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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狂士(高月)-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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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臻摇了摇头,“我不是大理寺之人,和大理寺没有一点关系,我知道你有太平公主撑腰,所以不害怕大理寺,可如果我告诉太平公主,她有个吃里扒外的执事,不光赚她的钱,还暗中为韦团儿做事,你说太平公主会奖励你什么?”

方掌柜双腿战栗起来,心中想掉入深渊一样,他了解太平公主的脾气,若她知道自己暗中为韦团儿做事,她会剥了自己皮。

“我…我只是给她鉴定珠宝,这没有…什么!”

“是吗?”李臻冷笑一声,“今天晚上乐和坊出了事,几十个黑衣人包围了一家客栈,我想你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方掌柜脸色大变,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下午那个村妇是个诱饵。

“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不要管我是什么人,但我知道你的老底,你和韦团儿是同乡,你一直替韦团儿做事,三年前你进入满记珠宝铺,在韦团儿的暗助下,你在太平公主面前显示出你高超的鉴定珠宝本事,被她提升为执事。

三年来,你利用满记珠宝铺的便利,为韦团儿捞了不少名贵珠宝,今天下午,你还准备把一颗蓝宝石贪下,献给韦团儿,你说,如果太平公主知道这些事,她会放过你吗?”

方掌柜面如死灰,浑身发抖,他当然知道后果是什么?

这时,李臻笑道:“如何?我们做一笔生意,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你继续做你的大掌柜,继续享受每月丰厚的俸禄,只要你告诉我一件事。”

李臻举起翠羽簪,“这是谁卖给你的?”

“是…鱼品龙!”方掌柜终于艰难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鱼品龙?’李臻很惊讶,居然是这个人干的,难道他不知方掌柜和韦团儿的关系,他偷拿韦团儿的簪子,不怕这个方掌柜告发他吗?

“你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韦团儿?”李臻好奇地问道。

方掌柜慢慢摇头,“暂时。还没有。”

“为什么?”

李臻刚问出口,他念头一转,又笑眯眯道:“是不是鱼品龙经常卖珠宝首饰给你?”

方掌柜恐惧地望着李臻,他听明白李臻的深意了,此人竟然看透了他最大的秘密。

李臻笑了起来,“我没猜错的话,你从鱼品龙身上赚了不少钱吧!”

李臻明白了他什么不告诉韦团儿,这个掌柜黑透了心,他一定是低价收购鱼品龙卖给他的珠宝首饰,然后高价卖给满记珠宝铺,同时赚韦团儿和太平公主的钱。

甚至他低价收购到名贵珠宝,然后高价卖给嗜珠宝为命的韦团儿,这几年他不知赚了韦团儿多少钱?

李臻缓缓摇头,“方掌柜,你只是一个小人物,居然敢坑太平公主和韦团儿的钱,你当真是活腻了,我知道你老家有父亲、妻儿,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太平公主或者韦团儿,你和你家人的命还保得住吗?”

方掌柜‘扑通’跪倒在李臻面前,苦苦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我愿意把钱分给你一半。”

这个方掌柜还有用,李臻便蹲在他面前笑道:“我不要你的钱,也不会告发你,只要你替我做一件小事。”

“什么。事?”

“假如韦团儿问起你夜明珠的事,你就告诉她,你看见那颗夜明珠了,大小如鹅卵,非常滚圆,总之,不是鸡卵大小,也不是水滴型,明白吗?“李臻必须要让韦团儿知道,今天下午出现的夜明珠不是从地宫里取出的那一颗,否则她会生出警惕之心,反而不会上当了。

方掌柜点点头,他并不知道这颗夜明珠背后蕴藏的激烈斗争,他觉得这件事不难,而且还可以免去他谎报军情之罪。

李臻用刀割断他手上的绳索,取出那颗蓝宝石递给他,“这颗蓝宝石你交给韦团儿,你一定要她相信那个村妇带着夜明珠。”

方掌柜接过蓝宝石,慢慢低下了头,他落入了一个陷阱,却无法爬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握着他全家人的性命。

第0109章鱼宅秘密

白马寺位于神都洛阳以东约二十里处,汉明帝敕令在洛阳雍门外建僧院,为铭记白马驮经之功,故名该僧院为白马寺。

从永嘉之乱到永熙之乱,洛阳屡遭战火,白马寺也遭严重破坏,直到九年前的垂拱元年,武则天敕修白马寺,白马寺才再度进入辉煌时代。

白马寺目前在大唐具有极其重要的政治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薛怀义目前就是白马寺的主持,白马寺同时也是他的老巢。

为此,薛怀义不遗余力的扩张白马寺,在武则天的支持下,白马寺已经成为一座占地近两万亩,有上万僧人的庞大寺院。

薛怀义就俨如白马寺的皇帝,这是他的势力范围,任何人也休想染指,连大唐皇帝武则天也不例外。

中午时分,百余名侍卫护卫几辆华丽的马车缓缓来到了白马寺前,不施粉黛,身着素裙的韦团儿在两名侍女的扶持下从马车里出来。

白马寺达摩院主法明带领十几名高僧已等候在大门前,法明连忙迎上来,合掌施礼道:“欢迎韦施主前来白马寺。”

韦团儿是来白马寺还愿,当然,这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奉武则天的密令,把薛怀义宣回宫,武则天枕边寂寞,开始想念这位‘高僧’。

不过法明的‘韦施主’称呼却颇让韦团儿恼火,这是她的一个心病,大家称上官婉儿为内舍人,甚至还有人称她内相。

而她韦团儿不过是皇帝寝宫的小婢,虽然权势不小,却无名无份,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取代上官婉儿,成为‘韦内相’。

韦团儿见欢迎她的仪仗很小,只有十几名老僧,虽然她也知道,这是出于低调考虑,但这种冷清的感觉却让她很不舒服。

她冷冷问道:“你们主持呢?为什么不出来?”

“回禀韦施主,主持身体有恙,正卧榻休息,如果韦施主想和我家主持谈谈佛法,贫僧愿意领路。”

韦团儿哼了一声,“先上香吧!”

众老僧簇拥着韦团儿进了寺院,上了香,她又在一名老僧的引领下,来到了薛怀义的方丈禅室,那名老僧早已知趣地退下。

韦团儿刚走进房间,便被躲在门口的薛怀义一把抱住,手深深插入了她的衣领。

韦团儿心中正恼火薛怀义今天在欢迎仪式上冷待她,她狠狠拍一记他的手,“拿出来!”

薛怀义很了解眼前这个荡妇,哪次不是身体一下软了,今天居然不为自己所动。

他碰了个钉子,不由也有点恼羞成怒,冷冷哼了一声,放开她问道:“你来做什么?”。

“你心知肚明!”

“哼!那个老乞婆赶我走时那么绝情,现在又来求我,你告诉她,我身体不适,不去!”

韦团儿感受觉到了薛怀义心中的不满,又想到自己还得靠他的帮助,真不能得罪了此人。

她立刻转过身,依偎进他怀中,轻捻他下巴上的几根胡子娇声道:“不是我不肯和你亲热,你也知道那个老太婆很敏感,尤其这种男女之事,惹恼了她,对你我都没好处。”

薛怀义得了面子,心情好了一点,便又搂住她,手在她身上游索,在她耳边笑道:“你怕那个老乞婆,我可不怕她。”

虽然薛怀义是一句调笑之言,但韦团儿却倍感忧虑,她知道这两年武则天的帝位日趋稳定,已经不太需要薛怀义帮她造声势了,所以对薛怀义也渐渐冷淡。

这种时候,薛怀义更应该委身讨好,百般温柔才对,从感情上控制住圣上。

可这个薛怀义却丝毫不懂,反而愈加粗暴,在床第上肆意羞辱圣上,丝毫不顾天子颜面,只管发泄他心中的不满,虽然这种粗暴会使圣上一时痛快,但事后却会倍感耻辱,这就让他在圣上心中的地位更加降低。

韦团儿觉得她要好好劝一劝这个薛怀义,别真惹怒了武则天,那时不光他被贬黜,也会严重损害到她韦团儿的利益。

“怀义,还是聪明一点吧!别再惹恼她…”

“你懂个屁!”

不等韦团儿说完,薛怀义便劈头骂道:“你以为她为什么赶我走,无非就是因为我去来俊府中喝酒,她以为我在谋权,她当我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狗也会咬人,逼急了我,我让她皇帝也做不成!”

韦团儿大惊失色,连忙捂住他的嘴,“别再说了,要闯大祸的。”

薛怀义长长吐了口闷气,摆摆手道:“不说她了,说说那个女人之事,我恐怕有坏消息要告诉你。”

韦团儿知道他说的那个女人是指上官婉儿,这也是她最留心之人,她连忙问道:“什么消息?”

“大理寺最近在查断潭案,我听来俊臣说,这是她压给大理寺的案子,包括死者是嗣滕王妃,也是她暗中宣传,在皇族中引起极大愤慨,你明白吗?她开始对你下手了。”

韦团儿顿时慌了手脚,这是她最大的一块心病,如果上官婉儿在暗查此事,这岂不是说明上官婉儿知道这件事是她做的吗?

她慌忙问道:“那以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薛怀义负手想了想,对她道:“我觉得我们最好双管齐下,首先要收网,把知道内情之人全部杀掉,包括那个鱼品龙,他知道得太多了,你必须要除掉他,如果你下不了手,让我来!”

韦团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没有什么下不了手,不过你替我出手,最好不过,其次呢?”

“其次就是尽快除掉那个女人,上次她墓葬一案被她侥幸逃过,下次出手就不能再给她机会。”

说到这,薛怀义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我倒要问问你,她是怎么逃过来俊臣的弹劾?”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说圣上本来在大发雷霆,但高延福进去说了几句,圣上就放过她了,事后补了一道敕令,准许她迁上官仪之墓。”

薛怀义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高延福被上官婉儿拉过去了?”

“不能肯定,他一向是保持中立。”

薛怀义咬牙切齿道:“不管高延福有没有被拉过去,时间已经不等我们,必须要尽快动手。”

韦团儿深以为然,她沉思片刻说:“我估计在政治上比较难以得手,她已经有了警惕,不会再轻易犯错,得另想它策。”

薛怀义冷笑一声,“我早有了准备,她做梦也不想到的死法!”

……

黄昏时分,李臻来到了鱼品龙位于明义坊的府邸,他递上了拜帖,便在府门外等候。

此时已到十一月初,正是一年内黑夜最长的日子,李臻只等了片刻,夜幕便渐渐降临。

这时,从府中走出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书童,向李臻行一礼,“很抱歉,我家主人有事出去了,李公子改天再来吧!”

李臻不由笑了起来,“你家主人在长安中了箭伤,至少要卧床将养两个月,你说他出去了,他能去哪里?是他不愿见我吧!”

小书童脸一红,慌忙摆手道:“我家主人真不在家,我不敢欺骗公子!”

李臻感觉他很慌乱,似乎在掩饰着什么,李臻心中更加疑惑了,他心念转动,便取出自己的侍卫铜牌递给他道:“这是给你家主人的令牌,非常重要,也非常紧急,请你立刻转交给他,我就不打扰了。”

李臻转身便快步离去,书童拿着铜牌迟疑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回府了,就在鱼府大门刚刚关上,躲在一旁的狄燕纵身攀上一棵大树,又翻上墙头,轻轻跳了下去。

而李臻则等在大门外,等候狄燕的消息,过了一刻钟,狄燕又翻墙出去,满脸不解道:“奇怪了!”

李臻迎了上去,“哪里奇怪?”

“刚才我跟着那个书童,见他急匆匆进了书房,等了片刻,不见他出来,我再从窗外细看,书房内没有一个人,那个书童不知跑哪里去了。”

李臻沉吟片刻,似乎有点明白了,他当即道:“我们先把马寄存起来,我再跟你进府!”

两人在旁边一家客栈内寄存了马匹,李臻便跟着狄燕翻墙进了鱼府,一路弯腰疾奔,不多时便来到后宅,找到了狄燕说的书房。

两人先后闪身进了房间,只见房间内似乎很久没有人来了,布满了灰尘,一张宽大的桌案,两只书箱,靠墙是几排书架,架上整齐地摆放着书卷,月光清明,使房间里虽不点灯也隐约可见。

狄燕见李臻在仔细寻找着什么,不由奇怪地问道:“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地道入口!”

“地道!”狄燕更觉奇怪了,“你觉得刚才那书童是进了地道?”

“那你说呢,他怎么不见了?”

狄燕也觉得有理,确实地道、暗门之类的可能性最大,她也仔细在墙边摸索起来。

“找到了!”

李臻指着墙边一处地方笑道:“别的地方都是灰尘,唯独这里很干净,说明这里有人常来。”

狄燕连忙凑上前,只见李臻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揭开一块三尺见方的石板,下面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穴,她不由一声惊呼,“真有地道!”

李臻点亮一根蜡烛,递给狄燕,“你跟在我后面!”

李臻自己则抽出长剑,一弯腰钻了进去,狄燕则跟在李臻身后,慢慢向前挪步,地道挖得不错,地道口不大,但里面却不小,高约五尺,可以弯腰步行,通风也不错,没有窒息压抑之感。

狄燕觉得奇怪,鱼品龙的府中怎么会有地道,难道这是韦团儿的藏宝之地,想想又不可能,书童怎么可能知道藏宝之地?

或许是他在地下室藏有女人?

要不就是他怕被仇家所害,躲藏起来。

李臻走在前面笑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沿着地道一定能找到鱼品龙,咱们上去就知道了?”

狄燕脸一红,小声嘀咕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胡思乱想?”

李臻听见了她的嘀咕,又笑道:“若是平时,你早就嚷开了,现在这么安静,你不在胡思乱想是什么?”

狄燕就恨不得从后面狠狠给他一脚,这个家伙太可恨了,居然敢刺探自己的心思。

第0110章走为上策

地道长约十余丈,当他们从另一端钻出时,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座小院之中,李臻看了片刻,只见这里的房子和之前的鱼品龙宅子完全不同,泥墙黑瓦,低门小户,对狄燕道:“阿燕,你发现这座小院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狄燕点点头,“这…好像是民房!”

“是普通民宅,我们现在已经不在鱼品龙的宅子里了,而是在隔壁民宅内,真是有趣,难道隔壁民宅也是鱼品龙的房子吗?”

这时,刚才的书童从一条走道内蹦蹦跳跳跑来,一眼看见了他们,吓得大叫一声,转身便跑,“他们来了,公子,他们来了!”

“跟上他!”

李臻和狄燕拔足向书童追去,绕了两个弯,书童正在一间屋子前拼命敲门,只见对方追到了,书童吓得抱着头蹲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这时,房间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玉娘,开门让他们进来吧!”

门吱嘎一声开了,在他们面前出现一个妇人,月光下,只见她年约二十七八岁,身着布裙,头戴银钗,皮肤没有一点光泽,脸上还有几颗白麻子,长得非常干枯黑瘦,让李臻不由想起了大姊每年秋天腌制的风鸡。

她冷冷对李臻道:“你们进来吧!”

李臻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快步走进了房内,房间内灯光昏暗,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李臻打量了一下房间,房间内收拾得还算干净,摆放着普通的柳木家具,床榻上躺着一人,半支撑着身体望着他,正是鱼品龙。

他削瘦得厉害,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嘴唇上布满了水泡,早已没有了从前英俊潇洒的模样。

“李公子,好久不见了!”鱼品龙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毫不奇怪李臻眼中的吃惊。

李臻见他似乎浑身是伤,不像只仅仅中了箭伤,不由奇怪地问道:“鱼兄,这是怎么回事?”

鱼品龙叹息一声,“是我自作自受!”

他又对妇人道:“玉娘,你去倒两杯水来!”

看得出妇人极不欢迎二人,她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转身出去了,望着她的背影消失,鱼品龙脸上露出苦涩笑意,对李臻道:“刚才这位是拙荆!”

“拙荆!”

李臻和狄燕对望一眼,两人都露出惊讶之色,鱼品龙居然还有妻子。

鱼品龙苦笑道:“我已经三十五岁,有妻子很正常嘛!我两个儿子都十四五岁了,在老家呢!”

李臻顿时明白了,鱼品龙住着韦团儿的府宅,但他妻子却住在隔壁的民房内,两人挖了一条地道相连,瞒着韦团儿,两人每天偷偷见面。

想着挖地道的艰难,不知耗费了多少时日,李臻颇有点同情这位被韦团儿包养的男子,不用说,他偷卖韦团儿的首饰也是为了养活妻儿。

李臻笑道:“确实看不出,我还以为鱼兄才二十余岁。”

“长得年轻罢了!”

鱼品龙沉吟一下道:“你们找我,可是为长安之事?”

李臻摇摇头,“长安之事与我们无关,我找你是另有其事。”

同情归同情,但不能因为同情就误了正事,李臻取出了翠羽簪,“鱼兄应该认识这件东西吧!”

鱼品龙顿时脸色大变,嘴唇哆嗦起来,目光恐惧地盯着这支簪子,半晌,他闭上眼睛,长长叹息一声,“你们想知道什么?”

这时,妇人端水进来,把两碗水往桌上重重一放,阴沉着对丈夫道:“你不要乱说话,当心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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