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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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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若像烟花,那定是会在最灿烂的时刻消逝吧,她想。
年少,年轻,年迈。一一走过,却也总觉得不够,觉得虚过,因为没有人会来记着你,丰盛地在活,壮烈地死去,或者平平淡淡地活,默默无闻地死去,结果都是被人遗忘,遗忘。自认为生命已经不辜负,已经活得很用力,在别人看来,你只是在偷懒地做一项功课,无法证明,肯定关于意义或者价值之类的概念,不存在真实答案的幻谬,虚假世界。当有人说只要有基本的温和饱,有钢筋水泥和高楼大厦,人们就可以去追求精神需求,于是,利用别人的感情为自己的感情,相信别人的感情而受骗受伤,受了伤还继续依然去相信别人的感情。
或者或者的事情吧。
失去自己的棱角,也是在瞬间的事,没有经过什么大风大浪,只不过偶的被人踩碎自尊,才知道自己爱自己才是最真实的,抬举你的贬低你的都不是永久定论,都只是一种假设,有它无它都与现实无关。
然后去看清这个世界,把自己塑造成方方块块,容易被装入,只在十岁之前,被大人问起理想总说要过不一般的什么非凡人生,长大了才发现你掉进人群还是挑不出来,久而久之,也懒得管什么同化埋没,只是不想再踮着脚走路了。
少时,记得在一个下午,炎热的夏天,突然下了一场阵雨,还以为它能带来凉意或者一点风,没想到它只是把地下的热气蒸发上来,恶心,闷热。四处蝉鸣,震耳欲聋,有孩子在厉声尖叫,妇人破口大骂。河流里都是沸腾的热气,河底脏物上浮,恶臭熏天。木桥滚烫,走上去摇摇晃晃,阳光让人昏厥,空气使人窒息。
晕眩,热,皮肤灼烧般的疼,汗液黏人。然后她入水,一头栽进泥淖,最后一刻的一切是安静而幽凉的。
她刚满十岁,在外婆家的暑假,没有大山,只有田野和小河,像盛开着的火炉,一加热就沸腾了。
睡了三天三夜,外婆每天哭着跑去那座小桥上叫她的魂,要她早点回来,这是后来外婆说的,她醒来,失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说话,很沉默。
四年后,进入青春期,能想起来的事就是与父母争吵,吵架,天翻地覆。
暑假未到,夏天已来,因为什么他们又在争吵。她慢慢出汗,汗珠掉进眼睛,眼皮很快把它眨进去,她刚记着抬起手去揉,忽然,一个用力的撞击在她的脸颊,她猝不及防摔倒在地,周围的一切都是嗡嗡作响,父母说什么,做什么她已全然不知。昏天暗地以及晕眩,记忆里那窒息,恐惧,闷热,鸣噪又浮现。
自此,她变得慢而淡。
朋友也越来越少,话语从不大声,与父母几乎再未说过什么话,对这个世界陌生而淡远,如此活着。
上大学,进入城市,在底层过活,慢慢地往上爬。
她第一次参加公司的合作会,第一次长久注视一个男人,全神贯注的,一动不动,似只是个那个十岁失却记忆的小女孩。
天真,脆弱。
她在公司做销售,卖笑脸,低三下四,低声下气的工作。
而那个男人,是合作的设计公司的设计师,手指修长。
他高高地,像一棵树,舒展他的凉爽和遮蔽。
会后,她跟着他,递给她自己的电话,其实在会上那个男人就已察觉了,他刚想和她说话,她一闪身已经不见了。
他没有关系那个电话,只是偶尔会想起她的眼神。
她不知道该如何诉说,只是,他是一棵树,她只是觉得他是一棵树。
他叫她June,他是海罗。
他有一个女朋友叫作姗或者Sun,她并不确定,是个模特。
她看见他,用自己的唇去靠近他的唇,吸他口里的气味,有淡淡的烟草味和薄荷气味。
想用眼神去记住他的眼神。
头发上的头屑,灰尘,皮肤上的汗液,油渍,用力呼吸它们。
他洗了个澡,头发短,湿,梳子留下的纹路显见头皮的白色。
她喝了一大杯水,身体里凉凉的,风吹进窗户。
秋天是凉爽的季节。
就此,他们是互不相干的。
很少的话,不打电话,不一起吃饭,各自回家,工作,洗澡,睡觉。
同居以及结婚。
她很努力地在生活,工作,或者结婚。
不探寻他的工作,他的交际,他的心情,他的过往,他的爱情以及那个女友。
当然她也从不诉说自己的这一切,她无话可说。
家里宽敞,整洁,空荡和冷清。
冷漠地似生活在同一个鱼缸里的两条鱼,天天见面,互不搭界。
冬天漫漫的似无终结,他们的生活轻轻静静,没有争吵,也无至深甜蜜,但她觉得这样的生活即是自己想要的,奋力拼搏的工作,淡然相处的爱人,没有不适。
五月之后,海罗常常不回家。
她不会打电话问他,他偶的会打电话留言说他在加班,在应酬,终于有一天有一个女子的声音,终于有一天有一个女子的拜访,那个姗或者Sun。
出国了一年,男人,金钱,名誉褪尽之后,回头来找他,而他已为人夫。
女子抬起脸,低下眼睛,看着她,看着房子,家具,地板。
一言不发,她又离开了。
海罗回来,她坐在沙发上,抱着臂。
June,我要离开。
因为她?她问他,他低着头。
我要离开,两天后。
他直接走进卫生间去洗澡,她看见他手机屏幕上,还在跳动Sun的名字,那个叫姗的女人,模特。
二
她想她已经不具备去描述一段感情或者爱一个人的能力了,那是少时记忆的缺失导致的后遗症,她看到他的第一眼,是一颗苍翠而健壮的树,她一眼就看得出来。所以她靠近他,踮起脚触碰他,只是像在做自己份内的事一般,如同宿命。
直到那一个女人,直到他说他要离开。她觉得这个游戏已经在她的掌握之外了,偏离她的意料。
难道说,她应该像烟花一样,把自己的烂漫给他看,甜言蜜语,热情,微笑,承诺,或者拥抱。
她想吃掉他们吵闹的欢笑,想撞碎他们的声音,一切的声音。
时间不是问题,时间一直就不是问题,繁重的生活让你觉得你的人生只是一个个时间点。七点起床,八点出门,九点上班,就算其中你被再多的事耽搁,你也能确保这些点在做什么,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去公司的路上,反正总会到达。
期待,只是多余,任何的事都会自动到来。
十点,她在自己家门口。
她伸手探探这漆黑的房间,他不是一个害怕黑暗而打开灯睡觉的男子,她知道,他不害怕黑暗,寂寞,或是失败,也不会害怕她的离去或者回来,他们日日相处,却多少不会得知一点秉性呢。
他们都只是人而已。
她也竟忘了。
海罗,海罗。
人去楼空。
明天才是他所说的两天后吧,他竟食言了,但是她也可以不顾他的感情毅然离家出走,为的就是不想再看见他,他识趣趁早离开,又有何不妥。
有何大惊小怪。
少时失去记忆让她变得木讷而缓慢,不能细腻去关怀自己或者别人的细微情感,不能做到决绝和极端,盛大与激烈,她只是在走自己的棋子,自己的人生,而没有把别人放置其中,导致今日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她木然流下泪,此时她似乎真的只能是流泪了,她忽视了自己也忽视了任何人,而仅仅把一切掩藏在心里,非要等到他已离开的今日才得以明白自己的内心,纹丝不动,坚毅强悍的外表下包含的到底是怎样的坎坷和脆弱。
她跌坐在窗前,亮着一小块冰冷冰冷的月光。
她失去了思考。
突然之间,灯光哗地全部被打开。她全身已经冰冷,麻了。
June。
他走了过来。
她回来时,门都没有关上,门口又有她的鞋。
她蜷缩在月光里,依旧冰冷。他蹲下来。她抿抿唇,伸手抱住他。
两人一时亦不知该说什么,从何说起,却只是抱着,足够温暖。
她说,海罗,这两天我想了很多事,我觉得我不能再隐瞒你什么了,突然之间我发现自己是一个将老的人。
她抬眼看他,她只是微微笑,轻吻她的发。
我知道,人生即是这样,你离开,我留下,或者你回来,我离开。仅仅如此。
他吻她,有旅程的风尘仆仆的疲倦和灰尘,他了解,她均匀有力的呼吸。
June,我爱你。
她已熟睡。
三
阳光温暖,洒满房间,是新的一天。
这个城市没有变化太快,太多,还是车和人,尘埃和尾气,冷漠和竞争。
可是今日,她却有感激,温暖阳光,她的家。
海罗。她唤他。
桌上有早饭。
“June:早饭已经做好。感谢你的回来,好好休息。——海罗”
她笑,当然还因为有她的爱人。
的确是某种美好的开始。
她打他的手机,是关机。她又打,仍是关机。她再打了一次,依旧关机状态。
已是傍晚了,她打开他的抽屉,身份证,银行卡,护照,都消失了。
他的不告而别,他说好的两天后。
她还要怎样呢,难道非要她说出她爱他,说出她不要他跟Sun走,非要哭哭啼啼,拉拉扯扯才算数吗。她已经把自己能诉说的都告诉给他了,她的失忆,她的伤口,她的过往,她的脆弱。他还希望她怎样。
又或者,他一直在她身边磨蹭,希望她醒过来,挽留他,也或者,在他走到门口他还是回来看看她。
可是,他却不叫醒她。
他只是在听天由命。他懂她的疲惫,她却不懂他的心意。他做事的风格,她是一直没有猜测的。
她最后一次打他电话,被挂掉了。
她笑,如此这般,她亦无话可说了。
她去他的公司,他请了半个月假期。
无从探寻任何一点关于他的去向,但他既已决定和Sun离开,放弃了她,那么也正是他选择的结果了,他们一开始便是站在独立的平等的地位上,并没有对对方说过任何约束或者要求的话,如此清明,而今他或者厌倦或者嫌弃,总之离开了,那么一切就仍旧尘归尘土归土,这是与她昨晚的倾诉无关的,与她回来无关。他只是一早做好了这个决定。
她不欠他什么,他对她更是没有任何亏欠。
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清清楚楚。
她投入工作,一心一意扎实地在肯干。同事们对她自然惊讶,会微笑,会去应酬,会去参加聚会,会接受男士的邀请。只有她知道除了忙碌充实的工作,她不知道怎样才能避免胡思乱想。
直到第一次与一个公司的经理约会,她仍旧踮起脚尖,去触碰那个男子的唇,可是,她突然后退一步。
海罗是树,翠绿的,清凉的,是她一眼便认出来及肯定的,充满凉意,力量的树。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高学历,高薪水,良好的身份和背景,比海罗条件好,或许是一般人一眼就欣赏的对象。
她说,对不起,我需要点时间。
那个男人说,June,你处理感情的方式与你等待工作大相径庭,我想你心里定是有一些不为人所知的事情,对不对。
她一个人,慢慢踱步在已经起风的大街上,‘
她确实有点想念他。却不知如何诉说,从何开始。
她自顾自笑,又湿润了眼睛。
半个月后,他假期已经到了,她去他的公司。
独自一人出来。
海罗已经辞职了,她笑笑,突然觉得她并不认识这个人,世事万物如同虚假,只是在玩弄她什么。她还经得起怎样的捉弄。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前那曾被冰冷月光照亮的地方。
天色渐渐暗了之后,电话一直响,公司已经找她一天了,她兴致勃勃出去以为就要看到他,那么她工作时才有精神,可怎么也想不到结果竟会是这样的。
电话又响了。
她有些哽咽。
June,我是海罗。
对不起,我在美国,和Sun一起。
她沉默,泪就顺势滚了下来。
June,我们离婚吧。
没有解释,没有机会让她说一句话,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那一小段的沉默起码要让她知道她该说什么,或者仅仅是为了接受他的消息吧。他便挂了电话。
他们从不打电话询问彼此,也不一起吃饭,远洋电话里让他的声音变质,遥远,陌生,她似觉那不是海罗的声音。
她再也无法动容了,瘫坐在沙发上,整整一个晚上,或许他还会像上次那样,推开门来,紧紧来抱他,那么,这次,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闭上眼了,再累再困也要盯着他。
然而他,没有再出现了。
两天后,收到他从美国发来的离婚协议书,他的字迹依然苍劲有力,屹立挺拔,树,她如树的男人,离开了她。
他说房子及一切都留给她,把他的衣物还有照片寄给他,他说希望她健康幸福。
一如他从前的冷静,理智,如今却只让她感觉残忍。
她知道他的现状,他的一切,电话,地址,和Sun在一起,在那儿,那么远。 txt小说上传分享
四
她没有去工作,天天待在家里,哪里也不想去,什么也不想,谁也不想见,做做饭,养养花,看看书,如此清闲地过日子,打发时间,既然海罗已经不在,那么她更该好好地善待自己,眼看漫漫冬天就要过去了,春节在即,她与任何人都失去了联络,她只剩下了自己。
她独自去商店,只买了一条围巾。
那些曾和工作有关的人,与她的生活是无关的。
碰到那个经理,她拒绝了的男子。
他们聊天,吃饭。
她说,过点自己的日子,不想再工作了。
她笑着,突然意识到,确已失去那个如树的男人,笑容生生地顿住,徒现凄凉,而这世间的男子,拥有的只是浊气而已。
如果有空,可以打电话给我。
是你如果有空,打电话给我,随时奉陪。
她又笑,依然是美丽的。
第二日,他便开始约她,吃饭,逛街,简简单单,并不越界。
生存的环境,人才济济,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她看见,他描述的即是此。
她也可预见两人的未来,没有意外的话,他们会成为朋友,泛泛之交,或者是夫妻,她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用硬逼自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
但她还是给自己留了点余地。抑或在留一个幻想给他。
可是,是一直一直都没有消息的等待。
二月,Leo邀请她去参加一个正式宴会,是他们公司周庆,她自然答应前去,他家的大别墅。
灯光闪闪,一些知明的大公司负责人也有到场,他的父亲是董事长,他在他父亲手心做事,亦是野心勃勃的一个人。
她安安静静坐在席下,显然已经与人群格格不入了。
突然听到Leo唤她,叫她的名字,June,她差点没把香槟喷出来,礼仪小姐已经站在她面前,灯光包围了她,人们的目光盯着她。那么热,她浑身发烫。她想起窗前的那一小块冰冷月光。
Leo先是夸奖了她一番,她头重脚轻,本来就喝了点酒,脸显得愈发红了。
今天,我以公司名义向June小姐求婚,我们将合开一个公司,请你答应我,好不好。
他单膝下跪,西方人的求婚方式。好娇作。
而海罗,从未向她求过什么,甚至没有求婚,他们在一起,结婚,都好像是理所当然,顺便做的事。
她明白,她无路可退,他吻了她。
Leo在台上呼风唤雨,如鱼得水,是多么开心。他跟海罗毕竟太不相同了。海罗兢兢业业自己的工作,只知道一个设计出来,这便是他的成就,而Leo,走哪儿只是仗着他的嘴巴,他的这张脸,做事果断,目的明确,手段高超,唯利是图。
怎么了,我这样安排使你为难了吗。
他开车送她回家,一边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淡淡说。
是的,我可以说sorry,我只是不想看到一个人才被埋没了嘛,多浪费啊。
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只有金钱才是最牢靠的。
当然不止,June,你也明白我请你做事不止如此,我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而且一起工作对培养感情也有帮助的啊。
June顿了顿,这个男人让她看见自己的弱处和卑微,和海罗一起,他们一直是平等的独立的坚强的成年人。
Leo还在滔滔不绝,口若悬河,June沉默。
给我点时间,我要好好考虑。
好的,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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