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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必须先救若若，待救了若若，再出来找哥哥佘奕。

佘玉从石壁上拔出竹篙，刺进河道里面，小船沿着河道朝上急速行驶而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佘玉抱着若若出现在大相国寺旁怡红院，李师师的房间里面。

李师师自佘玉离开后，并未入睡，而是焦躁不安的坐在床边等待着佘玉。贴身丫鬟小红闻声起了床站在她的旁边。

两人看见一个黑衣人抱着浑身血迹的一个女孩从门口撞了进来，吓了一个哆嗦……看清楚是佘玉之后，脸上的表情顿变。

“小玉姑娘，你抱的是谁？”

李师师和丫鬟小红疾步上前。

佘玉大口喘息着。

“这是若若，快点帮我把若若放到床上……”

佘玉本身就受了内伤，刚才抱着若若一路疾跑，她自己的身体也受不了了，加上她着急哥哥佘奕，身体里面气血翻腾。

“啊！”

李师师和丫鬟小红也顾不得害怕，把若若从佘玉的怀中接过，放在床上。佘玉，长吸一口气坐在旁边的一条凳子上，闭上眼睛，简单的调息了一下。

“小玉姑娘，这……怎么会成这样子！”

李师师早已经换乱了手脚，看着像个血人一样的若若，恐惧、紧张、担心……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佘玉的眼睛缓缓睁开，身体稍微好了一点。

“李姑娘可有信的过的大夫，赶紧请过来，若若快要撑不住了……我还要立刻出去寻找哥哥的下落。”

“大夫？我想起来了……有的，我去皇上，让皇上派御医过来！”

李师师缓了过来，她本就是聪颖的女子，临危不乱的心理素质还是有的，要不然也搞不定宋徽宗。

“使不得！伤若若和哥哥的人，正是官兵。”

佘玉抬起手臂，连忙说道。

“小玉姑娘放心，就算是官兵，也无妨。贾公子母子对黄老爷有救命之恩，加之黄老爷和贾公子感情笃深，断不会对贾公子不利的。哪怕贾公子犯了再大的错，黄老爷就算亲眼看到了，也会当作没看见的，何况此时这种情况。除了宫中的御医，恐怕……”

李师师立马解释道，同时改口“皇上”为“黄老爷”。

第七章憯凄增欷兮，薄寒之中人（二）

佘玉简单的考虑了下，点了点头。而今，也只能如此了。

“小红，准备一下。”

“好的，小姐。”

李师师走到靠近床左侧上前方的一处云母屏风后面，小心翼翼的挪开位置，接着蹲下来，揭开一块木板，一个黑黢黢的地下通道出现。

丫鬟小红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手里提着一个灯笼，从侧房里面走了过来，走到李师师旁边，低声说道。

“小姐，好了。”

“嗯，拿着这个，去找王公公，让他找个医术最好的太医来这里。”

李师师从她的腰间解下一个玉佩递给丫鬟小红，这玉佩本是徽宗的贴身信物，送了李师师，那王公公识的。

至于这王公公，名王英莲，是徽宗的一个心腹，虽然不经常侍奉徽宗赵佶左右，但徽宗每次前来怡红院，都会带着这王公公。去年，徽宗和李师师在佘奕府上时，候在大门口的那个宦官，就是这个王公公。

王公公识的李师师，也识的佘奕。对佘奕和徽宗和李师师之间的事情，也晓的一二。

“嗯，奴婢晓得了。只是，要不要让王公公告诉黄老爷呢？”

丫鬟小红接过玉佩，谨慎的揣入怀里，看着李师师询问道。李师师思忖了下，抬头看向佘玉。

“小玉姑娘，你看……”

佘玉的眉头一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床边，目光停留在若若的脸上，此时的若若呼吸平缓了许多，身上的伤口也不再往出渗血，显然是那颗保命丸起了作用。

“暂时不用，我自己能找到哥哥。”

李师师虽然心里不理解佘玉的想法，但还是点了点头。她对佘奕并无那种男女之间的想法，她能帮佘奕，是出于一年前佘奕救了她一命，以及徽宗对佘奕的重视，还有佘奕坐怀不乱的品姓。两人也算的上是朋友，但没有达到生死相交的地步。

这佘玉杀伐果断，疑心很重，除了自己和哥哥贾奕（佘奕），恐怕不会相信任何人。

现在徽宗对贾奕（佘奕）的态度如何，是否依旧，她也猜不准。万一走漏了风声，适得其反……恐怕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她。自己这时候还是尽量顺着她的意思为好，就算贾奕（佘奕）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也尽力了。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只唤御医过来。小红，去吧。”

李师师回头看了眼丫鬟小红，这丫鬟小红点了点头，打着灯笼下了地下通道。

佘玉把手放在若若的额头上，若若的额头滚烫，犹如燃烧的火焰一样，她的眼睛中射出两道寒芒，另外一只手紧紧捏住，指节发出咔嚓的声响。

“李姑娘，稍后太医来了之后，告诉他，不论需要多贵的诊金，需要购买多贵的药材，一定要救活若若。哥哥和我，绝不会少他一个铜子的。”

佘玉的声音有些沙哑。

“小玉姑娘多虑了，诊金不是问题的。我已让王公公找最好的太医，太医会尽最大努力的。”

李师师站起，也朝床边走了过来。

“那先谢过李姑娘了，我再出去一次寻找哥哥的下落，天亮之前，我会回来的。”

“小玉姑娘小心。”

佘玉的手从若若的额头上挪开，径直走到窗户边，一个翻身，从窗户里面翻了出去，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李师师怔怔的站在窗前，有些烦忧，走到窗户边，看着浓浓的夜色，佘玉早已经不见了影踪。

远处的街道上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经到了五更天了。五更天虽然没有天亮，但很多人已经开始起床了，比如市舫里面那些开店的，街道里面那些卖吃的，以及准备入宫面圣的官员……

怡红院的前院有些客人已经起来了，趁着天色未亮，神色慌张的从大门溜了出去。这些客人不乏汴京城有身份的大人物。

李师师厌恶的皱了一下眉头，把窗门闭上，回到床前，坐在旁边，看着昏迷的若若……

看着看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半时辰过去了，李师师正迷迷糊糊点头，侧边的屏风那里传来一阵响动，李师师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向那边。

那边屏风里面，两个人影冒了出来，其中一个是她的丫鬟小红，另一是个五六十岁左右的老头。

“小姐，宋太医来了。”

丫鬟小红朝李师师说道。

李师师连忙站了起来，给那太医福安行礼。

“师师见过宋太医，劳请宋太医救治一下床上的这位姑娘。”

“李姑娘见外了……救死扶伤本就是老夫分内之事。”

这太医一脸正气凛然，说的冠冕堂皇。用手拨了凌乱的头发，顺便整理了下衣服。显然来的匆忙。

“可是床上的这位小姐？”

宋太医看了一眼床上血迹斑驳若若，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李师师点了点头。

“正是这位姑娘，想必宋太医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

“嗯！”

宋太医几步走到床前，丫鬟小红匆匆跟过去，接过太医的药箱。

……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宋太医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已经简单的望闻问切了若若，若若的伤很重，不光外伤，内伤也有。

“宋太医怎样？”李师师关贴的问道。

“这姑娘好重的伤势，外伤加内伤……唉……”

宋太医站了起来，从药箱里面取出一个黄色的小瓶子，递给李师师。

“李姑娘，这是止血驱毒的外敷药云霄止血散。您给给这位小姐的伤口上敷上，稍后，老夫再开一副药剂。老夫先行避讳一下。

“好的”。

李师师接过黄色的小瓶。丫鬟小红带着宋太医去了另外一间房子。李师师上了床，拉下帷帐，小心翼翼的解开若若的衣服，看见那一道道醒目的伤口，她心神为之一颤。打开瓶子，把药粉轻轻撒在那些伤口上……

这些药粉是特制的止血药粉，她他足足花了半注香的时间才上完药粉。然后，给若若穿上了一身宽松的衣服，穿好之后，才下了床，长舒了一口气，把帷帐拉开。

第七章憯凄增欷兮，薄寒之中人（三）

“宋太医，上好药了，可以过来了。”

下床的李师师朝里面唤了一声，宋太医闻声跟丫鬟小红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宋太医走到床前，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若若，打量完了之后，从自己的医箱里面取出一个小瓶子。

“李姑娘，还得一些热水，把这一剂药给这位小姑娘服用了。”

“嗯，好的。小红，你去提一壶热水过来。”

李师师对丫鬟小红吩咐道。

“好的，小姐。”

丫鬟小红朝门口走去，刚走到门口，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个黑影从外面闪了进来。丫鬟小红被吓了一大跳，识出了进来的人是佘玉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李师师和宋太医同时看着佘玉，佘玉的目光在宋太医的身上冷冷扫过。

“小玉姑娘，这位宋太医。”

李师师连忙说道。

“嗯，见过宋太医。病人的伤势怎样？”

佘玉习惯姓冷漠的看着宋太医，宋太医有些不自的点了点头……

“宋太医，这位就是贾奕公子的妹妹小玉姑娘，想必太医您应该晓的小玉姑娘的身份。”

李师师暗示道。

“哦，原来是贾公子的胞妹，老夫听闻过。”

这个太医连忙说道。

……

※※※※※※※※※※※※※※※※※※※

佘奕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是一个春天……

在一片广阔的原野中，有一片盛开的桃花，桃花红艳，像一簇落在原野上的粉色云团……

桃花树下，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伸开双臂仰望天空，天空阳光明媚，湛蓝如洗……她那乌黑的头发，梳成两条不长的辫子，垂挂在耳旁，上面还结着两个大红色的蝴蝶结，好像两只漂亮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

清澈无瑕的大眼睛像无暇的宝石，剔透明净。轻轻眨了一下，恍若一波清澈的水。水汪汪、明亮而又传神，盈盈秋水……

“梦琦……”

佘奕的眼睛里充满了欣喜，这个女孩就是他的从小到大，遇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喜欢的一个女孩……他的同桌梦琦……

他放开了脚步，踩着地上的浅浅青草，朝桃花林跑去。

一袭白衣的梦琦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呼喊，依然静静的仰头看着天空，一阵春风吹过，吹动她洁白的裙子……唯美的就像一副画……

西边的天空中，飘出几片洁白的云团……像棉花糖一样。

佘奕终于跑到了梦琦的面前，微笑的看着她……梦琦美丽的脸庞，就像一烙印，一直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面。

梦琦低下头，疑惑的看着佘奕，似乎有些不解。

“琦，我是奕，我终于找到你了……”

佘奕傻傻一笑，伸出手，去牵梦琦的手。

忽然，“哗”的一下，他的手就像碰触到了一层涟漪，涟漪荡漾开来，梦琦就像镜花水月，随着荡漾的涟漪，扩散在空气里面……佘奕的手尖上仅有一滴清澈的露水。

“琦……我是奕……”

佘奕怔怔的看着，喃喃自语……

蓝天、白云、明净的阳光、原野、桃花……

“琦……我是奕……”

两颗滚烫的泪珠从他的眼睛里面滚落了出来，顺着他的脸颊下滑。他伸出的手，刚准备收回……

指尖上的那滴露珠，忽然化成了破茧的蝴蝶……哗的一下，张开美丽的翅膀腾飞了起来。

“琦，我知道是你……”

佘奕用手轻轻拭去脸颊上的泪珠，伸出手掌，这只蝴蝶飞在空中的蝴蝶，轻轻拍打了下翅膀，落在了佘奕手掌上，纤细的小触角动了一下，似乎在看着佘奕。

佘奕小心翼翼的收回手，近距离的看着这只美丽的白蝴蝶。

这只蝴蝶也不飞走，两只小眼睛，眨了眨静静的看着佘奕。让佘奕惊讶的是，这只白蝴蝶的小眼睛居然泛着明光，似乎同样流泪了……

“小蝴蝶，你怎么哭了……”

佘奕惊讶的低声问道。

蝴蝶乙的眼睛动了下，两根触角左右摆动了一下，接着指了下佘奕，又指着自己，小嘴动了一下，佘奕居然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

“你……你娶我可好？”

佘奕面露惊讶之色……

“小蝴蝶，你居然会说话？你是说……我娶你？”

这只小蝴蝶，点了点头。

“呵呵，小蝴蝶，那你说我们能到一起吗？我是人，你是蝴蝶，就算我们互相喜欢又能怎么样？”

佘奕思忖了下，忍俊不禁的笑了。话还没有说完，这只小蝴蝶，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在佘奕的面前扑腾着翅膀，似乎在注释着佘奕的眼睛。

就在佘奕止住了微笑，准备皱起眉头的时候，这只白蝴蝶居然径直飞向佘奕嘴边，趁着佘奕不注意，轻轻的吻了一下。

“啊……”

佘奕反应过来时，这只蝴蝶迅捷的躲开了，在佘奕的头顶上盘旋。

佘奕愣愣的站在原地，这只蝴蝶轻轻的一个吻，让他的呼吸加促，一瞬间他似乎回到了那个烛光暖暖的夜里，若若伏在他的身上，轻轻的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白蝴蝶在佘奕的头顶上盘旋了几圈之后，拍打着翅膀朝远处飞去，空中留下这只蝴蝶的声音。

“如果有下一世，我一定会做你的妻子……”

“若若！”

佘奕似乎明白过来了，泪水哗哗的从眼眶里面涌了出来，望着白蝴蝶飞去的方向大声喊道。

飞向远处的白蝴蝶听到佘奕喊声之后，惊愕的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佘奕，它远远的看着佘奕眼眶里面涌出的泪水，心里莫名其妙的一痛，在这一刹那，它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又是那么模糊……

“若若……！”

佘奕放声呼喊……

这一刻，他仿佛感觉到自己也变成了那一只蝴蝶……

白蝴蝶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拍打着翅膀飞向佘奕，它并没有落在佘奕双手手心，而是飞在了佘奕的脸蛋旁边，用柔弱纤细的触角试图拭去佘奕脸上的泪水，它不想让佘奕流泪，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佘奕眼睛里面滚落的泪水，它的心就出奇的痛……

第七章憯凄增欷兮，薄寒之中人（四）

“若若……”

佘奕记得曾经看过一个故事，若在梦见身边的某个人化成了动物，就意味着那个人会永远的离开他……

现在若若化成了蝴蝶……是不是意味着她……佘奕心里一阵剧痛，伸出手想要去碰触落下他脸颊上的蝴蝶……想把它捧在手里面……

忽然……画面扩散……他整个人的视线模糊，瞬间一片漆黑，全身上下传来一阵剧痛……

“嗡”的一声，

他的大脑就像一老钟，被撞击了一下，渐渐清醒。

眼皮缓缓动了两下，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在哪儿……刺目的光线射来，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挡，但胳膊剧痛，根本动弹不的。他只能将眼睛暂时牢牢的闭上。大脑一阵眩晕，足足过来半天，才渐渐好了一些，他感觉的出来，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很硬，像只有一张木板，身上还盖着一块布。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忽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说话声音，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声音清脆，像铜盘上的珠子一样。

“小姐，这人居然没死，好像醒过来了。”

“嗯，听过有人临死之前有个回光返照，就这伤势，能活的了才怪……估计也快了……”

接着又是一个女子说话的声音，戏谑道。听说话的语气，应该是刚才那个说话女子称呼的小姐。两人应是一主一仆。

“哦……”

半响……再没有说话声。其中一个女子似乎扭着小蛮腰出了这间房子。

佘奕心里暗骂了一句后面说话的那个女子，无冤无仇的，敢情是诅咒他早早挂了一样。他渐渐的适应了清凉的光线，眼睛缓缓的睁开，眼帘的是，一个穿着浅绿色窄袖春衫的少女。

这个少女一脸甜甜的笑容，俏生生地站在那儿，脸上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十四五岁年纪，正是姑娘爱美的年龄，她却穿着一套玄黑色的衣裳，头上梳着未曾许配人家的姑娘丫髻，外边包着一帕白绢，乌黑的束发垂于胸前，胸前玄衣下，微微贲起一道优美的曲线，满是干净利落、青春俊俏的感觉。

佘奕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女孩，弄不清楚这个女孩是刚才说话的那个丫鬟，还是小姐。好像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个女孩。

他的目光从这个女孩身上移开，打量了一下这个房子。这里应该是一个柴房，青砖地，那边还丢着一些柴禾，房子破破烂烂的。而他现在躺着的地方，是用两条长凳支起来的“木板床”，身上盖着一块粗布。

显然他的待遇不是很好，就像刚才那位小姐说的一样，挂是迟早的事儿。暗自伤感的时候，感觉有一股药味飘入鼻孔，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伤口上似乎撒了什么药粉，伤口已经郁结了，变成了暗黑色，他欣然一笑……

“小姐，是你救了我？”

佘奕说的嘴唇动了一下，用沙哑的声音低声问道。昨天晚上，他和若若与那十八个黑衣高手展开殊死拼杀，最后，他和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