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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狂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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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我说,猫咪眼,”他说道,声音故意放温柔了些,“只有伤痛才让人刻骨铭心。那就是我今天伤害你的原因。我不希望你忘掉今天所学的东西。要是换了别人,就会强奸你,将你抢劫一空,然后可能还会一枪打死你来掩盖他的罪行。你不能把你的性命交付于一个陌生人之手;在这片荒野之地不能这么做,永远不能。我曾试着告诉你,但你不愿听。在这条小道上来去的危险人物太多了。”她停住哭泣,他把手从她嘴上拿开。他见她嫩红的小舌头在嘴唇上舔了舔。然后他站了起来,转身背对着她。
“我们最好在这儿扎营过夜,”他说着,没再朝她看,“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罗克里。”考特尼躺在那儿望着满天星星看了好几个小时。后来,她翻过身注视着余热将尽的火堆。快到午夜了吧,她猜测着,并不确切知道。
她已经平静下来了。钱多斯没有再碰她,甚至除拿给她一盘食物外,都没靠近她。他也没说话,但毫无疑问,他估摸到不必再说什么了。
那个杂种!他有什么权利自命为她的老师?有什么权利把她的希望激得高高的,接着又让它们化成泡影?不过,她仍然没有十分的勇气来冒险刺激他,告诉他对他的“教训”她怎么想。
泪水又涌了出来,饱含苦涩的泪水。大部分泪在默无声息地流,只是间或有几声抽噎和哽咽的呼吸让她泄露了真情。但那已足够了。钱多斯听在心里。
他也一直没睡着。他有自己揪心的烦恼事让他难以入眠。倒不是同一个心事,因为他对自己刚才所做的毫无怨悔。他意图是好的,尽管实际做的稍有点儿过分。让这姑娘吃点惊吓之苦,总比日后葬身这块草原上的孤坟野墓里好得多。同她交谈不会有任何作用,他知道这点,因为她根本听不进去。
烦心的是,他没料到她的伤痛会令他如此坐立不安,几乎同上次他掌握她的生死命脉时一样。某种怜香惜玉的本能在他心里油然而生,他只想去安抚她,慰藉她。知道她在哭泣真令他心碎,他受不了。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离开一会儿,等她平静下来。但他清楚地知道,那样她会认为他扔下她不管了,他再也不想让她受惊吓了。见她的鬼!女人的眼泪以前从未令他心烦过。这些眼泪为什么如此特别呢?钱多斯不声不响地站起身来,穿过他们之间的空隙。没打招呼,他在这姑娘身边躺了下来,双臂抱住她,将她温柔地按在自己肌肉隆陷的身体上,她的后背抵着他的前胸。这让她大吃一惊。
“别怕,小猫咪。放松点。我不会伤害你的。”她硬挺挺的像块木板。她不相信他。嗯,他很难为此责怪她,是不是?“我只想抱着你,没别的意思,”他用一种令人心安快慰的声音说道,“这样你可以不哭了吧。”她稍稍侧侧身,以便能看到他。看见她泪盈盈的面孔,钱多斯一阵心痛。从她的眼神看,她仿佛受了巨大的创伤。
“你把一切都弄糟了!”她可怜巴巴地说道。
“我知道。”他发现自己说着话。只要能让她乎息下来,说什么都可以。
“现在我再也找不到我父亲了!”“你肯定能找到的。你只需另换条路子去找他。”“怎么找?你让我买东西花了这么多钱,现在我再也没钱去韦科了。还买了那些永远穿不着的衣服,一匹马老掉了牙,西伯先生再也不会收回去了,还有一支毫无用途的枪,花的钱比那匹马还多!”“枪从来不会毫无用途。”钱多斯耐心地说道,“如果你今天带着枪,在我靠近你之前,你就能阻止我。”“我并不知道你要袭击我!”她愤愤不平地反驳道。
“是的,我想你是不知道,”他振振有辞地说道,“但你应该知道。在这儿你得对任何事情都有所戒备。”“我现在是了。”她把藏在毯子里的枪推上膛。他的表情一点没变。
“很好,小姐。你正学着呢。不过你对时机的掌握还得提高提高。”他手伸进毯子里,抓住枪管,从她手里夺了下来,“下次拿枪时,事先要对准目标,特别是你离它这么近。”“有什么用?”她叹口气,一脸愁苦,“我又不能真的开枪打你。”“有足够的事由,你可以向任何人开枪。别哭了,好吗?我会把钱还给你的。”“非常感谢。”她紧绷着脸说道,心情一点也没平静,“但那也帮不了多大忙。不管怎么去德克萨斯,我总不能单身一人去。你向我证明了我不能相信任何人。这样的话谁知道那人又会把我扔在哪儿?”“不过,你不是非得到你父亲那儿去才行。他会到你这儿来的。给他写封信。”“你知道寄封信到韦科得多久吗?我自己去那儿要快得多。”“我可以帮你带信。”“你要到韦科去?”“我没准备去那么远,但我可以跑一趟。”“你不会的。”她不以为然地说道。“一旦你离开这儿,就不会自找麻烦了。”“我说过我会,只要我说过会,便决不食言。”“但要是我父亲不在那儿怎么办?”她大胆问道,“我怎么才会知道?”她双眼恳求地望着他,但他似乎并未领会。
“我也许某天还会由此回来。”“某天?让我翘首期盼着某天?”“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小姐?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呢,不光是替你东奔西跑。”“我要你带我去韦科!你说过要带我去的。”“我从未说过要带你去。我让你备办一张物品清单,你便主观臆断地下了结论。”他的声音一点没提高,但她知道他已经不耐烦了。尽管这样,她还是不放过。
“我看不出你干嘛不能带着我。你总归要到德克萨斯去的。”“你还是什么也没学到,是吗?”此时他的声音又变得冷冰冰的了,“我——我学到了。”她紧张地说。
“嗷——嗷。否则你不会还愿意和我一道走。”考特尼十分尴尬地看往别处。当然,他说的没错。她甚至连话也不该跟他说。
“我知道你干嘛那么做,”她小声说道, “不能说我很欣赏,但我不认为你是要伤害我。”“你还根本没明白过来。”他断然说道。
他的双臂突然用力抱紧她,考特尼一惊。
她大气不敢出,“你——真的已经……?”“听我说,小姐。”钱多斯突然打断她,“你不知道我能干什么。因此不要瞎猜。”“你是不是又准备吓唬我?”他坐了起来,“听着,”他草草说道,“我只是想让你停住别哭。你没哭了。现在我们俩都睡会儿吧。”“干嘛不睡?”她怨恨地说道,“我的问题用不着你费心。忘掉我求过你帮忙。实际上,什么都忘掉才好。”钱多斯站起来,她的气头话并没惹恼他。她是个女人,他认为埋怨两句会让她感觉好受点儿。但她下面的话让他停住脚步,心头一凉。
“我有一个选择。里德·泰勒会带我去韦科。当然,那意味着我必须嫁给他,我还能怎么办?我已习惯了事事不能顺心如意,这样的话嫁他又有什么关系?”她已转向她那边,脸背着他,在自言自语,不是对他说。狗娘养的!他不知是该不理睬她,还是该教训她一顿让她清醒点。
“小姐?”“什么?”她怒声道。
钱多斯笑了。大概她终究还有些胆子。
“你该告诉我你为去韦科不惜以身体作代价。”“什么?”她迅速转过身,毯子都滑掉了,“我怎么也不会——”“我刚才不是听你说你要嫁给那家伙吗?”“那可跟——跟你说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反驳道。
“是吗?你认为你嫁了人,却能不上他的床?”考特尼的双颊一下羞得绯红。她根本没想过这些,只是随口说说,让自己好受些。
“你把我送回罗克里后,我何去何从真的与你毫不相干。”她自我解嘲地说。
他走过来,高高立在她跟前:“如果你打算出卖你的贞操的话,我兴许有些兴趣。”她沉默无语。他这么做是不是就想让她受点惊吓?“我在说的是婚姻大事,”考特尼声音发颤地说道,“你呢?”“不是。”“那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她坚定地说了句,又转过身去。
钱多斯看着她手伸到背后,拉起毯子,盖齐下巴。
他转身待了片刻,仰望着黑色的繁星点点的天空,想着自己一定是疯子。
他深吸一口气,总算说了出来,“我带你去德克萨斯。”一阵惊诧的沉默。接着她说道:“你的要价变得太高昂。”“没有额外价钱,小姐,就你愿意付给我的那些。”颠来倒去的,他又在改变他的主意!她烦透了,什么也没说,只有一句“不,谢谢你。”“随你的便。”他满不在乎地回答,然后走开了。
她对自己的慨然拒绝感到骄傲。他以为他是谁,可以随意摆弄她?好长一段时间,只有火堆的噼啪声。后来她悄声叫道: “钱多斯?”“嗯?”“我再三考虑了。我接受你的提议。”“那睡吧,小姐。我们要赶早走。”咖啡浓烈的气味让考特尼醒了过来。她躺了一会儿,体味早晨的阳光照在脸上的感觉。她从未在露天里睡过觉,发现在清晨阳光温柔的爱抚下睁开睡眼的感觉真惬意。她的铺铺在厚厚的一层野草上,也十分舒适。大概她不会惦念着一路上要有辆马车了。
她动了动身子,另一种想法冒了出来。天哪,她全身酸痛酸痛的。这时她记起了马蒂的告诫。昨天他们骑马走了近六个小时。还不是全速骑行,他们只走了十五或二十英里路,不会再多了。但是在马鞍上坐那么长时间考特尼尚不习惯。她的肌肉正在叫苦呢。
她蹙蹙眉,翻了个身。这下比她所想的更糟了。随后她的目光落在她同伴身上,所有不适之感一下子全抛到脑后。
钱多斯正在刮脸。他站在大约三码远处,马就拴在那儿。一只刮脸杯搁在他脚边,刷子放在里面。一面镜子挂在他的马鞍上,马鞍已在马背上缚好了。镜子没他人高,他把它斜挂着,正好低头可以照见。
她过去常看他父亲刮脸,但那与看钱多斯不一样。他没穿衬衫,只穿着裤子和皮靴,系在髋部的拴枪带松垮垮的,斜搭到他右大腿上扣皮套的部位。
她看着他抬起胳膊擦去脸上的肥皂沫,看着他的肌肉高高隆起,动个不停,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那身挺直、坚硬的线条上。他赤裸的肌肤又黑又光滑,分外迷人。
“稍息,大脚力。”他的马往旁挪了一步,她对钱多斯的声音那么柔和、那么舒心感到惊奇。他还用另一种语言说了些什么,她没听出来。接下来听到他说的话时,考特尼不禁吸口凉气,“你最好随便喝点咖啡,小姐。我们不会在这儿待太久了。”她的双颊泛起一片红晕。他知道她一直在看他吗?他到底是怎么连她醒了也知道的?考特尼慢慢坐起来,又一次感到了肌肉的酸痛。她忍不住想呻吟,但她不敢让钱多斯知道自己很难受。他们才仅仅走了一天。要是他认为她受不了,可能又会改变主意。
“你刚才说的是西班牙语吗?”她搭讪地问道。
“不是。”“马蒂猜想你大概是西班牙人。你的名字是西班牙名字吗?”“不是。”考特尼扮了个鬼脸。老天,这人真令人扫兴。他就不能高兴一次吗?她又试了一下。
“你要不是西班牙人,那你是什么人?”“咖啡要冷了,小姐。”这番个人问题的交谈到此为止了,她想。随后她的注意力转移到咖啡上。她饿坏了!
“有什么吃的吗,钱多斯?”终于,他看了看她。她睡觉时头发散开了,披落在左边一侧,把她的花格衬衫遮了大半。他记起了那次手指缠绞着那头头发的情景。那双眼帘耷拉的眼睛正看着他,眼角比平时斜吊得更厉害了。她哭得太多,半夜没睡,已经疲惫不堪。他清楚地知道她对她自己看起来有多性感毫无知觉。
“火堆旁有饼干。”他草草说了一句。
“就那些?”“我早上一般吃得很清淡。你昨天夜里应该吃些东西的。”“我当时不可能吃得下。我那么——”她止住自己的话头。别提昨天,考特尼,“饼干也不错,谢谢你。”钱多斯转身去刮完脸。他一定是疯了,他跟自己讲。找不出别的理由带上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穿越这片不下四百英里的荒野。一个他妈的的处女!她甚至连不该去盯着他看也不明白,还以为他没注意她。只要她的目光刚一触到他,他便了然在心了。他准确无误地感觉到了那道目光,仿佛是她的双手,而不是她的目光在抚弄他的身躯。
他并不喜欢她带给他的感觉。但是他要带她去韦科。他要带她去,因为,否则他会永远也忘不掉她那泪水涟涟的美丽脸庞、她那双充满绝望的猫咪眼。他不愿让那副模样伴随他以后的整个一生,就像令他想起他死去的妹妹,那个惊恐万状的小姑娘的模样一直伴随了他这四年一样。
令他懊恼的是,从他初次见到她的那天起,她便与他紧紧相联,通过他所遭受的一切以及她即将遭受的一切紧紧相联。当他手下留情饶她不死时,她就成了他的一部分。
她并不知道这些。她没有理由知道。
到罗克里去探访她是否还在那儿是个错误。重新回去把她从愚昧无知中救出来是个更大的错误。她不是他的责任。他只想从这种紧密难分的的关系中解脱出来,想切断把他们缚在一起的那个结子。然而,他却要带她去韦科。是的,他绝对是疯了。
“钱多斯?”他擦掉脸上残留的泡沫,抓起挂在鞍头的衬衣,一边穿衣一边扭头看她。她一手握一只马口铁杯,另一手拿着吃剩的饼干,脸上留着一抹红晕,没与他正眼相视。她环顾四周平坦开阔的土地,似乎眼中又没有那些灌木丛和树林。他立刻猜到了她的难题,故意等着瞧瞧她打算怎么办。
她的目光掠过他的双眼,又很快离开,“我——我想解……我是说……哦,没事。”他眼中露出笑意,她这人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她宁愿受罪,也不提及那个她无疑认为难以启齿的问题。
他踱到火堆边,在她身边蹲下,“你得收拾收拾这个。”他说着,手指弹弹她肩上的一只发夹。
考特尼发现自己正盯着他那青铜色的胸部,那团黑色的胸毛。他真不该敞着胸靠近她。然而,她想她得习惯他这种礼数欠周,要是自己打算同一个全然不考虑这种事的人一道长途旅行的话。
“好吧。”她迟疑地说道。她从口袋里取出从铺盖内找到的发针,迅速把那头可爱的棕色长发挽了个结,放在颈后。她的双眼避着他时,钱多斯有意仔细地打量她。他看来必须得同她保持一段距离了。
“我准备骑马出发了。”他突然说道。当她的目光惊讶地投向他的眼睛时,他又说道:“别太久,否则会有麻烦找上你。”他收起咖啡罐和他的马口铁杯,踏灭火堆,然后骑马走了。考特尼轻松地大声叹口气。现在她有几分钟的私人时间来解决自然要求了。
接着,很快她意识到钱多斯已经知道了她的问题所在。多不好意思。唉,她就得彻底消除自己那些细腻敏感,适应与一个男人同行。
她不敢多耽搁,担心会赶不上钱多斯。她尽快办完事,快速向他追去。她其实不必担心。他走了大概四分之一英里,便没再走了。他面朝西坐在马上,她骑过来时也懒得回头看。她在他身边勒马停下,他才扫了她一眼。
他递给她一条牛肉干, “啃啃,它能帮你撑到我们中午歇脚。”看来他知道她饥肠漉漉。那两块饼干管不了用,她从昨天早上起就没吃东西了。
“谢谢。”她低垂着眼,柔声说道。
但钱多斯并没策马开路。他注视着她。最后她不得不抬头看他。她发现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依然同以往一样深不可测。
“这是你最后一次回头的机会,小姐。这你知道,是吗?”“我不想回头。”“你真的知道你把自己陷人什么处境了吗?你在那片荒野里将不会发现任何略微文明开化的东西。而且我告诉过你,我不是保姆。别指望你自己能做的事也全让我包办。”她慢慢点点头,“我会照顾自己的。我只要求在需要的时候你保护我。”接着她又犹犹豫豫地补充道,“你会帮我的,是吧?”“尽我所能。”他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把那包干牛肉放回鞍具包,她叹了口气。至少那件事搞定了。现在多希望他不再一副像是她强迫他的样子,那他们就能相处了。至少他可以别再叫他“小姐”,那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戏辱,而不是尊敬。
“我有个名字的,钱多斯,”她大胆说道。“叫——”“我知道你叫什么。”他打断了她,策马向前,慢跑起来。
她在后面看着他,心头一痛。
第四章
考特尼第一次看见那个印第安人正好是在中午他们横渡阿肯色河之前。那天早上钱多斯骑马向西走到河边,又沿河向南走,直至找到一处很窄的可以渡河之处。
这么长时间地一直盯着反射着中午阳光的河水,考特尼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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