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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中学为本，西学为用”，则可以理解为要将西学和名教结合，同时保留名教在中国至高无上的地位——当然这只是潘世恩、林则徐、左宗棠等人对“中学为本。西学为用”的理解。

“名教必须改革，”朱济世语重心长地说着，“名教腐儒，多寻空言，不究实用，平居高谈性命之际，亹亹可听，临事茫然，不知性命之所在，不改革。如何应对这三千年未有之变局？”

林则徐心道“朱济世的这番话是将矛头直指理学，看来存天理、灭人欲的朱子之学快要遭殃了。”

“陛下可知名教是什么？”林则徐不动声色。淡淡地问道。

“名教是学问。”朱济世沉声道。

林则徐摇摇头“名教是教，同拜上帝教和h教是差不多的。”

他所说的“教”乃是指宗教之意，儒学在早期或许是学问是思想，但是到了晚清，的确是一门宗教了。

“难道不该恢复儒学的本来面目？”朱济世静静地看着林则徐。

林则徐笑着指了指脑袋“教是用在这里的，信了拜上帝教还有h教的人，他们这里不一样了！不怕死了，至少在真信的时候是不怕的……我们的名教在这方面本来就弱一些，要不也不会有拜上帝教之乱，西北也不会那样了，甚至满清也不会兴起……”说着他摇摇头，“平了太平天国之后，陛下千万别忘了西北，那里也是华夏之土，也有数千万中华之民的。”

有清以来，西北一直动荡不安，先有准格尔之乱，连绵三朝，历经百年，准部灭亡之后，h部崛起于西域，整个新疆被迅速y斯兰化——漠西蒙古准格尔部所建立的准格尔汗国是以藏传佛教为国教，在准部被满清攻灭之前，y斯兰教在新疆并不占统治地位。而在准部灭亡之后，y斯兰教趁机崛起，顺带着西北的h汉矛盾也开始加剧。林则徐前往新疆的前后，空前的大乱已经在酝酿之中了。

“老夫日前读《泰西兵略》、《泰西政略》两书，发现‘宗教战争’一词，用在今日之华夏，倒是颇为合适的。”林则徐的表情凝重到了极点，“大明和太平天国将要进行的就是一场宗教战争，是名教同拜上帝教之战！若名教成了学问，那陛下用什么去抵抗拜上帝教和h教？”

宗教战争，没有宗教能行吗？废了儒家的宗教成分，将之变为百家争鸣的国学一支能行吗？还有什么宗教自由……没有一个强大的国教做支撑，能让五花八门的宗教在大明的土地上自由传播？不说别的，就是洪教主的拜上帝教也不能在让其在朱明的地盘上传啊！真把名教这个“教”打倒了，朱明准备用什么精神鸦片去阻挡基督教、绿教、佛教还有其他形形色色的宗教在华夏土地上大兴呢？

“看来名教的国教地位不能变。”朱济世思索了半晌，点点头道。他说这话时，心中却想“林老头同自己会面的目的，大概就是要替名教站台吧？”

“但是朱子理学，必须要大改。”朱济世面无表情地说道，“守静、务虚，存天理、灭人欲之说，都必须要从名教当中去除。孔孟之经，须由鸿儒院重新解释，穆翁以为如何？”

“这是陛下的事情，”林则徐眯着眼睛，打量着朱济世，脸上微微露出些笑容，“陛下想怎么改革名教都行，只要不铲名教的根基。须知天下信教之人多，真正懂教之道理的人少，拜上帝之会信徒千万，几人读过《新约》、《旧约》，又有几人真能读懂？孔孟之道也是一样的，朱子可以解释，陛下也可以解释……陛下手里有官铺子，这可是儒生最喜欢的东西了，儒生最拿手的就是考试，陛下只管出题就可以了。”

“穆翁也是儒生，难道不想要我大明的官帽子？”朱济世目光炯炯地看着林则徐。

“那陛下想不想离开北伐中原和太平天国开战呢？”

林则徐笑着反问，而后又自言自语地道，“北京一旦被太平天国攻占，退居关外的满清就犹如昔日的北元，不再是中国之君了。老夫这样的满清封疆大吏，又是汉人，自然不能忠外国之君……在北京殉国的道光皇帝是老夫之君，在盛京即位的恭亲王是外国之君，和老夫是没有关系的。不过现在北京城破在即，陛下真的希望老夫举山东一省，河南半省易帜附明吗？”

朱济世明白林则徐的意思，北京一丢，满清就算完了。就算保住关外地盘，也就是个北清，中原的实力派怎么会跟北清混？因而他们只能在附明、自立、投天国三者中选择其一了。投天国是不可能的，那是背叛名教顺带背叛地主阶级。而自立嘛……他们又打不过朱明和太平天国，是取死之道。剩下就是附明了，朱济世刚刚表态不动名教的国教地位，林则徐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所以现在林则徐附明的问题就在朱明这边了。

因为林则徐不是一个人来投靠，河南、山东还有一堆实力派看着林则徐呢。如果林老头当了大明官儿，他们一准跟进。到时候朱明的势力就一下扩张到黄河边上，同太平天国之间的缓冲就不存在了。

林则徐慢慢捋着山羊胡，笑着说道“老夫不管是打着大明还是满清的招牌，北上后总归是和太平天国为难，平了太平天国是不想的，不过拖延上几年还是能办到的……陛下，有老夫这个大清忠臣在北，南朝之土，您就可以慢慢梳理了。所谓打天下难，治天下更难，陛下现在不仅要治天下，还有应付西洋列强，改革名教弊端，没有个三五年怕是无暇北顾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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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战北京，外城破

西历的1849年1月转眼就到来了，朱大天子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快7年了。

在上海，元旦才过的时候儿。朱家天子的行在，原来的满清洋务衙门里面，总算热热闹闹地聚起了一大家子人——朱济世当然不会定都在上海，江宁和武昌才是帝王之家。如果北京暂时没有办法到手，大明的东西二京就是这两座城市了。

而江宁，也就是原来明朝时的应天府本就是大明的首都，朱元璋曾经建都于此。应天府城中还建有规模宏大的皇宫。不过这座皇宫在明末时已经相当残破，满清入关之后，又将其改为八旗兵驻防的满城。到1684年，康熙皇帝首次南巡，抵达江宁时，明故宫已经残破不堪，康熙皇帝在《过金陵论》一文中写道“昔者凤阙之巍峨，今则颓垣残壁矣！。。。。。。顷过其城市，闾阎巷陌未改旧观，而宫阙无一存者……”在赛尚阿率领江宁驻防八旗北撤之前，又在江宁满城放了把火，基本上只留了一片废墟给大明王朝了。

好在收了江南之后，朱明王朝的财政困难已经大为缓解，朱大天子总算能掏出一大笔银子来修缮应天府明皇宫了。其实也不是整个都要恢复到朱元璋那时的盛况，朱济世的宫廷规模小，用不了占地100万平方米的大宫殿。但是总要修缮其中一部分，好作为大明王宫、大元帅府、内阁、立宪议会等机构的驻地。好在花费也不多——朱济世这里没有内务府，王宫修缮工程准备用公开招标的办法发包给民间营造商。整个工程估计花费上百万银元就行了，全都由朱济世本人掏腰包。他这个天子真是不花老百姓一文钱的，是个赔本买卖！

明皇宫修缮工程已经发包出去了，不过没那么快修好。在这之前，朱济世干脆就把林则徐和白斯文花满清的银子建造的上海洋务衙门当成驻地了。把罗香菊、杜兰夫人、洪宣娇、德川明子还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广州王宫里面所有的女官都一并接来了上海。

“陛下，这是王后和玛丽亚。克莱门蒂娜从欧洲给您寄来的信。”

这天早上，王宫总管杜兰夫人穿着法式的宫廷长裙站在朱济世身后。将两份用蜡封的信件交给了正在吃早餐的朱济世。

餐桌是西式的长餐台，朱济世虽然很享受中国特色封建主义的婚姻制度，但是后宫的规矩却不大。所有的侍妾都和他坐在一块儿用餐，倒也其乐融融，就不知道罗香梅罗大王后从欧洲回来后，看到后宫的规矩会做何感想了？不过现在。代替她主持后宫的罗香菊自己也侧妃的身份，在这方面自然不会太认真了。她就坐在朱济世身边，看着丈夫先打开了玛丽亚。克莱门蒂娜的信件。

“玛丽亚在信上说，他为国杰（朱济世长子，兰芳大公世子）和依人（朱依人，朱济世的长女）各说了门亲事。对方是英国公主和法兰西的贵族（拿破仑三世的私生子），年纪也和国杰、依人差不多。另外国杰和依人还会在8岁以后去英法两国接受教育。”

玛丽亚。克莱门蒂娜的外交手腕的确高超，巧妙利用英法俄三国间的矛盾和不信任，给朱明太子朱国雄解了套——这其实也是罗香梅的意思，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娶一位西方公主并且在西方国家长大。至于朱国杰，只要他娶了英国公主，那就和大明皇位彻底无缘了。最多当一个有丰厚年金可拿。还有拥有巨额财产的挂名大公。

罗香梅向维多利亚表示，一旦朱国杰同某位英国公主结婚，他就可以得到济世行40％的股份！而济世行余下的35％股份，将由朱依人继承……总之和朱明联姻能让英法两国王室得到一大笔财产。

罗香菊却不为人知地皱了一下自己秀气的眉头，想起了她的两个可爱的“小人儿”。虽然年仅21岁的她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孩子，但是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在小小年纪就远离自己去异国他乡，还是非常不舍的。

正当朱济世想说两句安慰自己这位侧妃的话的时候，就看见御书房的一个秘书官匆匆地出现在了门口，杜兰夫人连忙走了过去。那个秘书官低声对她说了两句什么，她点了点头。就快步走到朱济世身边，用流利的广东话低声道“外交部尚书李鸿章派人来报告，太平天国地官又正丞相洪仁�已经到了上海，他是太平天国天王洪秀全的特使。”

“仁�哥来了，我能见他吗？”

朱济世还没有说话。正在吃东西的洪宣娇先叫了起来，随即又觉得自己失仪，俏皮地吐了下舌头。小美人儿现在也已经当了母亲，给朱济世生了个女儿名依晨。虽然不是儿子，不过宠妃的名头可一点没有减弱。

“好啊，一起见见吧。”朱济世笑吟吟朝洪宣娇点点头，“仁�和咱们不是外人，他是你的娘家人，有什么不能见的？”

……

此时此刻，北京外城，永定门附近的好像发生了一场山崩地裂，不，不是山崩，而是城崩！一声巨响过后，永定门左侧城墙突然就崩开一个大口子，足足有书十丈宽！

“好！崩开了！”

正在后方督战的杨秀清见状立即高叫了起来！在萧朝贵阵亡之后，太平军一方就暂停了攻城，开始挖掘地道，玩穴地攻城的把戏。挖地道其实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攻城手段，在中国出现起码有三千年了。但是过去的地道都是直接挖到城内，用来通过军队的。用挖地道埋火药的办法炸开城墙，在中国可是太平军发明的！另外，堑壕战最早出现在中国，可能也是太平军的手笔，历史上的太平军北伐军就用这种办法对抗火力占优势的僧格林沁部。不过在这个时空，僧格林沁的大军已经被打崩，6个旗的炮队所有的火炮全部被太平军缴获，用来轰击北京城墙了。

杨秀清猛地挥手“炮队开火！”

先是他身边的6门由英国雇佣军操作的32磅长炮开始吼叫起来，一枚枚沉重的实心铁弹在黑火药爆燃的巨大推力之下，猛然撞向坍塌缺口附近的城墙，将更多的砖石夯土打落下来。随着这6门刚刚购自英国战列舰威理士厘号的重炮打响。整条战线上面的太平军军大炮都打响了，炮弹如冰雹一样扫过清军盘踞的城墙，打得砖石乱溅，烟尘斗乱，城头的砖石哗啦啦直往下落。守在城上的清军一时都被压制住了，躲在垛口后面连头都提不起来。

“为西王报仇！杀清妖！上天堂啊……”

喊杀声响起来了，几面大旗子出现在战场上，引领着数以万计红布裹头的太平军兵士，如潮水一样往前冲去。不过这些士卒并不是从广西、湖南一路打过来的“老兄弟”，而是在直隶、河南被裹挟的“新兄弟”。武器装备也比较简陋，没有洋枪，只有长矛刀牌。

杨秀清现在打的主意就是消耗战，用“新兄弟”去消耗守城清军的实力，待到他们精疲力竭，再投入精锐一举破城。

看到冲在最前面的战士已经涌进了那个刚刚被崩开的城墙缺口，杨秀清大声向左右传令道“打破北京之后，城内的清妖旗人，无论男女老幼，一个都不留！统统杀光，为西王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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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南北和，天王是什么意思

朱济世整了整身上的龙袍站了起来，他对着侍立在他身边的洪宣娇还有罗泽南两个人低声问道“洪仁�已经到了么？”罗泽南一笑，却让朱济世的爱妃洪宣娇回答“已经到了，正在会客厅里等候，李尚书和吴侍郎作陪。”

朱济世点了点头，举步向外走去“走，去见见我这位小舅子……宣娇，你该是太平天国的公主殿下了吧？当我的侧妃实在有些委屈了。”

“不委屈，一点不委屈，只要爷宠着奴家，就是当个奴婢也不委屈。”洪宣娇笑吟吟地跟在朱济世身后，说得都是心里话。

她是朱济世花了一千银元买的小妾，本来就是最没有地位的——这个时代中国实行的是一妻多妾制。不过同样是妾，地位相差也极大，地位最卑贱的自然是富贵人家用银子买回家的妾，等同于夫家的财产。洪宣娇就是这样的“财产”，虽然得宠，但是在其他几个侍妾面前都低眉顺眼，矮人一等，更别说觊觎罗香梅大妇之位了。而她自己本来也没多大野心，只当自己是一件朱济世专用的床上玩物罢了——在这个时代，一个穷人家的女孩子当了超级富豪的宠妾，整日锦衣玉食供养着，也没有公婆大妇给她气受，还有什么不满的？谁知道她那个神经兮兮的三哥，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现在居然也是一国之君，还有和朱明平分天下的苗头！

洪秀全当了天王，洪宣娇大概就是“天妹”了，妹以兄贵啊，堂堂“天妹”给朱济世当个玩物宠妾，又实在不大像话……可要扶正，朱济世的其他几位妻妾谁没有一点背景实力？

三人一路无语，沿着行在的回廊一直向会客厅走去。门口到处都是警备森严的近卫军。看到朱济世等三人走过来，立即恭谨地将门打开，一走进去就看见一宽敞的中式布置的会客厅里面。就空空荡荡地只坐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历史上那位鼎鼎有名的李鸿章李中堂，现在他是朱明外交部尚书。庐江郡公。另外一位是刚刚封了侯的吴春秋，这次收复两江三省，他和罗德里格斯、斯科佩尔。威廉都有大功。罗德里格斯也受封当了大明侯爵，斯科佩尔。威廉得了个伯爵。再有一个矮胖子就是洪仁�了，气色很不错，比上回见面时有肥了几分。身穿一件太平天国的官服，红布包头。肩披长发。

见到朱济世大步走进来，三个人都赶紧站起来行礼，其中李鸿章和吴春秋行鞠躬礼，而洪仁�却噗通跪地。叩头道“地官又正丞相洪仁�参见大王。”

“都是自己人，行那么大礼做什么？”朱济世摆摆手，示意三人落座，自己则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下，罗泽南则坐在他身边的一张椅子上。洪宣娇却站在朱济世身旁，笑眯眯看着洪仁�。

洪仁�的头是要叩的，太平天国那头可不像朱明这里比较随便……太平天国的礼仪非常严格，下级看到上级都是要行礼的，见到几个王更是要跪拜叩头。而朱济世在太平天国那里的地位也很高。是大天使加天父女婿！呃，就是背后有翅膀，站在上帝旁边的大人物，比上帝的几个儿子地位稍低。不过寻常的凡夫俗子是不能和他相比的，所以洪仁�见到朱济世必须叩头请安。

“起来，起来，坐下说话吧。”朱济世笑容满面地看着洪仁�，“仁�，你们太平军打得不错，都快下了北京啦，你们的天王准备什么时候搬进紫禁城啊？”

“天王预备在洛阳建都，改洛阳为天京。”

“什么？洛阳成天京了？”朱济世一怔，心道“洛阳倒是十几朝古都，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唐亡以后洛阳城就一蹶不振，现在不过是河南府的府城，如何能当太平天国的首都？

“没错，这是天王的决定，”洪仁�一脸正色地道“天王觉得，洛阳居于天下之中，自古就是帝王之家，强汉盛唐都以洛阳为东都，长安为西京，定都洛阳正是法效汉唐之举。”

这个解释……有点勉强。不过洪秀全想在什么地方定都和朱济世没多大关系，朱济世也懒得过问。

“大王，目前我太平天国正与清妖血战于北京，这是为大明复仇，为死于清妖毒手的亿万汉人复仇。大明理应助我一臂之力，即便不方便出兵，也应该提供些洋枪洋炮。”

还想要洋枪洋炮！

朱济世看看罗泽南和李鸿章。

“王上，应该要给的。“罗泽南低声道，“灭满兴汉保卫名教一样，都是大义。”

李鸿章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