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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居然不宠我-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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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城把脱下来的绵袍往地上一摔,低声道:“行,你说的对,你做的好。反正什么事在你眼里都不重要。”
  他看都不看叶祯一眼,掉头就走。
  ………………

  ☆、审问

  昏暗阴冷的地牢中,一排挂满刑具的架子,左右立着几名黑衣侍卫。屋子的正中央有一人字形木架,常淙穿着一身被血染透的里衣,破碎不堪,一条条血印从腹部一直蔓延到脖颈。他垂着头,睫毛微微颤了颤,血珠顺着睫毛,滴落在地。
  他先前挨了几剑,流了不少血,又没好生处理。在这昏暗的地牢里足足关了一日,水米未进,怕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听一声沉闷的声响,叶祯从外面进来,他单手背在身后,走下两节台阶,对着身后的绯色使了个眼色。绯色立马会意,对着左右的官差摆了摆手。整个地牢立马空了下来。
  绯色立的远远的,静静的守在一旁。
  只见叶祯缓步走上前去,他转了转右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抬头盯了常淙片刻。
  常淙动都不动,如同死了一般,整个人挂在架子上。
  叶祯也不废话,他从边上捞了根烙铁,放在火里烧得通红。火星子噼啪作响,他道:“王爷的手,伸得可真够长。怎么,如今你落入本官之手,还不肯说实话么?”
  常淙手指动了动,身子仍是一动不动。
  如此,叶祯也不多说旁的,他提着烙铁走上前去。常淙只觉得一股灼热感扑面而来,他额头冒了一层汗。正当烙铁就要烙在脸上,狠狠的将头偏到一边。
  烧得通红的烙铁一下子烙在常淙身后的木架子上,一阵浓烈的白烟,伴随着“滋滋”的声音,腐臭的味道呛的常淙猛咳几声。
  常淙心有余悸的望了叶祯一眼,咬牙切齿道:“叶祯,要杀要剐你给我个痛快!你将我关在此处,是什么意思?”
  叶祯将烙铁随意丢到木桶里,这才淡淡道:“你现在还不能死,你掳走了宋澜,镇国将军震怒。不日便要提你去午门外杖毙。”
  顿了顿,他将目光一寸寸的投向常淙,“你处心积虑,费尽心思的待在双城身边,到底有何目的?”
  常淙哈哈大笑,道:“有何目的叶大人会不知道?叶大人这般聪明,何必还要多此一问?”
  叶祯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常淙咬牙,“你笑什么?”
  叶祯道:“本官只是在笑你愚蠢。你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替他卖命,残杀无辜。可到头来,王爷还不是将你看做一颗棋子?”
  闻言,常淙嘴角挂起嘲讽的笑容,他道:“叶大人在说旁人的时候,怎么也不想想自己?令弟多高贵,如今还不是同我一样,手里沾满了无辜人的血,跟一条狗一样替王府卖命?”
  顿了顿,常淙咳出了一口血,接着道:“坊间传言当今首辅手能通天,我看也不过如此。连自己的弟弟都保不住,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叶祯半张脸迎着光,显得越发冷静,他道:“保不保得住,都是本官的家事,同你没有半分关系。”
  “你!哼!”
  须臾,叶祯眉头紧蹙,盯着常淙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双城中的是往生蛊,此蛊分子母蛊虫。据医书记载,子母蛊虫一旦入了人体之后,便会长眠。只要有外界催动,子蛊便会大量繁殖,直至将人全身的血管堵住,至死方休。”
  常淙笑道:“不错,叶大人说对了。”
  叶祯靠前一步,从袖中掏出一只匕首,用刀鞘抵住常淙的胸口,缓声道:“正因是子母蛊虫,遂子虫和母虫不能相隔太远。”
  常淙冷汗涔涔,咬牙切齿道:“你想说什么?”
  叶祯道:“所以,母蛊虫在你身上。”
  此话一出,常淙心跳一滞,他不可置信的盯着叶祯看了片刻。半晌儿才笑道:“双城说的对,你果真很聪明。可你别忘记了,这蛊藏在血液里,非死不得出。你今日若是杀了我,子虫必会反噬,双城也会死!”
  叶祯轻声道:“我知道,所以……”他抬头,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这母蛊本官会移在自己身上,双城日后是生是死,都由本官说了算。”
  常淙脸色骤变,他道:“疯了,你真是疯了!”
  叶祯不语,他将匕首收回袖中。正巧绯色从台阶上走下来,他神色匆匆,凑至叶祯身边,压低声音道:“大人,二爷过来了!”
  闻言,叶祯神色淡淡的,似乎早就预料到双城一定会来。他微不可寻的叹了口气,起身走出地牢。
  常淙在身后,声嘶力竭的大喊:“叶祯!叶祯!你不能这么做!只要我不死,双城就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若是将母蛊强行移到自己体内,你和双城都会死的!”
  叶祯身形顿了顿,没言语,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外走了。
  ……
  夜色阴沉如水,冷风一吹像是针扎一样疼。双城穿着一身黑衣,脸上也蒙着黑布。他飞快的巡视一周,见左右无人,这才轻飘飘的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双城最是熟悉叶府的路行,一路通畅无阻的来到地牢门口。他眼见外头有两个官差把手,提剑上去,悄无声息的杀了两个人。
  他擦了擦额上的虚汗,总觉得惶恐不安。今夜双城心里乱极了,他明知道跟叶祯对着干,非常不对。可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常淙去死。
  双城一剑将门锁砍断,身形异常敏捷,鬼魅一般闪进了地牢。
  地牢里的光线太暗,双城眯着眼睛,许久才适应下来。他飞快逡巡一遭,眼睛突然一亮,几步上前,压低声音道:“常淙!我来救你了!”
  常淙一动不动,双城心下疑惑,细细看了几眼,突然大惊失色。他手脚发软,抬眼见桌上摆着一盏香炉。
  糟糕,是迷魂香!
  双城连忙要往外头跑。他跑了没几步,脚下就跟生了根一样,再也动弹不得了。
  叶祯挡在地牢门口,沉默着一如那次在破庙。
  双城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他满头大汗,勉强支着剑保持平衡。他深吸口气,艰难万状的吐出几个字,“叶祯,其实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一直都在骗我,是不是?你那晚跟我上、床,也是虚心假意,是不是?”
  叶祯脸色很不好看,他对着左右摆了摆手,绯色立马领人上去将双城擒住。
  双城挣扎不己,大声叫骂。绯色听不下去,一掌将双城打晕过去。他对着叶祯拱了拱手,道:“大人,医师已经在后院侯着了。”
  叶祯点头,他从绯色手里接过双城,打横抱了出去。
  

  ☆、程门立雪

  恍惚间,有人在摸双城的脸,耳边是轻微的叹息声,他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瞧一瞧,可却无济于事。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双城缓缓醒来,见自己正躺在床上。他坐起身来,伸手揉了揉眉心,突然双手掩面哭了起来。
  他是造了什么孽啊!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什么都记起来了。
  那些曾经的记忆,就像洪水一样,轰的一下灌进脑子里。震得双城头疼不已,他掩面哭了许久。突然一把将被子掀开,径直往门外冲。
  双城冲了一半,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再也动弹不得了。他垂着头,唇不住的颤抖着。
  如今,已经这样了,让他有什么脸面再去面对叶祯?
  他失去记忆的这些日子里,就像狗一样替王府卖命。甚至不惜同叶祯虚以委蛇,各种假意亲近。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如今都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扇了双城一个耳光。
  双城艰难万状的吐了口气,总觉得心里闷疼的难受。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做什么都迟了。他持剑强闯地牢救常淙的那一刻,就已经挥剑斩断了最后的退路。
  大约叶祯也不会再相信他了吧。他只不过是一个被所有人玩弄在手里的棋子,谁都可以任意驱使。
  须臾,双城拎着绵袍往外头冲去。
  一夜间,京城落了一场大雪。如今正值严冬,路上行人也少。双城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一步一个趔趄,好容易才走到叶府的大门。
  他僵着手指头,试了几次才敲响了门。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头打开。
  双城抬头,见来人是绯色,连忙道:“我哥在吗?我想见我哥!”
  绯色脸色极其不好看,他眼底通红,见着双城来了,连句“二爷”也不喊。背过身去,冷冷道:“大人吩咐了,不许放外人进来。”
  双城哑着嗓子,“我……我是外人?”
  绯色:“是!大人是这么吩咐的!”
  他说罢,根本不待双城再说什么,将两扇门轰隆一声关上。
  双城垂着头立了许久,他抬步要下台阶,腿脚一软整个人摔进了雪里。他将脸埋在雪里,默默的哭了起来。
  房门口,绯色刚一推门,一股子呛鼻的苦味扑面而来。他几步拐进里间,见叶祯面如箔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绯色伸手抓过一个医师,质问道:“大人为什么还没醒?”
  这医师吓得险些摔地上,他哆嗦道:“往生蛊素来是白蛊之王,十分厉害。此行又十分凶险,虽顺利将二人的血尽数互换,可大人他……他不会武功啊。习武之人都未必受得住,何况是大人!”
  绯色脸色骤变,他拽紧医师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无论用什么办法,必须让大人苏醒过来。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医师连连点头,连忙带着人下去配药。绯色环顾一周,一个侍卫上前回禀道:“侍卫长,常淙已经苏醒,还请明示!”
  绯色一边眉毛向下一压,他抬腿往外走。顿了顿,他又回转身来,吩咐道:“去门口通传一声,就说大人吩咐,任何人都不许放二爷进来!”
  “是!”
  绯色深吸口气,挑开帘子进了偏房。他看都不看常淙一眼,径直走上前替他松绑。
  常淙整个人像是虚脱一般,从木架上滑下来。他单膝跪地,一手捂住胸口,讥笑道:“怎么,用过我之后,就要将我带出去杀了?”
  绯色冷哼一声,“大人饶你一条狗命,让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只要有大人在一日,必不会让王爷踏出领地一步!”
  闻言,常淙笑道:“怎么,叶祯还没有死么?我还以为他会死在换血的途中。真是个疯子,他要死,还非得拉上我!”
  绯色二话不说,伸手点了常淙的穴道。他拍了拍手,屋外立马进来两个侍卫。
  “将人平安送到靖安,即刻就去!”
  “是!”
  也不知过了多少,叶祯缓缓从梦中醒来。他眼下极其虚弱,脸上更是一丝血色都没有。割腕换血,无异于削皮拔骨,痛楚绝非常人可以想象。
  他试了几次,也没能坐起身来,索性对着外面唤道:“来人。”
  绯色闻声,立马推门而入,他见到叶祯苏醒过来,脸色立马一喜,道:“大人,你醒了!”
  叶祯淡淡颌首算是回应,他道:“交代你的事,可都办妥了?”
  绯色道:“回大人,属下已经让人将常淙送样靖安,另找了死囚处死。”
  叶祯点头,缓声道:“你做的很好,此事不能声张,尤其不能让双城知道。只要这母虫在我体内,我若不死,双城便能不死。我……不放心将双城的命交到别人手里。”
  绯色神色莫名,他道:“大人您这又是何苦?二爷难道骗您骗的还不够惨吗?属下说句不知分寸的话,二爷本就不是大人的亲弟弟,大人何必事事替他着想,这般殚精竭虑的替他想退路!大人,您的命才更重要啊!”
  闻言,叶祯语气一顿,他深深的缓了口气。须臾,他询问道:“双城呢?他来了么?”
  绯色暗暗咬牙,否认道:“没来。”
  叶祯压下一边眉毛,沉下声音道:“如今,连你也敢欺骗本官?”
  绯色大惊失色,连忙跪地道:“大人!属下自幼跟在大人身边,一心只为大人着想!二爷如今已经在风口浪尖上了,大人何必还将自己也搭进去!”
  叶祯眉头一皱,立马察觉端倪。他艰难的起身,绯色连忙上前扶他,“大人!”
  “你让开。”叶祯说的话虽轻,可却如同往常一般不容置喙。
  他好容易起了身,一阵头晕目眩。随意穿了件棉袍,往外走去。
  绯色连忙拿了貂毛斗篷,追了出去。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二人便走至了府门口。绯色咬牙,上前两木门拉开。
  只见府门口,双城垂着头,面向府门,站在石狮子旁。头发上,肩膀上,覆盖了厚厚一层积雪。他面色苍白,嘴唇深紫,冻得连站都站不稳了。
  叶祯缓步走上前,伸手将双城脸上的积雪抹去,他解开斗篷,不由分说的将双城包在里头。
  双城眼泪汪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有一声:“哥。”
  叶祯淡淡应了,他道:“双城,你是在程门立雪,负荆请罪么?”                        
作者有话要说:  预祝大家月饼节快乐!

  ☆、结束章

  双城将脸埋在貂毛斗篷里,僵着手指去扯叶祯的衣袖,他冻的话也说不清,结结巴巴说了一大堆。
  叶祯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道:“随我进来吧,冻成这副样子,也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双城没敢吭声,悄悄瞥了一眼绯色,这才随着叶祯进了府门。叶祯见双城在外头冻得狠了,连忙吩咐下人端来火盆,又拿了几床厚实的棉被将人包住,让人送姜汤过来。
  绯色立在边上看了一会儿,突然对着叶祯拱了拱手,抬腿就出了房门。
  双城垂眸,道:“哥,我昨晚是不是又做什么混账事了?”
  叶祯摇了摇头,从丫鬟手里接过姜汤,一勺一勺吹凉了往双城嘴里送。他道:“你混账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早便习惯了。”
  闻言,双城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抬眼见叶祯脸色苍白,身上扑面而来一股子药味。他方才在外头受冻,鼻子都冻僵了,眼下才渐渐能闻到味儿。
  这满屋子的苦药味,浓的令人几欲作呕。双城立马道:“哥,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为什么屋子这么浓的苦药味?”
  叶祯喂药的手微微一顿,略皱眉道:“是么?我到是没闻着什么苦药味。”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我自然是被你气病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双城心里愧疚感更甚,他想起自己曾经明里暗里算计叶祯,还百般撩拨勾引,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他连看叶祯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心里纵是有一千句,一万句的话要说,可到了嘴边什么也吐不出来。
  委屈么?难过么?愧疚么?都有。他做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有错。情义昭彰,仁义礼孝一个也没占。
  时至今日,叶祯到是不计前嫌,一如既往的将他当弟弟。换而言之,他现在也只有叶祯了。
  双城不争气的流下几滴猫泪,用衣袖狠狠一擦,闷闷道:“哥,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就是个白眼狼,哥对我这么好,我还处处跟哥较劲。我……我真的……”
  他说不下去了,往叶祯怀里一扑,两手环着叶祯的脖颈,嚎啕大哭,“哥!我那天晚上跟你有肌肤之亲,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以后都不要再赶我走了!我一个人在外面很怕,我……”
  叶祯伸手轻轻拍了拍双城头,叹道:“别怕了,以后你就待在我身边罢。”
  ……
  同年十二月,瑜亲王率兵谋反,二十万大军势如破竹,逐一收服了临边城池,一路压境直逼京城。
  圣上震怒,急召大臣商议,唯独将内阁首辅幽禁于大理寺。文武百官战战兢兢,连个主心骨都没有。可又不敢触怒圣上。
  人人都知圣上为何这般震怒,也知是内阁首辅一人力求,让瑜亲王顺利回了靖安,这才让李殷有机可乘,起兵造反。
  双城得知这个消息时,正跪在金銮殿门口。他跪求圣上下旨,准他随镇国将军前去抗敌。
  他从早上一直跪在黄昏,圣上才终于松了口,却是因为太子以及诸位皇子的联合求情。
  如今朝廷无人可用,镇国将军年岁又高,多年来血战沙场,早就落得一身伤痛。眼下正值严冬,且不说认命何人为主帅,就是左右先锋人选都尚未定论。
  双城由着侍卫一路穿过太液池,远远就瞧见五皇子立在观璟台上。他遂上前行了一礼,道:“多谢殿下替家兄求情,下官不日便要随军出征,还望殿下能照料家兄一二。”
  李泽佑看起来脸色很不好看,他转过身来,眉头紧锁,道:“叶双城,你以为上阵杀敌是好玩的么?你真的一点也不怕死?”
  双城苦笑,“我自然是怕死的。可我若是不去,难不成要眼真真的看着我哥在大理寺受苦么?”
  李泽佑拂袖,“父皇当初要强行将皇叔留在京师,是你哥叶大人力保,说是绝不会让皇叔起兵造反。时至今日,皇叔起兵造反,难道不是因为叶大人的过失么?”
  闻言,双城心里一个咯噔,他摇了摇头,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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