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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三戒)-第6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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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吓坏了被罩在网中的众将领,还有他们的护卫。这帮家伙大呼小叫道:“留点神,当心别误伤!”“你大爷,差点刺着我命根子!”
这时候,王贤的卫队从屋外涌进来,协助那些黑衣高手一起,把渔网撤去,救出狼狈万状的众将领和他们的护卫。
这些家伙一出来,就要和那些黑衣高手拼命:“他奶奶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可有误伤?”为首的一名黑衣人冷冷问道。
“这个……”众人互相看看,似乎除了狼狈一点,并没有人受伤,一时间倒也不好再折腾,那样显得太不局气。只好站住脚,口中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吓死老子了……”
一阵折腾之后,钱桉和郑亨被押到王贤面前。那些黑衣高手显然得了吩咐,留下了二人的性命。
“嘿!孙子!”众将恨不得撕了这俩玩意儿,纷纷破口大骂道:“居然敢学人家玩行刺,看爷爷不把你俩活剐喽!”
“哼!”情知不能幸免,钱桉也就无所畏惧了,侍郎大人昂然道:“不要高兴太早,我们的军队已经包围了这里,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哈哈哈!”话音未落,便听一阵粗豪的大笑声,柳升迈着大步进来。王贤进城后,他负责安顿军队,是以之前并未赴宴。听到郑亨的话,柳升大笑道:“别在这丢人了,你那是些什么玩意儿?老子还没发力,就全都跪地投降了!”
“什么?”钱桉一愣,便见柳升大步走到王贤面前,抱拳高声道:“启禀公爷,五万人马已经全部缴械,几乎未遇抵抗!”
钱桉如遭雷击,怎么可能一顿饭的工夫,就把自己的军队拿下了呢!那可是五万人马啊!就是五万头猪,他也抓不完啊!
“哦?”王贤饶有兴趣地看一眼钱桉,问道:“怎么说也有五万多人,难道都乖乖投降了不成?”
“嘿嘿,属下有些夸张了,不过确实不费吹灰之力。”柳升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些想要包围长公主府的军队,被咱们的骑兵一冲,就散得没影没踪了。”顿一顿道:“至于其余的军队,咱们的大军一围,然后下了个最后通牒,本以为怎么也得打上一场,他们才能乖乖投降,谁知那帮怂货,竟然直接就给跪了……”
说完,柳升还气哼哼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指望这帮怂货保家卫国,这大明离亡国也不远了!”
听的两边人都目瞪口呆,心说您老到底站哪边儿啊?
王贤却知道,这根本不是那五万明军的真实水平,而是他们根本没有战意。这是理所当然的,要知道他们面对的不是外敌,而是刚刚建下奇功、凯旋而归的大明军队!在朝廷仍然没有明确将王贤定为敌人之前,他们怎么可能对自己民族的英雄们挥刀?
听说五万大军全部缴械,郑亨和钱桉彻底没了指望,前者一下子瘫软在地,后者也面色灰败,身体忍不住颤抖。
“二位,你们刚才说,奉圣旨刺杀本公。”王贤慢悠悠道:“是真是假?”
“……”钱桉默然不语,郑亨却一下抬起头来,高声对王贤道:“公爷,是真的。本来老朽打死也不敢对公爷不利的,可是姓钱的拿出圣旨,说要是不干,就以临阵脱逃论处!小老儿也是被逼无奈,公爷饶命啊……”
“哦,圣旨在哪里?”王贤双眉一拧,脸上哪还有半分醉意,冷冷盯着二人,沉声道:“交出来,本公可以考虑饶你们不死!”
“钱大人,圣旨呢,快拿出来啊!”郑亨闻言大喜,见钱桉依然一动不动,老侯爷一下就急了,连忙催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要命了!”
一道道吃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钱桉身上,钱桉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落下,良久才哆嗦着嘴唇开口道:“没有圣旨……”
“你说什么?!”郑亨一下蹦起来,揪住钱桉的领子,咆哮道:“那你给我看的是什么?!”
“是我伪造的,骗你这个大老粗。”钱桉惨然一笑。
“你放屁!老子怎么说也是个侯爷,圣旨真假还分得出来!”郑亨说完径直去搜钱桉的身,王贤的人也不拦他。钱桉任由他把自己的官服拽开,官靴也脱下来,可哪里能找到什么黄绫?!
“圣旨呢?就算是假的,去哪了?!”郑亨一无所获,气急败坏地卡着钱桉的脖子,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用完了自然是毁掉了。”钱桉被郑亨掐得喘不上气来,反倒镇定下来。
“行了。”就在钱桉快要窒息的时候,王贤出了一声,左右才把郑亨拉开。王贤冷眼看着跪在地上大口喘气的钱桉,淡淡道:“你是在撒谎。”
“呵呵,看来公爷很希望我俩是奉旨行事啊,只是不知公爷居心若何?”郑亨冷冷笑着,下一刻,他突然提高声调道:“但是要让公爷失望了,哪里需要什么旨意,国贼,人人得而诛之?!”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你……”王贤被气得面色铁青。
“住口!”柳升上前扬起手臂,就是一个大嘴巴,抽得钱桉后槽牙都飞出来了。“我家公爷一心为国,出生入死,有何罪可言?让你们扣上国贼的大帽子!”
“哼……”钱桉吐出一口血沫,冷笑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何须赘言?”
“老子让你说!”柳升反手又是一个大嘴巴,抽掉了钱桉另一边的后槽牙,直接把这文弱书生伐木似的击倒在地。
“杀害皇室、致死先帝、结党拥兵、谋逆不臣……”钱桉趴在地上,吃力地昂起头,双眼已经肿的睁不开,眯成一条线死死盯着王贤。
“永乐朝的事,朝廷早有定论,皇上已经下旨澄清,并不许朝野再发议论,你又把这些陈词滥调拿出来,这才是抗旨不臣!”柳升冷哼一声道:“至于结党拥兵、谋逆不臣,这与秦桧害死岳武穆的‘莫须有’,有何不同?!”
“呵呵……”钱桉却轻蔑地一笑,似乎不屑和柳升争辩。
气得柳升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把钱桉高昂的头颅踏了下去。
正堂中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
吴为请示道:“大人,这两人该如何处置?”
“留之不得!”柳升咬牙切齿道:“不然日后还不知多少人,敢效仿他们!”
王贤点了点头,吴为便挥手示意左右,将二人拖出。
钱桉破口大骂王贤不得好死,郑亨则涕泪横流,大声哀求饶自己一命。
柳升听得烦了,瞪着牛眼道:“先把姓钱的舌头割下来!”
侍卫见王贤没有反对,便上前捏开钱桉的腮,一把揪出他的舌头,然后抽出匕首,一刀割了下来!
钱桉满嘴鲜血,呜呜地惨叫着,再也发不出别的声音。
左右刚要再将两人拉下,却听一直置身事外的宝音幽幽道:“还有姓郑的老儿,他的舌头也割下来。”
郑亨正在哭爹喊娘地求饶,闻言竟愣住了,一时间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舌头也要割。待他回过神来,意识到是因为自己曾对宝音口花花时,腮帮子已经被侍卫捏开,如法炮制,将他的舌头割了下来!
侍卫这才将没了舌头的二人推出去斩首了事。
正堂中,一直沉默看着这一切的众将,突然爆发开了,许怀庆等人纷纷上前,向王贤请命道:“公爷!朝廷已经下定决心要干死我们,咱们索性反了吧?何苦还要去讨什么公道?!”
“是啊,公爷!要是朝廷怕了,真给咱们一个公道,我们还能半途而废了不成?!”柳升瓮声瓮气道:“要是咱们这回妥协了,将来一定会被秋后算账的!到时候一个也跑不了!”
王贤沉默地听众将发泄完,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你们想过自己的家眷亲朋怎么办吗?”
“……”众将一下子哑口无言,他们的家眷可没多少在山东,更不要说亲朋了,要是贸然扯旗造反,朝廷第一时间就会逮捕这些人。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恩断
“我们远远还未做好准备,甚至该走到哪一步,最终该去向哪,都没有想清楚。”王贤头一次向他的将领们袒露心扉道:“只有一件事我很清楚,就是眼下不能轻易失去道义,没有道义就没有人心,也就离覆灭不远了。”
“我们听公爷的……”众将低头叹气。
“诸位既然把身家性命交到我手上。”王贤看着垂头丧气的众将,沉声道:“本公就一定会为所有人负责到底,为所有人找一条最合适的出路!”
听了王贤的话,众将神情一振,这才纷纷单膝跪下,齐声道:“我等誓死追随大人,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我与诸位同生共死、福祸与共。”王贤点点头,沉声说道。
众将离开长公主府时,一个个神情都很凝重,正如王贤所说,想要造反容易,找根旗杆儿挂块布就可以了。可是想要有个好的结局,却是千难万难,绝对不是他们这些丘八能想明白的。
索性什么都不想了,跟着公爷走到黑就是……这是几乎所有将领此刻的想法。除了柳升和吴为两个。
“小吴。”柳升拉住了吴为,眉头紧锁道:“我怎么听着公爷的意思,讨还公道之后,不一定要造反呢?”
“公爷现在,应该也没拿定主意。”吴为叹了口气道:“我们确实还没有做好准备,目前成功的希望还是小了点……”
“造反这种事儿,别人还能等你准备充分了?”柳升却大不以为然道:“当年先帝靖难,起兵时手里只有几千兵马,地盘也不过是北平一府之地,对上朝廷两百万大军,你说是他当时的希望大,还是咱们现在的希望大?”
“你不能总拿靖难说事儿。”吴为苦笑道:“这几年,我们把靖难之役研究了无数遍,最终的结论你别生气……”
“你说,我不生气。”柳升闷声道。
“我们认为,是建文帝和他的大臣太过愚蠢,才会输掉必胜之局,先帝本身的因素反而不太重要。”吴为字斟句酌道:“所以靖难成功的经验,可能没有多少可以参考的价值。”
柳升一听就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道:“你瞎说什么?合着当初的江山,不是俺们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而是朱允炆拱手送的不成?”
“也不能这么说……”吴为心说可不就这么回事儿吗,嘴上还得安抚他道:“只是当时先帝的气运太盛,成功有许多不可复制的偶然因素,不能因为先帝成功了,就认为公爷也一定能成功。”
“哎……”柳升激动之余,也不得不承认吴为说的有道理。先帝当年是怎么撑下靖难之役来的,他最清楚不过。那几年里真是如履薄冰、命悬一线,任何一场战役失利,都会导致全军覆没、彻底完蛋的结果。
就算是柳升也不得不承认,要不是李景隆那个蠢货做南军的统帅,要是朱允炆那个蠢货,不下旨让自己的军队‘勿伤皇叔’,要是在白沟河没有那场突然而至的狂风……先帝确实没法笑到最后。
但纵使承认靖难之役确实有很多很多的运气成分,柳升也没有丝毫动摇道:“当年先帝倘若不是痛下决心、矢志不移,江山也不会自动飞到他头上来!”
“是……”吴为点点头,回头看一眼夜色中的长公主府,叹了口气道:“这是先帝不同于主公的地方。”
“也不能这么说……”柳升郁闷道:“其实先帝一直到靖难成功,也从来没有透露过他的真实想法。”说着苦笑起来道:“其实都是一个样……”
深夜里,王贤久久难寐。宝音半夜醒来,见他依然睁着眼睛看着帐顶,痛惜地将他的头搂在怀里,轻轻为他按揉着太阳穴。
王贤的身体这才松弛下来,良久长长地叹息一声。
宝音感到靠着王贤面颊的手臂有些冰凉,低头一看,见他竟然流下两行泪来。那泪光在黑夜里分外刺眼,让宝音心痛无比。
“我想起一些往事。”王贤有些歉意地擦掉泪,解释道:“不知不觉就掉泪了。”
宝音知道王贤和朱高炽情若父子,到了今天这一步,肯定痛苦至极。她柔声道:“怪我吗?”
王贤微微摇头,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彻底打消幻想……”
“那你现在呢?”宝音轻声问道。
“没有幻想了……”王贤涩声道:“我知道自己一直在逃避,逃避这一天的到来。就算今天你不来这一手,我早晚也会醒过来的。但到那时,可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了……”
“你不嫌我夫人干政就好。”宝音这才放下心来,轻笑道:“不许觉得我心思狠毒。”
“你比我成熟。”王贤摇摇头,感受着宝音绸缎般光滑的肌肤,自嘲地笑道:“其实,我本质上,还是十几年前那个富阳街头的小混混,满脑子都是江湖义气、恩怨分明,有匹夫之勇,而无庙堂之谋。”
打开了话匣子,他便自顾自地说起来:“从来没有人像他那样毫无保留地信任过我,也从来没有人像他那样不顾一切地保护过我。是的,我爹也没有做到过……”
宝音静静地听王贤倾诉,她依稀知道王贤少年时,父亲锒铛入狱,他是在白眼和嘲讽中长大的,没有人把他当回事儿,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把自己当回事儿。
“所以,我就觉着,自己应该拼上一切去报答他,为他上刀山下火海,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王贤眼前浮现出,自己曾经那些蠢到家的举动,喃喃说道:“我也是这么做的,为了他我和如日中天的汉王,还有权势滔天的纪纲拼上命,最后干掉了纪纲,彻底得罪了汉王,也成了永乐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宝音轻轻点头,王贤说的一点都没错,当时还是太子的朱高炽风雨飘摇,眼看就要被汉王和纪纲联手做掉,换做别人,肯定有多远躲多远,王贤却义无反顾地站在朱高炽身边,为他遮风挡雨,以卵击石。以王贤的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最终自己一定会落到死无葬身之地的困境中?
但他却从来没有退缩过,更没有为自己想过退路,确实有够傻的。
“这才有了山东的那一场,葫芦谷之败,我全军覆没,一众兄弟为了救我,死无葬身之地。”王贤的眼中再次涌现出泪光来道:“当我从地狱中爬出来,向朱高煦和皇帝展开复仇时,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醒悟过来,我自己也是这样以为,但其实根本没有!”
“我只把矛头对准了朱棣和朱高煦,却从没想过是他害我和一班兄弟,到了那般田地的。”王贤双拳紧紧攥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道:“我竟然还愚蠢地想着,一定要把他送上皇位!我的良师益友以死相谏,都没有让我改变主意!”
“因为我还痴痴的幻想着,他是不一样的,他是那个可以给天下人带来安宁的仁君,也可以容得下我,和我这班兄弟。”王贤的眼泪顺着面颊再次淌下,但这次的语气已经变得无比冷冽:“但是我错了,大错特错!其实他和他的父皇,根本没有区别!只要威胁到他们皇位的人,就是他们必须要除去的敌人!”
“是的,翻遍汉家史书,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这样,从无例外……”宝音轻声说道。
“我以为他能是个例外,但是我错了,大错特错……”王贤痛苦地闭上眼睛,等他睁开时,那两只眼睛里再没有犹豫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决绝和坚定。
“多少年来,我可能对不起天下所有人,但绝对没有对不起他!”王贤冷声说道:“既然,他要恩断义绝,我也不会再跟他客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一套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
宝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紧紧将他搂在怀里。王贤那冰冷的目光透过帐顶,穿过殿顶,直透微明的晨曦……
第二天,几乎彻夜失眠的将领们,惊喜地发现,他们熟悉的那位镇国公又回来了!再不见前些日的迷茫痛苦,自信和坚定又重回他的脸上。
王贤一人的情绪,对将领们的影响是如此之大。下一刻,所有人全都振奋起来,去他娘的愁肠百结,去他娘的忧心忡忡,有公爷领着他们,什么样的难关过不去,什么样的敌人搞不定?!
“看来,男人不能没有女人啊……”柳升老怀甚慰,拢着胡须哈哈大笑道:“宝音夫人居功甚伟!”
“你个为老不尊的东西!”王贤哭笑不得地骂柳升一句:“竟然敢调戏本帅!”说着作势要让人把柳升拉下去打军棍,柳升装模作样地讨饶,众将哈哈大笑,久违的欢快气氛终于重回军中。
正笑着,外头护卫来报,说朝廷有钦差前来宣旨。
“哦?”堂上笑声戛然而止,王贤微微一皱眉,便朗声说道:“有请!”
众将便迅速分班列队,睥睨着从外头进来的使臣。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义绝
钦差进来大堂,让王贤有些吃惊的是,来的居然不是太监,而是大学士杨溥。
王贤和杨溥关系素来融洽,后者更是他在内阁的支持者,皇帝派此人前来,还确实让王贤有些头疼。
“杨师傅怎么来了?”王贤也不托大,走下帅位相迎。
“哎,公爷啊,我不来能行吗?”杨溥本来满心忐忑,看到王贤以礼相待,苦笑着还礼道:“我还是晚来了一步,有些混蛋已经自寻死路了。”
王贤将钱桉和郑亨斩首之后,便将他们的首级悬于城门之上,杨溥入城时自然能看见。
“怎么说?”王贤笑容微微收敛,静静看着杨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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