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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除了我都有病-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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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扫了眼,看到朗歌醒了,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瞬又回落到苹果上。
  “沐爷…”朗歌的声音有些发虚。
  他觉得现实更虚,虚的都出现幻觉了。
  许风沐这是…
  在给他陪床?
  “嗯。”幻觉中的许风沐应了声,翻出张纸巾把刀擦干净,收回到腰带中。又从旁边搞来个纸杯,倒了一杯底的水,举在当空。
  “嘴闭上。”
  朗歌抬眼看着他,默默的闭上了嘴。
  倒下来的水在半空中拉出一条细线,准备的落在朗歌的唇缝间。
  这个活正确操作应该是从棉签蘸着,一点一点润湿他的唇。但许风沐不可能那么细致,朗歌在他这里也没那么金贵。
  他这么一站起来,朗歌才注意到这人浑身上下都是伤。新伤旧伤叠在一起,到处都是青紫暗红。尤其是脑袋撞上车玻璃时擦出的血痕,在他额头上留下斑驳的伤口。
  真是看着就等。
  两车相撞的时候,许风沐的方向盘是大象自己那边的。朗歌当时还没昏过去,记忆有一线清明。
  他还记得浑身是血的许风沐踹开车门,拖着一条伤腿从车前盖拆下一根不知道哪的钢棍,气势汹汹的走到后面那辆车里,砸碎了玻璃把车里的人拖出来,按住他们一顿暴打。
  当时他好像还说了什么——
  “谁得人你们都敢动?不要命了!”
  朗歌清晰的回忆起这些细节,感觉身上的伤都无足轻重了。
  “沐爷,”朗歌虚弱地叫了一声,“我是谁的人?”
  “啧。”看倒过去的水没怎么晕开,朗歌的唇还是很干。许风沐暴躁地扔掉纸杯,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
  对视了三秒,许风沐低下头扯着朗歌病号服的衣领,没怎么用力。他唇压在他的唇上,给朗歌干裂苍白的唇晕上水润的血色。
  朗歌瞳孔微微放大一瞬,很快恢复过来。他很想抬手拥抱许风沐,但还没等他把僵硬的胳膊弯下来,许风沐已经直起身,嫌恶地擦了擦嘴。
  “变态,”许风沐松开他的衣领,拧着眉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让我看到你身上留伤。”
  因为手术需要,他身上的金属物被摘了下来。手表放在旁边,左腕上的伤口狰狞的暴露在空气中。
  “我知道了。”朗歌近乎虔诚地望着他,眼底眉梢都是迷恋,“沐爷,再亲我一口呗。”
  “不行,我有点犯恶心。”许风沐倒了杯水灌下去,坐回位置上,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
  朗歌没再要求,眼珠子紧紧盯着他。
  “那等我能动了,我…”朗歌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哪里不对,“等等,朗诗还在家!”
  “啧,等你想起来,都该给你弟弟收尸了。”许风沐一脸嫌弃,“放心,我把他送到魏杰那里了。魏杰平常就摆个摊烤肉,看着没啥本事,护个小孩还是够用的。”
  “魏杰不是…顾爷?”朗歌拧了下眉。
  “嗯,他是顾爷的人。”许风沐看着他,问,“你们都觉得,我是跟顾爷闹翻了跑出来的,是不?”
  难道不是?
  “是他放我出来的,条件是让我收了西区。西区看上去和平不闹事,实际上背后势力错综复杂,跟商界牵扯的太多,连顾爷那边都没办法轻易动西区。”许风沐抽出刀玩了会,漫不经心的说,“所以我帮他掀了西区,他放我走,两清。”
  “顾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许风沐微微眯起眼,“是个怪人。”
  …
  三天前,为了能摆平殡仪馆那事,许风沐到顾玖那里搬了救兵。
  古朴空旷的屋子围着绿茵茵的常青藤,生机盎然里莫名透着萧瑟。
  屋里摆设统共只有一桌一椅,椅子上短短坐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闭目养神,他穿着民国时的中山装,整个人沉淀出一股子老旧感。方方正正的脸嵌着中规中矩的五官,鬓角挂着风霜,吐息间透出超脱于世的豁朗。
  房间静的像凝固了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飞快的跑来一个男人,跪在中年人脚边低低说,“顾爷,许爷回来了。”
  顾玖睁开眼,淡淡掠过屋外站着的人,朝汇报的男人挥挥手。男人倒退着飞快退出房间,跟许风沐轻声交代了两句。
  许风沐跟他无声对视了一刻钟,才迈过低矮的门槛走进来。几乎是踏进房间的同时,原本空旷地房间忽然多出来八个手拿棍棒的光头男人。
  三根铁树实木棍挡在许风沐身前,同时绕到他背后的两个男人照着他左右腿的腿弯重重砸下去,另外三个人在他跪倒的瞬间精确地用木棍砸在他背上,逼得他摆出个俯首称臣的姿势。
  天知道从何处飞来的刀准确钉在他眼前,几乎是擦着头皮划过去的。
  许风沐被八条棍子架着,咬牙松开了攥紧的拳头,恭恭敬敬叫了声,“顾爷。”
  顾玖垂眼睥睨着许风沐,右手慢悠悠地转动两个鸡蛋大的碧翠玉石,徐徐开了口,“我教过你,赢不了的时候就乖乖服软。见面要跪着,挨打要立正,收起拳头捂住脑袋。你才野了几年,规矩就全忘了。”
  许风沐挪动膝盖,扛着三根实木棍挺起背脊,笔直的立起腰回话,“顾爷教训的是。”
  顾玖挥挥袖子,让八大护法回到该去的位置,扶着桌沿迟缓的站起来踱到许风沐跟前,“你回来,有什么事?”
  他问的直白,许风沐也没有绕弯子,“我要借西区的人。”
  空气又停止了流动,风吹到他们中间都该被吓听了。顾玖眼线众多,自然知道许风沐近来的动态,不难猜到他借人要做什么。顾玖虚眯起眼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出来。
  “借我的人给小警察用,你倒是有本事。”顾玖表情是笑着,眼里压根看不出笑得意思,蒙着静寂了四十多年的寒凉,“规矩你懂,我的人不白给。”
  许风沐脊梁骨依旧笔直的杵在原处,顾玖背后架起黑呦呦的‘棍子’,上膛自动瞄准他的脑袋,他连眼皮都没眨,“顾爷要我做什么?”
  许风沐是顾玖一手带大训出来的,这人骨子有多硬顾玖再清楚不过。要是他能服软,当年也不可能从顾玖手底下飞出去。顾玖定定端详了会他的脸,貌似随意的吩咐道,“人随便用,半年之内毁掉郑家。”
  “三个月就够了。”许风沐撑了把地,拖着腿站起来,冷漠地跟他对视着,“顾爷以为毁了郑家,就能让我夹起尾巴回你身边当条狗吗?”
  “呵,”顾玖仿佛听到了愚蠢的笑话,他拍拍许风沐的肩,手掌顺势滑到他后腰在刀槽处按了下,“养不熟的狗,拽回来有什么用?”
  许风沐想想也是,当即追问,“难道你跟郑家有私仇?”
  顾玖没有回答,云淡风轻的说了句,“你走的时候,我没有问你去做什么。”
  想知道,就自己去查,这是顾玖一贯的作风。许风沐知道他的意思,略微扫了他一眼。顾玖朝他比了个手势,背过身直直往墙根走。平整的墙面凭空多出道缝隙,缓缓露出个狭窄的密道。
  许风沐在潜藏在屋里的八大护法的注视下,跟在顾玖身后进入密道里,七拐八拐走进隐藏在最深处的书房。
  书房里摆着三个立式书柜,柜子里陈列着古今中外各国名著典籍。许风沐顺势坐在正对书柜的长椅上,揉揉肩活动了下筋骨。
  “你手下的人越来越仁慈了,出了事他们还护得住你?”
  顾玖站在最东边的书柜前,数着上面各个名著的排序,间或从底下的夹缝里抽出点什么。听到许风沐的话,他斜过眼轻飘飘落在他翘起的二郎腿上,“对你仁慈罢了,要换了别人现在不伤也得残。该行的礼数总要尽到,不能因为你坏了规矩。”
  许风沐混迹多年,早就磨平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之类的颜面论,也乐意跟顾玖唱一出戏做做样子。他从旁边的果盘里拿了个苹果,抛到空中又稳稳接住,举到眼前跟顾玖的脑袋重合,就像他幼年时在这个房间里做过的举动类似。
  “顾爷,这事跟你有关系吗?”
  把抽出来的名册按顺序叠放整齐,顾玖顿了顿才接话,“西区是最平和的一块地。”
  顾爷的活动范围看似遍布整个东平城,其实主要在东区和城中,这两块上至商圈变故下至小打小闹都要他罩着。
  西区平和,而刨去平和的表象,是摇摇欲坠的绝对掌控权。
  许风沐懂这个道理,接过他手里名册翻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单。上面登记的人员遍布各行各业,有权贵显赫,市井小民,甚至街边流氓。
  “原来涂宏志也是你的人…”许风沐大略扫了眼,合上名册递还给他,“这东西不能让我带出去吧?”
  “你身边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让你拿在身上,岂不是自寻死路?”顾玖也不问他看没看仔细,把名册收起来,感慨似得说,“亏你能活的下去。”
  “我又没做什么好瞒人的事,想盯着就盯吧。”许风沐巍巍起身,一派从容。
  他活的向来坦荡,顾玖即使知道,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孩子算是他亲手教导出来的,在别的孩子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他就在八大护法的折磨下总是处于要死不死的状态。顾玖教会他格斗搏击刀枪棍棒等各种攻击的技巧,现在想来,大概是少教了一样。
  “你再厉害,也没比别人多长一副心肝。遇到什么事,保命要紧。”
  许风沐诧异的望着顾玖,仿佛在考虑他是不是原装正版。
  顾玖不紧不慢的说,“我这辈子,就养出来一条狗。其他的,在我眼里连个活物都不算。”


第38章 038
  朗歌从小娇生惯养,连受了伤恢复都比别人慢一截。
  可他毕竟是亚诺公司的掌权人,即使现在生病躺在医院里只有眼珠子能动,该他做的事情也一件都不会少。
  国外代表商的竞标会即将开始,西区印象城的竞标书还没做出来。许风沐办了张桌子守在他的病床旁边,帮他搞剩下的具体细节。
  朗歌伤的不严重,照理说早就能开始锻炼了。但他身体金贵碰不到,一碰到处都疼,所以即使拆了绷带和夹板,他也跟活尸似得挺在床上,心安理得的享受许风沐的照顾。
  “…报价就这么定了?”许风沐没搞过这类竞标书,不太明白行情。他把电脑捧到朗歌眼前,挑了下眉问,“怎么觉得不太靠谱?”
  朗歌想了想,“是不太靠谱,现在完全打听不到几家竞标公司的动向。你看那边不是有个隐藏文件夹吗,应该有刘江整理出来的几家公司的名单,看看他们准备的情况。”
  “…啧。”许风沐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果然这些管公司的心都脏。他根据朗歌的指示打开隐藏文件夹,粗粗浏览了一下参与竞标的公司,看到个熟悉的名字。
  正广?
  郑明渊为什么要参加外商广告投资的招商?而且这件事许风沐完全不知情,公司里也没有任何风声传进来…
  朗歌看出他的疑惑,慢悠悠的说,“你那个哥哥是个聪明人,早就暗中开始转移资产了…我只是不明白,他把正广的资产转移走,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你当然不明白,郑明渊的狐狸尾巴藏得那么深,哪能让你一个外人看出来。”许风沐点开那个文件夹,粗粗看了两眼,发现正功的准备还真是足够充分。
  朗歌听出他话中的深意,“你要给我讲豪门秘史?”
  “算什么秘史?芝麻大点破事。”许风沐合起笔记本顺便扔在一边,倒在旁边的椅子上,从床头柜摸到朗歌的烟点上吸了一口。
  他半仰头,颈部的曲线特别美好。
  许风沐吐出个烟圈,慢悠悠的问,“郑功成那老头出事到现在没醒,你知道吧。”
  朗歌眼珠子跟他转了一圈,“我就是想不知道也不行啊。”
  “他车祸那事是他好儿子设计的,伤的不严重,之所以现在还不醒,是他儿子拿药吊着。穆瑞去查西院的时候,顺便把郑功成搬出来了,停药没两天他的各项特征就慢慢恢复了。”
  朗歌有些惊讶,“郑明渊跟郑功成父子和睦,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谁知道,反正他家那破事,跟我没关系。”许风沐按灭了烟,站起来,“你晚上自己睡,我不陪你了。”
  “你去哪啊?”朗歌问。
  许风沐没有回答。
  …
  夜深,办公桌上摆了一盒钢珠糖。一个黑影潜入办公室里,仓促的翻着办公桌上的东西。他没有开灯,用手电筒照出微弱的光,艰难地辨认着文件上的小字。
  办公室的灯忽然亮了起来。
  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门口。
  “你找的东西不在这里。”那个人说。
  “养不熟的小畜生!”郑明渊骂了声,慢慢直起来,脸上再也没有平日里温和的表象,“我早该想到,你那么喜欢我弟弟,怎么可能背叛他?”
  “沐哥根本不是你弟弟!”涂南握着刀,眼睛红红的,全身紧紧绷着,像是只收到激怒的小兽,“你害了沐哥的妈妈,还杀了我爸爸,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这话怎么说?许雯是自杀的,涂宏志也是自杀的,就算涂宏志没死透,在他身上划刀子的可是你啊。”郑明渊步步逼近,眼睛里有血腥的红,“为了骗取我的信任,在你爸爸身上划刀子,到底谁比较恶毒?”
  “那都是因为你威胁他!”涂南崩溃地跪在地上,捂住耳朵,不想听他的话,“你用二十多年前的事威胁他,你要他把秘密带到黄泉里,否则你就会杀了我…”
  涂南说着说着开始啜泣,颤抖的声音在黑夜里呜咽。
  “你跟沐哥根本不是兄弟,你跟你妈妈换了两份亲子鉴定,你才是那个没有血缘的!”涂南抬起头,睁大眼睛悲愤地看着他,“因为我爸爸知道这件事,所以你就杀了他!你还找人侮辱沐哥的母亲,害死了他妈妈,你真是歹毒!”
  “是,我歹毒,那又怎么样?你知道,人不为己的下场吗…”郑明渊捡起地上的刀,在他脸上比划了两下,“我倒真的挺佩服你,心里那么讨厌我,还能忍辱负重跟在我身边那么久…”
  刀刃贴在涂南喉结上,他眼里含着泪,惊恐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鉴定报告已经无所谓了,等这次竞标结束,我得了标,就没人能拦住我了。”郑明渊用刀尖抵住他心脏的部位,声音越发肆无忌惮,“你知道郑功成那老头为什么会住院吗?就是因为他多事…我听见他有天跟别人说,许风沐跟他长得像不像?你说他是不是瞎了,许风沐那张薄情的脸,跟他简直一模一样…”
  “你…”涂南刚说了一个字,就感觉手背上被划了一下。
  “他亲自把自己儿子赶出去,看着他流离失所,把我当成继承人养大,现在却想反悔…我没让人撞死他,是我仁慈。”郑明渊表情张扬而狰狞,透着深切的憎恨,“说起来都怪许风沐,他为什么要回来?他既然回来了,为什么那么无能。如果他……”
  郑明渊后面的话说不出口了。
  一柄冰冷的柱体抵在他后脑上。
  许风沐晃了晃盒子里的硬糖,一颗一颗装进弹夹里,又塞了颗到嘴里,才慢悠悠的问,“我怎样?”
  郑明渊惊恐的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直都在。”
  许风沐扣下扳机,准确的打在他的手腕上。郑明渊腕骨被贯穿,哀鸣了一声,捂住鲜血淋漓的手腕倒在旁边。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杀了郑功成?”许风沐斜斜的弯起唇,勾出个残酷的笑,“因为我早就猜到了,他那边,不需要我动手。”
  黑洞洞的枪口,抵上郑明渊的额头。


第39章 039
  朗歌照例在消毒水的气味中醒来,旁边坐着助理刘江。
  “现在几点?”朗歌问。
  “九点半,竞标会十一点开始。”刘江把准备好的衣服拿出来摆在旁边,围着老板的病床转了半圈,努力发挥自己贴心小助理的本职,“要我给你穿上吗?”
  朗歌眼皮一翻,“滚。”
  刘江怔了一下。朗歌无论是工作时还是私下里都是个文雅的人,常年在商海里沉浮,用词考究到标点符号。
  现在居然直接爆粗口了?
  刘江连忙往外走,临出门前还扒着门框问,“老板,需要特殊服务不?”
  朗歌懒得理他,扶着床头的栏杆艰难的坐起来,用熨帖齐整的西装盖住自己半残废的身体。许风沐这两天跟前跟后的照顾虽然算不上无微不至,但对他的恢复还是有很大的作用。
  每次想到身边守着的是谁,朗歌都恨不得马上康复,把他按倒在床上。
  朗歌挪出病房,刘江跟在门外想搀扶一把,被他避开了。
  “出院手续办好了?”朗歌虚弱的戳在地上,风大点就能把他卷上天。
  “好了。”刘江点点头,看着他的目光里充满担忧。这样的老板怎么看都像一朵虚无力的娇花,分分钟能吐血三丈那种…
  朗歌无视了他惊恐地视线,一路飘摇着走到电梯间,身体一歪靠在墙上,脸色苍白。
  刘江心惊胆战的跟着,手一直举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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