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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练是排不成了。大伙心里都有点不痛快。
　　孙洋洋坐在车里抽了两根烟，茫然的看着前挡风玻璃外虚空的某一点。
　　做事不考虑后果，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孙洋洋你可真是——
　　手机响。姓名显示竟然是包秋秋。
　　孙洋洋不知道秋哥找自己干嘛，接起了电话。
　　“洋洋，”包秋秋的声音没那么磁性，可是很有辨识度：“我听罡哥说你们打算签我们工作室了？这么喜大普奔的好事，必须好好庆祝一下哈哈哈。”
　　嗓子眼像被哽住了。缓了几秒，孙洋洋痛快的点头：“行啊，秋哥我请你吃饭带泡吧，你挑地方，我去接你。”
　　……………………………………………………
　　耿亮过来绕了一圈，也没对孙洋洋另眼相看的意思，喝了杯酒，跟包秋秋扯了两句闲话就走了。那种感觉怎么说呢，不是热络，更像是家人一样的随意、亲近。
　　小包厢里放着歌，只是两人都没唱，权当背景音乐听，面前的茶几上，全是空啤酒瓶子。
　　包秋秋本就话密加自来熟，这会儿酒喝到位了，更是跟孙洋洋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半点没有前辈的架势。
　　“原来我还觉得你这小孩红透半边天，可能心高气傲，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哈哈，搞了半天，都是兄弟。”包秋秋拿酒瓶子跟他碰碰，一仰头又灌掉半瓶。有酒液沿着男人嘴角滑下，在暗淡的光线里划过一道亮晶晶的细线。
　　“红个屁。”孙洋洋脸也喝红了，不吐不快：“我跟王天说的话，我拿他当兄弟，结果他掉脸就跟公司兜了底。现实就是，公司听说我们要解约，直接取消了巡演的计划。哈，我真是瞬间还原成独立音乐人的状态了！”
　　“你啊，”包秋秋哼了一声，老气横秋的：“真是年轻没经验。这种事应该一直捂到解约那一天，死都不能说。当然，我们公司不会这样，你到时候要是另择高枝，咱们还是愉快的把既有工作忙完，友好的喝顿散伙酒，他日好相见哈哈。”
　　“不说这些，神烦。秋哥，”酒意上头，孙洋洋也是憋狠了，舌头有点硬：“我问你个事儿，要是我猜错了，你别，别生气。”
　　“嘛事儿？说。”包秋秋拍胸脯：“你秋哥啥肚量！”
　　“上次你们去我们工作室，就当裁判比试那次，你带的二哥，他，他……”
　　包秋秋嘿嘿的笑：“怎么了？你们那个小姑娘看上他了？这可不行，他有主了。”
　　“不是。”情急之下，孙洋洋也烦不了了：“我看他跟你很亲近。”
　　包秋秋撑着脑门，斜着眼睛看着孙洋洋笑，笑的小青年心底直发毛。
　　“我二哥嘛，不跟我亲跟谁亲？”
　　那程子一鼓作气泄了，孙洋洋有点不大敢看包秋秋。不管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他都问不下去了。
　　事实上，Joey的事情让他特别有倾诉的欲望。可是身边没有一个人能说。前些日子他跟胥罡吃饭那天晚上，倒是想问的。但是胥罡在他孙洋洋心中的位置太敬重，他问不出口。
　　“你问这个干吗？”包秋秋递给他根烟：“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跟那个Joey。那小子恨不能挂你身上的架势，到处乱吃飞醋哈哈，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先帮包秋秋点上香烟，跟着孙洋洋就着火狠狠吸了一大口，点头：“秋哥你眼光真犀利。”
　　“那是！”包秋秋兴奋的不行：“我是谁啊！再说了，那小子太明显了。我都想不到你那么迟钝。就算你是异性恋喜欢女人，也不可能完全感觉不到吧。”
　　苦恼的呼口气，孙洋洋自嘲的笑笑：“我吗？我都不确定我是异性恋了。”
　　“那还不简单。”包秋秋大言不惭的教坏小朋友：“弄几部教学片看看哎，看看你对男的起立还是女的起立。有吗？没有哥给你！”
　　“这个真没有。”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羞臊羞的。孙洋洋只觉得脸上滚烫，脑子也有点不清醒：“网上搜不到吧？”
　　“你傻吧你。”包秋秋哈哈大笑：“怎么可能搜得到！等着哈，晚上我回家，找部片子给你。你要什么样的？男女还是男男？欧美的还是日韩的？有剧情的还是简单粗暴的？”
　　如果二哥这会儿在，包秋秋的耳朵说不定都保不住了。
　　屏幕上换了歌曲，是那首老歌《月亮代表我的心》。
　　孙洋洋吸了吸鼻子，豁出去了：“男男，欧美。”四个字说出来，简直脸皮都要烧毁了的错觉。
　　包秋秋笑的一脸小猥琐：“行啊，哥们儿，口味挺重。包在哥身上了。对了，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有一部是欧美大叔和亚洲小鲜肉的，除了走肾，还有点简单的剧情。”
　　给糗的太过，孙洋洋干脆烦不了的怼回去：“秋哥你都看过啊？那你呢？看男的看女的？”
　　包秋秋特别夸张的长叹一口气，推心置腹的表情：“哥最痛的就是这个。他妈的看男的看女的都升旗。简直了！”
　　两酒鬼哈哈大笑起来，歪歪倒倒但舒心畅快。
　　“秋哥，”昏头昏脑的孙洋洋灵机一动，想到一个特别老套的梗。不过当下也烦不了了：“我有个发小，男的，他原来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其实他现在也没法确定。可是他谈了个男朋友，两人很好，可我朋友又很迷茫。他跟我说，他就是喜欢跟那人在一起，打闹啊说话啊或者就是待着也好，很合拍。但是他男朋友回……有点事回老家了，他自己想来想去就很纠结，也不知道怎么办……”
　　包秋秋也不揭穿他：“喜欢就处呗，干嘛想东想西那么累？要我说，你这发小年纪轻轻怎么活的那么拘束？能在一块儿就认真谈着，真要继续不下去了就分。哪儿那么累？做好保护措施就是了。”
　　孙洋洋红着脸，傻的浑然不觉自己露馅了：“问题是他男朋友老想着压他……可是第一，他也是爷们儿他不想被压，第二，他男朋友那玩意儿太大，看着都觉得有心理阴影。”
　　扑哧一声，包秋秋不厚道的差点笑出鼻涕泡。男人捂着肚子哎呦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擦着眼泪平静下来：“卧槽，好悬因为本世纪最大的笑话而阵亡……”
　　有点狼狈有点恼怒，孙洋洋不服气的哼了声，端酒瓶：“有那么好笑吗？你又没见过，你怎么知道那种赤…裸裸的恐怖？”
　　“我是没见过，”包秋秋意犹未尽的揉了揉笑酸的脸颊：“不过你想啊，全世界那么多gay，欧美的也不止你男朋友……不对，我的意思是尤其是欧美人，差不多很多都是超尺寸一根驴玩意儿，不是也都活的挺好。你啊，你的朋友，就是杞人忧天。我跟你说，被榨干的从来都是上面出力的那个，老祖宗早都告诉你真理了。四个字，有容乃大！”
　　男人在一块儿讲荤段子好像很正常，问题就是孙洋洋怎么都隐隐觉得别扭。偏又说不出具体哪儿别扭：“秋哥你又逗我，看过去就会出人命的好不好！”
　　“不会。”包秋秋凑到孙洋洋耳边，打了个酒嗝，内容又黄又暴力：“巧了，我也有个发小，找了个尺码巨大的男朋友。一开始他也觉得这根本不行，现在小日子过的不要太快活，天天性福无边。”
　　孙洋洋将信将疑的：“亚洲人能有多大？”
　　男人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伸手比划了下：“大概……二十二三？还带拐弯的！”
　　有点咋舌。孙洋洋喃喃：“那还真算了不起的巨炮了……秋哥你手机在震。”
　　包秋秋反应迟钝的摸过电话：“哈，我二哥！二哥，你忙完了？我去接你一起回家？……啊？我在大哥这边……行，那你来，608包间。”
　　过了十分钟，包间门被从外面推开。站在门口的高大挺拔的黑色剪影，可不就是孙洋洋想问又没好意思问完全的二哥？
　　包秋秋摇摇晃晃站起身走过去，放肆的拽着耿迪进来，关门，仰着头直接亲上去，不顾耿迪的错愕。
　　孙洋洋看着，好像真的没有特别吃惊……
　　“看到了？”包秋秋回头促狭的笑：“你不是问吗？我二哥，我的。我一个人的。明白了？”
　　“明白了。”孙洋洋连连点头：“秋哥，代我谢谢你发小的启发，真心实意的。”
　　包秋秋比划个OK的手势：“没问题，也代我跟你发小转告，凡事得试，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记住。有容乃大。”
　　时隔很多年，孙洋洋再想起这次请教，肠子都悔青了。他干嘛要请教个bottom？如果他当初请教的是个top，是不是自己的家里的地位就能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第三十六章

　　包秋秋给孙洋洋同学发的片子，算是给他彻底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没底线的那种。
　　如果说他上次还怼璐璐看的美剧尺度大，有GV的嫌疑。可是眼下，他终于承认，相比较之下，那部片子就是生活剧肥皂剧，真的不算什么。
　　包秋秋给他发了两部片子，其中一部恰好就是他说的，欧美大叔跟亚洲小帅哥的。
　　全片高清无…码加近距离动作片细节拍摄，看的孙洋洋口干舌燥心跳破表，旗杆不仅笔挺，而且隐隐发疼。涨的。
　　弓着腰去厕所撒尿，弓着腰去冰箱拿啤酒，弓着腰满屋子团团转，一股子邪火死活消不下去。
　　这种感觉太糟心了。
　　孙洋洋嘟囔着骂了句，心慌意乱的干脆去冲澡。
　　这个澡洗的时间有点长。
　　兜头淋下的细密温水笼罩下，眉目清朗的小青年闭着眼睛仰着头，喉结快速动着，仿佛吞咽一般，并不算厚实的肩头细微颤着，幅度渐大，直至短暂的僵硬后放松着靠在墙上，喘息不稳。
　　水声沥沥，有淡淡的水雾弥漫着，似真似幻。
　　湿漉漉的青年微微勾着头，两绺头发散下来搭在额角，水珠沿着发丝汇聚成串，很快又成了细流，撒着欢的恣意流过颧骨、面颊，最后汇集在下颌，被重力坠着，掉落在地面瓷砖上，摔成八瓣又迅速隐匿的无影无踪。那种难得一见的脆弱，像是勾魂的海妖，慵懒而性感。
　　八竿子打不着的，孙洋洋想起那天晚上猎猎燃烧的篝火。
　　吉普车的视野还不错，他跟Joey把座椅放下去近乎一百五十度，透过前挡玻璃看电影。
　　94年的老片子，画质不是那么清晰，投在白色幕布上，有着时代的古旧感。
　　阿甘在奔跑的时候，阿甘跟珍妮在一起的时候。
　　【你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什么意思，难道我以后就不能成为我自己了吗？】
　　【妈妈说过，要往前走，就得先忘掉过去，我想，这就是跑的用意。】
　　【我不知道我为何爱你，可我就是爱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爱你。”孙洋洋无奈的笑，向后撸了把湿发，站直身体拽了条毛巾往外走。
　　天气还不够暖，饶是被胸膛里那团火烧着，小青年还是很快被低温打败，哆哆嗦嗦的边套毛衣边嘟囔：“这么早停供暖，没天理……”
　　手机响。
　　孙洋洋下意识的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快一点了，除了Joey不会有别人了。
　　果然正确无比。
　　“洋洋你刚洗过澡吗？So　sexy！”金发小子吹了记口哨，英挺帅气的眉毛都快飞起来了：“秀色可餐！”
　　飞快的跳到床上拉过被子一直盖到腰上，孙洋洋狠狠打了个寒噤，这才觉得那股冷意稍微缓了点，一双腿不再汗毛直竖了。
　　“会不会夸人？什么叫秀色可餐？你应该说，哥你真帅，帅的没边了！”
　　刚说完，自己都忍不住一身鸡皮疙瘩破功失笑了：“被你拉低智商了。”
　　跟着嘿嘿的笑，那股快乐隔着屏幕，看过去特别简单，很容易满足的样子：“哥你给我的链接我看了。”
　　孙洋洋愣了两秒，这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眼下孙洋洋刚刚被包秋秋的教学片击打的七零八落三观碎一地，对于小儿科的同志亦凡人已经不再那么震惊。
　　“哦，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果不其然，孙得意完全不辜负孙洋洋赌他猜不出自己用意的期待：“挺早的美剧，就那样吧。”
　　看着屏幕里唇红齿白的大个子，看着隔着半个地球明媚的阳光照在他肩上，牛仔蓝被映照的近乎曝光失真。孙洋洋没头没脑突然来了一句：“等你放暑假，咱俩找个地儿去浪几天吧。”
　　那些公司的破事他不想说，眼下看到小狼狗，心底的郁结也散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快乐先顾着眼前。
　　“好啊好啊！”Joey听明白后高兴的点头：“你想去哪里？夏威夷？大溪地？巴黎？威尼斯？呣，马累？北海道？”
　　“去北海道看薰衣草？好像也不错。”孙洋洋想了想：“得找个游客少点的，不然被拍到又是麻烦。你那块头和金发，想低调都做不到。”
　　有股冲动，烦不了的那种。他就跟Joey一块儿出行了怎么地？！爱拍拍，爱怎么写怎么写！
　　“那，你来纽约吧。”Joey一点不像开玩笑，更像是蓄谋已久：“爸爸和父亲都很想见见你，我这边不会有人偷拍你。我可以带你出去自驾，我们先飞盐湖城，然后开车走，去黄石公园科罗拉多大峡谷……”
　　“听起来好像很棒。如果你前面不加那句见家长的话。”孙洋洋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正因为知道，他才敢这么开玩笑：“哎呀我慌的一批！”
　　又闲扯了几句挂了视频，孙洋洋关了台灯滑进被窝时候还在想着，这主意其实真的挺不错，自驾，他有国际驾照，可以跟那小子换着开，去看看地球上最美的伤痕。一路西行，像两个又傻又满足，单纯的牛仔小子。
　　……………………………………………………
　　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连原本签的另外两个广告合约，神通广大的经纪人王天都悄无声息的换了个新人，而广告商居然毫无意见。
　　算是交换条件吧。王天跟孙洋洋通电话，开门见山的说了要求。
　　公司可以提早放六囍解约，而在此之前计划四月份推出的专辑也破天荒的给了选择权——
　　六囍想继续由老东家天时娱乐做这张专辑没问题，天时会用最大公司资源推介做市场。
　　如果六囍想由新东家做专辑，依然没问题，天时全力配合转交。
　　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作为交换条件。其一是孙洋洋放弃两支广告的合作权，其二是解约前，孙洋洋要听从天时娱乐安排，随叫随到帮带新人。
　　而这个新人，顶替了孙洋洋成为天时娱乐力捧的那一个，艺名飞虹。二十岁的小男生，唇红齿白高挑纤细。乍一看，面貌上跟孙洋洋还真有几分相似。
　　这个交换条件孙洋洋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那些损失他自己一力承担，但是由此换来六囍的自由和价值，却是对所有人最好的。
　　电话里王天有几分惋惜的语气，真心实意：你啊，有才华，就是不聪明。
　　不聪明就不聪明吧。
　　整个四月，孙洋洋一直泡在新公司，不为别的，专心致志跟在胥罡后面学东西，顺带着练二胡。那种有奔头的、有灵感的、有未来的感觉特别美好。
　　五月头，六囍带着新专辑《天天向上》，正式签约新东家红娱乐。
　　新闻发布会挤满了闻风而动的娱记，八面玲珑的红姐滴水不漏，带着胥罡和孙洋洋应对各路神仙，没落下一点把柄。最起码面上看过去，六囍跟老东家天时娱乐好聚好散，没有担上忘恩负义之类的恶名。
　　繁忙的五月，六囍为了推新专辑，全国各地忙的团团转。而不负众望的，这张专辑的销量和各家电台反馈回来的信息都显示着，六囍实力巨献，表现不俗。
　　五月底，孙洋洋终于下了决心，将一直犹豫不定的旅游地点敲下了回车键，定了行程。
　　……………………………………………………
　　“罡哥，我往返机票可都定了啊！二十天你答应我的，到时候红姐要是……”孙洋洋不放心的开启唐僧模式。
　　“年纪不大怎么这么唠叨。”胥罡瞪他一眼：“好好玩，向Adonis问好。”
　　孙洋洋厚着脸皮：“罡哥你不是应该让我给Joey带好才对吗？”
　　办公室房门直接被推开。大摇大摆走进来的，除了包秋秋不做第二人想。
　　“哎王吉吉会画漫画，你们谁知道？我看下张专辑的封面，咱们可以换种风格……”
　　房间里正谈话被打断的两人齐刷刷的看着包秋秋。胥罡揉了揉眉心：“包秋秋你就是死都学不会进来之前要敲门是吗？”
　　包秋秋满脸无辜状：“为什么要敲门？我知道你俩在里面。难道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还是有什么怕被我撞破的？我说罡哥，你可不能被自己的小歌迷晃花了眼，做出什么对不起岳总的事情。再说了兔子不吃窝边草……”
　　“闭嘴。”胥罡随手拿了个小包装铁观音砸过去。
　　包秋秋接过来乐了：“谢谢罡哥，今年新茶吗？”
　　被包秋秋的神逻辑打败，胥罡直截了当的问：“有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