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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后(完结+前传+番外)-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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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在这个空隙,长剑挥舞成一道光屏,一名骑兵的咽喉已经被刺穿,抱着我,那人一脚踢在那骑兵的尸体上,尸体应声落地,我们已经坐在了马背上。
剩下的两名骑兵见突生变故,都喝斥着举刀砍来。
那人轻轻低头,就躲过了他们的攻击,接着纵马奔出,那两名骑兵继续在马后高叫着追赶。
我害怕他又拨马回去把那两个骑兵杀了,就抢着握住缰绳:“那个谁,马也抢到了,我们快走吧。”
“好,谨遵皇后娘娘懿旨。”那人边驾马,边笑:“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叫归无常。”
“归无常?”
“对,人世无常,归途难觅,希望你能记住这个名字。”归无常说,把一柄正在滴血的大刀塞到我手里:“抓紧,不要丢了。”
我也不知道他的用意,连忙握紧刀柄。
说话间,我们已经冲到了山海关前。
关前的激战十分惨烈,半开的大门前尸横遍野,关隘里更是堆了有半人多高的双方将士的尸体,血流浮尸,把护城河里的水染得通红。
归无常也不管正在挥刀砍杀的双方人马,纵马从间隙里直冲到关前。
山海关城楼仍被大武的将士占据着,这时看到有人靠近,流星般的箭矢就射了下来,归无常把杨柳风挥舞成一个光圈,滴水不漏的将羽箭都挡了回去。
但是羽箭太密,剑圈只能笼罩住我们两个人的头顶,还没奔到城门下,我们坐下的那匹枣红大马就一声哀嘶,屈膝倒地,我和归无常顺着马往前冲的力道跌了出去。
我正好跌在一具死尸上,鲜血黏糊糊的沾了一手,头正撞在那具尸体的头盔上,死人的眼神空洞幽深,清晰的映在我的眼睛里。
我惊叫了一声,还没爬起来,归无常就一把把我推开:“想办法自保吧。”
把我带到这鬼地方,就叫我自保?顾不上骂他,我慌得举起手中的大刀,从城楼上射下的快箭仿佛暴雨般铺天盖地的落下来,凭我的三脚猫剑法怎么挡得开?我闭上眼睛挥出一刀,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了。
我的刀锵然一声,砍在什么厚重的兵刃上,震得我手臂发麻。耳边风声呼呼,却没有羽箭射在我身上。
我连忙睁开眼睛,看到头顶有一双鹰一样的灰色眼睛俯视下来。
我身前停着一匹纯黑的骏马,骏马上一个披着金色盔甲的年轻人正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一边随手挡开满天的流矢,一边低头看我。
他盖在钢盔下的脸棱角分明,薄如剑锋般的唇挑起,挂着丝讥讽一样的笑容,两条浓眉直飞入鬓,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只是这样在流矢中笑着,却仿佛天下都已经在他的马蹄之下。
“大汗,这就是大武的皇后。”归无常早跳到城门下,边躲避乱箭,边悠闲的笑着。
大汗?难道这个年轻人就是库莫尔?我一直以为他是个胡子拉碴的老男人,没想到他还这么年轻,单看脸的话,应该和萧焕的年龄差不了多少。
“噢?那个汉人皇帝的女人?”库莫尔感兴趣的把头俯得更低,嘴角的笑意更浓:“女人,你的刀法不错。”
“大汗,”有个军官打马聚拢过来,对库莫尔说:“军士们已经死伤过半,天快要黑了,还要继续打吗?”
库莫尔那双鹰一样的眼睛蓦得眯了起来:“戚承亮这头狐狸,不打了。”说着从马上俯身把我拖到马背上横放着,长笑了一声:“这次也不算没捉到猎物,撤退。”
那个军官得令,从腰间摸出一只号角,长短不均的吹了几声,正在激战的女真骑兵们纷纷拨马回转。
归无常也跳上跟随在库莫尔身旁的军官的战马,女真人虽然退却,但是撤退的井然有序,毫无败像。
跟着这些人撤退,山海关的城墙在我眼里越来越远,隐入在一片暮色中,过了不大一会儿,前方扎满了白色帐篷的营地就显露出来,现在正是晚饭的时候,白色的营盘间亮着篝火,炊烟一股一股的袅袅升起。
一眼望去,夹在山坳间的女真大营连绵成片,几乎看不到边,看来女真对外宣扬的四十万大军并不是徒有虚名。
临到那顶涂了金粉图案的帅帐前,库莫尔把我挟在腋下翻身下马,大跨步走进帐篷,就把我扔到帐篷正中的那张狼皮毯上。
他取下头盔,再也不看我,坐在上首的虎皮大椅里,向归无常笑了笑:“这次依归先生的计策行事,本来能一举拿下山海关,可惜汉人们早有准备,那个奸细还未投诚,就被戚承亮发觉斩首了。我们虽然趁着汉人内乱打到了城下,但还是没能攻下这关。”
“大汗不必忧心,汉人们坐享太平,早就锐气尽失,大汗攻克山海关,直捣汉人的京城,是早晚的事。就算这次不行,下次也一定能成功。”归无常在一边悠悠的说,他似乎很被库莫尔敬重,当着其余军士的面,也不对库莫尔行礼,就这样随便的回他的话。
“先生说的对。”库莫尔朗声笑着,似乎一点也不以这次失策为怵:“还好先生到底还是把汉人皇帝的女人带来了,那么今晚就把她充归到女奴的营房里,归我们女真的好汉享用,也好好羞辱那个汉人的皇帝一番出气。”
今晚?这么快?我正想叫苦,归无常在一边笑着说:“大汗,其实我看,还是不要把这个女人充做军妓为好。”
“先生的意思是?”库莫尔对归无常的意见很重视,很快问。
“汉人们号称以诗书治天下,最重地位尊卑,这女人是一国之后,身份尊崇,大汗如果让她充了人尽可夫的军妓,汉人知道了这个消息,只怕会群情激奋,反而加倍奋力抗敌。”归无常一面说,一面有意无意的瞟着我。
我让库莫尔扛麻袋一样的扛了半天,还不敢反抗,正有气,就狠狠回瞪他了一眼。
“先生说,该怎么处置这个女人?”库莫尔笑问。
“大汗不妨把这女子收为姬妾,以此来羞辱汉人的皇帝,不是更好?”归无常含笑回答。
他就是这样帮我的?让我做库莫尔的姬妾?我简直想翻白眼:比做军妓好得了多少?
只用满足一个男人?
“这法子不错。”那边库莫尔已经很有兴致的走下虎皮椅,俯身把我脸上的乱发抚开,扳起我的脸让我看着他的眼睛。
如果说萧焕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总是让我觉得无从把握,那库莫尔灰色的眼睛就让我有些慌张,我忍住心虚,展颜向他一笑。
库莫尔好像没有料到我会对他笑,有些惊讶的笑出了声:“真是像玫瑰花一样的女人。归先生,这个提议我喜欢。”
你喜欢我不喜欢,我一面拼命忍住甩开他的手的冲动,一面瞥到归无常一脸看好戏似的表情。
我忽然明白了他递给我大刀和把我推到箭雨中的用意,这家伙推开我时,一定是看到库莫尔就在附近,他从一开始就打算让库莫尔在乱军中注意到我。
这样想着,我一把搂住库莫尔的脖子,放媚了声音:“大汗,一路奔波,我肩膀还受伤了,好累啊。”
“受伤了吗?”库莫尔摸了摸我的肩头,看那里果然渗出了鲜血,就把我抱起来,吩咐左近的随从:“赤库,让赫都带上创药过来。”
刚才在山海关前问库莫尔要不要撤退的军官一直跟在他身边,这时得令退了出去,看来他就是赤库,应该也是库莫尔的亲信。
库莫尔的帐篷用一道帘幕隔开,帘幕后就是他起居的地方,放置着一张大床,库莫尔走进去把我放到床上。
我攀住他的肩膀媚笑:“大汗,你对我真好,你看,我有伤在身,你不会是想今晚就让我陪你吧。”
库莫尔突然呵呵的笑了,他把嘴贴到我的耳朵上:“你很聪明,女人,用你们汉人的话说就叫做‘懂得审时度势’,你这样挑逗我,难道就想这么算了?”
他的气息吹得我的耳朵痒痒的,我把胳膊架在胸前挡住他的身子,强笑:“大汗怎么这么说,难道喜欢看我哭哭啼啼寻死觅活?”
“我们女真人有句老话,想打老虎,就要能等老虎。”库莫尔忽然把嘴从我耳边移到我的脸颊前,吻了吻我的嘴唇:“我想打老虎,所以我也能等。”
屏风后几声清咳,一个留着一把山羊胡子的老军医提着一只药箱走了出来,库莫尔起身坐到一旁的圈椅中。
我低着头,觉得自己脸烧得厉害,我这会儿应该是脸红了吧,和萧焕接吻行房事从来都没有脸红过的我,现在竟然脸红了。
我抬头飞快的瞥了库莫尔一眼,这个年轻的大汗抱胸坐在一边,鹰一样犀利的眼神早就投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我用手背擦了擦被他吻过的嘴唇,很奇怪的,和这个异族男子接吻的感觉,我不讨厌。
第十一章 敏佳
趁着库莫尔把我丢在他的大帐里养伤的时候,依据从侍从婢女的嘴里套出的东西,再加上我以往掌握的讯息,我大概弄清了女真大军这方面的情况。
女真共分为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和北山女真三大部,北山女真远在黑塔哈卫(约为今天黑龙江)以北,远离中土,对重振雄风,入主中原这样的话题不感兴趣,这次并没有直接参加叛乱,只是远远的在驻地观望。而参与叛乱的建州女真和海西女真共有八个部落,除了以库莫尔为首的沙台部以外,还有七个各为其主的部落,依其部族所擎旗帜颜色,被划分为八旗,除了沙台部的正黄旗,其余为正白,正红,正蓝,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就算我恶搞吧……汗,另,这里的八旗制度不是清代的八旗制度,只是顺手把名称借来……),八旗盟主并不是固定的,而是定期召开叼狼大会选定某一旗的族长为部落联盟的汗王。
不过库莫尔这个汗王却不是由大会选出的,而是直接继承自他的父亲那哈赤。
那哈赤在女真人中是神一样人人敬畏的天命大汗,就是他领导着这些女真人慢慢走出了深山,建立了现在这套半农半兵的捕猎耕作制度,那些婢女说到他的时候都是一脸崇敬。
可惜这位英明神武的大汗不怎么会教儿子,连库莫尔在内,膝下的六个儿子为了争夺汗位打得不可开交。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最后击败几位兄弟夺得汗位的竟然是年纪最小的库莫尔,他先是联合大哥巴戈设计杀掉了二哥青护和三哥齐力舍,然后挑拨大哥和五哥哈沙内斗,最后巴戈被杀,哈沙被流放到了冰海,只剩下了一个婢女所生的老四达苏里,自然不能跟侧福晋所生的库莫尔争位。
据说这场兄弟相残的血斗把那哈赤气的不轻,没多久就去世了,库莫尔则名正言顺的继承了汗位。
库莫尔继位后有段时间,其余各旗的首领曾经试图再开叼狼大会选出新大汗,但是库莫尔剿杀了两名首领后,就再也没人敢提这个事儿了。
把库莫尔的底细摸得越清楚,我就越沮丧,这位年轻的大汗是个一点儿也不比萧焕好对付的狠角色,我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是刚出了狼窝就进虎穴。
不过库莫尔这几天对我还算客气,虽然把我安置在他的大帐里,但并没有强行要求我陪他入寝。我乐得清闲,每天就是睡睡觉,随便抓个人聊聊天。长白山中多的是珍贵药材,女真人自制的创药很管用,没过几天,我的肩伤就好了七八成。
然而即便足不出户的养伤,我也感觉到天气一点一点的转凉了,冷风从狼皮帐篷的缝隙里一点点渗进来,大概过不了几天,就会下雪了。
而趁着这段时间,我也大致明白了我会被绑来山海关的前因后果,幸懿雍的父亲吏部尚书幸羽,一直以来都和我父亲不和,大约是觉得只要有我父亲一日,他就永远都不能位极人臣,又实在没有办法扳倒我父亲,所以索性就一边假意和我父亲密切来往,一边联络库莫尔准备反叛,条件就是库莫尔灭了大武之后封他做宰相。
我被劫出的那天,恰好就是库莫尔和幸羽约好起事的那天,幸羽在京城安排人手去刺杀萧焕,库莫尔联合幸羽安排在山海关内的奸细攻破关门。
这条计策一旦成功,女真人的大军不到一天就能攻到京城下,而此时新丧了皇帝的京师一定一团忙乱,只是这么简单,大武百余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本来一切都计划的很好,可惜山海关内那个奸细还没等起事,就给戚承亮揪出来一刀斩下头颅了,幸羽和幸懿雍的情况这边听不到消息,不过就京城还没有传来皇帝驾崩这件事看来,他们应该也失败了,反正本来就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失败了也毫不奇怪。
不过我能到山海关来,全都是拜幸懿雍所赐,她居然提出不把我送到山海关充军妓她就不帮着刺杀萧焕的条件。
虽然早就猜到了一点,我还是有些感叹,女人的嫉妒,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这天午后擦了药膏,伤口已经愈合成一条红色的伤疤了。
我就没再缠绷带,裹好衣服,正准备睡一会儿,库莫尔就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我觑着他的脸色不像往常那么好,就起身笑着:“大汗,这会儿回来,有什么事?”
库莫尔把自己的佩刀甩在地上,忽然冷笑了一声:“你丈夫来了。”
“什么?”我一时没明白过来。
“你丈夫来了,御驾亲征的大军,现在到了山海关。”当着帐内婢女的面,库莫尔几步抢上来紧紧抓住我的肩膀:“他终于来了!我等这一天等了这么多年,他总算来了!从他那个金光闪闪的大殿里走下来了!你说我是不是该高兴?”
库莫尔一声高过一声,震的我的头皮发麻。
我强自镇定,笑着向他说:“大汗,还有别人在。”
库莫尔有些狂乱的眼神渐渐恢复正常,他抓着我肩膀的手却还是像铁箍一样紧,等他再开口,声音已经变回了一贯的沉稳冷冽:“你们退出去。”
婢女们小步退下,库莫尔把我推到床上坐下,自己也坐在床沿。
“你可能不知道,我见过你丈夫。”冷不丁的,库莫尔开口说,他剑锋一样的薄唇微微挑起,英俊的脸上就添上了一丝嘲讽。
“那是在我十四岁的时候,跟着大哥去京师向皇帝进献当年的岁供。你知道岁供吧,就是让我们女真人把当年收获的最好的兽皮,老参,活兽,矿产,全都交给你们汉人。”库莫尔悠悠的追述着往事,提到被他害死的大哥巴戈,他的语气里竟然还有些怀念。
“我和大哥从部落里出发,押着装满了三十多辆大车的岁供,沿着刚下了大雪的路去京师。大雪有过膝那么深,很不好走,半路还有山贼想来抢岁供,幸亏大哥神勇,三十多车岁供才没有丢。要不然,交不足岁供,我们女真的少女,又要被你们汉人的总兵抓走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京师,大哥害怕车里新鲜的兽肉坏掉,想赶快把货物交上去。但是收岁供的汉官却说,这几天要操办元旦庆典和汉人皇帝的生日,让我们等几天再交。”说到这里,库莫尔停了停,问:“你丈夫的生日,是在新年那一天吧?”
我点了点头,萧焕的确是在新年元旦当天出生的,说起来我和他大婚不到一年,还从来没赶上给他过万寿节。
“哪一天都是一样,既然他来了,我就不会让他还能再活着过明年的生日!”库莫尔冷笑了一声,顿了顿,接着讲下去:“我们在宫外等了一天又一天,那汉官始终不让我们进去,直到有个曾经来交过岁供的老叔说,想要进去,只怕得给汉官钱,你们汉人说这是疏通费,凡是求人办事,都要给的。
“我们只好给那些汉官钱,果然,第二天皇帝就召见我们了。那天天刚蒙蒙亮,我们就在皇宫外等着。你们汉人的皇宫门很多,也很大,但是你们偏偏不让人从正门走。我和大哥等的腿都酸了,才有人领我们进皇宫,那人先是对我们喝斥了一番,说什么不准擦鼻涕,不准丢东西,不准抬头走路之类的,然后才领我们进去。
“皇宫真大,走过了几重门,经过了几个院子,我们才被带进了一间房子,那房子也很高,不但房顶是金色的,就连房子里的柱子,也是金色的,甚至地上铺着的砖,也有金子的颜色。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房子,人都要傻了,低头看着脚下闪着金光的砖,我现在还记得那砖上映着我的影子,就像站在松花江的冰面上,冰上也会映出我的影子一样。
“带我们来的那人又大声喝斥,我这才想起,要给皇帝下跪的。我愣了,我们女真的好汉最看重膝头,除了奴隶,谁也不会轻易下跪,我看了看大哥。我们几个兄弟中,大哥生性最是高傲,但大哥停了一下,就拉着我跪了下来,我看到大哥额头的青筋都快迸出来了。他也没有办法啊,谁叫我们女真人是你们汉人的奴隶,你们每年叫我们缴纳这些血汗换来的宝贝,也不过是要我们女真人记住,你们汉人才是这土地的主人。”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接着说:“起身的时候,我抬头偷偷看了看皇帝,他坐在一张宽大的黄椅子上,是个瘦瘦的,长得比女孩儿还秀气的少年,脸色苍白的很,他坐得很端正,我却觉得他似乎随时都可能晕倒,连坐着都像要花很大力气。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没用透了,我竟然向这样一个人下跪。
“我这样想的时候,站在皇帝身边的那个年轻的汉官就开口说:‘皇上体恤你们路途辛苦,准予在京盘庚两日再走。’我这才知道,原来缴纳岁供的人员交上了供物之后是要马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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