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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腾1856-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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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七月,郝德交货,曾广孝顺利将军舰买回,曾纪泽对曾广孝这次表现很满意,给四艘炮舰分别赐名:“龙骧”、“虎威”、“飞霆”、“策电”。

  曾纪泽拍了拍曾广孝的肩膀,说:“广孝,通过这次买炮舰,你有什么收获么?”

  曾广孝点点头,说:“孩儿发现,这世界是现实的,正如太史公说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洋人也是好利的。“

  曾纪泽点点头说:“确实,你要记住,没谁是傻子,即便山野农夫,有斗米之利,也趋之若鹜,所以,跟大多数人打交道,不管洋人也好,中国人也罢,要先讲利益,再谈道义,才是正常的,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否则一事难成。“

  “明白。”曾广孝问:“父亲,孩儿还有一事不明,我们吴国现在买蚊子船做什么?我们是要准备打仗了么?要北伐了吗?“

  曾纪泽摇摇头,说:”是要打仗了,等三年守孝期一过,我们就开战!不过,现在我们要揍的是日本,日本人比满清骨头更贱,更为可恨,更要狠狠地打!“

  北京,紫禁城,庄严肃穆。

  秋日夕阳冰冷的光,照在紫禁城血红的城墙上。四四方方的封闭城墙,将宫里宫外分隔成了两个世界。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曾有机会踏进这座权力的牢笼。

  这座富丽堂皇的城里,殿宇楼台大多廊檐高翘,黄琉璃瓦顶,青白石底座,饰以金碧辉煌的龙凤彩画。白色玉石雕栏上的龙形态各异,栩栩如生。没有人走动时,这里显得异常安静,安静得让人感受到难以忍受的孤独。

  同治皇帝现在亲政了,慈安太后倒是很支持他,但在慈禧太后和恭亲王眼里,他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没有自己的决断,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只是一个任由他们控制的木偶。

  同治皇帝叫来跟他一起长大的小太监桂宝,小声问:“桂宝,你是哪里人氏,家里几口人?”

  桂宝道:“皇上问这个干什么?小的祖籍苏州,族人和父母都被长毛所杀,现在是个孤儿,四海为家。”

  同治皇帝说:“你是孤儿,这样甚好!”

  “这……孤儿有什么好?“桂宝心里疑惑。

  同治皇帝说:“朕想让你办一件事,风险极大,成了你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败了你就会被凌迟处死。”

  凌迟,即民间所疯传的“千刀万剐”,是最让人毛骨悚然的一种死刑,处死人时将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割去,让人生不如死。晚清时的凌迟还算利索,基本上八刀就就解决:第一刀,切胸口;第二刀,切二头肌;第三刀,大腿;第四刀和第五刀,切手臂至肘部;第六刀和第七刀,切小腿至膝盖;第八刀,枭首,肢解后的尸体残骸放入篓子里,头颅则公开示众,期限不定。只有大逆不道的犯人才会用这种灭绝人姓的酷刑,桂宝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姓,便问同治皇帝:“皇上你要学圣祖康熙皇帝抓捕鳌拜、囚吕后,重振朝纲?现在天下老百姓都说,只知有慈禧太后和恭亲王,不知道有皇上。”

  同治皇帝面色沉重,道:“没想到连你一个小太监也这么说。也罢,朕今天就跟你说说肚子里怨气。朕亲政之后,想重修圆明园,以供两宫太后颐养天年。可恭亲王奕訢仗着自己是皇叔,整天唠唠叨叨,说国库支拙,难道我大清国库那么点钱都拿不出来么?我亲政以来,干什么他都反对。朕贵为一国之君,却连重修一个园子都做不了主。你说这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我准备学圣祖,你好好考虑一下,朕并不勉强你。要是成功了,就让你当太监总管,你看怎么样?”

  “太监总管?”桂宝心想,现在自己知道了同治皇帝想政变的秘密,他嘴上说不勉强,说不定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就被他派人给杀了。而且要是同治皇帝能政变成功,也是好事,便点头答应了。

  同治皇帝让桂宝发毒誓效忠后,告诉桂宝可让支持自己的驸马景寿先接管神机营;再以木兰秋狝的名义,让神机营的军士参会,到木兰秋狝时发动兵变,囚禁慈禧太后和恭亲王。

  桂宝问:“什么是木兰秋狝?”

  同治皇帝说,“木兰”系满语,汉语之意为“哨鹿”。木兰秋狝就是秋猎,每年秋天大清皇帝会同疆省、藏省、蒙古的王公去避暑山庄狩猎,今年慈禧太后和恭亲王也会去观摩。

  “朕受够了这木偶般的生活!朕现在极力想重修圆明园,就是想让太后早曰还权,去那颐养天年。朕自六岁开始,就被太后抱在怀中,坐在龙椅上看一堆老头或跪或趴,吵吵嚷嚷,说社稷国法,朕一点都不懂,闷都快郁闷死了。朕的老师李鸿藻常跟朕说,只要朕长大亲政了,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朕这一等,就是十二年,你知道朕这十二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朕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自己说,今天又长大了一天!长大亲政,是朕活下去的希望!”同治皇帝说。

  桂宝一直认为同治皇帝很软弱,没想到同治皇帝有胆识,心思还如此缜密,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他心里有一个疑问,说:“皇上有没有想过,万一政变失败,会有什么后果?”

  同治皇帝说:“‘虎毒不食子’,大不了朕从此不理朝政,跟现在也没什么两样。说实话,朕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朕六岁那年亲眼看到皇阿玛病逝,他才三十岁。以后每到深夜朕只要想到自己将来必定也要和他一样归于死亡,朕就直冒冷汗如同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再怎么锦衣玉食也觉得生活很无趣。不过,现在朕想通了,有一种生活,比死还可怕,那就是人长大了,却像木偶一样,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第六十七章 政变第一步

  第二天,上完早朝,同治皇帝就去了弘德殿,这是他日常批阅一般奏折的地方。不需要拿到御前会议上讨论的奏折,比如哪个地方出现了麒麟瑞兽,哪家的公鸡受皇恩下了蛋之类,同治皇帝用朱笔批一句“知道了”,便可发回内奏事处存档,这是从圣祖康熙皇帝那时就传下的规矩。

  那天,十八岁的同治皇帝端坐龙椅上批阅奏折,想到自己天衣无缝的政变计划,脸上渐渐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看到总理衙门报来的奏折,称英国驻华公使威妥玛、法国驻华公使罗淑亚、美国署理公使代办使事威廉士等人都愿意参加不久后的木兰秋狝,同治皇帝更加高兴。

  过了半个时辰,内侍太监桂宝入殿禀报:“奕亲王的长子载澂求见。”

  载澂比同治皇帝大两岁,恭亲王的长子,载澂天资聪颖,自幼受到良好教育,喜读书吟诗,有不少成熟的诗作,有三册传世,署名多罗果敏。集前有他同父异母弟载滢写的序文,序文有言:“兄自束发受书,过目即能成诵。喜为诗,叉手而成。”

  可惜,载澂虽有文才,却以放荡顽劣驰名。

  据说有一个夏天,公子载澂率一帮恶少游什刹海。在岸边品茶时,见邻座有一美妇人,独坐无偶,向他频丢媚眼。好像似曾相识,而欲言又止。

  载澂性喜沾花惹草,派手下购莲蓬一束相赠,并对她说:“这是大爷所赠,想与你相会,可以吗?”

  妇人答道:“我家人杂,很不方便,请大爷选个地方吧。”

  载澂闻之大喜,于是把她邀到一家酒楼密室相会,“从此为云为雨”。

  有意思的是,两人相好日久,妇人知其为载澂,载澂却不知妇人姓甚名谁。

  一日,载澂对妇人说:“我俩情投意合,却不能长相厮守。这可怎么办?你能嫁给我吗?”

  妇人答道:“家有婆婆有丈夫,那样势必不成。唯一的办法,只有你在半路上把我劫走。大爷劫一妇人,谁敢说半个不字!”

  载澂听说大喜,仍约女子会于什刹海茶座间,他率一群恶少一拥而上,把妇人劫走。一时舆论沸腾,以为载澂抢夺良家妇女,不知是两人预先设计。该妇人的公公曾为浙江布政使,后因犯事逃至普陀为僧,从此家境破落。其夫为京曹官,听说妻子被载澂劫去,不敢控告,怒气郁结,酿成疯癫,终日被发袒胸,在街上胡言乱语。

  载澂以放荡顽劣驰名,自幼在宫中上书房伴读,以前出入宫门都比较随意,没等同治皇帝召见就闯进弘德殿里。

  同治皇帝载淳与载澂虽然一为君一为臣,但毕竟是亲叔伯兄弟,两人年龄接近;载澂又自幼在宫内上书房伴读,与载淳气味相投。长大后,载澂经常出没于声色犬马之地,见多识广,常把外间的奇闻趣事绘声绘色地讲给小皇帝听。同治皇帝载淳亲政后,禁不住诱惑,仍常与载澂微服出宫,与他到娼楼酒馆宵游夜宴,寻花问柳。恭亲王虽知情,又不敢张扬,以免使得皇帝蒙羞。长此以往,载澄更是无法无天,和小皇帝私交甚好,那日照例大摇大摆走进去找同治皇帝。

  “载澂,你好大胆,未等朕召见,就擅闯弘德殿,该当何罪?”同治皇帝一改往曰的嬉皮笑脸,训斥起载澂。

  载澂上前,摸了摸同治皇帝光亮的脑门,笑道:“哎呦,小皇弟,你吃错药了吧,平日我带你去八大胡同找姑娘你怎么不这么一脸严肃呀?”

  “放肆!以前朕没有亲政,和你闹着玩,如今成何体统!”

  “亲政?”载澂哈哈大笑,走到同治皇帝身旁,随手拿起桌上一本奏折,翻了翻,扔到桌上:“得了吧你,谁不知道朝中大小事都由圣母皇太后和我爹帮你作主,那些国家大事,还是交给大人们吧。今日本来我兴致不错,找你出宫玩,不想你这般没趣,板起脸孔教训我,真是扫兴。”载澂说罢,不顾同治皇帝脸上的青筋暴起,大摇大摆地拂袖而去。

  载澂走后,同治皇帝气得把正在批阅的奏折扔到地上,传内侍进殿:“传朕口谕,马上宣军机大臣文祥觐见。”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身穿麒麟官服,头戴红顶孔雀翎的文祥走进弘德殿,跪在地上三叩九拜,直呼万岁。

  文祥五十多岁,翰林出身,做过内阁大学士,官居一品,他文笔不错,现在主要工作包括代同治皇帝拟旨。

  见到文祥,同治皇帝说:“文爱卿平身吧。今天朕着急叫你来,是有要事商议。”

  文祥站起身来,用长袖拂了一下膝盖上的灰尘,问:“何事急招微臣进宫?”

  同治皇帝说,再等片刻你就知道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帝师李鸿藻、恭亲王奕訢、醇亲王奕譞也跌跌撞撞赶来弘德殿。

  恭亲王见四大军机大臣都到了,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对同治皇帝说:“今日早朝我已说了,驸马景寿虽然和我关系亲近,但他掌管神机营的事,我不同意。圣母皇太后当年没杀景寿,那是圣母皇太后恩典,不想看着我的妹妹年纪轻轻就守活寡,替他求情,已是法外开恩。况且他已当领侍卫内大臣多年,应该知足了。”

  “驸马他是先帝老臣,多年来尽心保护皇上安危,我看这次木兰秋狝,是皇上亲政以来第一次秋狩,由他掌管神机营,抽调洋枪洋炮队护卫皇上和两宫太后的安全,再合适不过。”军机大臣李鸿藻针锋相对。

  李鸿藻是清流派的领袖,经常和洋务派的恭亲王唱对台戏,恭亲王反对的,李鸿藻就支持。凡是恭亲王要做的,李鸿藻必拆台。清代还算尊师重道,李鸿藻是同治皇帝的老师,两宫太后也很尊重,恭亲王奈何不了他。

  “够了,我找你们来,不是想再听一遍你们在朝堂上的争吵。”同治皇帝一拍御桌,站起身来道:“今天朕想谈谈载澂。”

  “载澂?犬子…”恭亲王感觉不对劲。

  “你们说该怎么办?”同治皇帝把载澂刚如何擅闯弘德殿,说的那些无礼的话和拂袖而去的情景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恭亲王听了满头大汗,这坑爹的儿子一直是他的软肋,没想到竟然这么不懂事!

  李鸿藻和文祥听了也直摇头,觉得载澂今天做得太过分。

  同治皇帝即位后,慈禧为了平衡恭亲王的权力,对醇亲王奕譞也十分器重。皇帝设宴招见时他可以不叩拜,奏事可以不书姓名,他现在主管神机营,同治皇帝平日也很听他的话,醇亲王奕譞出列圆场道:“载澂这孩子,本王是看着他长大的,顽劣一点,也不失我旗人的血姓,皇上别小题大做了。”

  帝师李鸿藻听了,正色道:“诸位,这哪是小题大做,礼者,治辨之极也,强国之本也,威行之道也,功名之总也,王公由之所以得天下也,不由所以陨社稷也,载澂这是不懂礼数,以下犯上,欺君之罪,必须严惩。子不教,父之过,恭亲王责任不可推卸。”

  李鸿藻不愧是清流的领袖,屁大点事都能扯到江山社稷,不过这次同治皇帝听了很满意,问文祥:“大学士你怎么看?”

  文祥和恭亲王在咸丰年间就私交甚好,但李鸿藻说得头头是道,他见同治皇帝怒气冲冲,不好公开支持恭亲王,于是说了一堆废话:“恭亲王当年留京与洋人周璇,积极出谋献策剿灭太平长毛和捻贼,挽救大清的危局,又开办总—理衙门,功勋卓著……”

  除了自己的老师李鸿藻,军机大臣们没人为自己说话,同治皇帝气得一抬手,掀翻了太监送来的参汤,啪的一声,通透的和田玉碗摔破,汤水流了一地。

  见这场景,恭亲王不再说什么,自愿领罚,于是文祥按照同治皇帝的意思,草草拟了一道圣旨:“传谕在廷诸王大臣等,朕自去年正月二十六曰亲政以来,每逢召对,恭亲王语言之间,诸多失仪,不胜枚举,着革去亲王爵位,降为郡王。其子载澂,对朕无礼,革去贝勒郡王衔,以示薄惩。”

  文祥拟旨完毕,呈阅同治皇帝。同治皇帝点头同意,对文祥说:“去吧,就照此颁布。”

  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慈禧太后就有懿旨,传同治皇帝马上去乾清宫。同治皇帝换上金黄的滚龙袍,头戴镶有蓝宝石的龙冠,坐上御辇奔乾清宫而去,桂宝和九个太监在后面跟着御辇一路小跑。

  到了乾清宫,同治皇帝在阶前下了辇车,从御道走进乾清宫的大殿。桂宝站在门外,低着头在外面候着,不时朝殿里偷望。

  文祥、恭亲王等王公大臣和慈禧在大殿。同治皇帝拖着沉重走了进去,坐下后目光停留在了恭亲王身上的顶戴花翎,脸阴沉得像要下暴雨,他痛斥文祥:“你这狗奴才好大的胆子,朕不是已下旨,将恭亲王的爵位革去,为什么他的顶戴花翎还是依旧?”

  文祥道:“圣母皇太后已收回皇上的成命。”

  “皇上,你这戏唱的是哪出呀?哀家还在这大殿上坐着呢。”慈禧面不改色,大声道:“你果真是为了载澂的事生这么大的气?”

  同治皇帝如实禀告慈禧:“恭亲王为圆明园和景寿驸马的事,对朕多次顶撞,无礼冒犯。朕革去他的亲王爵位和载澂的贝勒郡王头衔,以示惩戒。”

  圆明园是慈禧准备去养老的地方,她同意修,于是慈禧太后望了恭亲王一眼,说:“恭亲王,重修圆明园,这事当初哀家首肯了的。”

  “启禀太后,臣开始也是支持皇上修园的,还上贡了白银两万两,以资修园之用。但后来修园的臣工禀报,圆明园离皇城四十余里,已经损毁严重,重新修葺恐怕费资甚巨。臣这有一折子,还请皇上和太后过目。”恭亲王把一奏折交给内侍太监。

  慈禧看完,脸色很不好看,命太监传给同治皇帝过目。同治皇帝打开一看,是,附议此折的,还有文祥等十余名御前大臣与军机大臣,他们皇皇大论,洋洋洒洒三千多字,要求圆明园的修复工程停工。

  慈禧太后利用了奕訢,也给予了奕訢巨大权力。但随着奕訢地位高升和声名鹊起,恭亲王奕訢又引起了慈禧太后的不安。于是慈禧太后利用一切机会对他进行打击,使奕訢一直浮浮沉沉。

  这些年,慈禧和恭亲王的关系一直是边打压边拉拢,她曾免去议政王和其他一切职务,朝中大臣求情,慈禧太后才允许他在内廷行走,并管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但免去了议政王职务。同治八年,奕訢支持杀掉慈禧太后亲信安德海,为慈禧太后所恨。

  这时,恭亲王奕訢劝谏同治帝不要修治圆明园,实际上触怒了慈禧太后,但慈禧现在还要拉拢他,便若无其事地对同治皇帝说:“恭亲王虽常有悖皇上的意,但哀家看他还算是个大大的忠臣,削去爵位,诸位王公大臣恐怕会有想法,还是算了吧。”

  “皇上日理万机,辛劳国事,还要为臣下的不肖之子忧心,臣实在惭愧,回去之后,臣把他送到宗人府,不让他再出门半步。”恭亲王跪在地上,说:“微臣三、四两子俱幼殇,王妃过于溺爱载澂,他没教养,冒犯皇上,还请太后和皇上念及臣的苦处,网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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