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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高月)-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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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也是件麻烦事,他本想自己亲试,不料帘儿却抢了先。
“咸一点不是问题,刚才我硝粉放多了些,再多试几次就行了。”李清取出几百文钱递给她道:“你去买些水果和糖,对了!再去将那个黑脸铁匠叫来,我有东西要找他做。”
李清自然不会只卖纯冰水,品种繁多才是生财之道,他随后又试了几次,渐渐地也摸出些门道来,最后只有一丝淡淡地咸味,若加点糖,就是一根上好的盐水棒冰。
随后两天,李清用水果和糖配出了冰镇酸梅汤、冰镇西瓜汁,又请木匠制了些做冰棒的木模,请铁匠打了几把硕大的铁皮水壶,再租了辆骡车,一切就绪,就等选个黄道吉日就上街大试身手。
这日是李清选的吉日,他一不看黄历,二不问风水,只仰头看天,日头火辣辣,蒸出一身汗,这就是他的黄道吉日。
刚进城门就发现无数的人向城中心涌去,仿佛那里放有一块巨大的磁石,将四周的铁末粉屑都吸了过去,李清扯住一老汉笑问道:“老丈,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大家都赶去。”
老汉正急着赶路,被他拉住,挣了两下,却没挣脱,只得忿忿盯了他一眼,又掩饰不住眼中兴奋道:“前面有摸彩的,听说昨日有人用十文钱就摸到一头牛,我今天也是去试试手气,再不济也能摸把锄头吧!”
说完,趁李清分神,一把挣脱他的手,两步便跑得不见踪影。
李清诧异,这王狱头好快的手脚,才几天,便开始了,转而又心中大喜,这摸奖挤出一身臭汗,不正想喝碗冰镇酸梅汤么?
骡车行至离别桥,只见人山人海,到处是做着发财梦的痴男痴女,空中、地上,飘舞着金光灿灿元宝形的彩票,若李清不知内情,定会当成是哪家大户出殡呢!
骡车体积太大,很快便将路堵住,后面早有不耐烦的人吼叫起来,李清急将骡车拉到边上,寻一棵柳树摆下了摊子,天气炎热,他便用后世冰棒大妈的法子,做几个双层大木箱,放进包了纸的棒冰,又用几床厚厚的被褥盖得严严实实。
先安一张桌子,放上两只大铁壶,又一溜摆下二十个粗瓷碗,李清便扯着喉咙叫喊开来:“天气热得慌,来碗冰镇酸梅汤!各位!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
有了办彩票的经历,他的脸皮也就厚了很多,但效果却不及帘儿,她只用清脆甜糯的声音轻轻叫上两声,便上来几个粗壮老农,咕嘟咕嘟,喝下几碗最便宜的盐水冰汤,几枚黄灿灿的开元通宝叮当入瓮,不一会儿,桌上粗瓷碗便换了一轮,瓮里的钱也薄薄摊上一层,不过这里面却没有一枚钱是冲着李清的面子来的。
虽然魅力欠缺,但现代人的脑子却在,他见旁边一小童正在哭叫要糖葫芦串,眼珠一转,便取出一根红通通的西瓜棒冰凑上去,捏捏他粉都都小脸蛋笑道:“小弟弟,想要这个吗?”
那小童立刻被这历史上的第一根棒冰吸引住了,红通通的颜色、冒着丝丝的冷气、还有淡淡的甜香,对他绝对是致命的诱惑,小童舔了下舌头,怯生生地仰头朝娘望去,他的娘正在对彩票,她撕掉粘住奖号的红纸,极度兴奋的眼光顿时黯淡下来,随手便将金灿灿的元宝纸扔掉,却感觉裙子似要被儿子扯下来了,急忙一巴掌朝儿子的手拍去,正好看见李清正用棒冰在勾引儿子,她手上只剩五文钱,打算再去摸一张,那有闲钱买这个,正要怒斥李清,却听他对儿子道:“这棒冰送你,不要钱,只是有人问你在哪里买的,你就叫他来找我,好不好?”
“不要钱?”那妇人立刻笑逐颜开,一把夺过棒冰,塞进儿子嘴里,拖着他摸彩去了,李清遗憾地摇摇头暗叹:“她难道不知道么?她已经创造了历史,她儿子吃的可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根棒冰。”不过,他这一招似乎有了效果,片刻功夫,就有十几个小童跑来,吵着嚷着要买那个红通通的冰块,很快,如滚雪球一般,更多的孩子跑来要买,最后人手一只,就象后世流行的气球。
只一个时辰,李清就已经有几百文钱进帐,他和他和帘儿都喊得口干舌躁,便各取一根棒冰在口,两人相视一笑,帘儿突然想到什么,又取了一根给那赶车的骡夫,他也刚刚摸完奖回来,手气不错,五文钱便摸到把铮明瓦亮的锄头,少说也值五十文,他正爱不释手抚摸锄头,仿佛回到当年的洞房花烛夜,突见好心的小姑娘递来根棒冰,赶紧慌慌张张接了,砸巴两口笑道:“这玩意儿不错,你们怎么也不弄个摸奖什么的?”
帘儿却笑道:“这摸奖的法子还是我家公子想出来的,公子是吧!”却没见李清答应,扭头一看,只见他直勾勾地盯着摸奖的人流,半天,才猛然一拍自己的脑门喊道:“我怎么这么蠢呢!”
第二十四章 仪陇小摊(三)
李清猛然反应过来,这摸彩的庄家便是王狱头,若他在开奖时替自己宣传几句,这效果不就象那起点的书上了强推么?
李清一面自怨自艾,一面又和骡夫赶回去备货,等他回来时,天已经快到了晌午,眼看这摸彩的早场就要散了,他急忙挤进人群,在摸奖台一角找到了王狱头,从昨天起他咧开的嘴就没合拢过,两只眼睛笑成了两枚开元通宝,突然看见李清,他一把将他拉过来低声谢道:“要不是兄弟给的法子,我王大江哪有今天,我准备辞去狱头之职,以后专门来办摸彩。”
李清吓了一跳,急道:“不行!没有官府的后台,有人会眼红的。”
“兄弟说得是!”他一指正竭力嘶吼的开奖司仪和维持秩序的狱卒笑道:“今回是我的小舅子出面,昨天就有人来砸场子,要不是弟兄们及时赶来,事情就麻烦了。”
他也只是说说罢了,这狱头官虽小,但好歹有点实权,巴结的人也不少,怎么可能放弃去从事社会地位低下的商人,他又见李清不象是来摸彩的,便问道:“怎么?兄弟有麻烦事吗?告诉哥哥,我来替你出头。”
“是有点事请王大哥帮忙?”他附耳在王狱头耳边低语几句,方道:“好歹请王大哥帮我这一回。”
王狱头哈哈大笑道:“这点芝麻小事,还须用请字吗?兄弟吩咐一声就是。”他起身拍拍李清肩膀,“你赶快去准备,我这就给你安排。”
李清刚刚走回摊位,就已经有十几个人在排队买冰棒,帘儿又收钱又取货,忙得不可开交,卖冰露的却是骡夫客串,还没等李清说上话,帘儿已经惊叫起来:“公子快看,你后面!”
他回头一看,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只见身后人潮汹涌,数百人瞪着饥渴的眼睛,直向自己这边冲来,李清又惊又喜,一跃跳进摊位,随手抓住骡夫喊道:“大叔,你也来帮忙,我开你工钱。”
……
“今天一共收入三贯三百五十文,用掉一百文的硝,一百五十文的水果和糖,先期固定资产摊销五十文,雇骡车和骡夫一百文,交了三十文的税,黄狗儿营养费两文,还有帘儿人工费八百文,李清人工费五百文,这净赚一千六百二十文。”吃过晚饭,李清开始算帐,他眼里看、口中念,左手执笔右手算盘,俨然又回到本行,只差脸上挂副老花镜。
满满两瓮黄灿灿的铜钱,在桌上堆成小山似的,他还竟将黄狗儿的骨头钱也算在内,逗得帘儿笑弯了腰:“我哪里值这么多工钱,再说我也不要钱的。”
李清哈哈一笑,拨去两颗珠子笑道:“是了,我是大东家,你是二东家,是不用进成本的,那改一改,净赚三贯。”
“若天天如此,这一个夏天就能赚一百八十贯,我们就可以买几十亩好地过日子了。”她出口自然,毫无矫揉造作,眼中充满了憧憬,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却听得李清心中一荡,‘过日子’,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借着灯光,他才发现这小妮子长得竟如此娇媚可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再也按耐不住,涎着脸向她慢慢挨来。
帘儿见他起身,这才突然惊觉自己说露了嘴,不由大羞,想跑,却被李清一把捉住手,只听他坏坏笑道:“既然你说到过日子,那我们就具体商量一下,这日子怎么过法?”
“公子!你、你—”帘儿突然觉得浑身没有了力气,软软地埋首在他胸前,耳朵滚烫,她叹了口气,幽幽道:“妾身既然跟了你,自然是和你过日子,只是我要给爷爷守孝三年,等三年孝满,妾身就、就从了你。”
“三年!”李清失声叫起来,还要等三年,这岂不是要憋死他吗?
“三年是指成亲之礼吧!”这种事李清反应最快,刚刚掉进冰窟的心,突又回春爬出,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帘儿听他笑得龌龊,又见他眼光在自己身上到处乱扫,怎不明白这家伙的坏念头,不觉连腮带耳都通红了,举起粉拳猛捶他胸膛,大嗔道:“你这个该死的,在想什么呀!”
李清色心大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紧紧将她抱住,手中若有所感,突然记起一件极重要却又一直忘记问的事来。
“帘儿,你今年几岁了?”
帘儿心正如鹿撞,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李清问出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她想想道:“爷爷说我是开元十六年腊月生的,那到年底就满十五了。”
“老天,她才十四岁!”
李清顿时如泄了气皮球,她心智行事已和成人无异,竟让自己产生了她竟已成年的错觉,要不是突然感觉她腕骨细若麻杆,揽腰处身体平板纤瘦,自己真的、真的就要糟蹋一名尚未发育的未成年少女了,李清不禁感到一丝羞愧,心中的欲火也渐渐熄灭。
帘儿发现了他眼中的惭色,心蓦然一松,头轻轻靠在他胸前嫣然一笑道:“再说,我已经拜了义父,好歹也是个官家女儿,你也要好好努力,才配得上我。”
李清自然知道她是为鼓励自己上进才这样说,但脸却故意板了下来,一拱手道:“既如此,小生配不上小姐,告辞了。”便开门要走,帘儿慌了神,一把扯住他哀声道:“公子,你不要走!”
李清见她眼中的害怕流露无遗,竟隐隐生出晶莹之意,突然意识到自己开玩笑过了头,返身搂住她大笑道:“我能去哪里?这里有吃有喝有得睡,我才舍不得走呢!”
帘儿听他这样说,这才知道他只是开个玩笑,心也放了下来,却暗暗忖道:“这三年时间也太长了些,得想法子留住他的心才对。”她本是个极聪颖的女孩,心中自是明白,只有与他共患难才会赢得他的尊重,当下一挽袖子,露出一段白藕般玉臂,拎起水桶和扁担笑道:“明天摸奖还有一天,咱们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需要更努力才行,现在天已经黑了,抓紧时间干吧!”
李清却一把抢过水桶道:“你去榨果汁,我来担水。”
第二天天未亮,两人就已经到了城门口,塞了十几文钱,看门的小兵便偷偷放他们进了城,不料摸彩的场地竟早等了几十个性急的人,这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来一根冰棒吧!这等得心急,正好借冰棒压压火。”骡车还没停稳,李清便冲那些性急的摸奖人喊了起来,这做生意得讲早市早发,最好尚未开业就顾客盈门,这才是好兆头。
说的也是,有些昨天吃过的,又想起那棒冰的香甜滋味,便忍不住从兜里摸出一把钱来,捡出两枚,朝柳树下径直走来。
“公子,我们现在就摆吗?”帘儿见已经有几人掏钱过来,急问李清道。
“不急,先卖几根棒冰给他们。”李清一边说,早将装钱的瓦瓮取出,他最爱听那铜钱叮当入瓮的声音。
“给我也来一根!”声音异常耳熟,李清蓦然回头,来人青衣小帽、清瘦长须,正笑吟吟地望着他,不是鲜于仲通是谁。
“爹爹!”帘儿扔下手中的棒冰,惊喜地叫了起来,虽认她为女是老太爷的意思,但鲜于仲通却喜帘儿清纯正直,尤其这一声‘爹爹’叫得他心花怒放,他轻轻拍拍她的头对李清道:“我明日就要回成都了,这次来却是为了帘儿。”
李清急将几根冰棒发了出去,这才回头笑笑道:“先生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却见鲜于仲通的身后还跟着一女,她身材苗条而高挑,身着粉色纱罗,戴一顶竹斗笠,看不见面容,但李清却觉得她依稀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我本不知道,便去我妹子家打听一下,他们也不知,不料张禄却说昨日在这里见过你,还买过你的棒冰,所以趁日头未出,我便过来看看,这不,正好看见你们。”
李清老脸却微微一红,想必张禄是昨天中午时来买的,那时人潮汹涌,他只顾看钱,至于买者是谁,却全然不管。
却听鲜于仲通继续道:“你们虽刚起步,但切入点却很好,很有生意头脑,自然也会很辛苦,我怕帘儿身子薄,撑不住,便送个丫鬟来照顾她。”说完他回头向戴竹笠的女孩招招手,“你过来!”
听到丫鬟二个字,李清猛然醒悟,他知道这个女孩是谁了,难怪这么眼熟,果然,那女孩摘下竹笠,露出一张清甜的脸来,正是服侍过李清的小雨。
只见小雨微微瞥了一眼李清,脸色立刻变得绯红,眼睛里异常慌乱,匆匆低头上来,‘扑通!’给帘儿跪倒道:“婢子小雨参见小姐!”
“快起来!”帘儿赶紧将小雨拉起,见她模样儿甜美,心中便喜欢几分,虽然她也发现小雨看李清时有些异样,但毕竟城府不深,她并没有多想,只觉自己又多个妹妹,拉住她的手问长问短,小雨也刻意迎承,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女在一起,片刻就变得亲密无间,仿佛已相交多年,直看得李清目瞪口呆,暗呼缘分二字的神奇,但也无可奈何,自己又多了个包袱。
第二十五章 仪陇小摊(四)
鲜于仲通笑笑又道:“不知贤侄下一步有何打算?”
“仪陇县人口稀少,也就这两天靠摸彩人气旺一些,我打算后天便去成都,在那里或许生意更好些。”李清昨夜想过,这冰水生意全靠人气积财,昨日恰逢摸彩才赚到三贯钱,如果是平常恐怕连一贯也赚不到,偏偏季节性又强,这一个夏天最多也只有百贯,和他的计划相差甚远,所以他便考虑过了这两天,就到成都去发展。
鲜于仲通沉吟片刻却道:“我倒劝贤侄暂不去成都,一来成都天气阴凉,对冰的需求不甚火爆,二来成都富户颇多,几乎家家都有冰窖,除非贤侄在品种上下功夫,卖别人所无才行,而现在这些冰露冰块,说白了只是穷人所需,上不得台面,不如去阆州,人口也多,天气也热,正好发展,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建议,具体怎么做,还得贤侄自己拿主意,毕竟贤侄才是东家,但是—”
说到‘但是’两个字,鲜于仲通的眼神变得异常凌厉,他直视李清道:“你做什么我不管,但是你绝不能走上邪路!”
李清心中震动,急施礼道:“侄儿不敢,也不会!”
鲜于仲通却摇摇头道:“我并非无的放矢,当日我听了你被抓的原由,就有些犹豫,但还是看在帘儿忠义的面上才来救你,你可知为何?”
“侄儿不知,请世叔直言!”
旁边的帘儿听义父提到自己的名字,又见二人表情严肃,心中微微诧异,也拉着小雨过来旁听,鲜于仲通看了看她,便道:“你也来听听!要时时提醒他。”
鲜于仲通一指越聚越多的人道:“这摸彩之法是你想出来的,你且看看,如此多人为它痴迷,不愿脚踏实地干活赚钱,却只想走捷径,等天上掉馅饼,贪财浮躁,事情虽小,久而久之却会使仪陇世风日下、道德沦丧,须知千里之堤,也溃于蝼蚁,就凭这,你也应该在大牢里多住几日。”
李清的汗已经从额头上淌了下来,他那个时代,摸奖抽彩都是政府公开办的,却不见有哪个领导去考虑社会道德,去考虑民族未来,一切都向钱看,而在唐朝,却是由一个大官商说出这番话来,实在不是滋味,又无异于一记警钟,震耳欲聋。
“为商也应有道,不昧良心、不坑良善、宣扬正义,这才是真正的商人,我当日见你是个人才,便想让你来帮我,但你不肯,你想自己发展倒也罢了,却没想到你居然去办摸彩,让我失望透顶,好在你悬崖勒马,没有陷得更深,所以你卖冰水,我也觉得你堂堂正正,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人生在世,虽有很多事迫不得已,但做人的原则却不能丢,你记住没有!”
李清默默点头:“侄儿谨记世叔教诲!”
这时已经有无数的小童围着摊子又跳又蹦,鲜于仲通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给他们快乐,你也快乐,你去忙吧!我去找县令,要禁了这摸彩之法。”
……
第二天,仪陇的摸彩活动被官府所禁,李清也带着帘儿和小雨,还有一大堆瓶瓶罐罐黄狗儿,坐上骡车,告别仪陇,向阆州进发。
阆州即阆中郡州治所在,在今天四川阆中一带,这里气候温和,盛产水果,但今年却仿佛是老天要成全李清,阆州的天气份外闷热,进得城门,赶车的骡夫回头笑道:“我有个亲戚在这阆州城有处独院寻租,地段好,价格也便宜,你们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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