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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将军，你觉得，咱们攻打的第一个目标，选哪一个更合适呢？是先拿萨哈林岛「库页岛」上的女真人下手？还是先派一部分骑兵，登陆哈儿蛮卫呢？”
　　看着孙元化还在自顾自地瞭望周边的海域，一旁的毛文龙只是看了一下他的侧脸，随之也凝视着远方，缓缓回道：“孙元帅，末将以为，应该先拿萨哈林岛下手。”
　　“尽管萨哈林岛距离哈儿蛮卫等地很近，但他也算是一个海外孤岛，即便咱们在上面弄得动静再大，最起码是十天半个月之内，还不会传到内陆，到了那个时候，咱们的行动，差不多也进入了尾声。”
　　“不不，毛将军，你可能有所误会，没有太明白咱们这次行动的目的。”
　　回应之时，孙元化已经放下了眼前的千里眼，依旧捧在双手里，转身看向旁边的毛文龙，进而补充道：“此次的行动，并不是一味地死战，也非是劫掠这些野人女真「散居的女真人」的财富，而是将那些患有天花的女真人，丢弃到那些女真族的部落。”
　　行动出发之前，看到患有天花的dá　zǐ之时，尽管毛文龙有着某种猜测，有着相应的心理准备，但还不是很愿意相信，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从孙元化的嘴里得到了证实，还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众所周知，除了建州女真族以外，不管是东海女真族，还是西海女真族，亦或是野人女真族，多是以部落的形势聚居，鲜有那种大的城池，生活在一起。
　　因此，即便是有了这些“生物武器”，在这样的散居生活方式的部落，也很难起到太大的杀敌效果，将其全灭，而要想将这种武器发挥到最大的杀敌效果，就是让那些女真人，将这些“生物武器”弄回部落。
　　以天花的快速传染性，高致死的机率，只要有一个身患天花之人，被带到一个地方，那么，整个部落都将是必死无疑，绝无生还的可能。
　　相比于那些北方的游牧民族，作为汉人，毛文龙对天花有着更加深刻地认识，更加清醒地知道，一旦天花在这一地区出现，传播开来，那么，这一带的女真人都将必死无疑。
　　不过，事无绝对，由于北方的地广人稀，荒无人烟，各个部落之间彼此的距离都很远，即便是爆发的天花，也不会像中原那般，造成毁灭性的灾难，大面积的传染。
　　容不得毛文龙继续深想下去，孙元化面露若有所思之色，紧接着再次开口了。
　　“嗯。。。。既然毛总兵这样讲，那咱们就先拿萨哈林岛上的女真人下手，试试效果如何？”
　　“是，元帅，末将领命~！”
　　“对了，毛总兵，登岛之后，尽量活捉一些岛上的女真人。”
　　此言一出，听得毛文龙为之一愣，还以为这位水师统帅发善心，不使用“天花”这种另类武器，灭绝上面的女真人，然而，毛文龙的心里刚一冒出这个点头，就被孙元化接下来的话语给浇灭了，听得心中一凛，脊背冒起了寒气，一阵阵发凉。
　　“萨哈林岛上的这些女真人，多是渔猎而生，经年累月地出没于山林之中，若是以武力征剿，大兵压境之下，很有可能到处逃窜，躲入深山老林之中，恐怕很难将其灭之，倒不如抓几个活口，将其和那些患有天花之人关在一起，再将其放回岛上，然后，再制造一种大兵压境的假象，慌乱之下，岛上的那些女真人一定会聚集在一起，商量所谓的御敌之策。。。。。。”
　　这个时候，毛文龙越听心惊，越听越震撼，身上的汗毛都根根倒竖了起来，尽管纵横沙场几十年，早就看透了生死，但还是情不自禁地对孙元化产生了一丝恐惧心里，从未见过这样的杀敌之策。
　　就好像是在一汪井水之中，滴入剧毒无比的毒液，无色无味，而又是一种慢性毒药，几天之内，很发现病症，等到发觉之时，全村人都已经中毒。
　　投放天花源又有所不同，这种瘟疫，这种投毒方式，更加的主动，不管愿不愿意，只要生活在一起，都会被传染，进而蔓延整个村落，比毒药还要迅速，还要有效。
　　孙元化的这一招可真够狠得，何其歹毒，岛上的那些人算是完了。
　　毫无疑问，按照孙元化的计划，先是抓几个俘虏，让其感染了天花之后，还不自觉之时，一旦被放回岛上，一定会寻找自己的族群所在地，通风报信，不，确切的来说，应该是向族群示警。
　　到时候，岛上的所有人势必都会感染天花，最后不治而亡。
　　毛文龙这样想着的时候，孙元化的话音刚落，位于不远处的刘兴祚，漫步走了上来，紧跟着附和道：“元帅，真是妙计，末将觉得，这一招不仅可以用到萨哈林岛上，进入东海女真族和西海女真族所在的区域之时，也可以采用这样的策略，尽可能多的抓俘虏，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们感染上天花而不自知，再使用计策，将其放了，让他们以为，是咱们的看守松懈，给了他们逃走的机会。”
　　“而且，那些女真人居住在蛮荒之地，世代与世隔绝，再加上北方的天气极其寒冷的原因，因此，莫说他们不知道天花这一瘟疫，就算知道，对天花的危害性，也是不甚了解。”
　　“因此，咱们可以先行驶到鄂霍次克海，登陆北山女真族所在的区域，尽可能地制造天花传染区，然后迅速撤离，从萨哈林海湾，进入黑龙江，一路南下，沿途抢掠附近的女真部落，继续使用此计，‘抛撒’天花源。”
　　“如此一来，可以节省咱们许多麻烦，不必再派骑兵孤军深入，四处驰骋，只需在各个区域抓一些女真人，让其染上天花，再放回去，最后制造出大兵压境的景象，使得各个女真部落迅速集结，聚在一起。”
　　“最后，咱们再调头，沿着黑龙江北上，返回萨哈林海湾，原路返回，一来一回，制造的声势，足以达到预期的目的了，让天花迅速蔓延。”


第五百四十一章　配合

　　毫无疑问，一支近万人的水师，沿着黑龙江，逆流而上，孤军深入东北，女真人聚集的区域，一来一回间，势必会制造出极大的动荡，使得附近的那些女真族的各个部落，产生一种恐慌，而不得不召集部众，抵御外敌。
　　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大明不仅收回了辽东失地，还频频得利，逼得皇太极不得不低头，一再退让，交出那些叛臣降将，对于大明敌视之人。
　　如此态势之下，余威犹在，那些女真族部落，又怎么可能不紧张？
　　原本散居的北方女真人，在这么紧张的时期，势必会聚在一起，即便不会结成联盟，但各个部落，也会紧急召集各自的部众，进入临阵状态。
　　如此一来，天花势必会迅速蔓延，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将会有许多人死于天花这一瘟疫之中，却又不知是大明做得。
　　毕竟，谁又能想得到，大明会借助天花杀敌，灭绝女真族，或者削减女真人的人口数量。
　　这个时候，听着刘兴祚的侃侃而谈，孙元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么一个画面，水师沿着黑龙江逆流而上，不断地派出骑兵小队，俘获附近一带的女真人。
　　以那些被俘的女真人为载体，将天花散播到相应的女真部落，如此一来的话，这次的行动，将会更加的容易，时间也会大幅度缩减，人员折损也会减少。
　　回去的时候，沿着黑龙江返回萨哈林海湾的过程中，再辅以猛烈的炮火攻势，彻底将东北的局势搅浑，以黑龙江为界限，使得气氛变得骤然紧张起来，逼迫那些女真部落不得不集中兵力，进入临战状态，成为惊弓之鸟。
　　相比于孙元化的深思，不断地权衡与完善策略，毛文龙却是神情复杂地看着刘兴祚，尽管知道刘兴祚的这一提议太过恶毒，但毛文龙也能理解，却也不代表能够认同。
　　理解的是，刘兴祚早年在后金之时，效命于努尔哈赤的麾下，见过太多太多女真人的恶劣行径，对待汉人，连牛马牲畜都不如，在后金，汉人的性命真得犹如草芥，太多人被残害致死。
　　这也是为什么，刘兴祚那么仇视女真人的原因，恨不得将其赶尽杀绝！
　　之所以无法认同，也是他毛文龙与刘兴祚的不同之处，之所以能够在辽东立足，之所以能够在皮岛上站稳脚跟，拥有属于自己的实力，一是获得辽东世家大族的认可，通过联姻之类的；二就是凭着自己的能力，敢于拼命，孤军深入，收复镇江一带；最后就是，认的那些义子义孙，是他毛文龙的班底，也是最大的依仗所在，而其中不少人就是女真人。
　　因此，相比而言，毛文龙并不是很仇视女真人，觉得女真族里面也分好人和坏人。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毛文龙对于这种灭族之策，通过散播天花这种瘟疫，有一些抵触情绪。
　　不久之后，从水师之中分出了几艘大型的战船，靠近了萨哈林岛的沿岸，随着一块块巨大的木板从战船上倾斜而下，连接到岸边，开始有战马缓缓而下，登陆岛上，打着响鼻。
　　数日之后。。。。
　　老寨，赫拉阿图城，汗庭之中，相比于城里弥漫的紧张氛围，大殿里却是充满喜悦的气息，面对着众人带着兴奋的言论，皇太极的神情却是那么的平静，并没有太多高兴的感觉。
　　“大王，明军的这一次军事行动，北犯北山女真部，来得太及时了，简直就是在配合咱们，配合地还是那么天衣无缝，正愁着不知道该如何收拾东海女真部和西海女真部，明军正好做了咱们想做的事情。”
　　“大明还算守信，快到建州的时候，明军的水师就停在了黑龙江之上，开始调转船头，看样子，是想沿路返回，这一来一回，正好为咱们满清解决了一dà　má烦！”
　　“这段时间里，随着明军的动静越来越大，那些原本想要离开的部落，纷纷又回来了，重归各自的营地，尤其是那些想要置身事外的中立派，也是重回满清构筑的女真联盟。”
　　“经明军这么一闹腾，咱们满清的内部反而更加稳定了，议和算是对了，虽然损失了那么多的金银珠宝和官员，但也算是物有所值了，总算保住了后金——欧不，应该是满清江山，赢得了一个得以喘息的机会。”
　　。。。。。。
　　这个时候，除了皇太极以外，还有一个非常的平静，那就是代善了，隐隐间，他的眉宇间还有一丝忧虑萦绕其中，和别人的高兴，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而这一反常的情绪波动，被皇太极敏感地扑捉到了。
　　“好了，大家都安静一下！”
　　皇太极的声音虽然不高，却极富穿透力，一下子就让大殿里安静了下来，让所有人都停止了议论，确切的来讲，倒不如说是他的威望使然，才能镇得住众人，有这么一个效果。
　　“大贝勒，对于的明军的行动，突然袭击北山女真部、西海女真部和东海女真部，你怎么看？他们的动作是不是有一些虎头蛇尾，太过于雷声大雨声小了？”
　　听到皇太极的询问，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他，一起看向了有一些错愕的代善，这才相继反应了过来，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之处，并不像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大王，确实如你所讲，我也觉得，明军的行动有一些虎头蛇尾了，不像之前的行事风格，只是在黑龙江沿岸的附近一带，骚扰一番，并未有进一步的举动，太过于反常了。”
　　“说是变相的驰援咱们吧，敲打一下那些想要离去的部落，却又不像，力度不够，一旦大明水师离去之后，没有受到太多损失的那些女真部族，最多也就是虚惊一场，对咱们依旧是虚以为蛇，不听差使，依旧会阳奉阴违。”
　　“明军的这番作为，就像是一锅夹生饭，生不生，熟不熟的，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充满着诡异。”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明军这一次的突然大动作，着实稳定了咱们的内部，最起码是短期之内，想要树倒猢狲散的那些部族首领，老实了许多，也收敛了许多，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做出一些小动作。”


第五百四十二章　皇太极的不安

　　说到这里，代善忽然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明悟之色，转而说道：“大王，虽然现在还只是初冬时节，但咱们建州，马上就快要有大雪来临。尤其是整个东北的偏北区域，将会是千里冰封，为冰天雪地所取代，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一旦天气急剧转冷，大雪覆盖之下，林丹汗一定会撤回辽河套，即便他的贪婪与野心再如何的强烈，再如何的想要吞并咱们，将建州变成他的地盘，也不得不等到来年的冰封解冻之时，再行动。”
　　“否则的话，整个战场的情况，就不是处于胶着那么简单，林丹汗一方，将会处于十分被动的处境，而以林丹汗的精明，他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闻听此言，皇太极的心中为之一顿，明悟了许多，紧接着问道：“大贝勒，你的意思是说，寒冬就要来了，建州很快就会被冰天雪地所覆盖，就是因为看到这一点，明军才会雷声大雨点小的那番作为，才不得不这么快的撤离？”
　　“嗯~”
　　代善轻轻吐出这个字之时，更是重重一点头，一副相当笃定的样子，进而又补充道：“只要帮咱们暂时稳住了后方，明军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毕竟，凭着咱们和以兀鲁特部为首的科尔沁蒙古族联手，绝对能够支撑到大雪的到来。”
　　“有了一个寒冬的时间，在这几个月里，咱们就能整合一下满清的内部诸多势力，恢复一部分实力。”
　　“而且，一旦天气骤然变冷，气温急剧下降，要是黑龙江的河面上结冰的话，明军水师的优势将会荡然无存，也就和步兵无异了，即便有着火器之优，但在孤军深入的情况下，人数只有几千人，有很大的可能，将会是有来无回。”
　　“所以说，不管是哪种原因，孙元化也不可能在黑龙江上驻留的太久。”
　　听到代善的这一番话，众人想到了许多，更是读取了海量的信息，却又能将其总结为一点，大明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好，并不是真得想要帮助满清，而是另有企图，还是想看着女真人继续争斗，自相残杀。
　　否则的话，如果大明真得那么顾及那一纸盟约，真的想要帮助满清稳定内部，行动之前，或者是行动之后，只需要发一份声明，支持满清，打击脱离出去的女真族的部落，效果将会更好。
　　然而，大明并没有那样做，什么也没有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却是大费周章地出兵北方之地，几乎是一无所获，劫掠的财物可谓是寥寥。
　　而且，大明水师之所以那么迫切地离开东北，驶离黑龙江，返回鲸海，并不是顾及两国之盟，而是因为，严寒就要来了，一旦河面上结冰，他们将会很难抽身而退。
　　最起码，那些大型的战船休想再带走！
　　此刻，相比于其他人的思绪翻飞，心情沉重，注意力集中在大明的不怀好意，皇太极想到的却是另一点，大明的辽东水师，为何要选择这个时间点行动？
　　或许，不乏代善说得那个理由，崇祯还不想看到满清的分崩离析，想要帮助自己稳定内部，但是，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还不足以催使大明水师的这次行动，应该还有一个更大的内因。
　　皇太极之所以有这样的猜测，原因很简单，如果大明真的想要帮助满清，稳定大后方，方法太多太多了，然而，崇祯却偏偏选择了最为费力、最为麻烦的一个方式。
　　比如，辽东的明军只要一发力，稍稍摆出一个架势，就能逼迫林丹汗不得不放缓攻势，压力减弱的情况下，满清就能抽调一部分兵力，用于平叛东海女真族和西海女真族。
　　女真人自相残杀，才是大明的既定方略，最愿意看到的景象！
　　而且，如果明军的行动选择在冬天之后的任何一个时间点，相应的时间，也会充裕的不多，不必再担心，河面上结冰，xiàn　zhì住战船的行动。
　　显然，经过这一番的思考与分析，皇太极越来越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其中必有深意，另有企图。
　　因此，越是这样想，越是想不明白，皇太极的心里就愈发地不安起来。
　　此时此刻，就算皇太极有着经天纬地之才，想破了脑袋，也绝对不会想到，辽东水师的行动，在北山女真部、西海女真部和东海女真族，肆意纵横，劫掠财富，看似虎头蛇尾的行动，却不是雷声大雨点小，真正的“大雨”还在后头。
　　“大雨”来临之时，绝对会吓他皇太极一跳，让他吃惊，让他震撼，更是胆寒，也意味着女真族，欧不，应该是满足，彻底一蹶不振，将会越来越弱。
　　建州以西，塔鲁木卫。。。。
　　一片干枯的草场之上，林丹汗与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明安、莽古尔泰相对峙，三者呈现品字形，不难看出，后两者是一种联合防守的态势，和林丹汗的大军僵持着。
　　此刻，在察哈尔的营地，汗帐之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氛围，近乎于压抑的感觉，站在上方的林丹汗，神情很是难看，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