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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

孙夏好似一口气把胃酸吐了出来一样。

蓝叶智用力掐在他肩上的手，终於放松了，而孙夏紧绷的身体，也轻松的陷入沙发中。

副院长好象要打破令人尴尬的气氛，插嘴道：“……让这麽年轻的医生的你，卷入这种是非，我觉得很过意不去。”

他又重新点了一根烟，孙夏才发现，把视线移到窗外的副院长的脸庞，也有几许倦怠。

“我想一定让你很失望……你对医院是否也有这种想法？”

孙夏只是看著副院长，未作答。副院长见状，微微笑著说：“我早就失望了，以後也是。所以，到了这把岁数，仍然还待在医院里。”

说著，他从嘴里吐著烟圈：“这个医院与陆家有很浓厚的血缘关系，到现在的院长卸任後，还可以保持些原状，但如果由陆道来继承的後，整个体系就会有所改变。”

的确，现在的这家医院，受到陆家的影响颇巨，表面上似乎很平和、和谐，事实上却在暗地里一个个把职员击溃。

“不管在任何世界，总隐藏著不为人知的黑幕。如果我们一定要与恶势力抗争，就稳死无疑……”孙夏说了这话後，一边向他们道歉。

“你要答应我！象你这麽年轻有为的医生，一定要在工作岗位上好好努力。因为我们还需要你的帮忙。”

对副院长深深的磕头，孙夏忙不迭的起身回礼，除了把身体弯成两半，不足以对那位老人家表示尊敬之意。只是这份敬意却更像一场交易。

除了整体的医疗设施外，孙夏自己在医院的处境，也是需要考量的。在他们急急於权力抗争的模式中，又对这里投注了多少心血？

“你该回去上班了。”

副院长提醒孙夏。孙夏又再鞠了躬，拿起皮包，把手伸向放在桌上的文件资料。

在灰色的信封袋内，装著陆道的将来命运去向的主力。只要陆道行事干净、坦荡荡，就天不怕地不怕。

但陆道对病患采用山西制药的抗癌剂是事实。同时其他资料也反映出，从患者服用山西制药致死才开始引起医界的自肃。

最糟的是，如果被窜改过的资料公开的话，院长与陆道的地位将不保，所以，这封薄薄的灰色信封，犹如承载著沈重的负担。

“拜托，孙医生，如果资料调换过来，就立即与蓝叶智联络。以後的事，就交由我们来处理。”副院长用厚厚的肉手，拍著他的背。

孙夏明白这是双爱医院的手，他能体会这个副院长的忧心与烦恼。

但却也可以清楚辨识副院长的企图和野心，被催促的双脚，却重的让他举步维艰。

副院长狐疑的望望孙夏。

可能是紧张过度，孙夏用两只手的指尖用力握住信封，副院长室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气氛。陆道的脸就那么鲜明地浮现在脑海里，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可恨，甚至该被这样的权利相争绑上刑场。

不……孙夏看见的是那种莫名的独孤和偶尔的微笑，就像印刻在血液里，挥之不去，也许他中毒了，中了更狡猾阴险的陆道的毒……

忽然坐在沙发上的大哥蓝叶智，立即发出无声的悲鸣。因为他目睹孙夏将手上的信封用力撕开。

随著劈啪声，资料就撕破了。

“小……小夏！”蓝叶智激动的嚷叫著。

已恢复正常的孙夏的手指，又将剩余的纸一撕为二。这才使自己的心情舒畅了些。

“你这是在搞什麽名堂？”

被大叫的副院长用力一推，孙夏踉跄的倒退好几步。且撕破的纸片，从指缝中洒落，纸片无声无息的落在厚厚的地毯上。

“请你们当作没有这回事吧！”

听到孙夏低沈的说话声，副院长呆若木鸡。

孙夏也用自己不敢相信的冷彻声音说下去：“希望你们想要陷害除掉陆道的阴谋，以及副院长想把医院占为己有的心情，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过。”

刹那间说不出话的另外两个人，交错的盯著孙夏。

“……而且你们之前所谈的内容，我已全部做了录音。如果你们今後还想陷陆医生於不义，我就会把一切公开。”

孙夏用手掌拍拍他抱在腋下的皮包。皮包内小小的MD，就是录下了他们刚才所说的一切的话。

“这是……怎麽回事？蓝叶智！怎麽和原先说定的有这麽大的出入？”

蓝叶智被副院长叱责的身体发抖。

“孙夏……你在搞什麽？混帐……！”立起身的蓝叶智，声如厉鬼般吼叫。

“孙夏……你……你是打从开始就有预谋吧？你怎麽会偏向陆道他们？如果把录音带公开，就会毁了你哥哥的一切，这样也可以吗？“

副院长的怒骂声中，带著威胁的口气。他也在眨眼间，孙夏心目中的大好人，变成呲牙咧嘴的大坏蛋。

孙夏握紧拳头目睹副院长的巨变，但对蓝叶智恳求的神情，仍横下来拒绝：“……这也是逼不得已。”

蓝叶智听著孙夏拒绝的话，双腿就颤抖萎缩，瞥了当场快崩溃的蓝叶智，副院长咋舌道：“你实在有够狠，为了自己升官发财，可以出卖自己的亲兄弟吗？”

“你错了，我并无意出卖任何人。只是请你们不要有这麽多的野心。”

副院长的脸色，在瞬间由红转黑。他万万料想不到，孙夏这等年轻的实习医生，会吐出这番粗暴之语。

“有野心的人是你吧？你有什麽目的？想要钱吗？那可以等我当上院长後……”对副院长冷嘲热讽的话，句句刺痛孙夏的心。

“我也不想要钱。只要你们今後不要对陆医生下手，我就不会曝露你们的阴谋。”

副院长听得更加咆哮道：“太造次了！你这臭小子！”

副院长爆怒的向孙夏伸出手，孙夏敏捷的把身子闪至门口。

如果万一录了他们谈话的MD被抢走的话，他就失去一张王牌。年过五十的蓝叶智以及副院长，身手当然不及才二十多岁的孙夏。

然而，突然想冲向院长室的门的孙夏，又唐突的被人拦腰撞上，差点摔成四脚朝天。

“……啊！”

所幸是跌坐的地毯上。他咬紧牙根忍著痛，就看到如凶神恶煞般的哥哥，已攫住孙夏的腰：“你把录音带拿出来！”

抓狂吼叫的蓝叶智，用拳头使劲的揍著孙夏的肩及背部，痛得他连连哀叫。

孙夏不记得有被哥哥打过的记忆，而且蓝叶智一向是个温厚的人，也极少会将他与暴力联想在一块儿。

他立刻用头护著皮包，把身体缩成圆形。蓝叶智出手之猛，令副院长咋舌不已，但他仍不忘这个空挡去拿孙小山的皮包。

孙夏仍然不顾一切的护著胸前的皮包。









第26章　26。

“你放开我……！”


孙夏叫嚣著，情势很明显，二对一对是极其不利的局面，就在这刹那间他拼了命紧紧抓住的皮包，在一阵剧痛中松了手。


“……啊！”


当皮包被夺走的瞬间，孙夏听到他头上传来凄惨的哀叫声，接著就在一阵乱拳殴打下，哥哥不停打著他的手也陡的停止下来。


孙夏完全理不清究竟是发生什麽事，他在地毯上抬起视线，看见门被打了开来。


不敢相信副院长会叫出这个名字，很茫然的孙夏，发现他身旁站了一个男人。约一个小时前，他才在停车场目送而去的陆道，用很悠闲的表情环视室内。


被男人的长手一拉，孙夏惊吓著站起身。


“你太没人性，你竟然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手这麽狠！何况他还是长的这麽漂亮的脸。”陆道用麽指抚摸孙夏裂开的唇，说道。


孙夏到现在都不敢相信陆道就在自己的身边，他把高高的个子弯下，捡起地上的皮包。


“孙夏，你也令我相当意外……怎麽会这麽乱来呢？”


孙夏感觉第一次看到陆道的眼神，出现困惑的神色。而陆道也不掩饰他的惊异与狐疑：“陆道……你怎麽会……？”


“可能我和你有心电感应吧……只是，这次显然感应有所偏差。”


副院长则恨恨的猛踢沙发：“你……是怎麽进来的……？这里是……”副院长的话，有太多的疑惑。


“你是说我怎麽有钥匙吗？这还不简单，我有另外一把呀。”


“你有另外一把？怎麽可能？这里的钥匙……”副院长越说声音越颤抖，而现
场只有陆道一个人，是异於寻常的冷静。


“在医院里，没有我开不了的门。当然也包括这个房间，我甚至连女更衣室都
有配钥一把。”


开心的陆道，从胸口的口袋取出银色钥匙，孙夏也不知道那是否真的是副院长室的钥匙，但他能把副院长的门打开，却是不争的事实。


“你和这种人扯上关系还会平安无事吗？你迟早会被他利用，等你没有价值後，就把你踢的远远的啦！”面目狰狞的副院长，手指著陆道向孙夏靠近。


孙夏才回过神来，看著他。


“很抱歉，我并没和孙夏扯上什麽关系。而且，我也从来没这个意思。”


陆道斩钉截铁的话，使孙夏的手脚冰凉。陆道果然从一开始，便对孙夏不抱有任何期待。


“跟踪你们便知道你们在搞什麽鬼！而且，把孙夏牵连进来，对我反而更好！”


“什麽更好？你不要乱扯……！”


陆道很不耐烦的盯著咬牙切齿的副院长：“更好的就是，你们唆使孙夏犯罪，我就可以以此为借口，把他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被陆道笑著的双眸低视，孙夏倒抽一口冷气，接著，身体不由自主的打著冷站。


从陆道所说的话，可以明显听出他根本不需要孙夏，这更证明，直到目前为止，都不曾信任过他。


陆道是否对孙夏宁愿选择对哥哥尽忠，背叛有肉体关系的他，就始终不曾怀疑过孙夏？


孙夏觉得十分不可置信，这可能就是男人不会伪装的本性。


“你们要陷害人，手脚也要灵巧一点吧。你们想利用孙夏，但没有较具体的线索，不就等於白忙一场，徒劳无功吗？”


孙夏不禁打量著眼前这三个男人。


数日前，陆道在手术室中发生钳子松开一事，一直在孙夏的心里萦绕。从陆道的话里显示副院长他们也想把这件错误，拿来当打击陆道的箭靶吗？


“现在你们二人快回去闭门思过，因为今天晚上，我还会找你们来谈。”


陆道的声音，在孙夏听来似乎很遥远。对此刻发生的事，可以说已方寸大乱，毫无头绪。


他只觉得体内似有灼伤的痛，在身心俱疲下，身体相当不适，突然倒在地上的身体，痛的直不起来。


“孙夏……？”


忽然，感觉有好几个人闯进副院长室来，然後把大叫不止的副院长团团围住。


陆道用手去撑住孙夏的肩。


孙夏在朦朦胧胧中产生一股莫名的安心感後，便整个崩溃倒地。


“你是怎麽了！孙夏。”


有可能陆道误以为孙夏的动作，是有意胡闹吧？因为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有太多的紧张。


“……孙夏！喂！你不是真的吧？”陆道又叫了一声。


孙夏想摆开陆道的手，却不能动弹。困难的吐著气，下腹部感到剧烈的痛，让他无法思考。


“喂！孙夏！孙夏！”陆道冒著汗俯视大声喊著他。


这回陆道才知道严重性，孙夏听著他急切的叫声，可是他已无力反应，只有疲倦的眨著他的眼


接著就失去了意识……









第27章　27。

在孙夏长长的睫毛空隙中，看到头上是很高的天花板，他知道自己躺在床上。

刚才引发右下腹部的激痛，在服下镇静剂後，已稳定多了。

躺在床上，耳边可以感受到午後医院的喧扰。在数十分锺前，副院长所发生的事，宛如已事过境迁般。

事实上，孙夏可以想到这是经由陆道指示，先将它镇住之故。可是明天，也一定会在同事间渲染开来。

现在，反而是孙夏山这个急诊病患，成了外科门诊的热门话题，他因为阑尾炎而紧急住院。

孙夏竟得到两星期前，自己初次执手术刀为病人开著罹患相同病名的手术，委实很讽刺，当实习医生第二年，怎麽也想不到自己会罹患这种病，而且，是在副院长及蓝叶智面前倒地。

如果不是陆道在现场，不知又会如何？想著想著，就紧紧咬著下唇。

借助於药效，孙夏在昏昏沈沈中，仍强烈的指责自己的弱不禁风。突然，男人的手指来触摸他的脸颊。孙夏才缓缓抬起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只要被他用力一扭，他的手就会断了的有力的手。可是那双手却如此轻柔、温暖。

“太好了，这药有效。”陆道的话声，就在身边。

孙夏惊见陆道的双眼里，有著平日少见的真挚与关怀，他想叫他，却开不了口。

“你要开心一点。”陆道的话具有安抚作用。

能够看到陆道薄薄的唇，洋溢著令人感到很奇妙的温柔，就使孙夏内心骚动不已。

“我好高兴，因为我好怕你会死掉呢！”

听了动容的蹙蹙眉，可能由於发烧了几天之故，孙夏的脸上线条更为娟秀：“……你不要诅咒我，行吗？”


“你如果死了……如果你不再爱我话，我就可能会死掉。”陆道说出他的真心之言。

孙夏的脸上闪过一抹乌云。

“你在担心蓝叶智吗？”陆道的唇在他的耳边：“刚才有联络，他已经被送到家了。我虽然说明天要处分他们，但我想还是由你来解决就行。”

陆道说著，并一手抚著沁著汗的他的额头。孙夏很意外，原来陆道有意把这件事在医院内处理归案。

“首先要先斩副院长的头，然後留下愿意效忠院长的人。”陆道说话的口吻，很机械化。

“……这是有政治上的考量……吗？”孙夏难过的问。

想起哥哥蓝叶智，他舔著自己干巴巴的唇，陆道随之用他的手把他的舌与唇拮起。

“你……”

“不过你与蓝叶智是有很深远的关系。”

孙夏的心头一震，根本不会把认真的哥哥，与政治权利斗争联想在一起，就算有涉及，蓝叶智仍然是个很超群的医生。孙夏到现在为止，还无法判断陆道在手术室中发生钳子松掉一事，是否会影响副院长派系之间箭靶，但就窜改资料这桩，已涉及犯罪行为是不变的事实。

“我……”

孙夏想说什麽，却欲言又止，蓝叶智已不能免除自己犯下的罪过。

但他没有裁决蓝叶智的权力，为了保护陆道，把悠关亲生哥哥职位进退的谈话过程录了音。他可以否定副院长对自己的谴责，但自己出卖兄长是事实。

蓝叶智与陆道之间，在做权力的斗争，而在这场斗争中，孙夏可以不顾自己的伦理与正义，选择了陆道这个男人。也无法说出自己这麽做，究竟是对或错。

“你不要垂头丧气，我会吃醋哦。”

望望被唾液濡湿的手划过他脸庞的男人：“陆道，我想辞去医院的工作。”

陆道很不解的反问：“是为什麽？”

“……我早就有此打算，不管这次的事是否顺利，我都不想待在医院了。”

孙夏又回想起在副院长室见到蓝叶智的表情。

大哥对他这种胳膊往外弯的表现，一定很不谅解。虽然这件事自头至尾都是副院长策划的，但孙夏仍有去意。

当然，远离医疗体系，也可以方便避开政治性抗争。只是，当被人问及自己是否为了要保住地位，在所不惜可以把亲兄弟牺牲掉时，孙夏就穷於应付。

“不行！我不准你辞掉！”陆道的语气，十分坚决：“……早知道把你背叛我的证据，继续佯装不知的好。这样一来，就可以把那些家夥一个个除掉！”

听这听著，孙夏惧怕的闭上他的双眼。他现在终於明白，陆道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计划把陆道除掉的副院长，陆道反而狡猾的反过来利用他，这一切只为了要把他占为己有。

但陆道却失算，因为他没有选择哥哥，而选择了他。

“陆道……你是说真的吗？”

陆道的手，轻轻摸著孙夏困惑的唇：“我说过我是醋劲很强的人，就算要为你偿上一条命，我也不怕。”

陆道摆明著再怎麽卑鄙的手段都不在乎，他只想控制孙夏、占有他

孙夏猛的想起陆道说过──恋人同志，充其量只是口头上的约定而已──这句话充分显露出他不安的一面。

“……而且，再说我还有话必须要向你告白的。我保证这些话会让你对我刮目相看。”

孙夏越听，心里越扭成一团。

“对蓝叶智在医院的去留问题，我不会为难他。”男人大大的手掌，厮摩著如孙夏瑟缩的双颊：“因为我也把他看成是我的哥哥。”

孙夏眨著有些不可思议的瞳眸，因为他认为陆道只是在说一桩冷笑话。

“因为我和孙夏你，已不是陌生人关系。”陆道边呢喃，边吻著他的耳垂。

孙夏激动的忘了自己还在注射点滴，竟伸手去揍陆道的斜腹部。

“……你为什麽动不动就出手打人？”陆道的脸上，丝毫没有不快，而且还让孙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心。

“你不要尽说些扯淡的话！”

陆道微微笑著，轻巧的潜入他薄薄的衬衫，滑入他的下腹部。

“不要动我！”

陆道却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