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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狂士(高月)-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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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今天我们也是有一点运气成分,他们主将受伤下场,才给了我们机会,否则最后鹿死谁手也为未可知!”
说到这,李重润又看了一眼狄燕,或许是光线稍暗的缘故,他没有认出狄燕是女扮男装,还以为她也是李臻的马球手之一,便笑问道:“这位也是内卫马球手吗?”
李臻微微一笑,“这是我的贤弟,负责联络消息,安排球场。”
李重润觉得狄燕有点眼熟,再细看一笑,忽然认出了她,他顿时呆了一下,苦笑道:“原来是狄姑娘,我竟然没有认出来。”
狄燕嫣然一笑,问道:“李公子就打算一直留在京城吗?”
“这个我还没有最后决定,可能返回房州的可能性稍大。”
李臻又问道:“我听说最近从巴蜀来房州流民颇多,是房州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李重润忽然警惕地看了李臻一眼,李臻远在京城,怎么会知道房州流民多,难道他在房州有探子不成?
又想到李臻的内卫身份,李重润心中愈加担忧,他怔怔低头不语,竟然忘记了回答李臻的疑问。
……
这时,前面一阵轻微骚动,只听上面有人在高声道:“下面我就开始抽签了,一共十六张签,抽中就不能变了。”
李重润顾不得和李臻再说什么,他坐直了身体,脸色变得肃然,不仅是他,所有人都有点紧张,毕竟不像前两轮抽签,还可能遇到弱队,这一次抽到几乎都是强队了。
杜景俭从左右两只箱子里各抽出一支签,交给旁边官员验了一下,高声喊道:“第一对,由梁王武将队对阵羽林军队!”
众人一片哗然,这绝对是一支死签,两支队都有夺冠的实力,却在此时相遇了。
羽林军将军曹师仁苦笑一声,他们流年不利去年在第一轮遭遇了千骑营队,今年在第三轮遭遇了梁王武将队,不知今年能否过关?曹师仁上前去领了签,而梁王武将队的主将武延秀也上去接过了签,冷冷地看了曹师仁一眼。
武延秀是武承嗣之子,羽林军郎将,他原本为薛怀义的球队效力,薛怀义死后,他转为自己家的球队,不料武承嗣被流放岭南,他的子女妻妾为争夺财产而发生内讧,武延秀母亲出身低微,被武芙蓉压制,一怒之下,武延秀转而投靠武三思,为武三思打球。
武延秀和上司曹师仁的关系不好,所以他对曹师仁态度十分冷淡。
这时,杜景俭又抽出第二支签,高声道:“第二对,由千骑营队对阵赵州队!”
赵州队是打入前十六强的唯一一支弱旅,它是运气好,连连碰到两支更弱的球队,才侥幸进入十六强,但他们遭遇了最强的千骑营队,这就注定赵州队将就此止步了。
这两支球队的对阵结果不会有任何悬念,只是不少人向窦仙云投去了羡慕的目光,他们运气太好,居然抽到赵州队。
“第三对!”
杜景俭又高声大喊道,“房州队,对阵——”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笑道:“内卫队!”
第0208章重润隐忧
狄燕曾在左岸酒肆开玩笑说李臻他们会遭遇房州队,没想到竟一语成真,最后抽签结果真的是和房州队对阵,这让李臻心中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他们第一轮淘汰了李旦的球队,在第三轮又遭遇到了李显的球队,难道冥冥中真有一种天意。
李臻把狄燕送回家,又匆匆赶回了劝善坊,刚走进大门,姚熙迎面走上来,满脸焦虑对他道:“臻哥,恐怕张大哥明天上不了场了。”
张黎今天在和幽州队的最后决战中,与幽州队的主将郭弘元重重相撞,两匹战马都受了重伤,两人也从马上翻滚下来,张黎胳膊被挫伤,刮掉一片皮肉,原以为问题不大,没想到姚熙竟然说他明天上不了场。
姚熙是御医,他既然说张黎上不了场,伤势一定不轻,李臻暗暗吃了一惊,连忙问道:“他现在情况如何?”
“他应该骨裂了,却忍着疼不肯说,直到下午我仔细检查时,他才忍不住疼痛说了实话。”
骨裂不像骨折那样容易查出来,如果张黎忍住疼不说,姚熙确实也难以诊断,李臻阴沉着脸快步向张黎的房间走去,张黎是他们的中军大将,他受伤上不场,必然会对球队影响很大,李臻心中十分忧虑,现在他该怎么变阵?
房间里,张黎坐在床头正和小叶说着什么,小叶见李臻进来,连忙起身退了下去,李臻走上前,见他左臂已经绑了夹板,看来他明天真的上不了场了。
“老李,我真的很抱歉!”
张黎十分内疚道:“我没有及时告诉你实话,让你现在才开始改换阵型,是我的责任。”
李臻本来对张黎是有点不满,不过张黎的歉疚使他心中的不满又消失了,李臻在他床边坐下,笑道:“明天我们对阵房州队!”
张黎痛苦地一拍额头,本来这是他打进八强的好机会,他却受伤错过了,令他他心中懊悔万分。
李臻明白他的心思,劝他道:“你不用歉疚,也不用懊悔,受伤不是你的失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马球比赛本来就很危险,不过你依然是内卫马球队一员,像张燃他们,可能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但他们却是我们一员,我们的胜利,也同样是你的胜利。”
张黎叹了口气,“看来确实没有办法了,我推荐小叶替代我,倒不是因为我和他的私交较好,他非常灵活,在骑马过人方面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他上场可以大大加强我们左路突破。”
李臻沉思不语,其实他刚才也想到了小叶,可以利用小叶的灵活打前军,自己转为中军,更有利于统领全局,不过孙志的中军也打得十分出色,这两个方案他还需要再斟酌一下。
这时,一群手下冲了进来,酒志急不可耐道:“老李,小细说我们明天是对阵房州队?”
李臻笑着点点头,“我们运气不错,没有抽到四大强队。”
酒志大喜,对众人道:“我就说嘛!听说房州都是山,哪里能训练出什么骑兵,马球队肯定稀松平常,看我们明天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李臻上前抽了他一记头皮,笑骂道:“不懂就别张口胡说!”
他见众人眼中都有点疑惑,便缓缓对众人道:“房州队只是一个名称罢了,他们实际上没有一个房州人,都是皇族国戚,他们明天将有四个李氏皇族上场,是名副其实的皇族队,我可以告诉各位,他们打入前十六强绝非偶然,他们的实力不在千骑营之下。”
……
李显虽然被贬去房州已有十年,但他在洛阳依旧有一座旧宅,是他被立为皇太子之前的英王府,一直空关着,有老家仆住在里面收拾打理,目前房州马球队就住在李显的旧王宅内。
李重润抽完签,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府宅,他倒不是为明天和内卫队比赛而担心,他是为李臻无意中说的那句话而焦虑。
李臻怎么知道巴蜀流民大量前来房州?这必然是有内卫探子在房州监视,以前从未听说过,现在居然有了,难道圣上对他父王又生出了什么疑心吗?
“重润,你不一起来训练吗?”李袆走到大堂台阶上笑问道。
府宅后院有一片占地十几亩的跑马场,正好可以用来训练马球,尽管天色已黑,但马球手们积极性都颇高,纷纷进行夜间训练,都希望明天能击败内卫马球队,进军八强。
两支新锐之军相逢,对内卫马球队是一次机会,但对房州队又何尝不是一次机会?狭路相逢,惟勇者胜出,至少李袆是这样理解,他在武举骑射大赛中输给了李臻,早已憋足一口气,要在马球大赛中赢回来,明天就是他的机会来了。
李重润此时的心思早已不在马球之上,他叹口气对李袆道:“你们自己先去练习吧!我有点别的事情。”
李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公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去吧!”
李袆不再勉强他,便转身去后院了,李重润负手在大堂上来回踱步,由李臻的提醒又想到了李旦,很明显,李旦父子也得到了放松的信号,不过从李成器的马球队组成情况看,要比他们聪明得多,低调得多,对方的马球队内居然还有武崇训在其中。
相反,他们的马球队全是皇族,这是不是有点太张扬了,又想到今天皇祖母来看他们马球比赛,只呆了很短时间便离开了,这是不是表现出她心中的不满,想到这一点,李重润心中更加忧虑了。
这时,一名随从匆匆走上大堂,向李重润行了一礼,将一封信呈上,“启禀公子,门外有人送来一封信。”
“是谁?”
“不知道,来人什么都没有说,递了这封信就走了。”
李重润心中疑惑,他走上前,接过随从手中的信,只见信皮上写着:‘李重润公子启’,字迹刚劲有力,墨迹尚未全干,似乎是刚写不久。
李重润连忙打开信,信中只有寥寥数语,却惊得他目瞪口呆,信从他手中飘落,他连忙又拾起信,再仔细看了一遍,心中顿时又慌又乱,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事情,连忙喝令道:“给我备马,快一点!”
李袆得到了消息,急忙从后院奔来,只见李重润已经收拾完毕,骑在战马之上,身后七八名随从都上了马,李袆大惊,上前急问道:“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李重润叹了口气道:“我有紧急事情要赶回房州,明天的马球赛我就不能参加了。”
李袆呆住了,半晌道:“公子走了,明天我们怎么办?公子不能明天再走吗?”
“形势危机,我也没有办法,一刻也不能耽误,明天就烦请你来领队,球队就交给你了。”
李重润担心城门关闭,他交代两句,便调转马头,催马冲出了大门,在八名随从的护卫下,向城门方向疾速奔去,他们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李袆呆呆地望着他们走远,心中乱成一团,李重润是场上主将,他临战前跑掉了,他们怎么办?
…
次日天刚亮,李臻便率领他的球队来到了位于南市附近的神通马球队,这是一座平民马球场,周围开阔,尽管这里有利于民众看球赛,但比起右卫马球场,却又逊色了几分。
“统领,这座马球场地面不太平整,战马容易出事,卑职建议统领最好不要骑赤烟雪,伤了它可就得不偿失了。”
提出建议之人是李臻手下的内卫武士小叶,小叶也是酒志一直在追求的阿玲的兄长,长得又瘦又高,却又坚韧得像根牛筋一般,他原本是赵秋娘的徒弟,练了一身超群的轻功,马球也打得极为高明,在李臻到处寻找马球手时,被张曦推荐给了李臻。
小叶从小就在这座马球场内长大,对这座马球场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李臻终于决定让他来打前军,自己退为中军主将,填补因张黎受伤而空缺出来的位子。
李臻笑了笑,“你提醒得很及时,我今天就准备换骑青玉,它速度极快,更适合打中军。”
青玉是上官婉儿从河西马场弄来的一批良马之一,是一匹体格健壮的青色骏马,李臻在平时一般都骑这匹马,和它的熟悉程度仅次于赤烟雪。
球场四周已经围了上万人,都是天不亮就赶来占位子的附近民众,这时,在杂乱的人群中李臻看见了大姊李泉,正在向他笑着挥手,只见她把十几个伙计都带来了,还跟着赵秋娘的一帮徒弟,他们一群人足有四五十人,拿着锣鼓和旗帜,这是要给自己助威呢!
李臻心中一热,向大姊挥了挥手,这时他忽然发现大姊身边之人竟然是王轻语,也换了一身青色的马球武士服,手执一杆红色旗幡,上面写着‘李臻必胜’四个大字,正笑吟吟地望着他,李臻也会心地笑了起来,向她挥了挥手。
“你在和谁打招呼?”旁边传来一个气鼓鼓的声音。
李臻回头,只见穿着一身男装的狄燕骑马出现在他身旁,李臻笑道:“阿燕,这么早!”
狄燕也看见了王轻语和她手中的旗幡,不高兴地撇了一下嘴,居然这么有心,她是什么意思?
狄燕虽然为李臻和上官婉儿的暧昧关系生气,但比起王轻语的现实威胁,上官婉儿又算不上什么了,毕竟上官婉儿不可能嫁给李臻,但王轻语就不一样,年轻美貌,家资巨万,加上她和李泉的关系极为亲密,这才是自己最大的威胁。
狄燕见周围都是李臻的手下,便不再提王轻语之事,低声笑道:“我来告诉你们一个重要情报,今天李重润不上场了。”
第0209章无帅之殇
李臻和手下众马球手都精神振奋,一起问道:“是怎么回事?”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但确切消息是李重润今天不在房州马球队中,出场名单也没有他,换了一个叫韦颂的人上场,是韦播的兄弟。”
狄燕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支球队很有意思,居然有两对兄弟,李寿恭和李寿平,现在又有韦播和韦颂,只剩一个李袆打前军。”这个消息确实让李臻感到振奋,他因为张黎受伤而影响到了部署,心中略有点担忧,没想到对方也出了事,主将李重润居然不在了,这简直就是老天在眷顾他们。
李臻对众人笑道:“李重润不在,必然是李袆为主将,临阵换帅,这是兵之大忌,上天既然给我们机会,今天我们一定要拿下这场比赛,挺进八强!”
众人士气高涨,他们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开战。
…
李重润的缺阵让李袆十分被动,他的威信远不如李重润,在排兵布阵上没有得到其余队友的响应,马球手们自己进行了调整,李寿恭和李寿平兄弟打中军,韦播和韦颂兄弟打后军,理由是这样更加配合默契。
尽管李寿平体格太大,动作稍微迟缓,他原本一直打后军,而韦颂身体灵活,眼界较宽,更适合打中军,但队友不听他的布局,自行安排,李袆也无可奈何。
李寿恭和李寿平是李神通的曾孙,前镇军大将军李孝逸的孙子,李孝逸在平定徐敬业叛乱后,被武承嗣诬陷,流放儋州,最终含恨而死,他家人却得以幸免,一直生活在长安。
李寿恭和李寿平生性勇猛,马球都打得极好,这次受李重润的邀请,从长安赶到洛阳参加马球大赛。
不料李重润昨晚连夜赶回房州,后续比赛事宜来不及交代清楚,李袆便自作主张接任主将,加之李袆平时恃技自傲,和大家相处不太和睦,众人都不服气他为主将,尤其李寿恭和李寿平兄弟更不会听他的指挥。
随着一声锣响,两支队伍展开了激烈的角逐,这是争夺前八强的关键之战,所有人都全力以赴,斗志昂扬,球场上的较量打得极为精彩激烈。四周的观众已经聚集到了三万余人,鼓声震天,旗帜飞扬,每个人都在声嘶力竭大喊,为两支队伍加油助威。
狄燕和祖母狄老夫人坐在东北角的大营旁边,这里是比赛球员休息换衣的专用场地,四周有围栏,并有军队站岗,不准闲杂人进入,因为狄燕有李臻给她令牌的缘故,她和祖母得到优待,不用和其他人挤在一起看比赛。
但狄燕却有点心神不宁,她不时向北面一群人偷偷望去,那里便是李泉和赵秋娘的徒弟们,他们是地头蛇,数十人占据了很大一块空地,敲锣打鼓,挥舞旗帜,李泉、王轻语和赵秋娘的一群女徒弟挤在一起,拼命挥舞旗帜大喊,为李臻呐喊助威。
狄燕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其实她心中也希望能加入她们队伍,和大家热闹地挤在一起,不像她现在这么孤单,只是那边偏偏有个王轻语,狄燕心中不由低低叹息一声。
这时,场上所有人都激动起来,狄老夫人更紧张得抓住了孙女的手腕,伸长脖子注视着场上的李臻,狄燕也被场上的对抗吸引住了,只见李臻摆脱了李寿平的拦截,轻击马球,纵马疾奔,李袆气得大喊:“追上去,不要给他射门的机会!”
李臻已经进入了六十步射门区内,他战马一侧,晃过了拦截他的韦播,继续疾奔,韦颂大惊,催马迎上来,封住了他射门的角度,只见李臻轻轻一记横敲,马球飞向右侧空档区,早等候已久的小叶纵马冲上,三十步外一记劲射,马球应声入网。
四周观众顿时欢声雷动,马球一向属于高大上的运动,只有军队和贵族才有条件训练,而平民只能扮演观众角色,像小叶这样的平民高手属于凤毛麟角。
正因为这样,他在南市一带无人不知,而今天观战的球迷们也大多是附近一带的平民,此时小叶首开记录,更是让无数人激动万分,跳着又喊又叫,仿佛在庆祝自己的胜利。
李袆愤怒之极,冲上来对李寿平大吼,“你不是后军,不能拦截,必须要紧贴着他,你懂不懂!”
李寿平大怒,他性格暴烈,只因李显做皇太子时对他祖父有恩,他和兄长才答应李重润的邀请,前来洛阳参加马球比赛,李袆虽然是皇族嫡系,但在辈分上却比李寿平低了一辈。
李寿平岂能容他斥责自己,他刚要发作,兄长李寿恭上前拉住了他,“现在内讧被人笑话,比完赛再说!”
兄弟二人怒视李袆片刻,皆拨马散去,内卫夺下头筹,士气如虹,待两队重整旗鼓再战,形势便渐渐开始对房州队不利。
首先是李重润的离队导致军心不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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