怎么这次……不可能吧”
“到了这份上，谁都有嫌疑，证据这般确凿，家里肯定出了内鬼”
“内鬼？”
“管家去集结仆从，挨个审讯一番”
“是，老爷”
众人讨论未果，连安不经意间测过脸，看到褚晟坐在窗边，一动不动。
他走过去，顺手递过去一根烟。
“谢谢”褚晟抬手接过，摸出打火机慢慢点燃。
连安看到，那只手，依旧在微微的发抖。
。
来时如此，去时亦然。
两人依旧分走两旁，栖悟沉默着，知道接下来自己会面临什么。
那个男人的脸陷在黑暗里，模糊的让人胆战心惊。
他想起来之前褚晟着急的声线，莫名的笑了一下。
那家伙……对于自己没有跟他道别这件事，听起来应该没有生气。
不过其实也没有太大意义了，对当下这种处境。
如果他能活过今晚的话……
出了长廊，离斯先行打开了尽头的门，旋身一把呜呜拖了进来。
栖悟顺从的跟着他走，眼底一片沉寂。
待到两人在房门口站定，离斯才阴恻恻的对他说了第一句话。
“你有什么表示？”
“没表示”栖悟道“你想如何就如何”
“哦……小猫都这么说了，我哪敢让你失望”
话音刚落，栖悟只觉得身后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瞬间踉跄的扑到了房间里。
门合上了。
栖悟抬手摸到开关处，轻轻一按，灯却没有像平常那样亮起。
这变态要做什么？
一股熟悉的眩晕，栖悟连忙跳开刚才所站的位置，可以隐隐感受到一段磁场。
幻境场！？
他心道不好，警惕四顾，触目黑暗。
数十秒后，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一个人影从暗处走来，刹那室内光芒万丈。
“艹，谁啊这还自带特效”
栖悟一边捂眼一边吐槽，等到适应了光线，这才放下手臂看去。
是一个精致的孩子。
稚嫩而陌生的面容，可栖悟还是一眼认出，这是褚晟。
他走过去，蹲在了这孩子的面前，伸出爪子戳戳他的脸，软的。
没想到杂种小时候还挺可爱……
栖悟在他面前挥了挥爪子“嗨？”
男孩笑了“哥哥”
栖悟又摸摸他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褚晟”男孩认真的比划“这个晟字”
“哦……”
“哥哥，你的眼睛漂亮，像妈妈的”
栖悟微惊“你妈妈的眼睛也是蓝色的吗？”
“不是，是黑色的，跟墨水一个色。但是很美，好像夜空一样”
“这样”
“但是妈妈的眼睛没了”男孩朝着他纯然的笑“被我抠出来了”
栖悟的心猛地停跳了“什么？”
“挖出来了”男孩的眼睛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好多血，哥哥的眼睛，我也想挖”
这下栖悟彻底懵了。
眼看着这孩子着迷的朝着自己的眼睛伸出手，栖悟嘴角抽搐，赶忙后退。
这是幻境……他告诉自己。
“哥哥不让挖吗？”男孩失落“可我挖过许多眼睛，他们都很听话”
说完变戏一般从身后捞出一只白色的小老鼠，双手成爪，就朝着眼睛下去了。
栖悟尚来不及阻止，就看到血光四溅，弥漫的血气里，男孩的脸微微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笑脸。
“他们都很听话的呀”
栖悟愣住了神。
场景再度变化，古旧的小巷里，尽头的角落缩着一堆可怜的小动物，一个长手长脚的少年站在一边，垂眼看着这群生灵细细的叫唤。
“今天到谁了呢？”
少年上前，脚狠狠的踩上一只幼犬的肚子，鲜血流出，他的面色不变，直到那尸体冷冰冰了，他方才尤未尽兴的松开脚，饶有兴味的蹲下身子，掏出剪刀——
栖悟闭上了眼。
他坐在地上，双眼紧闭，但那些残忍的声音依旧回荡耳边，最后听得少年惊喜的声音“好了！”
他就这样缩成一团，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温柔的唤自己“呜呜”
情不自禁的睁开眼，褚晟站在他面前，朝自己伸出手“起来，地下凉”
栖悟怔怔的抬手，肩膀却突然传来一阵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