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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三戒)-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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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贤等人回京时,正是上元狂欢节的最后一天,也是最疯狂的一天……虽然还是白天,他们便感受到了浓浓的节日气氛,只见大道两旁,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龙灯、鹿灯、月灯、葡萄灯、栀子灯……虽然没有点亮,已经让人眼花缭乱了。灯下则是白日狂欢的人们,踩高跷、舞狮子、划旱船、耍把戏、放爆竹……锣鼓喧天,欢声满城!
受到节日气氛的感染,众人虽然长途奔驰多日,一个个却亢奋得很,王贤一摆手,笑道:“都散了吧,出了正月再来报道。”众人欢呼一声,那些家在京城的便一哄而散,家不在京城的,也接班去耍了,只剩下周勇、闲云、吴为几个,护送着王贤回到了府上。
本来按说钦差回京是要交旨的,但现在是法定假日,不光衙门不上班,就连皇帝也休息,所以他得等几天才能进宫……话说要不是为了这几天假,他也不会狼奔豕突往京城赶……不就是想有空陪陪媳妇么……
门卫一见王贤几个骑马回来,使劲揉着眼睛,待确认没眼花时,赶忙把正门开了,又跑进去高喊道:“二少奶奶,二少奶奶,大官人回来了!”现在府上的老爷是王兴业,自然该称呼王贤二少爷,但王贤才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下人们称呼他为少爷,也不太合适,便以‘大官人’相称。
王贤听到这称呼,感觉有些怪怪的,奶奶的,老子可是纯良之辈,怎么跟西门庆一个头衔了。他实在没有自知之明,除了不像西门庆那样贪花好色,他坑蒙拐骗,哪一样也不比西门大官人差……
王贤进了轿厅,刚把大氅丢给家丁,让丫鬟用掸子拍打身上的尘土,便见一道绿色的倩影急匆匆来到,不是林清儿又是哪个?素来端庄的二少奶奶,万万想不到丈夫竟此时归来,万分惊喜之下,也不顾少奶奶的矜持了,小女孩般跑出来,一见果然是朝思暮盼的那个人,登时忍不住泪花飞溅,倦鸟投林般扑到他怀里,将万千相思化成喃喃一句:
“官人,我不是在做梦吧!”
第五百章灯山火海
“当然不是在做梦。”王贤搂住妻子瘦削的肩膀,仔细端详着她的小脸,无比心疼道:“清儿,你又清减了。”
“官人才是……”林清儿死死搂住他的腰,螓首深深埋在他结实的胸前,再也不肯抬起来。好一会儿才羞羞道:“官人,妾身失态了……”
“哈哈哈哈……”王贤放声大笑道:“不要紧,反正大伙儿都不在家。”
“官人怎么知道?”
“不然娘子能如此大胆?”
“官人取笑妾身了……”
久别重逢的两口子,自然有说不完的体己话,两人相拥回到里院,林清儿亲手伺候王贤洗脸,王贤笑道:“连小茉莉都不在家啊。”
“家里人都出去玩了,玉麝陪了我几天,看她那抓耳挠腮的可怜样,妾身实在不忍心,便放她跟着银铃和灵霄出去玩了。”林清儿苦笑道。
“那你怎么不出去?”王贤洗干净脸,换上身干净的锦袍道。
“官人不在家,”林清儿羞羞道:“妾身没心思玩乐……”
“所以我赶着回来了,今晚是灯节最后一天了,咱们两人好生出去耍乐一番。”王贤长笑一声,起身道:“娘子,你穿这件外套可好?”
“都听官人的。”林清儿心花怒放,自己没出门实在太对了,要不哪能得到和官人二人世界的机会?
春宵一刻值千金,上元节的时间何其宝贵?小两口穿戴整齐,便出门奔秦淮河边而去。虽然金陵城里处处繁华,今夜也是处处灯光,但人们还是习惯往最繁华的地方去挤。金陵城最繁华的地方自然是十里秦淮。此时天刚擦黑,秦淮河上如林如织的画楼箫鼓,已经迫不及待点亮了各式花灯,七彩缤纷的灯光映在柔腻的秦淮河上,倒映出绚烂的色彩,十分的迷人。河边鳞次栉比的店铺也不甘示弱地亮起了灯,什么坐车灯、衮球灯、槊绢灯、日月灯、诗牌绢灯、镜灯、字灯、马骑灯、凤灯、水灯、琉璃灯、影灯、诸般琉珊子灯、诸般巧作灯、平江玉珊灯、罗帛灯、沙戏灯、人物满堂红灯……京城的居民们把憋了一年的创造力,一股脑倾泻到上元节,你能想到的一切灯样这里都有,你想象不到的这里也有。不论财力大小、手艺高低,人们都尽心竭力地妆点着自家的花灯,只为在这上元节上争奇斗艳!增光添彩!
好像是天上的星星翻转到地上,化作了万灯千盏,闪闪烁烁,遍处生辉,触目皆是。在这灯火辉煌的不夜天中,人们尽情地耍乐,一蓬蓬五彩的烟花在夜空绽开,地上响起声声箫鼓,数以千计的锣鼓舞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眨眼便汇聚成一条长龙。有踩高跷的、舞龙灯的、划旱船的、耍把戏的、翻跟头的,规模庞大,花样百出,让比肩接踵的观者目不暇接。不过更受民众欢迎的,还是那些青楼乐坊扎出的花车,上头不仅花团锦簇,姹紫嫣红,更有异香馥郁,光彩夺人,恍如仙子下界的姑娘们立在上头。姑娘们或是弹琴而歌,或是翩翩起舞,甚至只消站在那里,朝人群露出甜美的笑容,就足以让观者如痴如醉,人头如潮,跟着花车涌动了。
“奶奶个熊,”王贤也看得目瞪口呆,“跟京城一比,太原就是他娘的乡下地方!老子哪也不去了,我就赖在京城了!”虽然对他的话一百个赞成,但听官人出口成脏,林清儿依然娇嗔不依,官人可是举人老爷,让人听到您这么说话,岂不笑掉大牙?她可从没放弃将自家男人改造成谦谦君子的努力。
往常王贤还会狡辩几句,但今天他态度很是端正,承认错误、保证改正,让林清儿很是惊喜,搂着他的肩膀撒娇道:“官人,我饿了……”
“饿到娘子了?这还得了?”王贤马上收回落在花船上的目光,大声道:“我们去酒楼里用些酒食?”
“今天,”林清儿踮起脚,凑在他耳边羞羞道:“人家想尝尝街边的吃食呢。”
“哈哈,也是。”王贤看街边的小贩在向市民大肆兜售乳糖圆子、水晶脍、韭饼、蜜饯、生煎、藕盒、烤鱼之类的小吃,在黄色的灯光下,小贩们将这些琳琅满目的食物,摆成一摞一摞,样子格外诱人,保准让你直吞口水,怪不得连饮食极讲究清淡养生的林清儿都动心了。这也说明她的心情是何等雀跃。
王贤便摸出一串铜钱,挤到人群里,不一会儿出来时,手里捧着五六个食盒,有带着汤汁的海鲜丸子、有馅儿在里头的乳糖圆子,还有金黄色的烤牛肚……把个林清儿馋得直吞口水。见官人戏谑地看着自己,她忙不好意思地用罗帕掩住小口。
“哈哈,娘子,上元节便当放浪形骸。”王贤大笑道:“你没看那些女娘么?”
林清儿顺着王贤的目光,便见一群群女郎成群结伴,头上带着各色缯楮做成的玉梅、雪梅、雪柳、菩提叶、蛾蜂儿,花枝招展、旁若无人地说笑打闹,欢声尖叫。更有甚者,与尾随左右的浮浪少年挤眉弄眼,甚至直接手拉着手,肩并着肩,更有直接被背着走的,哪里还有什么男女之防?!
这就是上元节啊!礼教规矩都不存在,那被压抑一年的人性,自然如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正是这火山熔浆般的灼人热浪,才让这上元佳节如此绚烂夺目、令人迷醉……
林清儿终于也彻底放开了,挽着王贤的胳膊,徜徉在这欢乐的海洋中,想吃什么就张开檀口,让夫君用签子插来嘴中,看到精彩之处就大呼小叫,连蹦带跳……从小到大,她都没这么忘形过。
王贤只宠溺地望着妻子,眼里满是愧疚和歉意,待林清儿填饱了肚子,他把那些食盒随手一丢,突然俯下身道:“娘子,我也背你走一程吧。”
林清儿眼波流转,面色酡红,虽未喝酒却已然醉了,竟颤抖着点了点头。王贤便便学着那些浮浪少年,将林清儿一把架在背上,背着她便如游鱼般穿行在灯市上。
林清儿身材娇小,本来感觉四面八方的人群,像森林一样遮挡着自己,这才敢放胆乱来,此刻上了王贤的背,一下高人一头,视线登时开阔,她却感觉没有遮挡一样,好像被所有人注视着。赶忙挣扎着要下来:“官人,快放我下来,羞死人了。”
“别怕,谁认识谁啊!”王贤哈哈大笑道。
“官人累了……”
“你身子这么轻,我都感觉不出分量来。”王贤大笑道:“今儿个说啥也不放你下来了,就在官人背上好好赏灯吧。”说完便朝着灯光最亮、人声最大的地方——御前街上钻去。御前街的灯虽然没有秦淮河畔那么多,但更精美、更宏大、更昂贵……道理很简单,皇帝会在午门上与公卿嫔妃赏灯宴饮、与民同乐。最好的灯,自然要给皇帝看了……
林清儿无可奈何,只好继续羞羞地趴在王贤背上,看着四周的灯火,发现视线果然前所未有的好,终于可以完整地看见那高达八十尺,点燃后百丈皆亮、光明夺月色的‘百丈灯树’;还有那广达二十间,高达一百五十尺,悬挂着珠玉、金银穗,描绘着龙凤虎豹,极尽绮丽和韵致的绚烂灯山‘西方极乐’。灯山上万灯齐明、金碧四射、锦绣交辉。有的灯彩绘成文殊菩萨跨狮子、普贤菩萨骑白象等造型,特别令人吃惊的是,菩萨的手臂竟能自如活动,手指还能出水,喷珠溅玉,奇妙多姿……
但更吸引人的,还是那鳌山灯。鳌山灯是花灯与烟火的巧妙结合。只见一座各色花灯扎成的灯山上,有凤凰有金龙有山妖有鸟兽……此刻凤箫声动、玉壶光转,鱼儿在水中摆尾、凤凰金龙在空中盘旋,龙口中喷云吐雾,凤凰则满翅烟花。当龙凤飞到灯山最高处,突然一声巨响花团绽开,无数烟火腾空而起,照亮了暗沉的夜空。
连带五凤楼上的皇帝嫔妃,万众昂首张口,呆呆望着这绚烂之极的景象,待烟花散尽,人们还未从震撼中醒来,天空依然红彤彤一片。
“走水了,走水了!”凄厉的喊叫声突然响起,人们这才茫然循声望去,却见一座灯山不知何时燃起了熊熊大火。那火势转眼就蔓延开来,从一座灯山烧到另一座灯山,又把街边的店铺引燃,火势冲天,将夜空也染成了红色。
“快救火!”城头上的皇帝惊呆了,他的大臣们却反应过来,大声呼喊着提前预备的水龙队。但是御前街上起码十万人,比肩接踵人头攒动,那些笨重的水龙根本靠近不了着火的地方。火势却迅速蔓延,大有吞没整个御前街的架势!
观灯的百姓彻底乱套了,有人想去救火,有人想要逃命,登时乱成一锅粥。丈夫找不到妻儿、家丁寻不到主人、爷娘看不见儿郎,哭喊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惨不忍睹……
第五百零一章避险
这时候偏生又刮起了风,风助火势,火借风力,刹那间就引燃了大半灯市,将夜空映照得血红一片,也映红了五凤楼上皇帝的瞳仁!
“万邦有罪,罪在朕躬!”朱棣这才从惊怒交加中缓醒过来,这位大帝惧怕的事情不多,唯有天地异象,让他感到深深的恐惧。因为天子受命于天,水火蝗灾、地震瘟疫,都被视为上天的示警,朱棣原本是不大相信这个的,但几年前发生的一件事,让他噩梦连连,龙体也每况愈下,也就渐渐迷信起来。
对永乐大帝来说,眼前这场大火是天王老子的警告,对御前街上乱成一锅粥的民众,则是如坠地狱一般。无边的恐惧迅速蔓延,人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奔逃,相互碰撞挤压践踏着不计其数!整条御街上,都是爷娘唤儿声、妻子寻夫声、惨叫呼痛声……
“官人,快放我下来!”林清儿仍在王贤背上,她已经被吓坏了,噤若寒蝉道:“我会拖累你!”
“闭嘴!”王贤骂一声,反而用腰带将两人紧紧捆住,“要死也死在一起!”
“官人……”林清儿把螓首深深埋在他肩上,同生共死的幸福,一下将恐惧冲淡了许多。
可王贤并不想死,更不想让林清儿去死,他紧紧把林姐姐绑在背上,不过是为了逃命。经历过那么多生死瞬间,他已经可以时刻冷静的审时度势,他知道最大的威胁不是来自火灾,而是人群的恐慌——这御前街空旷广阔,其实正是最佳的避难场所,那火势熊熊、看起来很是恐怖,但不过是一座座彼此相连的灯山被引燃,实际上没有吞没人群的能力。可是恐惧如潮水般蔓延开来,人们都已经失去思考能力,哪怕有像他这样冷静的人,也必须要跟着慌乱的人潮随波逐流,否则任你武功多高,都会被撞倒在地,踩成肉饼……
但随波逐流也是极危险的,只要前头有人不慎跌倒,就会绊倒一片,后面人就是提前看见了,可四面八方都是人墙,根本躲不开,只能眼睁睁被绊倒,然后被后面人压上……
在人潮中凶险万分,王贤心中焦急,一边拼命抵御着四面八方的压力,一边使劲想办法,但此时他才感到人力之渺小,竟然完全没有办法……唯有保持万分警惕,祈求前面人不要摔倒。这时他看见人群纷纷向两边分开,原来一座灯火辉煌的灯山亘在眼前!那灯山有三丈多高,地下的架子自然密密麻麻,人们忙着逃命,哪顾得上脚下,两面都有人被绊倒,后面人又前赴后继地压上去……
转眼间,王贤也被挤到灯山前,向左还是向右,他必须要马上做出抉择,结果王贤的选择是……向下。他竟一个懒驴打滚,背着林清儿滚到了架子底下。旁人只以为他不小心摔倒了,谁也没料到他竟然还敢往灯山下头钻……就算有人料到了,也不敢跟着他钻。因为人们还没意识到,他们最大的敌人不是火灾,而是他们自己。
外头人惊慌失措,各自逃命,王贤却把腰带解开,让林清儿和自己并排躺在地上歇口气。背着林清儿倒不累,但刚才实在太紧张了,竟吓出了满头大汗。
“奶奶个……”王贤刚想骂一句,又硬生生把脏字憋回去道:“出来看个花灯也能遇上火灾。”
“官人,这座灯山不会着火吧。”林清儿一边用袖子小心给他擦汗,一边小声问道。
“说不好。”王贤看着被人群挤得摇摇晃晃的灯山,上头悬挂的数百盏花灯都在东摇西晃,里头装着的油灯随时有倾倒、引燃丝绢竹篾为材料的花灯的可能。不禁苦笑道:“本来没什么事儿的,再晃悠下去非着了不行。”
“那咱们怎么办?”林清儿虽然愿意跟夫君同生共死,但她不想死,更不想让王贤死。
“别着急,我看看……”王贤四下瞅瞅,这灯山底下虽然仅有一尺左右的空隙,但透过密密麻麻的毛竹竿,能看到上头间距很大,形成一个巨大的中空。他不禁松口气道:“我们就待这儿不动了,即使这灯山真烧起来也不打紧……好吧,已经烧起来了……”在外面人潮不遗余力地推动下,终于有花灯被里头的油灯引燃了,登时变成一个火球,人群惊恐声陡然增大数倍,拼了命地要离开这危险的灯山,又不知踩踏几凡。
林清儿登时惊恐万状,紧紧搂着王贤,王贤赶忙脱下她的外套,铺在地上,然后将一脸不解的妻子放在上面,合身压在她身上……这本是很旖旎的动作,却让林清儿泪流满面,心说,官人你这是何必呢,你若死了,我又岂会独活?
王贤又把自己的大氅,盖在自己背上,将两人严严实实蒙住,嘿嘿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索性眼不见为净。”
这时挂灯的毛竹竿也被引燃了,继而又引燃了更多的宫灯,又将更多的毛竹引燃,灯山还快变成了一座火海。王贤和林清儿趴在地上,却一点不觉着冷,反而都热出一身汗……
“官人,”林清儿以为在劫难逃了,抱着王贤哭道:“咱们被烧死之后,人家还能认出咱们是两口子么?”
“瞎说什么,烧不死。”王贤虽然有些不太确定,但决定还是相信科学。
“呜呜,都这时候了,官人不用安慰妾身了,”林清儿哭泣道:“能和官人同生共死,是妾身的福分,只是没给官人生个孩子,实在太遗憾了。好在宝音妹妹有了……”
“呃。”王贤登时一僵道:“你都知道了?”
“都这时候了,官人还要瞒我么?”林清儿捶着他的口,伤心道:“妾身要是连自己丈夫在外面干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妻子做的也太失败了。”
“不是,这个……”王贤没想到她竟然已经知道了,不禁大窘道:“清儿你听我说,我可没想瞒你什么,不过今天不是过节么,咱们又才团聚……我打算过完节就跟你说的。”
“呜呜……”哪知林清儿哭得更伤心了,呜呜咽咽道:“官人竟把我看成那种善妒的恶毒女人了,咱们家有了孩子,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不快呢!”在这个年代,说起来不管是侧室还是小妾所有孩子,都归在正妻名下。
“哈哈,我不是这个意思……”王贤就是这个意思,拢着妻子的秀发道:“我就是单纯地想好好陪陪清儿。”
“官人……”林清儿抬起螓首,泪眼婆娑地望着他:“清儿是不是很没用……”
“……”王贤心里一黯,她果然还是很在意的。忙劝慰妻子道:“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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