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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知县(沐轶)-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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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尼起身,瞧了一眼床上的小周后,对年轻人道:“负责大门警戒的弟子发现门外有人到在雪地里不动,担心是敌人,察看之后确定不是,背了进来,她一直昏迷不醒,嘴里含糊说着一些词句,贫尼听了,觉得此人只怕不是普通人,事关重大,所以请大老爷来定夺。”
“哦?她说什么了?”
老尼上前,低低的声音道:“她说到了‘官家’、‘陛下’、还有‘放开我’之类的。”
年轻人微微一愣,忙上前,低头一看,不由惊诧万分,道:“郑国夫人?!”
这年轻人,自然便是冷羿。那老尼,是他重金聘请的峨眉高手飞逸师太。而小周后也是命大,刚好昏迷在冷羿的府邸大门外。
飞逸师太道:“大老爷认得这人?”
冷羿点点头,道:“她病情如何?要不要请太医?”
飞逸师太听冷羿这话,便知道此人身份非同小可,便道:“不用,刚才贫尼已经给她把脉,她只是力尽虚脱,又受了风寒,贫尼已经给她服用了驱风散寒,培元固阳的药丸,等会姜汤送来,给她服了,很快就会醒转。”
冷羿这才放心,道:“她怎么会深夜昏倒在大街的雪地里?而且还力尽虚脱?”
“这个贫尼不知。”
冷羿拿了一根凳子,坐在床边,望着一直昏迷的小周后出神。
忽而,小周后柳眉微蹙,含糊不清念着:“春花秋月……何时了……,不堪回首明月中……,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冷羿暗自苦笑,自己原来想着抄袭李煜的这首亡命词,或许可以救了他夫妻,却没有想到反而唤起了他们浓烈的感怀故国的愁苦,以至于李煜当场痴傻。现在小周后跑到街上昏迷,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如果是,那自己岂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过来,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妻子卓巧娘,身后跟着草穗。
冷羿出来的时候,卓巧娘也醒了,等冷羿不回来,有心担心,便起身穿了衣裙过来,看见冷羿坐在一个女尼的床边,有些诧异,便过来正要问,便看清了床上躺着的小周后,不觉呀了一声:“郑国夫人!她……,她怎么了?”
冷羿转身道:“不清楚,师太她们发现她昏倒在大门外的雪地里,所以背了进来,师太说她力尽虚脱,这才昏倒。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正说着话,姜汤送来了。冷羿对卓巧娘道:“你把她搀扶起来,我来喂她喝姜汤。”
卓巧娘赶紧坐在床头,小心地把小周后搀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冷羿端起汤碗,用汤勺舀了一勺,送到小周后嘴边,道:“夫人!喝药了!”
小周后竟然张开了嘴,慢慢把这一勺姜汤喝了下去。
顿了顿,冷羿又舀了一勺,送到小周后嘴边。
小周后却慢慢睁开了眼,定定地望着冷羿。突然,她一下子扑进了冷羿的怀里,死死地抱着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昏迷中,小周后一直身处恶梦,忽而跟夫君在南唐皇宫里嬉戏游玩,忽而又是在北宋怀念故国,忽而又被皇帝赵光义强暴,忽而又是被二皇子欺凌,甚至还当着自己的夫君淫辱自己。无论怎样的挣扎哭喊地都不能得脱。最后,冷羿吟诵着那首虞美人出现,二皇子伴着所有的阴霾都烟消云散,只有冷羿那刚毅的脸庞浮现在脑海。
小周后一身冷汗醒来,果然便看见冷羿的脸,看见了这个诗词上的知己,这个把自己从无边欺凌恐惧中解救出来人,小周后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大木头,便死死地抱着,把无穷无尽的苦楚,都宣泄在了那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中。
冷羿被她死死抱着,一只手拿着碗,一只手拿着勺子,无奈地望着卓巧娘苦笑。
卓巧娘见小周后哭得是那样的凄凉伤心,禁不住也陪着落下了一串串的泪珠。
飞逸师太见状,知道他们是熟人,便放心了,不好在一旁听他们说话,便挥手,带着弟子出了房门,把门拉上。
卓巧娘从冷羿手里取下碗和汤勺,含着泪起身往外走,冷羿忙低声道:“娘子!”
卓巧娘朝他笑了笑,轻轻摇摇头,道:“没事,你陪她说说话,没事的。”说罢,带着草穗出了门,把房门带上。
小周后依旧死死抱着冷羿,哭得犹如杜鹃啼血一般。
冷羿轻轻抱着她的纤腰,抚摸着她的秀发,想宽慰她几句,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不知哭了多久,小周后才慢慢镇定下来,放开了冷羿,低声道:“对……,对不起……”
冷羿摇摇头,掏出手帕递给她擦眼泪。
小周后擦干泪水,看见冷羿衣襟上被自己的眼泪湿了一大片,又羞又窘,环顾四周,道:“我怎么在这里?”
“我家护卫发现你昏倒在门外大街雪地里,所以把你背了进来。——出了什么事情了吗?你怎么半夜昏倒在街上?”
小周后轻轻摇头,她不愿意说出自己被二皇子凌辱的遭遇,道:“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能把我送回家吗?我怕夫君担心。”
“好的。”冷羿起身,道:“你能走吗?”
“没事了……”小周后起身,娇躯晃了晃,冷羿赶紧搀扶住她,小周后依偎在他怀里,素手抓着他的衣襟,感受着他岩石一般坚强的胸膛,心中感叹,要是夫君也有这样的坚强,那该多好啊。
小周后凝神片刻,这才慢慢离开冷羿的怀里,朝他歉意一笑,慢慢往外走。
冷羿忙抢步上前,推开房门,对外面仆从道:“快准备轿子,送郑国夫人回府!”
仆从忙答应了去准备。
小周后站在门边,望着外面院子里满地的白雪,夜空里依然飘飘扬扬的雪花,凄然道:“若不是你们发现我,只怕我便活活冻死在街上了。”
冷羿笑道:“说明你福大命大,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小周后转头瞧他,怔怔地出神,半晌,道:“你那首《虞美人》,真的是你自己怀念故土所作?”顿了顿,又道:“还是为我们所作?”
冷羿道:“自然是我自己怀念故土所作,我不希望你们老是沉静在对故国的感怀中不能自拔,这样,对你们自己不快乐,还会引官家的猜忌,招来祸端。所以,我是不会给你们帮倒忙的。”
“或许是吧,”小周后一双依旧噙着眼泪的双眸定定地望着冷羿:“可是这首词,真的说到了我和夫君的心坎里了。——谢谢你,这是我有生以来,看到的最美的一首词,虽然不是给我们写的,但是,我心里,却已经当成了为我们而作。”
冷羿心想这本来是你丈夫的作品,有点心虚地望着她,不知道说什么。
小周后也望着他,眼睛变得迷蒙温情:“你能写出我们的心声,便是我们的知己。!”
冷羿更是心虚,硬着头皮道:“这是我的容幸。”
“谢谢!改日登门拜谢救命之恩!”
“不敢当!”
这时,轿子来了。小周后出门,进轿子。撩开轿帘一个小角,望见冷羿站在廊下,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不知怎的,芳心乱跳起来。
第234章 抄来横祸
轿子一直把小周后送到了陇西公府的内院,小周后望见他们的卧室亮着灯,隐隐能看见夫君的身影在屋里焦躁地走来走去。
小周后迈步上了台阶,大门边的侍女撩起门帘,说了声“夫人回来了!”
小周后吩咐侍女准备洗澡水,然后进屋,李煜听了侍女的话,惊喜交加回身过来,抢步上前,道:“夫人!你到哪里去了?——你,你怎么这副打扮?”
小周后满腹的委屈和伤心,都已经在冷羿的怀里哭了一个干净。已经没有话可以说,也不知道如何说,只是淡淡道:“换了一身衣袍,出去走了走。”
“可是这是出家人的衣袍啊!”
小周后望着他,想起自己为了他饱受的凌辱,忿忿道:“出家人衣袍怎么了?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出家了!”
李煜无言以对,半晌,才神情沮丧地道:“不是说官家召你进宫吗?”
“不是。”小周后没有多解释,慢慢走到床边,开始宽衣。
李煜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可是,他宁愿她说的是真的,他能猜到,每次妻子进宫发生了什么。他不愿意面对,也无法面对,只能相信假话,心里还能有一丝的安宁。
洗澡水很快准备好了,小周后脱光的衣袍,跨进浴桶,开始仔细地清洗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特别是那被二皇子触碰过的地方,她希望,清清的水能把清白还给自己。
李煜坐在床头,垂头丧气,他能猜到,为什么妻子每次从宫里回来都要洗澡,他不愿意去想,可是,那种种的幻想情景总是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一遍又一遍想象着妻子被官家赵光义奸淫的情景,感到心在滴血。满腔的忧愤不能发泄,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倒了一点茶水在已经干涸的砚台里,拿起松烟墨,胡乱绕了几转,放下,拿起一只羊毫毛笔,蘸了墨,悬在桌上铺着的一张雪白的宣纸上。
他想写一首词,宣泄自己心中的忧愤,可是,满脑海都是妻子在官家赵光义身下流着眼泪,咬着红唇,承受着那无尽的凌辱的情景,而自己,原是一国之君,不仅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皇后,却连屈辱甚至都不能说出来。
每当这个时候,他最想的,就是逃避,幻想着能回到从前。要是能回到从前,回到南唐那段幸福的时光,携妻双双在雕阑玉砌春花秋月间漫步,那该多好。
浓浓的一地墨,从他的笔尖坠下,叭嗒一声落在宣纸上,散成一朵墨色小花。
他慢慢落笔,随即,笔锋斗转,时快时慢,时而苦涩难行,时而轻快飞扬。终于,写罢最后一字,踉跄两步,望着这首词,扬天长叹,泪水滚滚而下,手指一松,毛笔坠落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到了桌角尘土中。
小周后把每一寸肌肤都清洗干净之后,才起身,在侍女服侍下,穿了轻柔的衣袍,款款出了浴室,却不见丈夫在床上,蓦然回首,只见李煜颓废地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好象一尊雕塑。
小周后走了过去,见李煜好象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浑浊的泪花。轻轻叹息了一声,望向桌面,看见宣纸上写的一首词,正是冷羿所作的那首《虞美人》。只是,丈夫把原词中的‘故土’改成了故国,这一句也就成了‘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这一改,把二人感怀故国的幽思惆怅便表达得淋漓尽致。
小周后怔怔地望着那首词,不知不觉中,双眸又噙满的泪水。转身过去,默默拭去,强颜一笑,附身搀扶起丈夫,慢慢走到床边,把他放倒。自己也上了床,躺下,默默望着前方,黯淡而幽深。
……
小周后是被丈夫李煜的惊叫吓醒的。天已经亮了。
她爬起来,看见李煜站在桌前,单薄的身子在簌簌发抖。不由吃了一惊,赶紧下床,顾不得穿鞋子,光着脚丫快步过去:“怎么了?”
李煜没有回答,只是惊恐地望着桌子。小周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桌上昨夜丈夫李煜写的冷羿的那首词不见了!
她心头也是一凉,这首词原本是冷羿思乡之作,昨夜却被丈夫改了一个字,成了感怀故国之作,而且,是丈夫亲笔所写,要是传到官家那里,只怕是惊天的祸事!
小周后赶紧叫道:“来人!快来人!”
门外伺候的侍女都进来了,垂手而立。
小周后厉声道:“你们谁拿了桌上写的东西?”
几个仆从吓坏了,连连摇头:“没有啊,奴婢都没有进来过!”
小周后哪里肯信,拔出发簪,要去戳她们逼问,吓得这几奴婢东躲西藏,连声呼唤饶命。又有老妈子等人进来,给几个奴婢作证,都说她们昨夜的确没有人进去过卧室,早起之后,便一直在外面说话来着。
小周后还是不信,挨个房间的搜,却又哪里搜寻得到?一直闹了一个来时辰,还是没个结果。回到屋里,看见李煜呆若木鸡坐在那里望着她,嘴里喃喃道:“怎么办?这下该怎么办?”
小周后气急,跺脚道:“你知道这词不能写,为何偏偏写下来?”
“我……,我只是觉得这首词太合我心境,一时苦闷,便写了下来。本想起来之后烧掉,可是却不见了,这可怎么办……?”
小周后垂泪道:“我又知道该怎么办!要是传到官家那里,只怕……,我们就活不成了……”
李煜也哭泣道:“是啊!要是官家看见了,一定以为是我写的,那我们可就大祸临头了……!”哭了几声,又道:“这是冷推官的词,文化(赵廷美的字)可以作证!你去找官家说清楚,不是我写的,好不好?”
小周后其的柳眉倒竖,怒道:“你什么意思?我去找官家说?——我是官家什么人?我跟官家做什么了,为什么要我跟官家说去?”
李煜也是情急,说了便觉后悔,哭丧着脸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不是我的词,是冷羿冷推官的词,是他思乡之作,我只是抄录而已,得把这话告诉官家,免得他误会了!所以……”
“所以你让你妻子抛头露面去找官家说?你自己不谨慎,惹下祸事,让妻子一介女流去找男子求情?你当初身为国君之时,我是怎生劝你不要乘沉迷女色,要励精图治,你听我的了吗?现如今,成为阶下臣虏,知道后悔了?那你当初作什么去了?早要这般,我又如何会跟你一起饱受欺辱……?”
小周后边说边哭,李煜一句话都不能回,把头埋在双手间,又是羞愧,又是害怕。
小周后说到最后,只觉得万箭穿心一般的难过,扑在床上,泣不成声。
不知过了多久,小周后的哭声变成的饮泣,李煜这才抬头起来,走过去,坐在床边,低声道:“是我害了你……”
小周后坐了起来,抹了眼泪,往外就走。李煜赶紧起身拦着:“你要去哪里?”
小周后冷冷道:“不是让我进宫找官家说清楚嘛,我去!”
李煜忙不迭把她拉回来坐在床边,一个劲的赔罪:“我说错了,便是我去,也不让你去……”
小周后气苦稍平,道:“我们都不要去,现在,也不知道那东西是否到了官家手里,要是没有,我们说了,岂不是不打自招?”
“可是要是到了官家手里呢?必须得说清楚那是冷羿冷推官的词,我只是抄录而已。否则,我就大祸临头了……!”
小周后望着一脸书呆子气的丈夫,已经全然没有了当年那让自己怦然心动的风流倜傥。成了一个整天心惊胆战怕皇帝杀他的可怜虫。不由叹了一口气,轻轻抚摸他消瘦的脸颊,低声道:“别傻了!那首词真要是到了官家手里,那就全完了,官家是不可能相信那是冷推官的词的。”
“为什么?”李煜颤声道。
“字迹是你的,诗词风格跟你没有两样,你让别人如何相信?退一万步说,便是官家信了你是抄录冷推官的词,可是,你把冷推官的‘故土’二字改成‘故国’,人家是思乡,没什么错,可你是思恋故国!那就是罪!仅仅是改动这一字,便足以说明咱们还在感怀故国!”
李煜一听,顿时呆了,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喃喃道:“那……,那可怎么办?要不,跟冷推官商量商量,让他承认,他原来的词就是故国,不是我改动的?好不好?”
小周后气得真想给丈夫一耳光,怒道:“这种主意你也想得出来?人家冷推官不计较我们是归降之人,不怕受到连累,跟我们交往,可你呢?你自己惹下的祸事,却想让人家来背?还有仁义廉耻吗?”
李煜被小周后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道:“我也知道不妥,可是,不这样,又该怎么办?”
“唉!”小周后瞧见丈夫那惊恐万状的样子,不由也心软了,长叹一声,道:“夫君,没用的。便是那样说了,人家冷推官也那样帮咱们认了,说他是以亡国之人的口吻写的,那样,官家即使治了冷推官的罪,也同样不会放过我们的!”
“这……,这又是为何?我只是誊抄而已啊!”
“这样的诗词,别人都可以抄录,唯独你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才有故国可以缅怀,你才有故国可以不堪回首,你抄录就是认可这词,就是感怀故国!官家还是会记恨你的!”
李煜呆了。失魂落魄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周后将身子伏在他怀里,低声道:“不用怕,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真要到了那一天,我们一起死,魂回故国也就是了!”
李煜黯然摇头,哽咽着道:“谁陪我,我都……,都不想死……!”
小周后气苦,一把推开他,站起身,哭着跑进了里屋。
李煜说了就后悔了,站起来想追出去赔罪,可是,他屁股动了动,还是没有起来。只有两行浑浊的老泪,滚落腮边。
随后数日,他们夫妻都是在心惊肉跳中度过。虽然一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官家也没有找借口召见小周后,但是李煜却感到更是害怕,因为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会有那么一会儿的平静的。这会不会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呢?
这天早上,小周后从梦中醒来,看见丈夫李煜,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自己,不由吓了一跳,忙道:“你干什么?”
李煜竖起食指作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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