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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理智还是情感，无疑不在告诉贺扬波，他不应该去。
　　他不应该去林城，他应该离那片土地，离那个人越远越好。
　　“我。。。。。。”贺扬波的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发不出声来。
　　看出了贺扬波的迟疑，郑国谦宽慰地对他说到：“你别急着决定，回去再想想看，魏驰周末会过来，到时候咱们再细谈。”
　　周末，许魏驰要去G市办事，正好在G市上学的刘一葭没时间回家，打电话让家里给她捎一些厚衣服过去。
　　刚刚失恋，赋闲在家的刘一航就肩负着这项光荣的任务，搭上许魏驰的车，周六一大早，两个人就风风火火地朝G市赶去。
　　刘家有刘一言、刘一葭、刘一航三个堂姐弟。刘一葭和刘一航年龄差距不大，加上小姑家的李瀚阳，三个人几乎是一起长大的，而比他们大出七八岁的刘一言和大姑家的吴晟，则是从小看着三个小家伙长大的。
　　兄弟姐妹五个虽然都是独生子女，可是感情好得就跟亲生的似的。
　　吴晟和刘一言早已成家立业，刘一葭则在G大读研，李瀚阳和刘一航同岁，因为从小成绩超乎常人的优异，高考以林城全市第二名的好成绩考上了清华大学。
　　刘一航虽然聪明机敏，可是到底少年时心思不在学习上，也就勉勉强强考上了林城市医学院而已。
　　“说说吧，你和万恬恬是怎么一回事？”许魏驰问。
　　“分了呗！”
　　“嗯，为什么？”
　　刘一航靠在副驾驶座的靠背上，闷闷地不说话。
　　许魏驰挑眉：“不想说？”
　　刘一航吸了吸鼻子：“你要是被绿了，你想说？”
　　许魏驰同情地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你放心，你姐不会绿我的。”
　　刘一航赞同地点点头，随即又想起贺扬波这个麻烦精还在G市呢，于是试探地问到：“那你呢？你会绿我姐吗？”
　　许魏驰好笑地白了他一眼：“你说呢？”
　　“我说你不会的。”刘一航像是在自言自语。
　　许魏驰打了一下方向盘，懒得理他。
　　“哎，许哥，你这次去G市到底干嘛啊？”
　　“我准备辞职了。”
　　“啊？”刘一航大惊。
　　“我准备把检察院这边的工作辞了。”
　　“辞了？那以后怎么办？”
　　“我来G市就是为了这件事啊。谦鹏，你知道吗？”
　　刘一航摇摇头。
　　许魏驰耐心地解释到：“我以前在G市实习的律所，算得上是G市民商事方向的大头了，这家律所的合伙人之一是我的恩师，他们预备在林城开一家分所，想让我和扬波负责，这次去，就是谈这件事。”
　　“贺、贺哥？”刘一航及时抓住了许魏驰这番话里的重点，那就是，他要把贺扬波带回林城？！
　　这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刘一航看着一脸坦然的自家姐夫，心里感叹，你不要太单纯了啊，你把贺扬波当朋友，那小子整天算计着怎么睡你呢！
　　可是他又不能说出来，憋得自己心里都是内伤。
　　“那个……你今天谈事情，贺哥也……也会去吗？”刘一航小心翼翼地问。
　　许魏驰“咦”了一声，吓到刘一航魂飞魄散，他差点就以为许魏驰知道了。
　　谁知道许魏驰只是恍然大悟到：“说起来上次你还帮我把扬波送回酒店了，他人还不错吧？”
　　“嗯，挺不错的。”刘一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不在焉地回答到。
　　“诶，要不这样吧，我们中午先把东西给一葭送过去，然后你和我一起去吧。”许魏驰提议，“你们俩应该挺投缘的。”
　　刘一航担心贺扬波和许魏驰接触后会把持不住自己，正盘算着怎么说服许魏驰带自己去这种稍显正式的场合，没想到他却自己先提出来了，连忙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好。
　　中午，贺扬波是和案子的委托人一起吃的饭，刚刚胜诉的一个房屋租赁合同纠纷案。这两年来，贺扬波其实已经很少接这样的小案子了，麻烦不说　，抽成也少，基本上都是交给他手里带的新人处理。
　　这起委托是和之前那起大案子同时接的，贺扬波只当是多一个案子来缓缓思维方式，也没太拿这样的小案子当回事。
　　谁知道这样的小案子一拖再拖，竟然也和那起大纠纷几乎同时宣判，当事人原本觉得没什么盼头，没想到竟然赢了官司，说什么也要请贺扬波吃一顿饭。
　　吃完午饭，也不过两点来钟，贺扬波借口还有事，先撤了。
　　从餐厅出来，他却没有第一时间赶回谦鹏，反倒是开着车围着G市绕了一圈。然后，他又把车开到了G大，从大门口到教学楼旁，再到图书馆楼下，最后停在了篮球场旁。
　　周末的校园里很安静，球场上只有三五个男生在打球。
　　十多岁的许魏驰的脸在他面前晃过，在校门口对着他笑的许魏驰，在教室里给他占座的许魏驰，图书馆低头认真看书的许魏驰，和他一起在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许魏驰。。。。。。
　　无数个许魏驰在他脑海里盘桓，他的身影若隐若现，贺扬波闭上眼，伸出手，却只抓到一片空气。
　　他有些烦躁地按了一下喇叭，惊扰了球场上的男生。
　　他们诧异地看过来，没一会儿，又重新投入到追逐的游戏中去了。
　　贺扬波看了一眼不远处枯黄枝桠和满地的落花和黄叶，心中涌起一阵酸涩的感觉，他抬手揉了揉眼眶，想起以前听人唱过：原来姹紫嫣红开遍，都似这般付与断井残垣。
　　他觉得，这场遥遥无期的，已经持续了十年之久的暗恋，是时候停下了。
　　他用了人生最好的十年去爱的那个男人，他已经等到了他的爱人，从此以后，他们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他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了。
　　那些没有说出的话，就这样吧，就这样停留在十八岁那年，他第一次见到许魏驰的那天早上吧。
　　他们之间短暂的相交过后，必定是长久地渐行渐远。
　　他终于坦然地接受了这件事。
　　于是他对着窗玻璃，释然地笑了笑，发动了汽车。
　　关于郑国谦的提议，他想，他已经有了答案。
　　他不会去林城。
　　他会离许魏驰远远地。
　　越远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你就等着啪啪啪打脸吧，贺大律师！


第8章　7、“谦鹏”林城分所
　　贺扬波回到谦鹏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前台小妹，第二个人是伸着两条长腿摊在大厅沙发上玩手机的刘一航。
　　他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靠背上，两只手握着手机，皱紧了眉，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不知在玩什么游戏，双手拇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两条大长腿时而无意识地抖动。
　　贺扬波的眉眼不自觉地向上扬了起来。
　　“嘿！”他上前去踢了一脚刘一航，“你这样很影响我们律所形象的！”
　　刘一航懒洋洋地抬起眼，看到来人是贺扬波，连忙退出游戏，把手机收起来，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和他面对面地站着。
　　他比贺扬波稍微高了一点点，微微低着头，单刀直入地问他：“你会和许哥一起去林城吗？”
　　贺扬波一怔，故作不解地看着刘一航。
　　“你不知道？”刘一航提高了音量，诧异地问。
　　“知道什么？我应该知道什么？”
　　刘一航狐疑地看了他半天，好像在确定他是不是在撒谎。
　　半晌，他瞄了一眼正在埋头发微信的前台小姐姐，压低了声音对贺扬波说到：“许哥说，这次来G市，是要讨论你们律所在林城开分所的事。”
　　贺扬波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林城的分所要让你和许哥负责。”刘一航故作高深的在贺扬波耳边说到，好像是一个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
　　他独有的阳光和青草的味道，夹带着年轻男人的荷尔蒙的气息喷薄到贺扬波的脖颈上，让他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我知道。”他敛了敛气息，平静地回答到。
　　“你、你知道？”刘一航机械地重复了一边，忽然大怒：“你耍我？！”
　　贺扬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我什么时候耍你了？”
　　刘一航怒视他。
　　说到也是，从头到尾，人家也没说过一句不知道，都是自己自以为是地在这里卖弄。
　　刘一航的士气瞬间就没了，只是有些不甘心地盯着贺扬波看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到：“你会去吗？”
　　当然不会。
　　可是不知为什么，贺扬波脱口而出的却是：“你希望我去吗？”
　　听到他这么问，刘一航不禁一怔，疑惑地目光向他投来，在确定对方不是开玩笑之后，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回答到：“我希望你不要去。”
　　“是吗？”贺扬波挑眉问，“那如果我非要去呢？”
　　刘一航有些着急了：“你干嘛非要去？林城有什么好？G市是省会，要什么有什么，美女。。。。。。哦不，美男一抓一大把，林城……林城哪里比得上G市？你干嘛非要去给自己找罪受？再说了，你现在待在你们律所不好吗？去林城开新所的话，一切都是重头来过，你何必呢……”
　　“如果我说，林城有我想见的人呢？”贺扬波不理刘一航这一通长篇大论，反倒是淡淡地开口说到。
　　“你、你。。。。。。你不是说了……你不是答应我，你不会……”
　　贺扬波微笑着看他，“你觉得我去林城，就一定会缠着许魏驰吗？还是说……你今天会来这里，其实就是想要阻止我去林城？”
　　被贺扬波说中了心事，刘一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羞愧得说不出话来。
　　“一航……”贺扬波轻叹一口气，像是看一个孩子一样看着他，“你把你姐夫当什么人了？”
　　刘一航不解地看着他。
　　贺扬波压低了声音：“你认识你姐夫比我早，他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清楚吧？一航……他有多喜欢你姐姐，你应该比我清楚吧？我喜欢了他十年了……我要是想对他做什么，我早就做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吗？更何况，你觉得，我能对他做什么？就算是我真要对他做什么，就凭他对你姐的感情，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刘一航没想到贺扬波说出来的竟然是这样一番话，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贺扬波看着他发愣的样子，忍不住觉得好笑，到底还是个孩子。
　　他轻轻伸手轻轻拍了拍刘一航的脸：“我不是答应过你，我什么都不会做吗？就算你不相信我，是不是也应该相信你姐夫啊？”
　　贺扬波的手指骨节分明，十分纤长，虽然不是那种女人的白皙，却也是好看的颜色。
　　男人的掌心带着一些薄茧，触碰在刘一航脸上那种微微有些粗粝却又十分温暖的感觉，让他的心脏不由得一颤，惊得说不出话来。
　　“更何况，我去林城，想见的人，并不是许魏驰啊。”在贺扬波走进尽头那间办公室之前，刘一航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说。
　　走廊尽头，是郑国谦的办公室，他和许魏驰一人坐在一张沙发上，两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很放松，大概是聊得很投机。
　　“扬波。”许魏驰和他打招呼。
　　贺扬波歪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许魏驰：“我说什么来着？不久前，就在这间办公室，你小子还信誓旦旦地说对谦鹏开分所的事没兴趣，怎么？改变主意了？”
　　许魏驰知道贺扬波不是存心嘲笑自己，含笑看着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到：“是啊，那你呢？”
　　“我？”贺扬波歪着嘴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当然是奉陪到底。”
　　话刚说出口，贺扬波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明明半小时前才下定决心不去蹚这一趟浑水，可是为什么就在这一刻，脱口而出的竟然是和之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样的话？
　　是因为许魏驰吗？
　　他抬起头看了看许魏驰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很奇怪，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脸，此时此刻，近在眼前，却又忽然变得模糊不清。
　　贺扬波意识到，许魏驰在他心里所占据的位置已经越来越小了，以至于当他说出肯定的答案的时候，这个人即使就在他面前，甚至都没有在他的脑海里出现哪怕一秒。
　　而他说完那句话，才发现，这颗心，竟然已经被这扇门外的那个毛头小子占满了。
　　他们才认识多久啊？
　　还不到两个月。
　　总共加起来，也不过见过三次面。
　　可是只是这短短的三次见面，他就像是夏日的阳光一样，这么蛮不讲理地闯进了贺扬波的心里，他就让那个让人难以忘怀的许魏驰在贺扬波的心里几乎灰飞烟灭，他就这么轻易地左右了贺扬波的决定。
　　距离和刘一航上次分别，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里，贺扬波很少想起许魏驰，也很少想起刘一航。
　　可是就在刚才，再见到他的那一秒，他才发现，真正令人难以忘怀的，不是许魏驰，而是眼前那个比自己还高上半个头的大男孩儿。
　　贺扬波已经不是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了，过完今年，他就二十九岁了。
　　他二十岁的时候都没有为爱疯狂的勇气，他淡然也没有觉得自己倒了二十九岁还能再为爱痴狂一把。
　　可是不知为什么，做出了这样一时冲动的决定，他却一点儿后悔的感觉都没有，反倒有些隐隐的兴奋和期待。
　　贺扬波一向是想得开的人，既然做了决定，索性就不再去想那么多，干脆认认真真地和郑国谦、许魏驰一起研究起正事来。
　　“谦鹏”的主要合伙人除了郑国谦还有王鹏，在林城开分所，最初就是王鹏的提议。
　　这些年来，王鹏常年在外跑业务，郑国谦则主持对内事务。
　　在林城开分所的事，两个人计划了好几年。
　　G市是省会城市，经济发展自然是走在全省前头，“谦鹏”在G市站稳了脚跟，在相关领域也算是数一数二，自然就想到了要拓展。
　　G市发展再好，机会再多，市场也逐渐趋于饱和，反倒是近几年发展起来的林城，在省内其他城市之中显得异军突起。
　　像林城这样发展中的新兴城市，一切都还处于起步阶段。
　　新发展起来的企业，迅速崛起的经济发展，除了催生出许多新的机会和岗位之外，自然也会带来不少的纠纷和法律问题。
　　王鹏早就看准了林城这块肥肉，只是郑国谦一直不肯松口。
　　郑国谦对市场这一块没什么了解，只是觉得这一步，未免走得有些冒险。
　　经过几年的市场调查和前期准备，两个人终于达成一致，三年之内在林城开设分所。
　　但是“谦鹏”在G市这么大一个摊子，无论是王鹏还是郑国谦都是不可能走的，而对于让谁去接手林城的分所，王鹏是没有太多意见的，毕竟对内的管理一向是郑国谦在主持，谁有能力做这件事，全凭郑国谦的意见。
　　郑国谦自然是最属意自己门下的两个得意弟子，贺扬波还没毕业就进了“谦鹏”，多年以来，业务能力完全令人挑不出毛病，许魏驰虽然后来进了检察院，但焉知非福呢？他在林城多年经营下来的人脉，只能让“谦鹏”在林城如虎添翼。
　　郑国谦把人选报给王鹏的时候，王鹏脸眼睛都没眨就拍板同意了，郑国谦脸一板：“比不怕我们师徒三人联合起来坑你啊？”
　　王鹏无所谓地耸耸肩：“大家按程序走，合同写清楚了，章程按规矩来，我怕什么？更何况，你老郑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了，我能不知道？你教出来的徒弟，就算不是人中龙凤，那也不可能是地头蛇！小许我不清楚，这几年，扬波的能力我还是看得见的！就这么办吧！”
　　那还是年初的时候，郑国谦只是在心里盘算，还没和两个徒弟商量，他沉吟了一下，对王鹏说：“给我点时间吧，我还得问问俩小子的意见。”
　　王鹏点头：“那你尽快吧，我这边，大概年底资金就能到位了。”
　　年后，正赶上许魏驰来G市看郑国谦，他便和两个人说了一下这个提议，当时许魏驰看起来没什么兴趣，贺扬波便也就没有表态。
　　而这时候，师徒三人终于达成了一致。
　　他们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是谁最先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一声轻笑像是打开了某个闸门似的，三个人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第9章　8、防备
　　原本是应该等王鹏一起吃饭的，正好王鹏在Z市赶不回，郑国谦则说要回家陪师母吃饭，让贺扬波好好招待许魏驰和刘一航。
　　三个人从“谦鹏”出来，刘一航已经饿得要前胸贴后背了，跟在许魏驰和贺扬波的身后，耷拉着脑袋，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贺扬波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问两个人：“想吃什么？哥请客！”
　　许魏驰轻轻笑了一下，转过头去问刘一航：“想吃什么？”
　　“随便。”刘一航噘着嘴，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大概是饿过了，他看起来没什么食欲。
　　许魏驰对贺扬波道：“那就随便吃一点吧。”
　　贺扬波点点头，朝前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刘一航，看得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