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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湘看了眼后视镜，差点儿没被吓出心脏病来。
　　稳住。苗湘。稳住。你可以的。苗湘。
　　苗湘先开始是手抖，到现在……整个人都开始抖了，他看了眼自己的小肚子，肥肉乱颤啊。
　　他很怂的啊，千万……千万别……
　　年时倦只是突然想起了那个孩子。那个和自己一起去水边玩水的孩子。他长得比年时倦矮，整个人都软软的，脾气也是软软的，俩人很羡慕那些可以在水边玩儿的人，就偷偷约好，晚上的时候悄悄去……
　　年时倦顿了一下。
　　他想起了另一张面孔。
　　好像去的……不仅仅是他和那个孩子。
　　当时发生了什么呢？
　　年时倦想。
　　时间太久远了，又或许是因为当时太恐惧了，他……只记得那张平时笑得特别可爱的小脸儿突然就惨白了起来，小小的身子在水里不停地浮起又沉下去，浮起又沉下去。
　　“你愣着干嘛呢！还不快走！”
　　谁说的这句话？
　　年时倦皱着眉不停地想，却觉得那个人太过于模糊了，他每一次回想起那一件事，便是在水里扑腾着的小成。
　　想起来了。那个溺水的孩子叫小成。
　　年时倦说不上为什么，松了口气，回过神往前一看，见苗湘抖得跟个筛子一样。
　　“干嘛呢？”年时倦问。
　　“没，没，没什么……”苗湘快哭了。
　　“……”年时倦看了他一眼，不欲多说，“那你开快点儿，这里虽然不是高速但你也别开得跟走差不多。”
　　苗湘吸了口气，又偷偷看了眼后视镜，见年时倦已经和平常一样，就松了口气，心也放了下来，准备早点儿把祖宗送回家，顺便将这事儿告诉大少，毕竟……二少刚才实在是太诡异了啊……
　　年时倦不知道苗湘正盘算些什么，他想回去看一看，毕竟很久也没看爷爷奶奶了，当然，他也想看看当年事情发生的地方，他对于这件事还有点儿奇怪。
　　年时灏没睡多久，很快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了，他没有特别的清醒，大脑正很迟钝地处理着苗湘所说的话。
　　“小倦……真的说了‘倦哥’？”年时灏换了个姿势，问。
　　“对对对。”苗湘疯狂点头。
　　“你也别这么害怕，没什么事，之后我会问问小倦的。”年时灏头有点儿痛，不想多说。
　　“啊……”苗湘还想说些什么，但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年时灏头很沉，脑子里的浆糊像是加热了，在冒着泡翻腾着，很难受。难受的还不止这一点，他扯了张纸，抹了抹鼻子，才感觉好了……一丢丢。
　　他倒不像苗湘那么慌张，他猜测也知道年时倦是想要回去一下，去看看那件事的发生地点，毕竟是……亲弟弟啊，年时倦想得，他都能猜得到一二。
　　他其实并不是特别想要年时倦回去。
　　那件事，哪有这么简单？
　　不过……他要真是拦住年时倦，年时倦怕是会想得更多，倒不如让他去，至于能不能发现，就看他自己了。
　　年时灏望着天花板，打了个喷嚏，睡意沉重，忍不住再次钻进了被窝。
　　……
　　要是在以前，年时倦就和年时灏说一声就走了，可是现在……
　　年时倦坐车上等着甘来似放学。今天他来的早。
　　刚刚十九分，就有不少学生走了出来，一个个的小团体，一时间，校门口热闹了不少。
　　年时倦挑了挑眉。这和甘来似说的可就不大对了。
　　二十分。甘来似走了出来，他看见校门口的车，愣了愣，上前沉默地打开了车门。
　　被发现了……
　　甘来似将书包放在腿上，不敢看年时倦，手抓着书包的带子。
　　苗湘见甘来似上来了，就启动了车。
　　一时间，又再次和外面的热闹隔绝开来，里面是沉默的安静。
　　“怎么回事啊？”年时倦踢了踢甘来似的鞋子。
　　甘来似没挪脚，任由年时倦踢着。
　　年时倦“啧”了一声，“说话，别给我老样子。”
　　甘来似抿着嘴，抬头看着年时倦，又转过头。
　　“你们究竟多久放学，嗯？给我说三十才放学，十九分就有人走出来，别给我说今天放早了。”年时倦将甘来似拉了过来，盯着他的眼睛，问。
　　“十五放学。”甘来似说，他低垂着眼睛，有点失望。
　　年时倦戳着甘来似的额头，“你是要和别人玩儿？那也不至于就玩儿这点儿时间吧……还是这么快就有人给你写情书了？”
　　甘来似很快就摇了摇头。但他又顿了顿，觉得还是开口说的比较清楚。
　　“我……我想站在校门口……等你。”
　　不是因为其他原因。
　　年时倦不懂，“就这个？”
　　甘来似点头。
　　年时倦将甘来似的头推了回去，不敢太凑近甘来似了，万一他要是一个忍不住，啧啧啧，那场面很有意思，甘来似大概会来一句这是干嘛——也不一定，他也知道甘来似最近在逛微博，就不知道他逛些什么。
　　甘来似有点儿失落地坐了回去，他挺想和年时倦再近一点的，但是……
　　甘来似搓了搓裤子，要是年时倦知道了厌恶他怎么办？但是……好像年时倦不是很厌恶。
　　甘来似……想告诉年时倦。喜欢。
　　他收到情书了。没有很多。都丢掉了。他不想看。
　　他喜欢年时倦。他不需要那些情书。
　　想要告诉年时倦。
　　甘来似看了眼年时倦的侧脸，想。
　　好想说出来。
　　无法忍受。
　　甘来似咽了咽口水，悄悄地往年时倦那边坐了坐。
　　嗯，近了点儿。
　　年时倦没发现，正一副忧郁少年的样子望着窗外。
　　他是有点儿忧愁的。他是有点儿烦恼的。
　　他想起来了。
　　一开始被漆禹的事烦着，现在想想……啊。
　　年时倦摸了摸自己有点儿干的嘴唇，舔了舔。
　　初吻就是一个嘴对嘴。有点儿失望。
　　……
　　年时倦沉默了片刻，咬了咬舌尖。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为所欲为。巫山云雨。
　　嗯。
　　年时倦耳朵默默地红了起来。
　　啊……真是久远。
　　年时倦又转过头看了眼离自己近了不少的甘来似。其实……养成也不过的……
　　这肮脏的思想啊。
　　年时倦唾弃了一下自己。心思却有点儿活络。
　　哇哦。养成呢。
　　哇哦。
　　哇哦……
　　年时倦又眼见甘来似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啊……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养成呢。你可就梦吧。

　　☆、烦恼

　　
　　日子过得特别平淡。甘来似上学放学写作业，年时倦送甘来似上学放学宅家里，不过年时倦发现……甘来似有点儿怪怪的啊……
　　甘来似犹犹豫豫了一天，上课在想，下课在想，回家……还在想。
　　他想知道，如果年时倦知道了自己……
　　甘来似抿了抿嘴，还是不知道吧……
　　就这么纠纠结结了一个星期，连原本高兴姚隋不来上学了的张初都发现自家老大有心事，他决定观察几天，再采取下一步行动，这就到了观察的第一天的下午放学时分。
　　年时倦没来接甘来似。来得是苗湘。
　　甘来似没说话，只是四处打量了一下，才开口问苗湘。
　　“他……没来？”
　　“是，是啊……”苗湘没敢看后视镜，“那……走了？”
　　甘来似没说话，只是坐在了年时倦平常坐的位置。
　　他怎么忘了呢？他怎么忘了呢？年时倦……根本不是他的。年时倦……还会因为其他人而将他抛下。年时倦……会离开。
　　忘了。
　　甘来似望着窗外，想。
　　明明沉浸在美梦中，突然就被飞来的东西打醒了，实在是……太痛了。
　　如果告诉年时倦，会怎么样？
　　甘来似看着腿上的书包，想。
　　从某种意义上，的确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年时倦会离得他远远的——不一定。他突然发现自己忘了一件事，年时倦为什么会脸红呢？会什么会在给他脱裤子的时候脸红呢
　　一个人为什么会害羞？
　　甘来似摸了摸手机，不是很想百度。
　　一个人……为什么会害羞？
　　甘来似眼睛亮了亮。如果往好的方面想，年时倦害羞是因为他，而之所以在那个时候因为他害羞是因为在帮他脱裤子。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年时倦喜欢他？
　　甘来似“刺啦”一声，将书包带子扯掉了一半，另一半还顽强地和书包相亲相爱。
　　如果这样……
　　甘来似咽了咽口水，有点犹豫着要不要想想坏的方面，但是，但是……
　　这个可能性地魅力太大了。这个想法一摆在甘来似的眼前，就炸得甘来似迷迷糊糊的，忍不住想要傻笑。
　　啊……
　　年时倦喜欢我。
　　年时倦他……喜欢我啊……
　　甘来似歪着头，望着车顶，忍不住地笑。
　　年时倦……喜欢我……
　　苗湘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虽然很好奇，但是很坚定地忍住，一次都没有看后视镜，深怕看出点儿什么来，要知道上一次祖宗那句话弄得他三更半夜觉得家里到处是人，热闹的过分。要这一次……苗湘很坚定地转过头，直视前方，直到到了，他才松了口气。
　　甘来似乐呵了一路，直到看到熟悉的大门，他才回过神了。
　　年时倦……更有可能不喜欢他。
　　甘来似在车上坐了有一会，苗湘一直冒着冷汗，到最后忍不住想开口了，甘来似才打开车门下了车。
　　呼。
　　苗湘松了口气，立刻踩着油门就走。
　　甘来似没多在意，他更为在意年时倦是否喜欢自己，更在意……年时倦今天去哪儿了。
　　甘来似看着防盗门，没敲，反倒是从书包里拿出了他总共也用不上几回的钥匙，打开了门。
　　很安静。李嫂还没来，家中……好像没人。
　　甘来似先是进房间看了看，没人，被子很乱，早上出门的时候……折好了的。
　　甘来似思维有些扩散了。
　　微博是个好东西，贴吧也是个好东西。甘来似……懂了很多该懂得，和不该懂得。
　　比如……
　　甘来似将书包扔地上，坐在床边，拿起被子，嗅了嗅。
　　没有异味。是淡淡的沐浴露味。
　　甘来似悄悄地松了口气，又拿起枕头看了看，嗯，没有长头发。
　　甘来似彻底松了口气。
　　什么也没有，什么人也没来，年时倦应该只是睡了个午觉，然后就走了。
　　还好。
　　甘来似捡起书包，拍了拍，又拎着书包到客厅。
　　但是……年时倦去哪儿了呢？
　　年时倦想着先找他哥说说，看看他哥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但一到年时灏的公寓，他就发现，他哥竟然感冒了！
　　年时倦站床边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摸了把年时灏的额头，很烫，但面色却有些惨白，嘴唇也干得很，他当机立断，半拖半扶地将年时灏弄车上，然后去了医院。
　　就这么折腾了一通，年时倦盯着医生责怪的眼神跑上跑下，也不是他不想叫苗湘，而是这个时间苗湘也该去接甘来似了，他也就只能自己弄了。
　　弄完这一通，年时倦坐椅子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年时灏。
　　年时灏脸色本就惨白，刚一通下来，算是有了点儿气色，但又在纯白色的被子下一衬托，啧，反倒是更白了。
　　这可就麻烦了。
　　年时倦看着年时灏的脸，想。他哥是不病就算了，一病……就病得要死要活，也不知道这感冒有没有什么问题，要是引起个肺炎什么瞎东西之类的……
　　年时倦抖了抖身子。算了吧，事儿就不说了，他就在这儿陪一会他哥，反正一时半会也不会回乡下，不着急，就是不知道看护什么时候来，否则他就只能可怜兮兮地在医院里再回味一下医院的食堂了……
　　看护是个小哥，挺高的一个，年时倦暗戳戳地在他身边晃了一下，还行，就比他高了一点点。嗯。一点点。小哥挺热情的，还想跟年时倦唠个嗑，年时倦认为自己只是归家心急，没多说几句就走了，小哥倒是挺失望的，也不多说，拿起手机开始玩儿。
　　李嫂来的时候左右打量了一下，看了好几眼，才确定下来，二少爷他也不知跑哪儿去了，留下个小孩子看家，真是可怜哟。但虽然心里这么想着，李嫂也没表露出来，做菜也是麻利，就是时不时看几眼甘来似，看甘来似一个人乖乖地坐客厅写作业就更心疼了，要知道她那孙子可是燥得很，吼几次了，都不写作业，整天要东要西的，哪像这个，又俊，还听话，等会儿二少爷回来必须得和二少爷说说。
　　饭菜已经做好有一会儿了，但是甘来似没吃，他说等着年时倦回来一起吃。这可就让李嫂这颗心软了，这孩子！也太听话了！
　　年时倦一回家，就接受到李嫂责备的眼神一枚，和乖乖坐在沙发上写作业的甘来似一只。
　　年时倦过去摸了把甘来似的头，低下头看了眼，“写什么题啊？吃饭吧。”
　　甘来似点了点头，将笔盖合上。
　　“下次要是我再这么晚回来，就别等我。”年时倦给甘来似夹了筷子菜，说。
　　“还会有下次吗？”甘来似问。
　　年时倦眼睛转了转，“举个例子嘛，别说了吃饭吧。”
　　甘来似没说了，头也不点，闷头刨饭。
　　李嫂今天很反常，没做完饭就走，等着年时倦吃完饭了，才悄悄地拉过年时倦说。
　　“二少爷啊，不是我说，甘少爷多听话啊？我一来也不多问，自个儿乖乖地写着作业，晚饭也是，非要等着您回来吃，我劝了好几次，他都不松口，您也是的，怎么不和甘少爷说说，至少也打个电话啊，甘少爷写作业的时候可是时不时就看眼门口呢……”李嫂话还多，甘来似却听不下去了，他回头看了眼甘来似，见他灯下的侧脸，渐渐清晰的轮廓，和被头发的遮住的双眼……
　　“李嫂，我知道了，下一次一定注意，也是谢谢您了，要是您不说，我也不知道，我以后要有什么事儿，一定跟他说说，不然您也跟着操心的。”年时倦回头笑了笑，说。
　　李嫂这才松了口气，“对嘛，这才对嘛，我也不多说，还是得你俩自个儿说说，时间都这么晚了，我就先走了啊！”
　　“好，要不要我送你？”年时倦问。
　　李嫂摆了摆手，“那需要啊，近着呢！”
　　“那好，一路小心。”年时倦也不多说，目送着李嫂走出了门。
　　李嫂一走，年时倦就走到甘来似身边坐了下来。
　　“今天苗湘去接的你，怎么了？不高兴啊？”
　　甘来似在做一本习题，正写着字的手停了下，“没有。”
　　他只是……不满于现状而已。
　　年时倦不信，“真没不高兴？”
　　甘来似点头。
　　“那行，”年时倦说，“要这样，以后天天都苗湘去接你，怎么样？”
　　甘来似写字的手抖了一下，拉出了一条横线，差点划破纸。
　　“怎么了？”年时倦笑嘻嘻的，“不是没有不高兴吗？”
　　甘来似将笔放下了，看着年时倦，抿着嘴。
　　年时倦看着他，“真没不高兴？”
　　“一点点。”甘来似说。
　　“一点点也得告诉我。”年时倦看着他，“下次要有什么事儿，我给你说，不会像这次不告诉你的。”
　　甘来似垂着眼睛，点了点头，虽然他更想知道年时倦今天去干嘛了。
　　“那行，问题解决了，你写作业吧，我看会儿电视。”年时倦放松下来了，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
　　甘来似看着年时倦的样子，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纠结，不由得有些放心，又有些不甘。
　　他渴望年时倦知道自己的心意，同时又害怕年时倦知道他的心意。
　　如果年时倦喜欢他……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是喜欢的哟。

　　☆、喜欢

　　
　　第二天，年时倦将甘来似送去上学的路上提了提他哥生病的事儿，说是得常去看看，下午有可能会来接他，也有可能不会。甘来似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小小地嫉妒年时灏，他甚至在想如果他和年时灏同时生病，年时倦会更在意谁。但他什么也没有表露出来，就站原地看着年时倦的车渐渐远去后，才进了校门。
　　……
　　老大很奇怪。
　　张初课间做完操就跑去二班找甘来似去小卖部，一路上张初都在叨叨，甘来似和以往一样，话不多，对于旁人的目光不在意，但是张初就是觉得老大他，不对劲！
　　“老大，你怎么都不看看校花啊？她可是天天都来小卖部等你呢。”张初和甘来似离小卖部还有几步的距离，张初四处打量了一下，果然就看到那位新出炉的校花正站在树下，目光悠悠地望了过来。张初觉得有意思，用手肘戳了戳甘来似，甘来似还正在想着年时倦，被这么猛的一戳，才回过神来，看着张初。
　　“怎么了？”他问。
　　张初有点点可怜那位天天来小卖部冒着太阳在树下刷存在感的某位校花。
　　张初觉得还是得和老大说说，好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