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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高月)-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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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闲职,即可敷衍了她,又可了结帘儿之事,可谓一举两得。

“夫人思子之情李清能理解,江淮盐铁司那边编制已满,且大多是年轻人,恐怕没有机会,不如我向吏部打个招呼,调他到户部做个主事,夫人看这样如何?”

户部主事也是从九品上阶,和下县主簿品阶一致,但京官地位却高,崔夫人这些年不知求了多少人情,但实在因儿子不争气,愚名在外,只能从一个县调到另一个县,京中却没有部门愿意接收他,一直便调不进京,今天李清不了解情况便慷然应允,着实令崔夫人大喜,不等她表态,李清一摆手又止住了她,继续道:“但我妻子归宗之事就此了结,过去之事她不愿再提,崔夫人可明白?”

崔夫人顿时心花怒放,笑得浑身肥肉乱颤,只恨不得冲上去抱住李清亲上几口,既能达成心愿,又不让自己为难,她如何不愿意,当下伸出斗大的玉掌,嗲声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李清嘴角一抽,悄悄在衣襟上擦了擦手上的汗,苦着脸伸手上去和她对击一掌,心里却象吞了块未去油的大膘肉一般,肥腻不堪。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朝会上的争夺(上)

春天的夜里,空气里洋溢着香甜的味道,温暖的熏风轻拂着满是绿色的小院,现在是墨绿色,月光在叶面和手臂一般伸展的树干上抹了一层朦胧的奶白色,夜已经深了,月亮升得很高,刚换了窗纱的内室里透出淡淡的橘红色光线。

在几层厚重的帘子后是另一个温情的世界,帘儿披散着乌黑如瀑的长发半倚在床头,手中轻轻抚摸着脖颈上的碧绿温润的玉佩,伤心地回忆自己童年的点点滴滴。

……

“爷爷!你全给我了,那你吃什么?”这是一个赤脚的小女孩捧着一块胡饼,香甜地啃着。

“前面是仪陇县,爷爷再去买一块便是。”须发花白的老人笑着拍了拍空荡荡的布囊,里面并没有铜钱的叮当响声。

……

“卖凉茶!卖凉茶!一文钱一大碗,解渴又消暑。”街头传来一个六、七岁的小娘稚嫩的叫喊声。

……

“爷爷,你眼睛看不见了,帘儿要帮爷爷一起看相!”十岁的帘儿一脸坚毅地望着刚刚失明的老人。

老人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那你坐下吧!爷爷来教你,你记住,人的脸上有五官、分三停,又细分一百位……”

……

不知不觉,帘儿已经泪流满面,‘爷爷!’她低低地叫了一声,‘帘儿过的很好,比任何人都好,你就放心吧!’

这时,一块柔软的手帕从旁边递了过来,李清轻轻揽住妻子的腰,温柔地说道:“又在想你爷爷了?”

帘儿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我爷爷姓赵,以后我就改名叫赵帘,李郎,你叫我一声。”

“赵……帘,嗯!赵帘,我一时倒不习惯,还是叫你帘儿顺口,要不你随我,叫李帘,你的诰命书上不就这样称呼吗?”

“李郎,我还是叫赵帘吧!爷爷养育我长大,我却没法报答他,只有这个了。”

李清笑了笑,“我是说着玩,赵帘,那小雨姓什么?”

“我只知道她爹爹叫花五郎,或许她应该姓花。”

帘儿顺势躺进丈夫的怀里,仰起脸,亲了亲他满是胡茬、青溜溜的下巴。

“李郎,你还是把胡子蓄了吧!这胡茬子戳得人家生疼!”

李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道:“可是某个人将我摁住剪胡子的时候,是谁说她的男人永远不准留须,那么斩钉截铁,我倒忘了是谁说来着?”

帘儿娇俏地白了他一眼,“你就只记得这个,难道不能说说人家的好处吗?”

“嗯!好处没想到,妙处倒想了一大堆。”

李清低下头咬着她的耳垂,一只手伸进她的衣襟里,轻揉她丰满而白腻的乳房,“我记得咱们成亲那天晚上,你的手……”

“不准你再说了!”帘儿伸手捂住他的嘴,羞得身子都软了,李清见她双眼如秋水流波,声音又嗲又糯,心中顿时情欲大涨,手不由加大了力度,渐渐向下摸去。

片刻功夫,帘儿已经娇喘阵阵,全身心地迎合着丈夫的冲击,她伸出雪白而细嫩的膀子,死命搂住李清粗壮的脖子,带着一丝哭腔道:“李郎,抱紧我,永远也不要松开!”

……

凌晨,天际已经泛起青白色,长安还沉睡在昨夜的歌舞喧嚣中,只有一些早起求食的贫苦人星星寥寥地出现在街头巷尾,一些大府高宅的灯也开始亮了,五更时分,轰隆隆的鼓声在准时在长安各坊敲响,今天是大朝之日,也是今年以来第一次朝会,久来晚起生惰,百官们忽然有些不习惯起来。

但大朝非比寻常,将有一些重大的决策在朝中讨论,尤其今日的大朝,从四品以上的官员都预先收到了殿中监的朝议草案,竟然是讨论成立盐铁监及‘官柜’事宜,另外还有即将举行的天宝五年省试。

盐铁监的成立已铁板钉钉,毕竟三百万贯的收入放在那里,关键是官柜,诸如其中的条款,什么‘各县丁户或可自去本县官柜缴纳租庸,五年按时缴纳者可免劳役一年。’明眼人一眼便看出,这其实就是间接剥夺了地方的财税权,地方官府仅仅只是协助朝廷催缴租赋,更要命是各地方所编造户册的真伪,朝廷也可从租赋的缴纳中辨出;其次,太府寺的左藏也将划出给官柜,而官柜却隶属户部直辖,这也是加强户部权力的一种手段。

大臣们各怀心事匆匆上路了,官轿和马车在大街上穿流,点点橘红的灯光在街上漂浮,格外引人眼目。

李清天不亮便起床,在帘儿的张罗下,忙碌地梳洗更衣,今天他将是这次大朝的主角,无论是成立盐铁监还是组建官柜,都是出自他的手笔,改善中央财政,加强中央集权,从财政的角度防止地方官府的离心力,尽量消除安史之乱和藩镇割据的隐患。

可是他也知道,凡事有利有弊,象盐铁专卖,虽然朝廷财政增收,但钱不会凭空生出,一部分是剥夺大盐商的暴利,其实还有很大一部分利益是提高盐价,从百姓身上得来,而且若不加限制,朝廷一旦财政吃紧,就会变本加厉地提高盐价,加大对百姓的盘剥。

还有国家银行,吸收民间储蓄,可一但发生战争或是通货膨胀,朝廷就极可能发行大钱兑小钱,使百姓的血汗一夜化为乌有。

这些他都无计可施,他仿佛就是打开‘潘多拉盒子’的那只手,对自己所造成的利益和隐患都怀着矛盾的心理,他既希望民间踊跃在国家银行存钱,又希望百姓们有他们自己的人生经验,不要将所有的钱都储存到一个地方。

“李郎,你在想什么?”

帘儿一边给李清梳头,一边从铜镜中观察他的表情,经过一夜的恩爱缠绵,她心中的悲戚已经消散了许多,此时,她两眼微微红肿,脸色有些苍白,半夜里她忽然醒来,又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了一回,思念已经过世的爷爷和娘亲,直到四更才昏昏睡去,今天丈夫要参加大朝,小雨又不在家里,她只得强拖疲惫的身体为丈夫收拾梳洗。

帘儿的心情李清能理解,既然身世已经揭开,就只能靠自己的爱和时间来慢慢修补她心中的创伤,而且贤惠的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她会记住孩子和丈夫的细小琐事,却惟独会忘记自己。

李清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笑道:“我在想我若娶了崔柳柳,岂不是成了姐妹共事一夫?”

“你想得美!”帘儿展颜一笑,随手敲了丈夫的头一下,可李清却提醒了她,难怪她对崔柳柳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原来她竟是自己姐姐。

她替李清挽好了发髻,低声央求道:“李郎,你能不能安排一下,我想再见一见她。”

李清嘿嘿一声低笑,“那是小事一桩,不过我若再不走,可就进不了丹凤门了。”

帘儿‘呀!’地一声,惊得跳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给丈夫梳这个头,竟足足用了近半个时辰。

“快过来更衣!春雪,让张旺赶紧准备马车,老爷马上就要出门了!”

帘儿手忙脚乱地替李清穿好官服,一边给他系腰带一边埋怨道:“那你怎么不说,现在连早饭也没时间吃,只有委屈你了。”

她终于替李清收拾完毕,将他送出大门,又塞给他几块点心,细心叮嘱道:“路上吃!吃饱了好和他们斗。”

李清微笑着凝望自己的娇妻,忽然一把搂住她,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下,这才哈哈一笑登上马车,在一众侍卫的护送下扬长而去。

帘儿咬着自己的嘴唇,呆呆地望着丈夫的马车远去,她不由幸福地叹了口气,又赶紧回府收拾东西,她今天很忙,后日就是惊雁出家的日子,自己要去陪她,虽然只是掩人耳目,但出家的形式还是要做。

……

却说李清的马车行到大明宫丹凤门前,入朝的官员已经很少了,这时迎面来了一辆马车,也是有大队侍卫环护,却是右相国李林甫,他似乎也迟了。

“李侍郎!是不是昨晚去喝了花酒,故而来迟了?”

李林甫拉开车帘向李清打招呼,只见他硕大的鼻子红通通的,声音有一点瓮,可能是感冒的缘故。

“听声音相国似乎生病了?”

李林甫叹了一口气道:“人老了!身体也不行,稍不留神便生病,再干几年我就要向皇上求骸骨,以后这朝廷就靠你们撑了。”

他狡黯地一笑,看似随意而说,可眼角余光却将李清脸上的表情收揽无余,只见他遗憾地摇了摇头,似乎在为自己即将引退而惋惜。

“相国正当盛年,朝中又值多事之秋,若相国引退,大唐社稷岂不是垮掉一大半?”

李林甫仰天一笑,“好你个李清,倒越来越会说话了,你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一定在想,这个糟老头最好明天就死,死了天下也就太平了。”

李清急忙举手惶恐道:“我哪里敢这样想,若少了相国,以后这花酒岂不是喝得无趣!”

两人对望一眼,皆哈哈大笑起来。很快,两辆马车先后进了丹凤门,龙尾道前,官员们几乎都聚在这里,三三两两靠在一起,或探讨风花雪月、或争论今天的朝议,李林甫刚下马车,便有不少官员围了上来,向他讨好献媚。

李清向他拱拱手便迈步离开,头在东张西望,他要寻找章仇兼琼,今天朝议对他事关重大,他要预先和章仇商量一下策略。

但找了半天,却不见章仇兼琼的影子,李清正在诧异,忽然感觉背后有人重重拍了自己肩头一掌,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李老弟,你做事可不厚道啊!”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朝会上的争夺(下)

李清回头,只见杨国忠似笑非笑地站在自己身后,目光阴沉,嘴角挂着一缕冷笑,他好酒贪色喜敛钱财,却做了弹劾官员操行的御史中丞;他好吃懒做,赌术上乘,便自诩精于度支,户部侍郎做不到,却得了须‘丈尺间躬自审阅’的太府寺卿;他纵奴横行长安里陌、巧取豪夺他人财物,却成了维护长安治安、保持都城稳定的京兆尹;身任三职,皆是位高权重的实职。

杨国忠的仕途平步青云,但没有达到他所渴望的飞黄腾达的境界,他痛定思痛,终于发现阻碍来自与他患难相交、有恩予他的李清,随着他的地位提高,渐渐地心态也变了,从仰望到蔑视再到现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官商事件’、‘李惊雁和亲事件’,都是杨国忠针对李清而专门炮制,只可惜没有能够成功。

从职务来说,李清的户部与杨国忠的太府寺界线分明,户部‘掌财经政务但举大纲不涉事务’,而太府寺则是具体事务的执行机关,‘掌财货、粮食贮藏与贸易诸事,凡四方贡献、百官俸秩皆归其出纳’,这就有点象后世的财政部与工商总局、国库、海关总署的关系。

但现在却有些变化了,李清建议成立‘官柜’,统管大唐货币,要将他杨国忠的左藏从太府寺划出去,还有少府监的铸钱,最后都统归户部直属,也就是说,户部要实管天下货币的收支、发行。

这就是杨国忠指李清不厚道的地方,他认为李清这次是借改制之便来加强自己的权力,他上下打量李清,脸上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容,“我与李老弟认识也有多年了,一直以为李老弟的脚颇长,跑了南诏跑西域,而现在却忽然发现李老弟的手更长。”

李清仰天一笑,笑容诚挚地望着杨国忠道:“小弟手脚长点也是受皇上指使,为国操劳之故,实在不值一提,倒是杨大哥爱穿女装的怪癖,小弟今天才有耳闻,惭愧!惭愧!”

李清此言一出,旁边几名官员都忍不住‘扑哧’一笑,杨国忠裙带之癖,长安人人皆知,杨国忠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他刚要发作,李清却微微一笑,手一摆道:“该上朝了,杨大哥请归位!”

上朝的鼓声隆隆响起,五品以上的官员分置两列,从长长的龙尾道依次步入大明宫含元殿,含元殿宏伟高大、地势挺拔,为长安城制高点,从大殿口望出去,壮观的长安城尽收眼底,让人不由生出揽万里江山入怀之感叹,在这种庄严肃穆的气氛下,原本笑声不断的百官也渐渐绷直了嘴唇、拉长了脸孔,眼光肃然,一个个鸦雀无声。

‘当!’地一声钟鸣,当值太监高亢的长音久久地回荡在大殿上:“皇帝陛下驾到!”

两行仪仗随即举皂旗、黄罗圆顶伞而来,接着是数十名太监、宫娥以及近身侍卫鱼贯而入,片刻,才见头戴冲天冠、身着赭黄色纹绫袍的大唐天子李隆基缓步走来,在龙椅上坐定,下面百官在太子李亨的带领下一齐躬身施礼,“臣等参见皇帝陛下!”

“各位爱卿免礼!”

李隆基扫了一眼大殿,目光落在户部尚书张筠背后的李清身上,他微微一笑道:“今日乃大朝,所议诸事颇多,为节省体力,凡五十岁及从三品以上者,皆赐座!”

大唐官场论资排辈,能做到五品以上者大多已经四、五十岁,故此令一出,大多数官员都有了座位,李清虽不到三十,但他御史大夫的头衔未去,且爵位也到了从三品,故也得了座位。

未够资格的官员都自觉站到后面,不过寥寥百人,大殿里稍稍忙碌一阵,很快便安静下来,李隆基见状,便笑问李林甫道:“李相国,省试安排如何?”

李林甫出班施一礼,沉声答道:“启禀陛下,省试定在四月初十,距今尚有十日,按制由礼部和吏部会考,今年主考是礼部侍郎达奚珣,副考则为吏部考功署郎中苗晋卿,开进士、明经二科,目前从各地方云集京城士子已不下三万人,户部前日已经开始验牒,一切进展顺利,请陛下放心!”

李隆基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眼群臣,“达奚、苗二卿何在?”

“陛下宣达奚珣和苗晋卿觐见!”

达奚珣和苗晋卿同时从礼部与吏部的行列中闪出,走近玉阶,向李隆基施礼道:“臣等参见陛下!”

“二位爱卿,年年朕都会讲,科举是我大唐取士最主要的渠道,当以公正、公平为先,无论贫贱、尊卑,唯才是举,可记住了?”

达奚珣和苗晋卿深深施一礼,齐声道:“臣遵旨!”

李隆基见二人退下,又沉思了一会儿,方缓缓道:“自我大唐开国以来,盐政荒弛、赋税流失,开元三年朕曾整顿盐税,但因措施不到位,收效甚微,而今回实行专卖制以来,仅二个月盐税就达百万贯,年底突破三百万贯已成定论,所以朕和相国们商量,决定成立盐铁监,每道各设盐铁司,专施盐政专卖之事,现章仇相国提名原宗正寺卿李琳为首任盐铁监令,各位爱卿可有异议?”

李隆基的声音很小,几乎只有离他最近的太子李亨才听得见,李亨自伤愈后便深居宫中,无所欲、无所为,也没有人敢去拜访他,近两个月没有他一点公众信息,整个人就象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但没有他的信息,并不等于他不知道发生的一切,相反,他对朝中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章仇党取代太子党成为朝中第二大派系,博陵崔氏通过联姻倒向李林甫,吏部则由于吏部侍郎杨慎矜的倒戈成为了章仇党的势力范围,而杨国忠则连任京兆尹、太府寺卿,渐渐开始脱离李林甫要自成党派。

这一切,李亨都冷眼旁观,但他更关心的是李清,从儿子的描述中,他已经猜出自己这次脱难,还是因为李清的幕后操作,可他做梦也想不到,连他中的那一箭都是拜李清所赐。

这时,当值太监对李隆基旨意的复述已经结束,命李琳为首任盐铁监令,征求众大臣的意见。

“太子可有意见?”李隆基对李亨微微笑道。

李亨略略欠身道:“儿臣赞成父皇的决定!”

“众位爱卿呢?可有意见?”李隆基提高了嗓音,这次不需太监转述。

大殿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出言反对,皇上已经说得很清楚,这件事和相国商量过,已经是定论,另外皇上昨日刚刚下了圣旨,因涉及窃盐案,免去李成式扬州刺史,改由李林甫的女婿张博济升任,这也就是说相国党和章仇党达成了幕后交易,如此,谁还会去自讨没趣?

“既无意见,盐铁监一事就此拍板,封李琳为盐铁监令!”

“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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