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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三戒)-第5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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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众人七手八脚将宾鸿架起来,放在牛车上,继续往青州城行去。骑在马上,唐长老看看被放开的刘信,骂道:“你这莽汉,不管什么原因,也不该公然殴打老兄弟!”
“嘿嘿,俺错了,俺不是后怕嘛。”刘信赔着笑道:“若非黑先生点醒俺,俺不知得白死多少兄弟!”
“怎样,黑先生有一手吧?”唐长老面色稍缓,淡淡问道。
“何止有一手,那简直是太厉害了!”提起王贤,刘信竖起两根大拇指,没口夸赞道:“那话怎么说来着,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宾鸿就是个只知道争风吃醋的下三滥,要是早用黑先生,咱们早就称霸山东了!”
“快跟我说说,黑先生都做了些什么,让你如此钦佩?”唐长老关切问道。
“好嘞!你听我说!”刘信便眉飞色舞的跟唐长老描述起这次取临淄的经过,尤其是说到半夜假扮汉王军赚城时,更是唾沫横扬,声音传出老远!让一旁的丁谷刚等人心里老不是滋味,暗道,为啥长老当初不让俺们跟着黑先生呢。
回到青州城,唐长老大张筵席,为王贤和刘信庆功。酒席上,唐长老当众宣布,王贤为正军师,掌管军机,宾鸿为副军师,掌管后勤,此后两人泾渭分明,互不干涉!
本来唐长老还想让两人喝一杯和解酒,无奈宾鸿推说伤势过重,无法出席,唐长老也只能作罢。这时候傻子也能看出,这位新来的‘黑先生’,已经彻底取代宾鸿在唐长老心中的地位,恐怕日后青州军中,他也是说一不二的!
众人哪个还敢不开眼?纷纷上前向王贤敬酒,王贤也十分豪爽,来者不拒杯杯见底,引得众人一片叫好!
“嘻嘻!”白拜儿翘着兰花指,捻着一杯米酒上前,把半边身子都靠在王贤一旁,娇声道:“恭喜军师大展神威,请军师日后多多提携奴家。”
“呵呵……”王贤半边身子都麻了,强笑着跟白拜儿碰一下酒盅,仰头刚要把酒喝下去,冷不丁被白拜儿伸手袭了他胸口一把,惊得王贤一口酒喷了出来,登时喷了白拜儿一脸!
众人哄堂大笑声中,白拜儿竟伸出舌头,舔了舔腮边的酒滴,一双眼睛笑成桃花,娇声赞道:“好酒。”
“哈哈哈哈!”更加猛烈的笑声,险些将屋顶掀翻。
后院中,宾鸿躺在病床上,其实他伤不算太重,只是被打得鼻青脸肿没法见人,正眯着一双熊猫眼,望着房梁发呆。听到外头传来猛烈的笑声,宾鸿眼中躺下两行热泪,一双手死死抓着床单,颤抖着嘴角,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姓黑的,我要杀了你!”
王贤自然不会再理会这可怜虫,第二天一早,便坐在唐长老房中,开始放开手脚替唐长老谋划起将来来!
“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之前本教一直以兄弟义气行事,纵有教规但已经远远不能适应如今的发展了!”王贤轻摇羽扇,对唐长老侃侃而谈道:“所以当务之急是建立典章,制定制度,让教中兄弟彻底完成从教徒到军人的转变!”
唐长老像蒙童一样认真听着,不断点头,他对王贤所说的极为认同。确实,原先教中那一套已经过时了,在原先那套规矩下,他这个长老虽然是首领,却对那些手握重兵的舵主、堂主无可奈何,只能以好言慰之,以利益诱之,但想驱动他们卖命,仍然十分困难。否则,去攻打临淄和淄川,也不至于派自己的嫡系出马!
而王贤这一套,分明就是针对董彦皋、白拜儿、郝允中一干手握重兵的实力派而来!唐长老知道王贤在刘俊手下时,曾成功的帮刘俊九县联盟的兵权抓到手中,也热切期盼着王贤能帮自己做到这一点!
这也是唐长老如此看重王贤,如此急切地让他上位的根本原因!
只是唐长老并不知道,在九县联盟时,王贤其实已经架空了刘俊,军中将士只知有军师,不知有盟主!若王贤想要推翻刘俊,取而代之,简直是易如反掌,只是他需要一个光辉的形象来吸引唐长老的注意,才没有那么去做而已。
这次,王贤还会甘做忠臣吗?
第一千零零二章行刺
唐长老的书房中,王贤正侃侃而谈,对唐长老进行洗脑道:“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欲要改制,首先要改的,就是长老和佛母的关系!”
说起来,王贤到青州已经快一个月,却始终没有见过传说中的佛母!据说那位名义上白莲教的最高领袖,如今仍在各地搜寻自己的身影,如果佛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青州,还堂而皇之当上了白莲教的军师,不知会作何感想?
“老夫和佛母的关系……”王贤这话又戳到唐长老的痒处,唏嘘一阵,唐长老长长叹一声道:“作茧自缚,徒呼奈何?”
唐长老当初能在林三之后,顺利接掌总舵,继而威压全省的教徒,靠的就是竖起佛母这面大旗!
应该说,唐长老这一手十分高明,他通过对佛母的连番神化,尤其是在上元节火烧三大殿,成功地使佛母在教中拥有无数拥趸,哪怕是那些对佛母的情况心知肚明的高层,也不敢触犯众怒,拆穿唐长老的把戏。久而久之,佛母已经成为白莲教的象征,在广大教徒心里,白莲教就是佛母,佛母就是白莲教!
但正所谓有其利必有其弊,唐长老通过佛母成功地攫取了至高的权力,但他名义上始终是代替佛母掌管教中事务而已,始终无法成为白莲教名正言顺的领袖!就像王贤所说,名不正言不顺,没有名分自然束手束脚,这也成了董彦皋等人不肯乖乖听命的借口。
所以唐长老做梦都想改变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局面,但他的权力来自于佛母,除掉佛母就等于除掉他自己!所以唐长老才会有‘作茧自缚’的叹息。
“其实一点都不难。”王贤淡淡笑道:“长老只要改一个称呼,便可和佛母分清权限,普渡教徒、教化众生的任务归佛母,教中军中的庶务归长老!从此各行其是、两不干涉,又互相照应,和睦相处,岂不胜过目前千倍百倍?”
“哦?改成什么称呼?”唐长老瞪大眼问道。
“法王!”王贤轻声说道。
“法王?”唐长老一听就悠然神往。
“佛母乃教中之神,法王乃国中之王,虽遵佛母为神,但生杀予夺无需经过佛母同意。”王贤淡淡笑道:“说白了,就是天与天子的关系,天子敬天,但何曾听过天能管得了天子来着?”
“呃……”王贤说完,唐长老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没有说话,但双目中异彩涟涟,憋了良久,终于击掌赞道:“善!大善!”说完激动地拉着王贤的手,使劲抖动道:“先生,老夫怎么没早遇到你!”
“现在也不迟。”王贤笑吟吟地任由唐长老发泄心中的激动。“法王大展宏图,正当其时呢!”
“哈哈!是!”唐长老被王贤说得心中火热,搓着一双手激动问道:“先生以为该当如何去做?是否要请佛母回来,为老夫授权?”
“哎……”王贤却大摇其头道:“那样别人还是会以佛母为上,法王为下。我们要的是二王并立,不是屈居人下!”
“那当如何去做?”唐长老这下就不会了。
“这不需要学生来教法王。”王贤笑道:“而是需要法王来教学生!您才是行家里手啊!”
“这个……”唐长老想了好一会儿,突然福至心灵的两手击掌,眼前一亮!他确实是行家里手,因为佛母就是他一手炮制出来的!“明白了,此法王乃天授,首先,会出现一些祥瑞,彰示法王降世,然后有佛祖托梦,再由众兄弟拥立,则大事可成矣!”
“法王果然是行家!”王贤笑着点点头。
“哎呀,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你说这么简单的法子,老夫怎么就想不到呢。”唐长老使劲搓着手,叹气连连道。
“长老是当局者迷,在下旁观者清而已。”王贤笑着答道。
“是极是极!”唐长老点头连连:“那咱们就分头行动,我来运作这个法王,你来负责其余!”
“遵命!”
接下来的日子,王贤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每日都要忙到夜半,才回房休息。第二日天刚亮,便又精神抖擞出现在众人面前,将教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他赏罚分明、处事公正,深得众人交口称赞,很快就将宾鸿忘得干干净净……
宾鸿这边则意气消沉,整日里和几个同样不得志的老兄弟一起借酒浇愁,每每喝醉之后,必然要大骂王贤包藏祸心,定会毁了本教!自然捎带着对唐长老也不时有怨怼之言,说他亲近小人,无情寡义,将来一定会后悔的云云……
失败者的牢骚自然不会对当权者有多大影响,当所有人都以为两人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不会有任何交集的时候,事情突然发生了!
这日三更时分,王贤处理完军务,正走在院中,准备回房歇息。戴华打着灯笼在头前引路,穿过一段甬道时,戴华突然警惕起来,抽出兵刃厉喝一声:“什么人?!”
话音未落,两人便飞速就地打滚,离开了道路中央!戴华手中的灯笼也应声熄灭!
几乎是同时,十几支羽箭,带着破风声嗖嗖射在地上,发出噗噗的声音!
紧接着,数支火把扔了下来,十几个黑衣人从院墙上跳下,借着火光举刀朝堪堪躲过暗箭的两人砍去!
戴华猛地从地上跳起,举刀与刺客战在一处!王贤也拔出兵刃,警惕地注视着四面八方的敌人!
那些黑衣人武功十分了得,戴华竟不能力敌,被杀得退后不已!王贤也不得不加入战团,拼命抵挡敌人的进攻!
但敌人太过厉害,不一会儿,两人便招架不住,王贤手中长剑被磕飞,戴华手臂也中了一剑,眼看就要死于敌人刀下!王贤不甘心地大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取我性命!”
“哼哼!”一名黑衣人的头领怪笑一声道:“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告诉你,你得罪了我们军师,只有死路一条!”说完手一挥,喝道:“杀了他!”
“谁敢?!”忽然一声暴喝如晴天霹雳,一条彪形大汉从天而降,高举着铁锤杀入战团!不是刘信又是何人?!
刘信的身后,还跟着十几名武艺高强的士卒,正是跟他一起巡夜的士兵,这些人一加入战团,战局马上逆转,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刺客,一下子就招架不住!
这时候,整个院落都被惊动了,越来越多的护卫涌过来,那为首的刺客勉强抵挡了几个回合,便低喝一声道:“风紧!扯呼!”
这一声之后,那十几名刺客便且战且退,转过一个弯去,更是直接撒腿就跑,在被包围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信带人追了一段,也没追上刺客,又担心王贤的安危,便转回到甬道,只见这里已经被上百名护卫团团围住!刘信分开众人,进去内里,看到唐长老披着锦袍,面色铁青地立在火光中。
“怎么了?”刘信低声问道,丁谷刚指一指地上躺着的两具刺客尸首。此刻两名刺客都已被揭开面巾,借着火光能看清两人的面容。刘信不禁怪叫一声:“这不是宾鸿的亲兵吗?!果然是那王八蛋干的!”
“你为什么说,果然?”唐长老气得双手发抖,强压着怒火问道。唐长老虽然贵为一教之主,但宾鸿毕竟跟了他二十多年,他身边的亲兵唐长老并不陌生。但唐长老还是无法接受,跟自己起家的老兄弟,居然会干出这种事来!
“军师没告诉您?”刘信看看坐在一旁,正在包扎伤口,似乎还惊魂未定的王贤。
“军师是个厚道人,不肯说仇家是谁。”唐长老语气稍稍放缓,盯着刘信道:“你告诉老夫,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刘信点点头,对唐长老说道:“今夜是俺当值,正带着弟兄们在院子里巡逻,突然听到这边有打斗声,就赶紧过来查看,结果发现一群刺客在围攻军师!当时军师已经危在旦夕,问他们是什么人。他们自称是宾鸿的手下,要干掉军师!”说完刘信挠挠头,有些尴尬道:“俺当时着急过来救人,没太记清楚,但他们承认是宾鸿的人没错。”说着看看王贤道:“军师,是这么回事儿吧?”
“这里头,一定有误会。”王贤面色苍白,似乎失血过多,嘴唇都变了颜色。但他仍然不肯指正宾鸿,摇头道:“宾鸿大哥是不会如此丧心病狂的……”
“你还替他说话!”刘信气得暴跳如雷道:“俺这就把他抓过来,让他自己承认!”说完便怒气冲冲走了,众人看向唐长老,见唐长老并未阻拦,便知道唐长老也是这个意思……
那厢间,宾鸿和几个酒友,正喝得烂醉如泥,外头就是天塌了他们都不知道。刘信带人冲到门口时,就听到宾鸿在屋子里大骂道:“唐天德,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匹夫!我给你辛辛苦苦当牛做马二十年,你就这样对我?!我,恨不得杀了你!”
“你要杀了谁?!”刘信一脚踹烂房门,冲了进去。
第一千零零三章诬杀
见刘信冲进来,醉眼惺忪的宾鸿还没搞清状况,指着他骂道:“你这厮,不去找你的黑先生,来我这里作甚?!”
“老子这就带你去见黑先生!”刘信一把拎起宾鸿,拖着就往外走。其余几个酒友刚要出声劝阻,也都被刘信的手下擒住,一并押往唐长老面前!
唐长老已经移步议事厅,此时议事厅中火把通明,门里门外两排持刀的护卫,众头领齐聚一堂,有人面色铁青,有人幸灾乐祸,神情各异地看着从外头被押进来的宾鸿!
“跪下!”刘信在宾鸿背后猛推一把,宾鸿吃力不住,脚下发软,摔了个狗吃屎。
“说!”刘信又一把揪住宾鸿的头发,把他的上身拎起来,恶狠狠道:“为什么要派人行刺军师!”
“行刺军师?”宾鸿脑袋晕晕乎乎道:“我就是军师,干嘛行刺自己?”
‘啪!’话没说完,便吃了刘信重重一记耳光,打得他鼻血长流。“奶奶的,还敢装疯卖傻!”
“你又打我?!”宾鸿捂着腮帮子,满脸怨毒地转向唐长老,怪叫起来:“唐天德,你还有没有点儿人味?你就放任这厮几次三番殴打于我?!”
“……”唐长老眉头紧皱,没有言语。
“打你算轻的,老子还要宰了你!”刘信刷地抽出腰刀。
“你杀呀!”宾鸿一挺脖子,主动往刘信的刀上凑,脸上涕泪横流道:“反正我活着就是碍眼,杀了我让你们清净!”
“好了!”看着宾鸿可怜兮兮的样子,唐长老终于挥了挥手,让刘信退下。唐长老向前几步,低头看着宾鸿道:“说,刺客是不是你派的?”
“什么刺客?”宾鸿愣了一下,但酒喝得实在太多,根本管不住嘴道:“我只说要杀你,还没派刺客呢……”
“你!”唐长老原本对宾鸿有点怜悯,闻言脸色一变,一把拎起宾鸿的脖子,目光中杀机迸现道:“活腻了不成?!”
“我就是活腻了!”宾鸿被唐长老掐得喘不动气,心底积压已久的怨念喷薄而出道:“唐天德,你忘了是谁帮你打下来的基业?!你把我当成夜壶了吗?你就是这么对自己的老兄弟吗!”
“你确实有功劳,但德才已经不堪重任,为何不能退位让贤?!”唐天德见不少人面有戚戚,知道必须把话说清楚,遂沉声道:“何况老夫也没有亏待你,不是还让你管着钱粮重任吗?!”
“你们怎么就知道,我不如姓黑的!”唐长老不提‘退位让贤’还好,一提起来,宾鸿就像被点着的爆仗,彻底爆发了:“就凭一次比试?!他那是撞了狗屎运,我不服!不服!”
“所以你就派人刺杀他?!”唐长老目光如刀,死死盯着宾鸿。
“哈哈!有人杀他?太好了,省得我动手!”宾鸿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好一会儿才愣住道:“我派人杀他?没有啊……”
“还敢狡辩!”刘信大声道:“刺客已经承认了!”
“你把他找来,我跟他对质?”宾鸿这会儿差不多醒酒了,自然意识到自己已在生死关头。
“刺客已经逃脱了!”刘信恨声道:“那些刺客十分熟悉府中地形,肯定是内贼!”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宾鸿冷笑道。
“但我们杀死的刺客,可没有跑掉!”刘信一挥手,两具尸首抬上来,宾鸿一看就傻眼了,正是两名跟了自己多年的贴身卫士!
“这是诬陷!”宾鸿面露慌张之色,大叫起来道:“你们杀我卫士,栽赃于我!”
“铁证如山,还敢狡辩!”刘信哼一声,转向唐长老鼓动道:“这种坏种,不杀不行啊!”
“长老,念在多年的情分上,还是饶他一命吧……”
“是啊长老,俺不信老宾能干出那种事……”这时,一众老兄弟忍不住为宾鸿说情开了。
“……”唐长老眉头紧蹙,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这时,唐长老的儿子唐封从外头黑着脸进来,向唐长老沉声道:“爹,搜查过宾鸿的住处了,从他房里搜出好几封信来!都是和汉王私下往来的!”
唐长老‘哦’了一声,伸手接过那几封信,随手打开一封,凑近了灯光,眯眼看了起来。
议事厅中针落可闻,所有人都盯着唐长老的脸色,只见他一张脸迅速变得铁青,再也不掩饰眼中浓烈的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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