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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期间，他和刘一航只见过两次面，头一次是他约了刘一航去尝一家新开的日本料理，结果刚吃了一片刺身，就被客户一个电话叫走了；第二次，是他喝得头昏脑涨，不知不觉就拨通了刘一航的电话，那个小傻子立马打了个车到他所在的饭店门口，就像婚礼那次一样，把手脚无力的贺扬波送回了家。
　　自然，那天晚上他也是回不了宿舍了，在贺扬波家客厅的沙发上将就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贺扬波一起床，就看见了蜷缩在自家沙发上的大型犬类动物一般的刘一航。
　　他又黑又硬的短发被他拱得乱七八糟，已是初夏，大概是昨晚上出来的时候夜有些凉了，他身上还套了一件休闲外套，此刻也被他压得皱皱的。
　　突然，他打了个喷嚏，贺扬波以为他醒了，可是却见他吸了吸鼻子，把自己缩得更紧了。
　　贺扬波无奈地笑了，进屋去给他拿了一床薄薄的空调被，心里一片柔软和温情。
　　他再没有见过比眼前这个男孩更阳光，更坚硬的人了，可是同时他又是如此清澈，如此善良。
　　他姐姐刘一言也是这样吗？贺扬波忍不住想。
　　所以才会让许魏驰那样难以忘怀吧。
　　正想着，刘一航醒了，他似乎是有些起床气，烦躁地揉了揉眼眶，不耐烦地哼唧了一下，使得他更像某种大型犬科动物了。
　　贺扬波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听到贺扬波的声音，刘一航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眨巴了两下他那对大眼睛，伸手挠了一下自己的后脑：“贺哥，你醒了啊？”
　　贺扬波不置可否地看着他笑，刘一航一阵头皮发麻。
　　他抬手看了一眼时间，霎时间，屋内尽是他杀猪一般的嚎叫：“啊啊啊！我的妈！今早上有课啊！！要迟到了要迟到了……”
　　一边叫着一边飞快地从沙发上下来，穿上鞋，飞奔出了贺扬波的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他甚至来不及和贺扬波说一声再见，就像一阵闪电似的消失在贺扬波的眼前。
　　目睹了全过程的贺律师表示，一脸懵逼。


第13章　12、三人纠葛
　　整个暑假，刘一航忙着跟在许魏驰的屁股后面照顾刚刚生下一对龙凤胎的刘一言以及他那两个呱呱坠地的外甥和外甥女。
　　贺扬波只去过两次，第一次是孩子刚出生没几天的时候，跟着刘一航一起去的；第二次则是孩子满月的时候。
　　刘一航觉得贺扬波这种矫枉过正的行为好像有些过了，忍不住有点心软，第二天就主动约了贺扬波一起吃饭，一来二去，他发现贺扬波虽然刚来林城没多久，可是对各种特色餐厅十分熟悉，这一点，对吃货刘一航来说实在是太赞了，于是不知不觉，两个人慢慢成了固定的饭友关系。
　　刚开学没几天，万恬恬就给刘一航打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饭聊一聊。
　　刘一航皱了皱眉，拒绝到：“这样不好吧……”
　　万恬恬不满地说：“刘一航，你一定要这么小心眼儿吗？我们分手了还可以做朋友吧？”
　　刘一航想了想，还是十分坚定：“做朋友的话……没必要吧？我想你也不差我这一个朋友吧？”
　　万恬恬被刘一航气得不行，愤愤地挂了电话。
　　刘一航还是和以前一样早出晚归，尽量避免和张旭在宿舍的正面接触，可是足球队训练的时候，他就实在是躲不开这个人了。他发现张旭最近很不在状态，整个人都有点儿有气无力的样子。
　　万恬恬又找了刘一航几次，都无疾而终，最后干脆在教室门口堵住了他。
　　正是下课时分，教室门口、走廊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刘一航不欲在这么多人面前让一个女孩子下不来台，板着一张脸，跟着她往教学楼外走。
　　刚走到一个人少一点的小路旁，刘一航便停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万恬恬：“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我和张旭分手了。”万恬恬说。
　　刘一航诧异地扬了扬眉毛，“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和他在一起久了，才觉得你更好……”万恬恬小声说到。
　　刘一航怒极反笑：“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万恬恬咬着嘴唇，有点委屈似的看着刘一航，刘一航顿时有些心软了。
　　平心而论，他还是喜欢万恬恬的，不然的话，在当初得知她和张旭互相喜欢的时候，就不会一时控制不住自己而对张旭大打出手。
　　刘一航小时候就是精力旺盛，让家长老师操碎了心的小魔王，为了消耗他多余的精力，父母从小就送他去学跆拳道，十几年下来，刘一航的心性温和不少，暴脾气也收敛了许多。
　　可是在某些时候，真正触犯到他的逆鳞的时候，他的暴力倾向依旧呼之欲出。
　　被万恬恬甩了这件事对刘一航来说不是什么令人一蹶不振的大事儿，二十来岁的大男生，生活中有的是令人目眩神迷的事情，没必要为了情情爱爱的事情太过伤心，可是同时挖了自己墙角的人又是自己最好的兄弟，这一点就让刘一航感觉到有点腹背受敌了。
　　尽管一时冲动，胖揍了张旭一顿，可是刘一航从来没想过要和他从此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反倒是想着先躲过这一阵，等自己慢慢想清楚了，把事情放下了，再慢慢和张旭谈。
　　可是现在，万恬恬跑到自己面前来闹了这么一出，刘一航就有点绷不住了，见万恬恬一副委屈地不得了的样子，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什么意思啊万恬恬？觉得张旭没我好，和他分手了又要来找我破镜重圆吗？”
　　万恬恬看着刘一航，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猜测。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刘一航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万恬恬被刘一航带着明显的怒意的声音吓了一跳，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忽然之间，她发现眼前这个刘一航和从前那个总是大大咧咧地笑着，自己说什么都说好的刘一航不太一样了。
　　他脸色铁青，又浓又粗的锋利的眉毛向上扬起，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他以往总是亮晶晶的，和别的男生不一样的那双大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眼底盛满了不可置信的怒气和若隐若现的失望的神情。
　　他长长的睫毛随着他胸口的起伏微微颤抖着。
　　他在生气。
　　万恬恬忽然意识到，刘一航生气了。
　　甚至连她提出分手的时候，刘一航都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可是现在，他竟然在生气。
　　万恬恬顿时有些蒙了。
　　刘一航不是那种没脾气的逆来顺受的人，可是和万恬恬在一起的这一年多里面，他一直算得上是耐心而周到的，
　　他不细心，常常会因为和张旭约了踢球而忘记和万恬恬的约会。
　　可是每当万恬恬不满地抱怨，他就会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好脾气地道歉。
　　他甚至会忘记和万恬恬交往一周年的纪念日，可是在万恬恬气急败坏地对他大吼大叫的时候，他还是会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认错。
　　万恬恬一直觉得刘一航对他已经很好了，可是有时候又觉得不是那么好。
　　又或许是因为刘一航对自己偶尔的忽视，万恬恬才会感到空虚，除了对张旭心动之外，又或许是因为怀着一种隐秘的对刘一航的报复心理，万恬恬走出来自己有史以来最后悔的一步。
　　张旭很好，他甚至比刘一航更好。
　　一样阳光俊朗、高大挺拔的外形，张旭却要比刘一航温柔得多，细心得多，甚至万恬恬觉得，张旭爱自己，也比刘一航要多得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和张旭在一起的这几个月里，她却忽然发现自己还爱着刘一航。不，甚至比从前更爱刘一航。
　　她和张旭吵架了，分手了。
　　她也知道再回来找刘一航，是一件很掉份儿的事，可是她太喜欢他了，太想他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航我……”万恬恬试探地开口叫他，接下来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刘一航铁青着脸，他消瘦的，线条分明的下颌紧绷着，黑亮的眼眸像是结了一层冰霜。他深深地看了万恬恬一会儿，最终隐忍地动了动喉结，不着痕迹地转移开视线，看着远处主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哑着声音对她说到：“恬恬，我们好聚好散吧……今天……就当我们没见过，你和张旭的事，怎么都好，不用再来告诉我了。”
　　万恬恬一脸哀怨地看着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刘一航勉强对她笑笑，然后拉了拉书包背带，转身隐没在人群中。
　　过了好一会儿，万恬恬才感受到自己的脸颊上已经一片冰凉。
　　刘一航破天荒的没去图书馆，而是直接回了宿舍。
　　万恬恬虽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但是她的意思，刘一航已经很清楚了。现下，他虽然什么也没做，竟已经觉得心力交瘁了，一回到宿舍，就爬上床，四仰八叉地躺着，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看。
　　晚饭后，应黎明和王满棠一前一后地回到宿舍，自从那日刘一言和张旭大打出手之后，宿舍里就笼罩着一种怪异的气氛，虽然刘一航和张旭都没说，可是明眼人一看张旭和万恬恬走在一起，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说实话，两个人心里挺为刘一航打抱不平的，可是人家正主都没再说什么，两个人自然也不好多嘴。于是乎，大家就心照不宣的低那天的事绝口不提。
　　许久不见刘一航这么早回来，应黎明和王满棠都有些诧异。宿舍时标准的四人寝，木质的上床下桌，两个人站在刘一航的床下，好奇地仰着头看他：“哟，今儿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刘一航吸了吸鼻子，翻了个身，侧躺着，把头伸出去和他们说话。
　　宿舍里许久没有这般热络的气氛了，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可是这种亲密而热络的氛围，就在张旭垂头丧脑推开宿舍门的那一刹那消失殆尽，四个人面面相觑，尴尬笼罩在他们四周，谁也没有勇气率先开口打破这片沉默。
　　张旭站在刘一航的床两米之外，仰着头，小心翼翼地问到：“一航……我、我们能谈谈吗？”
　　刘一航一怔，从床上坐了起来，房间里灯光不是很亮，可是张旭还是明显看到了刘一航脸上晦暗的表情。
　　刘一航抿着嘴没有回答，王满棠朝着应黎明使了颜色，主动说到：“那我们俩先出去……”
　　“不用了。”刘一航打断他，然后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看着张旭：“我们出去说吧。”
　　兴许是没有料到刘一航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张旭顿时愣在了原地，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看他这幅失了魂魄的模样，在对比从前那个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张旭，刘一航忍不住有些心软了。
　　他迅速地从床上翻身下来，和张旭面对面地站着。
　　他们俩几乎一般高，乍一看，身形也是一样，只是如果仔细辨认，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刘一航身上的肌肉线条更加紧绷一些。
　　张旭还在兀自发怔，刘一航却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走吧”，然后率先走出了宿舍。


第14章　13、酒醉
　　他和张旭从学校里出来，在南门外的路边摊上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些烤串儿和几瓶啤酒。刘一航没吃晚饭，实在是有些饿了，不顾形象的拿起烤串，吃得狼吞虎咽。
　　张旭忽然轻轻笑了一下，出神地看着他说到：“我们好久没这样一起撸串儿喝酒了……”说完，又好像忽然之间意识到什么似的，紧紧抿着双唇，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刘一航。
　　刘一航倒是不在意地笑了笑：“这些东西不卫生，还是少吃的好！尤其是烧烤类的东西，吃多了容易患癌……”好像说到和专业有关的东西，刘一航忍不住有些滔滔不绝起来。
　　“一航！”张旭皱着眉打断他：“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他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足了勇气：“我一直想和你谈谈……可你一直躲着我……”
　　刘一航的眼神微微一闪，飞快地咬了一口肉，没有接话。
　　“恬恬和我分手了。。。。。。”张旭又说。
　　刘一航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地，波澜不惊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
　　张旭没想到刘一航会是这样的反应，怔了两秒之后，才又苦笑一声继续说到：“她说，和我在一起之后，才发现没那么喜欢我……”
　　刘一航抬起头看着张旭。
　　这个一贯张扬跋扈的青年曾经有着世界上最阳光，嘴明媚的笑容，他们曾经一起没心没肺地笑着，从时光的缝隙里打马而过，可是现在，他看起来却十分疲惫，十分伤心。
　　刘一航的心顿时软了几分，拿起酒杯，和张旭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刘一航这个明显有些软化的态度让张旭的眼神亮了亮，咽下酒之后，他又继续说到：“一航……说实话，我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虽然我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你的，可是……我真的没后悔和恬恬在一起……”
　　“我是真的爱她。”
　　刘一航轻轻点了点头，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可是一航。。。。。。”张旭又猛地灌了一大口酒，眼神已经不想之前那么清明了，他若有似无地对着刘一航笑笑：“我、我知道……一直以来，她真正喜欢的人……是你……”
　　贺扬波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刘一航正一个人坐在酒吧里，桌上的酒瓶已经空了一半，那是一瓶烈酒。
　　他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张旭那句轻飘飘的“她真正喜欢的人是你”，以及最后他们告别的时候，张旭被隐藏在阴影里的苦涩的表情，和他最后问的那句：“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刘一航忘记了他是怎么回答的，几瓶啤酒下肚，他的脑子已经不是那么清醒了，可还是要比张旭强了一些。
　　他打电话让王满棠和应黎明到南门外来把张旭接了回去，然后说自己今晚回家。
　　可是看着他们三个离开之后，他却会让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他一点都不想这个时候回家，大晚上的带着一身酒气回家，他一定会被他爸揍一顿。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的心情实在是太复杂了，甚至复杂到他自己都看不清了。
　　于是，不知不觉，他就走进了一家酒吧，随便找了张空桌子坐下来，侍者过来问他是不是等人，是先点还是等人来了再点。
　　刘一航歪着脑袋有点好笑地看着侍者，半晌之后才吐出轻飘飘的一句话：“不等了，没人来了，给我一瓶伏特加吧。”
　　侍者有点诧异，这么好看的年轻人，怎么会一个人来喝酒呢？而且一个人就要一瓶烈酒？
　　刘一航刚坐下没多一会儿，就有不少衣着靓丽，妆容径直的女孩儿朝他走来。尽管面容憔悴，眼神黯淡，可是刘一航出众的外形，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容易引起关注的。更何况是在酒吧这种无线放大欲望的地方。
　　刘一航觉得有些烦躁，但还是保持着礼貌疏离的笑。女孩子们在他这里讨不到什么好，撇撇嘴，悻悻地离开。
　　刘一航的心里乱成一团麻，可是越喝酒，脑子里就越清醒，他终于慢慢捋出了一些头绪。
　　他当初因为张旭而和万恬恬相识，在他们恋爱一年之后，张旭和万恬恬忽然宣布相爱，然后将她这个不想关的第三人给三振出局，可是几个月后的现在，他们却告诉他，万恬恬真正爱的人是他刘一航。
　　所以现在的关系是，张旭爱万恬恬，万恬恬爱刘一航，而刘一航。。。。。。
　　这个节骨眼儿上，刘一航居然好笑地想，他是不是应该爱张旭，才会让这出三角恋显得更精彩一些？
　　想到这里，刘一航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暗笑自己真是和贺扬波待在一起久了，被潜移默化，竟然已经不觉得同性恋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了。
　　可是仔细一想，贺扬波自从向自己保证了绝不会打扰许魏驰之后，就再也没在自己面前提过任何和他的性向有关的话题了。
　　甚至，刘一航觉得，贺扬波是在刻意隐瞒自己的性向的，不然的话，为什么连许魏驰和他这样十几年的朋友，都对此一无所知？
　　刘一航不知道，自己这副半醉半醒，双眼迷蒙，一手托着脑袋，好像在认真思考的样子，有多吸引人，酒吧里不仅是女性被他周身的荷尔蒙气息吸引，就连男人也忍不住频频侧目看向他。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航！我今天结束了一个大案子，有没有兴趣一起吃宵夜庆祝？”贺扬波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刘一航没由来的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可是他的舌头有些打结：“好、好啊……”
　　贺扬波大概四听到他这边喧嚣吵闹的背景乐，有些不满地皱着眉问：“你在外面？在哪儿呢？”
　　刘一航含含糊糊地报了酒吧的名字和位置，贺扬波那边就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
　　很奇怪，之前明明还很清醒的刘一航在接到了贺扬波的电话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昏昏沉沉了，脑袋里像是装了一团浆糊，稀里哗啦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