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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前男友在选秀节目上出道了-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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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之阳攥紧手机,车门解锁的声音使他毛骨悚然地一惊,他手脚僵硬地打开车门,门外世界一片狼藉,大雨如注。
  模模糊糊一声叹息,嘈杂的刹那雨声吞没了他的话音,但于斐却听得十分真切。
  “这场雨,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呢……”
  这头下了车,一切又都忙碌起来,挂号、清创、缝针、挂点滴,忙前跑后,眼底却有一层灰白色的阴翳,是从心头无声地蔓延而上的压抑,唐之阳整理好情绪,说要出去透口气,让于斐陪着乐时在注射室里打吊针,独自离去了。
  乐时翻手要看手机,两名舍友给他发了九十九加的加油助威讯息,感情之强烈简直要冲破屏幕,他的半侧脸由于麻醉药的作用,几乎没有半点感觉,手一下被握住,于斐坐在他的身边,把一件外套盖在他身上,一件校服外套。
  “……”
  于斐的手不松,没有退让的意思:“把眼睛闭上。”
  这句话说完,倒是乐时看着他,眼睛慢慢一眨,尚有知觉的嘴唇扬起个淡淡冷冷的笑,于斐一怔,回过神,别过眼睛,心甘情愿认怂:“刚才,阚前辈在直播里决定不参加七月中HopE的世巡了。”他的手一松,乐时却没动。
  于斐把直播的内容简单复述一遍,乐时将没有挂着输液管的手放进那件宽大衣服的袖管里,探出半个手掌,抵不过眼皮酸软麻木的痛,闭上了眼睛。他的声音轻而沙哑:“当时在N榜结束后,和前辈有过接触,觉得他是一个乐观温柔的人。”
  于斐朝椅背靠去,也附和:“我认识他两年了,他对我永远都是笑着说加油的可靠前辈,不会露出软弱的态度。”
  乐时的话音仍然非常疲倦艰难,带着瓮声瓮气的鼻音:“前辈暂停活动的原因,和你退出公司的原因……有关联吗?”
  于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注视着乐时,看他因为不适下意识锁起的眉结,唇角隐忍平伏的一道薄线,缝针时他是紧张得红了眼角,难得见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如今剩下偃旗息鼓的倦怠,有种受了折腾劫后余生的平静可爱。
  于斐忽然问他:“乐乐,你写过歌吗?我是指歌词、曲子,全部由自己创作的那种歌。”
  乐时没有睁眼的力气,动了动手指,代替颇有气势的挑眉动作:“怎么问这个。”
  于斐干笑一声,忍住要去摸摸这只濒临炸毛的小猫的心情,接着说:“我以前喜欢写歌,芝麻点事情都要抱着吉他引吭高歌。刚认识你那会也写,写好多前言不搭后语的情歌——”
  乐时冷漠无情打断他:“你能说重点吗。”
  于斐挠挠后脑瓜子,说:“凡事讲究起承转合嘛。”
  乐时恃强逞凶,像呲牙咧嘴的虎斑猫哈气:“你退出公司和你给我写情歌有关系?”
  于斐大为烦恼地否认这道送命题,回答笨拙粗钝,是乐时从来不擅长对付的真心实意:“因为我想写更多歌,我想替这个世界、这个人生写更多歌,想为你写更多歌。这是我离开的一个原因。”
  “公司规划的路,按照轨道走就好了,唱规定的歌,跳规定的舞,就能红,就能像前辈一样光彩四射。我们所有人,几乎都是听着这样的鼓舞,进行练习,进行测评。迎合市场的风格,成为流水线上的偶像。”于斐抬起头,看着滴斗中连缀不断的药液,伸手调低了输液的速度,慢慢说:“我写了很多的歌……乐乐,我写了很多的歌……”
  “喜悦的、悲伤的、冷淡的,抒情的、激越的、反复无常的。有些曲子也得到了前辈和老师们的赏识,我希望能够在六光年的第一张专辑里放一两首这样的歌,就像阚前辈一样。”他的话音没有太多感情,如同低沉麻木的呓语,“但公司并不支持,只要做好规定的那一份就行了,花了大价钱,请最好的作曲和作词,包装出来的最光鲜亮丽的师弟团,会成为这一代的光……”
  “我成为了别人的光,那我的光是什么呢?我从事这份职业,登上舞台的意义是什么呢,我的心里产生了反复的诘问,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阚前辈和我有着一样的烦闷。”
  “我为此苦恼。我想唱歌。但很多人说,你唱歌很好,只要待在HP,一定前途无量,可我开口时,就感到无尽的迷茫和空虚。”他一顿,旋即低笑一声,自嘲自讽:“在这一方面,我可真是太矫情了。”
  “对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我总是这样……”
  于斐的嗓子有些干燥,他咽了咽口水,似乎不打算接续这个话题,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也并不指望乐时能够说出太多体贴慰藉的话,他本不应该用这样充满负情绪的语言来自揭瘢痕,但他在阚君桓鞠躬道歉的那一刻,忽然就明白了——
  “前辈带着宽容劝我离开,大概是不愿我成为第二个像他一样不快乐的人吧,可我似乎更加让他不快乐了,都是我的错。”
  乐时也沉默不语,无人应答的寂静令于斐坐立不安,他咬一咬下唇,手肘却被一扯一捉,冷硬的大力气,乐时靠他近一些,肩臂贴在一处,于斐看见校服上别着自己名字的胸章还没取下来,在日光灯底下泛一层流动的亮金色,闪耀夺目。
  乐时只是静静地靠着他,闭着眼睛,但眉头却慢慢松快、舒展,呼吸渐渐平稳均匀,于斐从与他相识的那一天,就知道他的性格是外冷内热的乖僻,而动心只是触碰到他的温柔那一瞬间,不需要海誓山盟、甜言蜜语,只是某次悄默无声的陪伴,一如此时,足称永恒。
  “总有一天,为你写的歌,我要让所有人都听见……”
  作者有话说:
  狗公司HP今天倒闭没有?(破口大骂)


第36章 暴雨
  暴雨是整夜地在下,除了一辆呼啸尖叫的救护车,拖下一团模糊而悲切的急音,一切似乎总是陷落在嘈切疯狂的雨声中。手机是长时间的缺电,黑色的屏幕上偶尔落进几粒水点,映出大门上绿色的安全通行标志。
  早该在HK的时候他就应该察觉了。
  那个人无法消解的痛苦,抑郁与哀伤,他作为一个“普通朋友”,不过是阚君桓人生里的插叙,既不能承上,也没有半点启下的作用。总说这样的身份何德何能与他嘘寒问暖,如今眼睁睁看他一再鞠躬低头,面对整片白色的世界,但他却无话可说。
  他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坐了很久,半边球鞋被溅进来的雨水打湿了,唐之阳深吸一口气,消毒水的气息仍有余温,大厅里保持着病员来时的骚乱,几串泥泞的脚印,从门口长长延伸,像一段慌乱断续的生命线。
  急诊室的门大开,浑身湿透的家属与急救人员围在病床边,室内有心肺复苏机空荡荡的压迫声,心电仪器拉着漫长刺耳的拖音,有哭声缓慢地流淌起来,唐之阳加快脚步离开,输液室里没有哭泣,角落里的于斐和乐时靠在一起睡熟,神态恬静安然。
  唐之阳能够确定的是,二人间至少有一方是喜欢另一个人的,只要这样想,一切都能想得通透了。年纪尚轻的爱憎,来得强烈,去得痛彻,带着强烈的感**彩,他没再打扰这两人,在医院外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借了充电宝,打开手机。
  他没有打开微博,选择性无视了几条触目惊心的推送,“压力”“抑郁”“暴力”“失格”之类的字眼,尖锐地带着刺。唐之阳打开消息界面,在联系人处下划,顿在阚老板两个字上,以前还当他们团的伴舞,在团员的哄笑声里开玩笑,问什么时候发工资,小唐吃了上顿没有下顿,闹大了笑话,哄哄乱乱地说起浑话了。
  “队长是黑心煤老板,次次拉人来干苦工,跟签了卖身契似的。”
  阚君桓是十分头疼的样子,一双眼睛那么明亮亮地向他那处看,湿湿淋淋的汗水浸透他的舞台服,唐之阳记得很清,是件极薄的天蓝色丝绸衬衫,几乎使他的肌肉都透出似有似无的雏形,他笑着说:“签下来也好啊,看人愿不愿意了。”
  他总把话说得句句真挚,每件事情都在心中留下庞大回声,他永远强大而又可靠。后辈尊敬他,队友喜爱他,高层领导赏识他。他似乎什么都不缺,唐之阳的手指顿在返回键上,觉得自己放下舞伴的工作之后,对对方而言,已经是可有可无。
  阚君桓缺少安慰吗,缺少劝告吗,生活在高处的他,会接受自己的告慰吗。
  答案显而易见,对于感情的进退,他一向失当。
  和他上条信息停在六月十八日,他向他说晚安,阚君桓回他好梦。
  时间是凌晨,但那一夜他并没有睡着,维多利亚港盘旋的海风如若深蓝色的鸥群,被远慢的汽笛引向熹微的白日,他把自己的过去剖白于深暗的夜幕下,像一盏苍白的射灯,暗角里血淋淋的几个字,分分明明是自己的“仍然喜欢”。
  唐之阳一旦安静下来,心底就总有这个人的音容笑貌,像浅睡时分的一次惊悸,当他站在万众瞩目的票数第一、主题曲C位的时候,潜意识里的想法是——
  这地方这样空廓,明亮得几乎要将影子都熄灭了,在那一片镁光灯强烈、刺眼、干燥的灯光里,阚君桓看得到他吗。
  唐之阳叹了口气,退出待编辑的消息界面,给乐时打了个电话。不出意外是于斐接过来的。
  “在便利店,要不要吃点什么?”
  “第一次公演测评,得到总票数第一位的,是——”
  各组练习生面面相觑,镜头转移到每组的第一身上,唐之阳在左下的一个角落,手上抓着他的发带抹额,细碎的额发被汗水湿透,他站在队长的身后,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屏幕上的结果,公布答案的李想一项一项地卖着关子,将紧张的气氛调动至顶点。
  “他是一位深受大家喜欢的人,对于组内成员而言,是长兄一样的存在。”
  几位年长的可靠练习生被组员簇了出来,是在上一段剪辑里劳心劳力的前辈,他们的脸上带着局促与紧张的神情,组员替他们高兴的表情或真或假,或许有已经认命的释然,或许有为了争取短短镜头而露出的假笑——不论荣誉属不属于自己,偶像总是要笑的。
  李想顿了几秒,故意喊出一个练习生的名字,欣喜的表情从他的脸上浮现而出,但李想转而又说:“你觉得会是谁呢?”
  经历过山车一般起伏跌宕、大喜大悲的捉弄,那位练习生露出了略带僵硬的讪笑,他挠了挠后脑勺,调整出一个天然而憨气的可爱笑容,他说:“总之不是我。”
  李想微微一笑,那笑是职业性的一个弧度,颇有风度的温和敦厚,他说:“未来会是你的。”
  那名练习生感激涕零,深深鞠了一个躬,离开麦克风的话语单薄而无力,近乎于透明的唇语,是迭声不断的“谢谢”。
  “这位练习生的舞台让人耳目一新,他擅长舞蹈。”
  分格的屏幕全部消失,那些似乎还在镜头前跃跃欲试的人,仿佛都被淘汰了,所有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画面,使得逐渐缩小范围的猜想尘埃落定,即便是在讨论猜想,却已经有几个人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舞蹈的组?《塞下曲》A组吧……那组的实力真是让人惊呆了。”
  “他们组的第一是谁?我觉得C和队长都能当第一……”
  镜头顺从地摇到了这一组身上,注意到镜头的唐之阳表情并没有太多变化,总归有些过于清秀特别的长相,眼尾画长的那点尖尖的眼线痕迹,像是春湖上掠过的一剪燕尾。低位圈的小孩跟他混得很好,捞着他的肩膀提前鼓掌作庆祝状,唐之阳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垂眼笑了一笑,向他们摆摆手,口型一定是在说“别闹”。
  “个人练习生,”代表身份的前缀脱口而出,各组都得到答案地大力鼓起掌来,大屏幕上位于票数金字塔顶端的名字跳了出来,李想将台本往心口一按,向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揭开答案:“唐之阳,恭喜你。”
  他在登台时笑了,感谢辞诚恳温柔,与舞台上凌厉克制,精确到位的那个人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他总能找好一支舞蹈最动人心弦的关节,这类敏感需要感性的天赋,知己一般的舞伴,在聚光灯的炙烤催化之下,他的光芒破茧成蝶。
  室内一片黑暗,只有巨大的电视投屏盈盈发光,在抒情的主题曲钢琴音里,这组的练习生依次发表了对唐之阳的感想,有说他是十分可靠的前辈,感觉只要有他和江河在,多难的曲子都不是问题;也有说他是队伍的强心针,只要他在,所有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乐时是队里最沉默寡言的人,在镜头前他难得地微笑,说了一句非常感谢。
  连屏幕的光也因为节目的结束而熄灭了,只有茶几上一点苟延残喘的光源,那是屏幕常亮的手机,不知安静多久,缺电的声音在室内忽然敲打一下,带着某种陌生亘远的回声。一声惊醒般的轻叹低低响起来。
  阚君桓拿起手机,光线随之移动,在他的镜片上投出两片青白的方形影迹。
  短信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来自自己的,简简单单两个字:好梦。
  他动了几下指头,又颇为决绝地删除一切,输入框仍旧一片空白。落地窗的帘子猛然地被汹涌尖锐的雨风掀起,他才忽然发觉有一道没有闭紧的窗缝,在呜呜咽咽地吞吐风雨。阚君桓站起身,赤着脚去关窗,雨水的湿滑与冰冷让他轻轻打了个寒颤。
  认识唐之阳的那天,也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那会HP还不是如今财大气粗的知名娱乐公司,他们也不是纪录只有自己能够刷新和超越的巅峰男团,公司的写字楼建在偏僻的市郊,练习室是停车场改造的地下室,终年有着一股霉潮的水腥味,以及浓烈闷窒的汽油味。练习室的使用有时限,总是被公司的前辈们占用,多用五分钟就要交申请,间带着懒懒洋洋的冷眼与嘲笑,来自不同人。
  “工资能苟活就行,反正在这样的公司出道就是糊穿地心,团过两年就要解散了,没有必要努力,也没有必要想着一炮而红,现实摆在眼前,那是胡思乱想的白日梦。”
  这是阚君桓最常听见的话。和他同期的练习生多数跳槽,剩下一些被现实磨钝棱角,得过且过地混吃等死,那时他还是叛逆期的年龄,越叫他停下脚步休息,他就越不服气,拿了几次月测评的第一名,他升上了出道组,团名原本叫作希望,被大家一致认为过于土气直白,于是改成了HopE。
  首字母与尾字母都是大写,是他提出的。他希望生涯的开端与终末都是大写的,是个十足白日梦的想法。
  团里的人和他一样,都少年心气,一双手臂伸得很高,要与天顶齐的高度。出道前彻夜通宵,他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每天洗三次练习衫,浅色的T恤几乎全都洗旧,旧得发黄,深色的衣服一摸布料,糙得直刮掌心。低血糖与脱水是常有的事情,也不去医院,扶着练习镜走一圈,喝一口葡萄糖继续跳舞。
  然而那个他们认为成熟帅气的舞台,在所有打歌节目上获得了几近于零点的分数,没有人认识他们,为了加深印象通宵熬夜想出来的自我介绍词,节目上连说一句话的机会也没有,他们被淹没在其他团体的身后,充当阴影中灿烂笑着的背景板。
  私底下关系不错的练习生再也不会替他伴舞帮忙,昔日的朋友对他避之不及,敷衍不耐的聊天之后是某一天突然发现的通讯记录拉黑。连充满希望的组合也士气低下,分崩离析的结局近在咫尺。
  在人生的最低处,他遇到唐之阳。
  在公司边儿上一家兰州拉面,他和前队长吵过架,对方说他这么意气难平,不如自己带队拿个一位最实在。每个不欢而散的结局都是一个凶兆,来时下大雨,他出一身汗,又淋一身雨,瑟瑟发抖在店里灌了一碗绿豆汤,发现桌边站着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扒拉着桌沿看着他,滴溜溜看他那碗消暑的饮料。
  没钱了,整店里人,就他一清二白地在喝绿豆汤,老板的白眼要翻到天花板上的吊扇去了。他把碗朝里挪了一下,小姑娘的脸皱了一下,很有要哭的征兆,眼睛水汪汪看着他。他很绝情,除非天崩地裂,他们团走钻石路拿第一,否则绝不向可爱小姑娘妥协。
  那小女孩眨巴眼睛,向他说:“哥哥,你好帅。”
  他差点缴械投降,结果那头有人喊了声:“之芝,不要去烦别人。”
  小姑娘奶声奶气、没大没小,拖长声音回答:“哥,我在看帅气哥哥。”
  阚君桓一抬头,才看见邻桌站着个人,个子不是很高,但是因为瘦削显得高高挑挑,眼睛的线条十分细秀,脸上挂着讨好的哄劝孩子的无奈的笑,对方向他投来抱歉的目光,过来抱那个细胳膊细腿的矮个子女孩,把人放在小板凳上,一筷子一筷子喂她吃店里用量抠门的牛肉片,自己吃掉被汤泡胀的白色面条,看得阚君桓也饿起来,他能忍住常年缺乏能量的饥饿,但却不免让肚子发出窘迫寒酸的叫声。
  对面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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