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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三戒)-第4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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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不知不觉在徐妙锦眼里,王大娘已经是母亲一般的存在了。

两人拉着手垂着泪,说了许多体己话,王大娘担心说天香庵被毁了,还死了那么多人,要不闺女你住我们家吧,我们家有地方给你住。

徐妙锦心说我倒想啊,可我敢吗?叹气道:“回到京里,我就不由自主了,得听他们安排……”

“哎……”王大娘替徐妙锦难过得掉了泪:“那些人的心,都是铁石做的吗?怎么就非跟你个女孩子过不去,就不能放你自由吗?”

“大娘……”徐妙锦哭倒在王大娘怀里,王大娘拍着她的背,陪着一起掉泪道:

“闺女,不好受就哭吧……”

两人哭完了一场,王大娘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松开徐妙锦道:“闺女你在这儿等会儿,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说完,便不管徐妙锦,急匆匆进了舱室。

王家其余人不知何时,也已经消失不见,甲板上只剩下王贤跟徐妙锦两个。

第八百四十五章霸道

甲板上,只剩王贤跟徐妙锦两个,但远处有太监盯着,两人只能强忍着思念之苦,不敢挪动身形。因为只要一动,他们就会像磁石一样紧紧抱在一起……

徐妙锦痴痴看着水面,碧波荡漾倒映着王贤的影子。

王贤也痴痴看着水面,碧波荡漾倒映着徐妙锦的倩影。

“我会常去看你的。”王贤的声音不大,但顺着风,一字不落地送入徐妙锦耳中。

“你敢?”徐妙锦声如蚊鸣。

“有什么不敢的?!”王贤眉头一挑,得意非凡道:“你是我的女人了。”

徐妙锦脸一红,低头小声道:“还不算是……”

“啊!那还不算!咱都那样了!”王贤急了,虽然从背后看不出什么,但他一张脸都快皱到一起了。

“呸!不许胡说!”徐妙锦终于忍不住,飞快地白他一眼,玉面火烧火燎,都红到耳朵根了。“你这个坏蛋!”

美人轻嗔,娇羞万状,看的王贤心旌荡漾,只恨自己没有仙术,可以让那些死太监什么都看不到。

“你可别乱来!”徐妙锦感受到王贤越来越有侵略性的目光,芳心一紧,忙提醒他道:“有人看着呢!”

王贤神情一黯。

“哎……”徐妙锦心里更是痛楚不堪,她是多么渴望王贤的怀抱啊。然而,是不可能的……眼下不可能,很可能永远都不可能了……

这时船入水门,距离码头已经不远了,王贤深吸口气,定定看一眼徐妙锦,一字一句道:“我一定会娶你的!”

“……”徐妙锦娇躯一震,便落下泪来,她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哽咽道:“虽然知道是在哄我,但我还是很开心。”

“我是说真的!”王贤沉声道:“你要相信我!”

“嗯……”徐妙锦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着王贤,点了点头。她心里想的却是,带着希望重回孤独,总比带着绝望重回孤独,要强吧。

王贤不再说什么,他知道,在自己的承诺没兑现之前,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说的是句大到每边的空话……

两人是多么想让这船慢点开,然而弹指一挥凝望间,大船便到了码头。

太监们赶忙过来,请徐妙锦准备下船。王大娘也出来,把装在个盒子里的礼物送给她,嘱咐她没人的时候再打开。这时候,越来越多的人簇拥到徐妙锦身边,把老娘挤到了一旁……

王贤便朝徐妙锦点点头,扶着老娘,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王贤的身影一消失,徐妙锦眼前的世界就仿佛失去了色彩,身边人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模模糊糊,入不了她的耳朵。

“真人,太子、太子妃、还有太孙殿下,都来接您了!”太监说了一遍,见她没反应,只好再说一遍。

“哦。”徐妙锦点点头,缓缓道:“那就下船吧。”

说着话,徐妙锦被簇拥着下船,便见太子一家人等在码头,激动不已地向她行礼,说一些谢天谢地的话,徐妙锦却一句都没听进去。因为她的目光,完全被远处的王贤一家人吸引了……只见王贤把儿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林清儿幸福地依偎在他身旁,眼里只有他一个……

徐妙锦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多希望,此刻在王贤身边的那个人是自己,巨大的酸楚让她艰于呼吸,心疼得一抽一抽。

看到她的异样,太子一家都很着紧,太子妃张氏扶住徐妙锦,关切道:“小姨,你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有些晕船。”徐妙锦慌乱地搪塞一句。

“那小姨就快上车吧。”太子虽然比徐妙锦年长一大截,但对这位小姨十分恭敬:“我已经请示皇上,天香庵重建之前,请小姨住在东宫可好?”

“我能说不好吗。”徐妙锦烦透了这种看似恭敬的命令。但看到太子脸上的尴尬,她心下不忍地勉强笑笑道:“我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呵呵……”太子憨厚地笑了,让张氏陪着徐妙锦上车离去,他自己带着太孙和朱瞻埈,朝王贤家人走过去。

跟在太子身后,朱瞻埈小声对朱瞻基道:“我怎么感觉小姨不一样了?”

“哪不一样了?”朱瞻基奇怪问道。

“就是,我也说不好……”朱瞻埈挠挠头,憋出一句道:“感觉更女人了。”

“瞎说!”朱瞻基瞪他一眼:“你个屁大点儿孩子,懂什么呀!”

“我怎么不懂!”朱瞻埈激动道:“我可是有经验的!”

“什么?!”朱瞻基大怒:“跟谁!”

“当我没说,当我没说!”朱瞻埈自知失言,连忙摆手。

这时候,已经走到王家人面前,朱瞻基也顾不上再追问,屁颠儿屁颠儿站到银铃身边去了……他早和王家人熟得不能再熟,笑嘻嘻地和王兴业两口子打了招呼,再跟王贵点点头,就一心一意跟银铃搭讪开了。

“银铃妹子,你这身裙子可真好看!”

“你的耳环可真精致啊……”

他谄媚至极的话语让朱瞻埈很是不屑,心说这样追女人,实在太低级了……

“王老哥,嫂子。”太子和王家人也算熟识,不用人引见,便向王兴业夫妇深深一揖,满脸歉疚道:“都是我连累了你们!我给你们赔不是了!”

“哎呀!太子爷您可别!”王兴业两口子手足无措道:“折煞我们了!”

“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太子却温厚地笑道:“打今后,你们就是我的亲哥亲嫂,不要再叫我什么太子殿下!”

“哈哈,那怎么使得……”王兴业两口子那叫一个受宠若惊,尤其是老娘,脸上每一道皱纹都笑开了花,早就把刚见到王贤时,说的那番‘不如归去’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了。

“我在家里设了酒席,专门给大哥大嫂压惊,二位可务必要赏光。”太子说着,一手拉住王兴业,笑道:“这次咱们哥俩,可要一醉方休!”

“哎呀。”当年在绍兴盐场,抠脚晒盐的时候,王兴业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竟有一天能和太子称兄道弟。那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太子便和王兴业共乘一车,王大娘和王贤他们也上车走了,最后留下一辆马车,还有被朱瞻基死皮赖脸留下的银铃……

“银铃妹子。”朱瞻基打开车门,笑嘻嘻道:“咱俩坐一辆车。”

“你这人怎么这样!”银铃哭笑不得道:“你是太孙,这样成何体统!”

“你放心!”朱瞻基满不在乎道:“我现在不是以前了,在皇爷爷那里说话有分量了!”说着两道浓眉一挑,黑黑的脸膛直放光道:“皇爷爷已经答应我了,我的婚事可以自主!”

“那又怎样……”银铃有些慌乱道。

“我已经跟皇爷爷说了,你就是我太孙妃的唯一人选!”朱瞻基兴奋得两眼发亮,霸气四射道:“上车吧,银铃,让天下的女子羡慕去吧!”

“……”银铃瞪大了眼睛,看着臭不要脸的朱瞻基,无可奈何道:“等等等等,我请问,我何年何月,何日何时,答应要嫁给你了?”

“啊,是还没答应。”朱瞻基笑道:“那你现在就答应吧。”

“你去死!”银铃气坏了,她还没见过这么臭不要脸的,转身就要走,却被朱瞻基拦住。

朱瞻基身材高大,银铃是典型的江南女子。两人差不多差了一个头,朱瞻基又宽,像一座墙一样亘在银铃的面前。

银铃往左往右都绕不过去,她真有些生气了,又气又急道:“你给我让开!”

“不让!”朱瞻基一反常态,霸气四射道。

“那我可喊人了!”银铃柳眉倒竖,她也不是吃素的。

“你喊吧!”朱瞻基大笑道:“喊破喉咙也没用!”

“你无赖!”银铃气得直跺脚:“还有个太孙样吗?”

“我又不是强抢民女,我是在请自己的太孙妃上车,这有什么不妥?”朱瞻基果真无赖道。

“我是不会嫁给你的……”银铃小声道。

“你说什么?”朱瞻基没听清的样子,状若随意地笑嘻嘻道:“对了,那个于谦回杭州去了,你知道他去干吗吧?”

“不是说,他父亲病重了吗?”银铃道。

“什么病,都是装出来的!”朱瞻基笑道:“他老爷子已经在家准备好婚礼了,就等他一到家,便立马让他和那董小姐成亲!”

“什么……”银铃如遭雷击,不由自主后退两步,便退到了马车门口,她被绊了一下,赶忙双手撑住车厢,脸上的苦痛我见犹怜……

“银铃,那姓于的脚踩两条船,你被他骗得团团转。”朱瞻基往前一步,深情款款道:“我才是一心一意对你的!”

“你走开!”银铃双手去推朱瞻基,可哪里推得动,她气得使劲捶他,带着哭腔道:“我不要上你的车!不要上你的车!”

“你二哥曾说过,女人的话得反着听!”朱瞻基一把就把她抱了起来,然后跳上车,嘭地把车门关上,隔断了银铃的声音。

“你让我下去,我要下去!”

看着远去的马车,朱瞻埈张大了嘴巴。

第八百四十六章回家

太子府的酒宴过后,王贤一家人回到阔别已久的家。家里头,林清儿和银铃早就吩咐人打扫干净、损坏的器物也都照原样换了新的,看上去就像离开时一样。

只是离开时还是夏末秋初,这会儿已经到了深秋初冬,其中冷暖,各有感触,一家人在厅堂里说了会儿话,便各自散了。

王贤自然抱着儿子,和林清儿走在一道,到后院回廊,看到后花园中残荷满池、霜叶染红的景色,王贤不禁深吸一口略略清冷的空气,探手揽住妻子单薄的肩头,享受地眯起了眼睛道:“真美啊……”

“是啊。”林清儿也陶醉地点点头:“这样萧瑟的景致,今日竟让人满怀喜悦,果然是心情更重要……”说着声音微小道:“还有一起看风景的人。”

“哈哈,是吧。”王贤却放声大笑道:“娘子果然高雅,为夫就看不出那么多道道……”

“是你说美,人家才随你说的。”林清儿轻嗔道。

“哈哈,我说的可不是眼前的景色。”王贤促狭笑道:“这么多枯枝败叶有什么好看的。”

“那你说的是?”林清儿奇怪道。

“我是说你。”王贤转过头,深深地凝望着妻子的俏脸,满眼都是她十七岁时的样子,像一朵惹人怜爱的白菊花,那样的高洁娇弱,又坚强傲霜。“真美啊。”

“讨厌……”林清儿满脸通红,又羞又喜道:“当着孩子,别说些乱七八糟的。”

“狗蛋儿才多大啊。”王贤举起儿子,哈哈大笑道:“就算他听得懂也不要紧,爹娘恩爱,他也高兴。”

“瞎说八道。”林清儿笑着啐一口道:“从小就跟你学着哄女孩子开心,长大了还不成了花心大萝卜……”说到这儿,她有些小幽怨地小声道:“跟你一样可怎么办。”

“哈哈!”王贤一阵心虚,尴尬地笑两声,赶忙转移话题道:“说起来,狗蛋儿比原先重了不少,也好看了。”

“你上回回来,不是见过吗,哪变样了?”林清儿奇怪道。

“嗷。”王贤才想起,自己在二十多天前,是回过一趟家的,不禁抱歉道:“上回回来得太晚,心里又着急,所以也没看仔细。”顿一顿道:“我脑子里头,还是这小子刚出生时的样子呢。”

“儿子洗三那天,你和徐真人被劫走了……”林清儿眼眶微湿地轻声道:“回想起过去的这几个月,简直像过了几年一样漫长,但一算日子,才不过三个月……”

“是吗,这么说小狗蛋儿又要过百岁了?”王贤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林清儿却一下就哭了,这一下,就像打开了闸门一样,哭得越来越厉害……连月来的担忧、恐惧、挂念、相思、痛苦……种种情绪混成一块,在她心中酝酿发酵,早就不可承受,可她只能忍着,王贤不在,她得支撑这个家。

现在,当家的男人终于回来了,她又有了靠山,终于可以放开情绪,好好痛哭一场了……

王贤连忙把孩子递给玉麝,双手搂住妻子,柔声安慰起来:“别哭了,别哭了,我们赢了,以后日子就安稳了……”

“真的吗?”林清儿抬起头,巴望着王贤。

“那还有假,这次虽然凶险万分,但毕其功于一役,太子爷的位子,算是彻底坐稳了。”王贤如释重负地笑道:“我立的功也够多了,再多就……那个啥功高震主了……”

“那可不行!”林清儿紧张地揪着他的衣襟道:“皇帝最爱玩儿的就是鸟尽弓藏,咱们可不能让人家兔死狗烹了。”

“你才是小狗呢。”王贤伸手刮一下林清儿挺翘的鼻梁,笑道:“我的意思是,咱以后就不思进取了,好好地过咱的安稳日子,不说别的,就凭咱们和太子太孙的关系,子子孙孙都会安享富贵的。”

林清儿是低头伏在王贤胸前,没有看到他说这话时的满眼阴霾,她整个人都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幻想中,幸福地靠在王贤怀里,一动也不想动……她本来还想问问,王贤到底和徐妙锦有没有关系,但这会儿,她一句话也不想说。

王家人回到家的同时,老太监赵赢也完成了对汉王府的抄查,命人抬着一口箱子,回宫向朱棣复旨。

朱棣穿一身印着暗花龙纹的紫色长袍,面色阴沉地坐在龙椅上,虽然是大白天,大殿里门窗紧闭,还拉着厚厚的帷幔,点着上百盏宫灯,跟夜里没什么两样。

老太监立在阶下,轻声说道:“皇上,查抄完毕,搜出各式违制、违禁物品共一千三百二十七件。”说着双手呈上一份奏折道:“这是清单,请皇上御览。”

李严便双手接过单子,呈给朱棣过目。

朱棣迟疑了一下,没有接那单子,而是望向老太监身边的那口箱子,问道:“这里头是什么。”

“是……”老太监顿一下,沉声回道:“勋贵武将、地方官员与汉王父子往来的书信,经过老奴一一审查,挑出了有勾结效忠嫌疑的一部分,呈给皇上。”

“这箱子里都是?!”朱棣倒吸口冷气,瞪大眼道:“都是吗?”

“都是。”老太监点点头,明显看到皇帝的眼中神采顿失,那张刚才还威严无比的脸上,此刻却像木刻一样没有了任何表情。

“皇上。”李严轻声问道:“要呈上来吗?”

朱棣依然木在那里,不说是也不说不用,只是定定地望着那口大箱子,整个寝殿中一片死寂……

“果然……”好半晌,朱棣才转动眼球,目光移向老太监,声音艰涩道:“你说的没错,那些外臣没几个可信的!”

“皇上,”老太监赵赢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黄绸质地的画布来,双手递给朱棣道:“您最好先看看这个。”

李严便将那画布转呈上去,朱棣接过来一看,不禁倒吸口冷气,只见上头画着个九头十臂、恐怖无比的魔王,还写着朱高煦的名讳和生辰八字。

“这是什么?!”虽然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张魇镇妖图之类的东西,朱棣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回皇上。”赵赢淡淡道:“老奴跟道衍大师那段时间,常听他说些妖法谶纬之类的东西,也对这些有了些了解。”顿一顿道:“这次汉王殿下大发狂性,干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举,老奴窃以为十分蹊跷,这并不是老奴了解的那个汉王……”

“嗯,不错。”朱棣面色稍缓道:“老二虽然脾气不好、和老大的关系也很僵,但说他敢造反,放在以前朕是不信的。”

“所以,在搜查汉王起居之处时,老奴便留了心,结果真在汉王的枕头里,找出了这个。”赵赢眉头紧皱道:“虽然老奴一时还认不清这是哪路魔头,但知道这叫‘魇魔入梦’之法,就是请高人在法布上用朱砂画下一尊魔像,再写上要对付的人的名讳和生辰八字,将其藏到那人睡觉的床上,这样一欸入梦,那魇魔便会循着法布而来,进到人的梦乡里作祟,夜夜如此、日积月累,最终那人的魂魄会为妖魔所夺,行事自然也就不在人伦,而是妖魔的作为了。”

“原来如此!”朱棣就像遇见一盏明灯,觉着心里头的千种难过、万般无奈,好像一下有了化解,他拍着大腿道:“我说么,老二平日轻狂浮躁,但尚可教诲,怎么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原来是被人暗害了!”说着重重一咬牙道:“把这个人找出来,朕要把他碎尸万段!”

“是。”老太监应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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