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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人做丫鬟本就是当差干活的，别看丫鬟归家风光，可是谁知道伺候人的辛酸？
　　那可不是在家伺候爹娘长辈，打归打，骂归骂，怎么都是亲骨肉。
　　那是给人当下人，做下等人，若是个福薄的遇到个不善的主子，稍有不顺非打即骂那是常事。
　　云婆子做中人也不是没听说过有命薄的丫鬟被主子给虐待死的。到最后还不是一卷草席，赔点银子的事情？
　　这年头，人命在那些富贵人家眼里根本就不值钱。
　　不过做他们这一行的，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云家几个孩子说到底也是自己的亲侄孙女儿，只要她提点她们几句，况且是镇上柳家，离家近，她偶尔照看一下，丫头不那么笨，照理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但是即便是如此，在云婆子的心里也觉得云湘这丫头不合适了。
　　所以云婆子才定下了活泼开朗，跟妹妹云萝关系融洽的云衫。
　　不过云湘跟云衫结怨已深，自己没选上，云衫选上了，云湘自然是怪云衫用计抢了她的名额。
　　要不然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分明各方面都占优势，为什么姑婆还是选了云衫。
　　“我等着。只是我怕等我回来，你早就嫁人了，况且我还带着几十两银子回来，你怎么跟我比？”
　　云衫冷冷的说道。
　　云湘眼睛都瞪红了，被她娘刘氏一边骂着一边给拖走了，云衫望着她怨恨的眼神，心里却半点不怕。
　　她早想好了，那么多年以后，她是风光回家的丫鬟，带着大笔银子回来，而云湘肯定嫁人了，到时候哪怕云湘还记恨着自己，她拿什么跟她比？
　　此时的云衫还不知道，她这一走，就踏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而她跟堂姐云湘的恩怨，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庄氏要跟云衫说会儿话，云婆子作为长辈，明白庄氏的心情。
　　这人都是有感情的，云衫虽然只是一个女孩子，可也是做娘的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庄氏不舍也是人之常情。
　　“娘？”云衫面无表情，对庄氏动不动哭哭啼啼，云衫十分无奈，但是却时刻记得她是自己的亲娘，有生养之恩。
　　云衫前世出自豪门，纵然自小养成独立的性子，可该有的教养一样都不会少。
　　庄氏见女儿进来了，抹了一把眼泪，把一支她一直戴在头上的素木簪子戴在了她的头上。
　　“虽说不是死别，却是生离，衫儿，你这一走或许咱们娘俩就要十年八年不见，娘实在是舍不得你！”
　　庄氏又抹了一把眼泪，“娘也没啥东西给你的，这是你外祖母留给娘唯一的东西，娘现在把她给你，就当是娘一直陪着你。你别怕，如果受了委屈就回家来。”
　　云衫嘴唇微微抿了抿。
　　说实话她有些感动，她前世的父母到不能说不爱她，他们望女成凤，给她更多的是物质上的关怀，平时见不到几次面。
　　可是庄氏却用自己的眼泪和关怀的目光让云衫的心暖了几分。
　　“娘，您放心，我晓得，我到了镇上以后，一定会常常捎银子回家的。”
　　庄氏一听，眼泪又忍不住溢出来。一把搂住云衫又哭了起来。
　　“都怪娘没用。”
　　云衫知道，此时说再多安慰的话也没用，毕竟母女分离，庄氏作为生母，为自己的女儿担惊受怕也是人之常情。
　　因此她顺从的被庄氏抱着，用手轻轻拍着庄氏的背，无声的安慰着庄氏。
　　也算是替原主尽一尽孝。
　　当真正坐上马车离开云家村的时候，云衫望着这小小的村庄，心里却还是沉甸甸的。云衫吸了吸鼻子，不去看那村庄。


第4章　青山镇
　　庄氏远远望着那马车，牵着云萝的手，依偎在云家栋的怀里，云家栋安慰着她，云家栋也舍不得长女，可作为男人，他的感情更加内敛。
　　云婆子是做牙婆生意的，不过她有自己的原则，不要拐卖的孩子。
　　她手里的孩子每一个都是干干净净的，有来历的。因此那些有钱人家也愿意做她的生意。
　　这次柳家给六小姐选丫鬟，自然不可能选一个。
　　有钱人家，前呼后拥的那是常事。
　　不过马车里面并不拥挤，一共就五个女孩儿，这些女孩儿有的是同村的，也有的不是，不过云衫都不认识。
　　因此她一个人安静高冷的坐着，忽然感觉到一股挑剔的不太友好的目光，云衫抬起头，就看见坐在她斜对面的一个看上去比她年龄稍大的小姑娘，她正挑剔的看着自己。
　　这小姑娘身上穿着粉红色的细棉布衣裙，领子上还绣了花，看得出来家境应该不错。
　　因为云衫身上穿的也只是一套普通棉布的鹅黄色衣裙。
　　这同是棉布，若是细分的话，差别可大了。
　　她的目光就好像是筛子一样，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把云衫打量了一遍。
　　云衫翻了一个白眼，也学着她的样子，把她看了一遍。
　　她的脸色当即更加难看，马车有点颠簸，她或许是怕站起来会摔倒，如若不然，云衫敢肯定，她肯定会冲过来跟自己理论。
　　云衫忽然笑了。
　　她说这个小丫头怎么那么眼熟呢，这小丫头姓刘，是刘氏娘家哥哥的亲闺女儿。是云湘的亲表妹。
　　刘氏的娘家在村里原本不怎么样，可她的兄长却是一个脑子灵活，不安分的，头几年硬是跟人合伙跑商挣了不少银子。在村子里也盖起了大房子。
　　惹得村民十分羡慕，不过跑商可不是什么轻松的话，普通的货利润太低，要想真正赚到钱，就得把本地没有的货物从外地想法子运回来，或是把本地的紧俏货贩卖到外地去。
　　因此免不了路途遥远，万一运气不好，路上碰到匪盗拦路，说不定小命都交代了。
　　绝对没有把家里的丫头送去做丫鬟这般看似十分容易。
　　云家村的村民大多数都是世代务农，在老辈的思想影响下，好不容易出几个“不安分”的，大多数村民还是喜欢现下安定的生活。
　　若是牺牲家里一个丫头，熬个十年八年就有一大笔财富，谁愿意出去吃那些苦，受那些罪？
　　而刘家发迹的时候，刘氏已经嫁到云家好多年了，娘家这一发迹，她的心态陡然发生了变化，处处要强抓尖儿跟庄氏比较。
　　云湘身为刘氏的女儿，也是个心思重的，寻常来往的玩伴，多多少少都是家里条件不错的，更何况这还是自己的亲表妹，自然是要多来往。
　　在云湘刻意交好之下，她跟表妹刘莲儿的关系十分不错。
　　云湘原本以为自己一定能选中，早就跟刘莲儿约好了，可没想到陡然换成了云衫。这刘莲儿对云衫的态度自然不会好。
　　原来云湘说的不会让自己好过竟然是这个？云衫倒是想知道，她拿什么给自己好看！
　　马车走的并不快，或许是因为陌生，马车里的女孩子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中午的时候就到了青山镇。
　　青山镇其实并不小，比一般的小城大多了。镇上纵横的街道就有三四条。
　　云衫自小就对时间比较敏感，她大约算了一下，到了这青山镇之后，马车还行驶了一段时间，换算成现代的计时方式，应该用了大约半个小时，马车才总算是停了下来。
　　下车就看到一个小院子，开门的是一个比云婆子年纪大一些的老婆子，她看见云婆子，脸上当即堆满了笑容。
　　“云姐姐来了！”说着看了一眼站在云婆子身后的她们五个人，顿时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整张脸皱起来就好像一个核桃。
　　“快进来快进来！”女孩子们有点拘束，云衫跟在最后面。
　　因为云婆子跟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基本都认识，女孩子们把云婆子当做自己的依靠一般，仿佛她在，她们就能安心似的。
　　刘莲儿趾高气扬的走在前面。走了一会儿就回过头来得意的看了云衫一眼。
　　云衫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把刘莲儿给气得不行。
　　她们都是新的丫鬟，不可能马上就送去给富贵人家挑选，要专门的人调教几天。
　　云婆子很有头脑，专门组建了一个类似“培训”的团队，对她们这些小丫头进行基本的培训。
　　给人家做丫鬟，跟在家做闺女儿到底是不一样的，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情能看，有些不能看。
　　既然卖身为婢，就要做好伺候人的准备，有些不必要的清高和自尊都要放下。
　　主人家花了银子买了你回去，等放人的时候念在伺候多年给些体恤的银子，那可不是白给的。
　　当然，表现的好和表现的不好，最最直接的不同，就是归家时候的体恤银子。
　　这些话听着丫头们热血沸腾，恨不能在主子面前好好表现。
　　云衫面无表情，甚至微微皱了皱眉头，前世，她的身份就相当于柳家的那位六小姐，没有想到一朝穿越，竟然就成了伺候人的了。
　　不过她现在只有九岁，况且人都到这里了，自然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小院子被打扫的十分干净，除了刚才开门的老婆子之外就是几个看似严厉的老婆子，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云衫，你过来跟我一间。”
　　云婆子把其他的四个小姑娘分成两组，两人一个房间，看样子是要在这里住几天了。
　　剩下云衫跟她一间，云衫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眼光变得不一样了。
　　有羡慕的妒忌的还有好奇的。
　　云婆子似乎知道她们心中所想似的，对她们解释说道：“云衫是我的亲侄孙女儿，你们都是我手上出去的，以后如果有缘能到一处，记得要相互扶持帮助。到了深宅大院里面，多一个朋友远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这个时代的女孩子们都比较早熟，毕竟十五六岁就要订亲嫁人了，没点自己的小心思不行。
　　这会儿听云婆子这么说，纷纷点头应是，望着云衫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复杂。
　　云衫看出来了，有同情，也有友好，大抵是觉得奇怪，这云牙婆竟然连自己的亲侄孙女儿都卖。
　　虽说做丫鬟算得上是意见一本万利的大好事情，但是在很多人固有的思想里面，卖儿卖女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
　　如果不是家里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谁愿意入奴籍，做那下等人？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只有刘莲儿轻哼了一声，把头往边上撇了撇。
　　“姑婆，我们走吧。”云衫这人虽然不爱吃亏，可是也没必要给云婆子留下睚眦必较的印象。
　　再说，云衫这人处事也一向有自己的一套守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像刘莲儿这样的段数，说实话，云衫并不放在眼里。


第5章　柳灵儿
　　“你是故意带我去看云湘洗衣服的吧？”到了房间里面，云婆子望着眉目清秀的小姑娘，淡淡的说道。
　　云衫抬起头，望着她，目光平静，没有半点被人发现的惊慌，云婆子又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叹了一口气。
　　“选了你，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你总归是我云家的女儿，你要记住，要想在深宅大院生存，远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
　　“你的那点小心思，以后不要乱用了，哪怕是要用，你也要为自己提前想好退路。”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云湘是个沉不住气的，就凭你这点小心思，或许我会觉得你心机深沉，去了富贵人家会给我惹事，反倒选了云湘呢？”
　　云衫忽然之间有些搞不懂云婆子了。
　　她这原身没给她留下太多的记忆，很多事情都是模模糊糊的，都是云衫自己的猜测，根本就无从考究。
　　原本她一直想不明白这小丫头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得到了这个名额，但是经云婆子这么一说，她就想明白了。
　　也不过是点小手段，上不得什么台面。
　　但是云婆子给她开小灶，还跟她说这些话，倒是让云衫有些意外。
　　她性子刚烈，却不是不识好歹之人。
　　“云湘眼里就只有钱，为了钱，她会不择手段。”
　　“而我不一样，虽然我们都是为了钱，但是我不会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开玩笑。”
　　云婆子闻言，有些诧异，一个九岁的丫头，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不过这也证明，她没有看错人。
　　“好，好，好。”
　　她连连说了好几个“好”字，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是个好的。”
　　“你要记住，在深宅大院生存，唯有一个字‘忍’！咱们这样的人，命不值钱，要想保住自己的小命，凡事都要三思而定，切不可见钱眼开，也不要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
　　“是，多谢姑婆教诲，云衫记住了。”
　　云婆子似乎对云衫很满意。到了晚饭的时候也是她亲自端上来的，三菜一汤，有一个荤菜，味道都十分不错。
　　云衫前世的嘴很叼，不过在云家吃了几天粗粮之后，她觉得，这些东西简直就是绝世美味。
　　云衫的吃相十分斯文，这是她的教养，但是却半点都不慢。
　　这让云婆子有些诧异，不过随即觉得云衫这个丫头是个有福气的。
　　在云婆子专门用来临时培训丫鬟的小院子里，她们这一波丫鬟一共“培训”了三天，就被送出去了。
　　三个送到了柳家，还有两个送到了另一个富户王家。
　　刘莲儿就被送到王家去了，据说那边是给一位小少爷找的贴身丫鬟，这少爷的贴身侍女和小姐的贴身侍女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贴身侍女，从小陪伴着一起长大，情分自是不同。
　　小姐的贴身侍女若是得了信任，以后长大了作为小姐的陪房，而少爷的贴身侍女，很有可能到了年纪开了脸做个通房。
　　将来若是有这个福分生下一男半女的就能抬个姨娘做半个主子。
　　这自然是一些丫鬟心中的好去处。
　　不过跟刘莲儿分开不用看这个丫头的脸色，也让云衫有些高兴。这几日，刘莲儿可没少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整云衫。
　　可奈何是这一世的云衫也跟前世一样，长着一张人畜无害，楚楚可怜的脸，还没等刘莲儿告状，所有的教养嬷嬷全都责怪刘莲儿。
　　而刘莲儿不仅告状没告成，背后还要吃云衫的苦头。
　　因此新仇旧恨加起来，现在刘莲儿是真的把云衫给恨上了，不单单是为了给自己的表姐云湘报仇了。
　　云衫表示，有本事你就来，姐不怕你。
　　这不刘莲儿去了王家，还不忘对云衫放狠话，你给我等着！等我混成姨娘，再来找你麻烦！
　　她具体说了什么，云衫半点兴趣都没有，不过大概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云衫觉得有趣，居然还有人上赶着给人做小老婆的！不过这只是她的三观，在这个时代，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穷？穷苦人家的男孩子靠着考取功名改变人生，而女子基本上就只能靠嫁个好男人。
　　好男人的选择一：有功名的男人或正在读书的潜力股。二：有钱人家的少爷。
　　很显然，刘莲儿就盯着第二种了。
　　穷人家的男人读书的实在是太少了，读书这东西不仅仅要努力，天赋也是很重要的。
　　云衫自己就是属于天赋和努力加起来的结果，外人只看到她天才的外表，却不知道她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小时候几乎是泡在书堆里长大的。
　　在别的孩子还在父母的怀里撒娇的时候，她已经把现代汉语词典给背完了。
　　因此这两种男人，云衫都没什么兴趣，不过好在她现在年纪还小。不用烦心这些事情。
　　云婆子亲自领着云衫和其他两个小姑娘到那柳府的后门进去，云婆子亲自敲了敲门，门很快就开了，是一个中年妇人，她见了云婆子，脸上带上了几分笑容。
　　在看见她身后的一个小丫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顿时更盛了。
　　“快进来吧，别叫六小姐等着了。”
　　后来云衫才知道跟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是那妇人的亲侄女，她不把自己的侄女直接带到柳府，反倒是找云婆子先把自家侄女儿给买下来，然后再带过来签身契，她也能赚上一笔小钱。
　　若是她直接带进来，可就没有介绍费了。
　　云婆子是个会做人的，因为这妇人给方便，会主动给她一些好处。
　　况且大户人家采买丫鬟自然不可能亲自到农户家里去问适龄的丫头，都会在当地找靠谱的牙婆买。
　　这对妇人来说，既从牙婆那里得了好处，又给自己的亲侄女儿安排了一个好地方，何乐而不为？
　　云衫只觉得不管到了哪里，人性都会有阴暗自私的一面，这很好，她很适应。
　　因此在六小姐柳灵儿挑选了自己和另一个叫做钱丝丝的小丫头的时候，云衫半点都不意外。
　　这六小姐长得最多只能算清秀，不过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在华贵的衣裳点缀之下，她依然十分娇俏。
　　因此她挑选了相对而言相貌偏清秀，却不美艳的云衫还有钱丝丝。
　　剩下的那叫做潘兰的丫头就生的太娇媚了一些，她的肌肤雪白，五官十分精致，那一双眸子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