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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心一点朱砂痣-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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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袂瞥了一眼越重隐,看来这两人的心结还是没有解开,现在沈存之病成那个样子,自己不去看看怎么也说不过去。
  千袂就跟着越重隐出了门,到了车上越重隐才又开口:“他要见的是九月”
  千袂看了越重隐一眼,心下不由自主的多了一些警惕。
  越重隐靠着马车,“你不必疑心,说句实话,若是他死了,我不会多活一刻。”
  千袂更是惊讶的看着越重隐,他从不曾想过越重隐对沈存之的感情深到如此地步。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才十六,就在那里咿咿呀呀的唱戏,唱的就是《二堂舍子》,跪在别人的旁边,那乖巧的样子的惹得人心怜。我要他来敬酒,他却吓得连杯子都拿不稳,差点倒在我身上。”说的这里越重隐嗤笑一声,蹙起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但脸色还是愁容不展。
  “我第一次拉他上床的时候,他是非常不愿意的,我那时候看他与你依依话别,心中也有气,而且那时候我……还没有动心,对他也就不怎么温柔,只是那一夜过后,尝了那人的滋味却怎么也舍不下了。”
  千袂轻轻冷哼一句:“那你还不是将什么杨瑶丹带进了府,甚至对他拳脚相向,不过朝三暮四,说什么海誓山盟、生死相随,我都不信你,何况沈存之。”
  越重隐也不生气:“是,他不信我,他倒是专情,我对他也算是捧在心尖上了,对你到如今还念念不忘,一听说你在偃州出事就要逃去看你,他是我的人,却想着别人,我没杀了他就已经是惜疼他了。不过,他要是知道你不是女人,还不知道有多伤心呢。”
  千袂看着有些不可理喻的越重隐,这些生下来就是皇宗贵族的人,仿佛世间一切东西他们都可得,得不到了就要杀要剐的。
  岂不知,得不到,那就必是得不到。

  ☆、第六十八章 为伊指点再来缘,疏雨洗遗钿

  千袂看着有些不可理喻的越重隐,这些生下来就是皇宗贵族的人,仿佛世间一切东西他们都可得,得不到了就要杀要剐的。
  岂不知,得不到,那就必是得不到。
  倒是苦了沈存之,想来沈存之也是喜欢越重隐的,只是后来越重隐又娶了一位妾,让沈存之意识到自己不过是那些妻妻妾妾中的一位,沈存之性子又是一个高傲的人,自然也不愿意像女人一样纠缠,也不说什么喜欢过来喜欢过去的话。而越重隐又是一个花心的人,即便对沈存之动了心,身边也还是莺莺燕燕。
  沈存之越发的伤心,君若无情我便休,对越重隐越发的冷淡,越重隐就觉得沈存之根本不喜欢他,心里也就越发的不舒服,再加上自己,这两人估计这辈子也解不开这个结了。
  “你可告诉过沈存之你要陪他一起赴死的事?”
  “他一醒来就吵着要见你,我哪有时间说!”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殿下,已经到了”
  越重隐不等外面的人掀开帘子,一把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千袂只好跟上。
  齐王府中还是花红柳绿,莺莺燕燕,过了正堂还是隐约可以看见丫鬟与越重隐的那些妻妾,不过看见越重隐都跪了下来,却不敢上前。
  越重隐自从进了府门脸色就很不愉,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管那些跪着的妻妾,径直向欢颜阁走去,欢颜阁的大门已经打开了。
  这算是千袂在齐王府中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见沈存之,越重隐走上阁楼,正巧遇见越君澜。
  越君澜抬头看见自己的父亲,笑了起来,“父王!”
  越重隐抱起越君澜,摸摸他的脑袋,脸上总算缓和了一些:“你来看叔叔?”
  越君澜乖巧的点头,千袂看着越君澜那乖巧伶俐的样子,心中一动,要是连城邪也有个这样的孩子自己也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千袂跟着上了阁楼,越重隐回过头:“他要见的九月,你去换个衣裳吧”
  千袂垂下眼帘,不知道自己该应还是不该应,到最后他还是轻轻的点头。
  “这欢颜阁的人我已经全清出去了,你自己换好衣服就过来,没人会看见你。”
  千袂走到外间那里已经放了一件女装,白色的,千袂摸摸那衣服的材质,倒是柔软,小时候穿穿女装倒也没什么,只是现在还是有些难堪。
  今天他可是连朝服都没有换就过来了,朝服繁琐,千袂将外面的衣服脱了许久才脱了下来,将那套衣服穿上,走到梳妆镜前,散开头发,许久不梳头发,手有些生了,随便挽了一下,看梳妆台上很多首饰,自己也用不到,看了一下镜子,慢慢蹙起了眉,现在的自己面部线条已经有些刚硬了,不至于不伦不类,反而多了一丝英气,但是女人都是越长越柔软,这样一来就没有小时候好看了。
  千袂将脸旁边的头发散下来一些挡住了一些脸部轮廓,才好了一些,又细细的上妆,手有些生,时间耗得有些多。千袂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这下好像更女人了。
  越重隐等的有些不耐烦,过来看:“怎么这么……”
  越重隐看着穿着女装的千袂,一时间有些吃惊:“你……你还真是,怪不得那时候连城邪那么冷情的人都能为你动心了。”
  千袂用手顺顺脸边的头发,暗暗想连城邪哪里是冷情,他只是专情,就算找上自己也只因为自己与玉颜公主有些相似而已。
  “走吧”
  “你这声音”
  “我以前是唱戏的,自然会假音。”
  千袂走进沈存之的门,进了里间绕过屏风才看见他,沈存之靠在床边,看见千袂进来,一时间眼睛里有了些光彩。那光彩看的越重隐有些吃味,越重隐也不说什么转过身走了出去,顺手还将门带上了。
  千袂走过去坐在沈存之的旁边:“你怎么病成这个样子了”
  沈存之惨白着脸,虚弱的笑了一下:“不知道,可能是前世业障太多了,九月,你过得可好?”
  千袂点点头:“我过得很好”
  “可……可嫁人了?”
  千袂又点点头。
  沈存之脸色不知是黯然还是放心:“是何方人士?”
  “是上届殿试的新科状元千袂,做他的妾”
  “上次来的就是他吧,你叫他来的?”
  “是”
  “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为了你愿意来”
  千袂轻轻一笑,在沈存之看来那就是欣慰的笑:“你有所归属我也就放心了”
  “你也要快些好起来”
  沈存之苦涩的一笑:“我只怕是活不到今冬了”
  千袂轻拍沈存之的手:“胡说什么!”
  沈存之靠在软枕上,眼泪顺着枕头流了下来:“你终究是不喜欢我,我这样子也对你早就死了心。只是他终究也还是不爱我,那时候我告诉自己别强求,别嫉妒,只是我好想做的太差了。”
  千袂没有去擦沈存之的眼泪:“今天他与我说,若是你死了,他便跟你一起去。”
  沈存之有些惊讶的看向千袂:“你说什么?”
  “他说随你死”
  沈存之听到这话,眼泪更是刷刷的往下掉,轻声呜咽了起来。
  越重隐听到哭声走了进来,“我让你解他的心结,你怎么把他弄哭了”
  沈存之用手臂遮住眼睛,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流淌,千袂从他身边起来,越重隐坐了过去,千袂看他二人这样子,明明都两情相悦了,怎么还能互相折磨成这个样子。
  千袂绕过屏风,给那二人一些空间。
  过了一会却听见杯子砸碎的声音,千袂急忙跑过去看,却看见沈存之倒在床上,越重隐站在床前,墙上湿了一大片,杯子碎在了墙边。千袂一阵头大,这二人这又是怎么了。
  沈存之开口了:“我死了以后就把我的尸体顺水飘走,也省的麻烦。”
  越重隐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沈存之眼中已经没有泪水,只是看着越重隐:“我不喜欢你,不要你的什么生死相随,我不想黄泉路上还看见你,不得自由,不得欢颜!”
  越重隐更是生气,一拳打在床边,桃木床晃了两下,手也磕破了,血顺着床边的雕花流了下来。
  千袂心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后明白,沈存之不是不喜欢越重隐,只是怕越重隐真的跟着自己去了,只可惜越重隐竟然看不清,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千袂却犹豫了起来,不知是否该说出来,是成全了沈存之,还是成全了越重隐。
  千袂最后还是决定转身出去,他们的事只有他们自己才能解开,自己费再多口舌也是无用功,而且自己与连城邪哪儿也是一团糟,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指点别人的感情,别人要怎么去喜欢,要怎么去相互折磨,自己插不了手。
  千袂将女装换了下来,又穿上官服,坐在那里,一时间也是疲惫不止,千袂在那里坐了一会,又走到那门前,想与越重隐告别。走到屏风背后的时候里面却传来一阵一阵的□□声。千袂蹙蹙眉,一甩袖子转身出去,这越重隐真是……他难道看不到沈存之那苍白的脸色吗!
  只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千袂自然也想不到越重隐内心的苦痛。
  出了欢颜阁,看见越君澜还站在那里,用手抓着门,在他远处两个丫鬟站在那里,不敢靠近,不敢远离。
  千袂走过去蹲到越君澜面前:“君澜,你在做什么?”
  “我在等父王,父王出来我就可以去看欢颜哥哥啦!”
  “你很喜欢欢颜哥哥!”
  越君澜用力的点点头。

  ☆、第六十九章 怎知红丝错千重 路同归不同

  过了冬天,又开始行军,几日以后,传来喜讯,不出一个月越重璇又攻下了一座城,已经进入麟夕腹地,直逼麟夕国都天宁!
  千袂听到这消息心里总算舒适了一些,只可惜,从来都是祸不单行,福无双至。
  沈存之去了……
  千袂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千袂也顾不得什么,就向齐王府跑去,连马车都没有时间准备,到了齐王府的时候,齐王府门口竟然挂着白布。
  要是沈存之看见了一定说,自己何德何能让齐王府挂一次白。
  看来越重隐动了真情,竟然为沈存之办丧礼,按沈存之的身份是万万受不起的。
  千袂走了进去,齐王府内还是花红柳绿,只是平添了一份肃杀,其他地方倒没有挂白布,只有欢颜阁门上挂着,贴着挽联。
  ‘等闲暂别犹惊梦’
  ‘此后何缘在晤言’
  千袂走进去,客厅里已经摆好了供桌,五谷、香炉、明灯,糕点,烧纸,只是香烛还没有点上,供桌前摆着一口寿材,扇底扇盖,上面雕着复杂的纹路,只是这名贵的红木如今看的千袂如此刺眼。千袂转过头上了楼。
  转过屏风,就看见越重隐坐在床边,拿着湿巾为沈存之细细的擦拭,先是头、眼、鼻、口、耳、胸,后是右手、左手、脚,脸上无悲无喜。
  无悲无喜,可千袂觉得他却是伤心透了。
  越重隐脱下沈存之原来的衣服,为他细细的裹上衣衾,丝绸的明工映的沈存之的脸色红润了起来,发丝柔软、顺从的束了起来,如同他的性格一般柔软、顺从。
  沈存之闭着眼,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裹好衣衾,越重隐抱起他,也不看千袂向外走去,到了楼下,越重隐将沈存之慢慢的放到棺材里。
  越重隐看了一眼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的丫鬟小厮,开口了,声音有些嘶哑,他顿了顿,“拿…红妆明珠和玉如意来”
  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的捧着一个东西走了过去,越重隐拿起明珠,慢慢放进沈存之嘴巴里,明珠的光芒消失在沈存之的嘴角。越重隐又拿起玉如意握在了沈存之手上。然后拿起红线将沈存之的手脚绑好,一切亲力亲为。到最后才拿黄稠为沈存之盖上,越重隐拿起蒙面的白绸巾想蒙住沈存之的脸,只是他的手在碰到沈存之冰凉的脸颊的时候,微微颤抖了一下,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没有盖着,他想再看看,再看看,再看看……
  供桌面前点燃了香烛,一股青烟飘起,让越重隐的脸也有些虚幻了起来,他脸上没有悲痛甚至连蹙眉都没有,只是看着棺木中的沈存之。那样的他看着更让人心痛,仿佛活着的只是一张皮,内中的灵魂早已随着沈存之死去。
  沈存之膝下冷清,连为他守灵、披麻戴孝的人都没有,越重隐就坐在那里,为沈存之守灵,只是他也不能披麻戴孝,首先他的身份不允许,其次他算是沈存之的夫婿,为他披麻戴孝倒折了沈存之的阴寿。
  千袂走了过去,陪着越重隐坐了下去。
  “存之,存之,你说他怎么就不在了?”
  千袂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忽然想起小时候沈存之向自己暗示的时候,有一次他向自己解释他自己的名字。千袂缓缓的开口:“他以前告诉过我,存字,并非存在之存,其实它原本的意思是温存之存。这名字是他母亲娶的,只希望他以后平平安安,娶妻生子,温存待之。”
  越重隐听闻还是坐在那里,不再言语。
  千袂陪着越重隐守了三日灵,四月天地上还是凉,屋内也不能生火,只能干冷着,只是千袂的心思不在这里,他想了很多,关于以前,关于沈存之,关于连城邪。更多的是关于连城邪的子嗣,他不想连城邪死后也是膝下凄凉,连一个捧灵扶棺的人都没有。
  三日以后出殡,越重隐是皇家人,自然以后是要入皇陵的,只是沈存之却没有那个资格,只好选了一块风水好的地方。
  出殡,应是金鸡引路、子孙扶棺,只可惜沈存之没有子孙,不过越重隐亲自送葬,也算是不白走这一遭黄泉路。
  越重隐一步一步的走出府门,后面跟着红漆棺材,上面的白花刺眼。越重隐不向后看一眼,只是一步一步的走。
  千袂带着黑纱,走在后面,送葬的队伍其实不小,只是他们,她们,与沈存之非亲非故。一路上撒着钱,飘飘扬扬,这些人、这些纸币,不过图个好看,沈存之也不至于死后凄凉,却是一个戴孝的人也没有,沈存之今年二十有三,加上天一岁、地一岁,也不过二十五,委实太过年轻。
  终究是下了葬,宽不过二十方步,高不过四尺,不过一个容身之处。
  是夜,千袂陪着越重隐守在坟茔外,半夜的时候外面刮的风愈发猛烈,越重隐喝着酒,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类似与悲悲戚戚的表情。
  “那一日他说他不喜欢我,不要我生死相随,他不想在黄泉路上看到我,不得自由,不得欢颜!我其实明白他是不想我死,千袂,你说,他是知道我爱他的吧?”
  千袂静静的看着他,“那在他生前,你为什么不明明白白的告诉他?”
  “我说了,他不信,说到后来我都觉得自己可怜了。”
  “那是你自作孽”
  越重隐听着千袂有些刺耳的话,抬起头来,那么桀骜不逊的一个人,脸上竟然流着眼泪,一副脆弱无助的表情。越重隐的样子,让千袂再怎么也开不了口。
  到最后千袂忍不住叹气,这两个人怎么就结成了死结?
  越重隐看向门口,仿佛透过门口看见了沈存之的坟墓:“外面的风好大,他一个人肯定很孤独,我就在这里陪着他吧,他不想我死,那我就活着。”
  越重隐站了起来,走到沈存之坟冢之前,慢慢跪了下来。
  他的沈存之不在了。
  成了这荒冢中的新坟。
  一抔黄土葬身骨,只得两三张纸钱。
  头七,三年,七年,十年。
  越这么想,越心痛,越重隐慢慢趴在地上,终于泣不成声。

  ☆、第七十章 手不逗红红自染,作茧自缚

  千袂拖着有些麻木的身子回了千府,千袂转过正堂的时候,就看见初云姬坐在水榭中,还是有些无精打采的,整个人有些回不过神,不过能出来坐坐就已经很好了。千袂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
  就在这时从书房里走出一个人,是茹写意,千袂站了起来,一直以为他出了什么事,现下没事就好。初云姬看了一眼从书房出来的茹写意,脸上一丝表情也无,继续坐着,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女人失去夫君就失去了生命的一半,但是失去孩子那就失去了生命的全部,现在除非让初云姬再有一个孩子否则她好不了了。
  千袂看了一眼站在水榭外的茹写意,知道他有话要说,便走了出去。
  到了书房茹写意就开口了:“我差不多全都查出来了”
  千袂因着沈存之的死心绪有些不稳,只是点了点头。
  “那人的名字是王崇祯,是太子越重枫的手下”
  千袂听着越重枫的名字一时间有些心累,“那初齐康告我那次还有玉容那件事都是越重枫在背后捣鬼?”
  茹写意点点头,“他可能是为了对付勤王殿下,不好直接下手,侯爷身上也不好下手,便从您身上下手了。”
  千袂坐了下来用手撑着脑袋,揉揉眉心,微微叹了一口气,那姬儿的仇人岂不是太子了?他现在可动不了太子啊。
  千袂随意一瞥,才发现茹写意的腰有些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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