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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春意录-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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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怀信识得楚澜的宫用薄绢,心若擂鼓地打开,只瞧了几眼,手上便真的失了力气,没能托住那匣子。玉匣滚落在地上,玲珑配和着另一张绢掉落出来,展在眼前。
    那佩是他有一日送了给苏尤许的。“生生世世,双双对对。”言犹在耳,如今却是物是情非。
    垂眸瞧了瞧另一张薄绢,苏尤许的清隽墨迹甫一入眼,秋怀信立时心间大痛,真气逆流烧灼肺腑,直逼得他吐了鲜血出来——
    “我心自与君心同。”
    作者有话要说:
    要疯了,好想快点儿结束这文,然后专心写个渣攻啊【望天】
    第34章 第 34 章
    
    楚澜宫主与祭司司掌不同,自幼涉猎自然不同,秋怀信只隐约知道钟景云曾来过楚澜,直至温言一行人来了此处方知钟景云当年留了东西。
    温言等人说得很是含糊,却也说了是要拿着此物回去救人,林林总总汇在一处,秋怀信便直觉钟景云是将还魂珠留在了楚澜。他司掌楚澜机关,每处皆是细细查了,却没半分还魂的影踪。
    如今他开了这最后一处的匣子,见着的却是苏尤许捧过来的一颗心,他被这颗心的烈烈爱意灼烫,周身内外皆是刺痛,恨不能立时破开胸膛,割了自己的一颗心赔给苏尤许。
    温言与沈琼华听得声响,一同回首看了过来。苏尤许却是轻手抚了抚辰灵的脸颊,柔声哄着让他回去了。
    苏尤许转过身来,瞧着地上的薄绢,面上无悲无喜地缓步过去,看了那浸染了深情浓意的墨字半晌,一脚踏了上去,“笑话。”
    秋怀信头疼得厉害,动上一动都觉费力,此刻便只能怔怔瞧着苏尤许踩着那薄绢,轻言细声的与姚碧说着什么。
    姚碧起先静静听着,时时对他笑笑,似是答应了他什么,到得后来,眼里竟流露了几分哀哀惊恐,慌慌地扯着他的袖子,“尤许,你是动了什么心思?!”
    苏尤许闻言,轻轻笑了起来,依稀存着几分先前撒娇卖俏时的模样,“姚姑姑,我再不敢教师父失望啦。”
    秋怀信心头一跳,直觉这人是下了什么决心。
    姚碧流着泪去握他的手,迭声与他说总有别的法子,然而苏尤许似是坚定了心智,只笑着拍了拍姚碧的手,转身便去了沈琼华身边。
    “这簪子你拿着,”苏尤许自怀中拿了先前的白玉簪子给他,“我不清楚钟家人为何说还魂是留在楚澜了,为今之计,只有你们亲上秋梧山庄寻问个究竟,这簪子倒是个好信物。”
    “可秋梧山庄已经消失百年,没人寻得。”
    “怎么会,”苏尤许微垂了眸子,淡声道,“楚澜密册记载,钟景云是鬼神之才,难道连一座山庄都保不住么?去景山上瞧瞧吧,五行八卦、术数机关都在那山上试试。”
    沈琼华握着簪子,总觉得心中不安,“苏宫主,你不是说,钟家的东西应该留在此处等着真正的钟家人来领么?怎么给了我们?”
    苏尤许笑笑,“这东西总归要还了钟家的,是他们来取还是有人去送,不是一样么?百年已过,楚澜再不能让它沉在深海里了。”
    沈琼华看了看温言,随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见苏尤许向着牌林走去,忽地叫住了他,“尤许。”
    苏尤许回首望他,唇边噙着笑,“怎么?”
    “我、我现在有了家,可以招待你了的。你上陆来找我,好么?江南江北,我带你俱皆逛上一逛,看上一看。”
    苏尤许瞧了他半晌,又看了看将他紧紧护在怀中的温言,却是说了另外的话,“两心澄澈,茫茫中得以相知相许,是幸事。”
    他从前与沈琼华说,情毒至死方解,可他如今却是此身未死,情爱已终。
    温言温声道,“江北火云,诚候苏宫主。”
    苏尤许回了身,一步步走到牌林边,淡淡回道,“随缘吧。”
    不知他触手了何处的机关,机括声隆隆传响,檀木架子缓缓分开,一座圆台慢慢显露出来。黑玉台子上放置了一座冰玉棺,里头依稀可见一人身形。
    苏尤许缓步踏上去,稳稳站在那玉棺边上,不理众人惊诧,只定定瞧着秋怀信,“你说若有一处可与我放心藏了什么东西,定是楚澜禁地。你又何尝不是?你我自小便在一处,总是知晓对方多些。”
    秋怀信面色惨白,肩头伤处裂开,染红了半面石青轻衫,衬着唇上殷红,实是一副虚弱入心的样子。
    苏尤许眸色渐冷,音色亦是浸了寒意,“楚澜容不得秋掠先这大罪之人,你却偏要将他置于禁地,与楚澜历代宫主祭司同享祭拜,情深至此,可真教人动容。”
    姚碧怔怔瞧着那玉棺,恨目欲裂地看向秋怀信,“你竟做得出这样的混账事!”
    秋怀信不及理着姚碧的怒意,只定定瞧着苏尤许,忽听那人凛然道,“你竟能为他做至如此地步么,可我再不能教这人复还人间,毁了楚澜,毁了这海。”
    言罢,手上用力,竟是开了棺。
    秋怀信心间幽幽荡荡,恨火怒意竟是未曾在心中提起半分,只怔怔瞧着苏尤许衣角翻动。
    冰玉棺一开,秋怀信似是受了蛊惑一般踏前一步,却瞧着地上轻薄绢纱上的那句“我心自与君心同”再难上前一步。
    苏尤许细细看上棺内的人良久——冰玉保人不腐不化,这人仍是先前那般英气,眉眼依然是桀骜不羁得很。
    苏尤许瞧着,忽地冷笑一声,“情诺空尤许。你许是早便瞧出了端倪,才许了我这名字。怀信怀信,怀的,又是对谁的信言?”抬手抚上冰玉边缘,细细摩挲了一番,淡声道,“千年冰玉,真是稀罕物,可教你这杀孽深重的人躺过了,别人便不能用了。”
    言罢,微微探身攥紧了秋掠先的领口,狠着力气将人拽了出来。离了冰玉镇着,秋掠先此身迅疾便化作了齑粉,落在台上的锦衣亦是失了鲜艳颜色。其余人未曾回神,苏尤许已拼着自身稀薄内力,一掌震在玉棺上。
    盈透玉色碎裂开来,铺了玉台满面。
    苏尤许指尖在腰间轻轻一扣,软剑瞬时入手,剑锋凌厉,却教他反转割上了自己的腕子,鲜血淋漓着洒了下来,经由清润碎玉,浸在了黑玉台面上。
    秋怀信周身一震,似是不可置信。到的此时这刻,他瞬时明了这人先前是下了什么决心。秋怀信脚下一软,单膝跪在地上,猛地吐了满袖鲜血,想着飞身过去阻了他,却使不上力气。
    沈琼华心间慌然,瞧着苏尤许面色苍白,腕间覆血地站在那处,不由得上前几步,急声喊道,“尤许,你快下来,我想好了,不等他日了,就现在吧,你随我们上陆去玩儿,好吗?”
    苏尤许对他笑笑,唇色更加不见血色,“别过来了。”
    一人拦了沈琼华前行,却是姚碧。
    沈琼华瞧着她满面清泪,不由急道,“前辈,您不管管他么,他这是做什么?”
    “我送几位离岛。”
    温言听着姚碧语声噎噎,心下了然,上前将沈琼华揽进了怀里。怀里的人茫然无措地看着他,张口欲言却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黑玉台上的碎玉悉悉索索地动了起来,不多时便见着了台面上渐现的繁杂纹路,似是什么阵法机关。
    秋怀信勉力起身,撑着力气走了过去,“苏尤许,你我爱恨纠缠难辨,你想只身一人走了,撇开这万千恩怨么?我欺你瞒你,你不想着报还回来么?”
    “秋公子惯会说笑,你我之间,何来爱意?”
    秋怀信看进苏尤许的眼,轻声道,“我负你良多,自是要与你血肉交融同去,此后生生世世纠缠,将欠了你的、负了你的,统统还了给你。”
    言罢,抬脚行了几步,似是要踏进苏尤许站立的阵法之中。
    苏尤许冷面举剑,剑尖稳稳直指秋怀信。
    “秋公子留步吧。今日事后,苏某生不与你同衾,死不与你同穴。”
    秋怀信再不言语,肩头抵着剑尖,仍是向前走着。
    苏尤许瞧着他胸前渐染嫣红,勾唇笑了笑,“到了如今,你仍是不信我所说。”
    语罢,剑尖后撤出了秋怀信左肩,长指松了剑柄,疾化一掌推了劲风,将秋怀信击退几步,不过须臾之间,檀木架便轰然合拢如初了。
    秋怀信血红染衣,眸目赤赤,在一片轰然回响声中嘶声欲裂,“苏尤许!”
    鲜血生身为祭,启镇宫秘术。
    沈琼华怔怔瞧着,温言亦是满面凝肃。倒是夏侯昭一早瞧出了端倪,早早便借着慕歌青的力悄然候在门边,此时见了这一幕,急急便出了禁地宫门。
    姚碧心中不知是哀切多些还是恨悔多些,见着秋怀信眼无生机的样子,冷声道,“你想随了他去,是不是?可纵是你精于机关,也决计想不到,这机关会锁人生魂,百年后尤许才得以往生轮回,秋怀信,你若真想着还这债,那便好好活着,替他守住了这楚澜宫!”
    秋怀信眸底赤红地望向姚碧,她却再不看他,只哀哀瞧住了苏紫陌的灵牌。
    紫陌,我说了这样的谎话,你不要责我怪我,我不过是想着,教尤许那孩子安心走了吧,生生世世,别再与这人作纠缠了。
    禁地微微震颤起来,姚碧依依瞧了苏紫陌的灵位最后一眼,掩尽清泪,决然转身带着另三人出了禁门。才走得几步,忽见秋怀信竟是折身返了回去。
    “秋怀信!我方才所说,你可是半字不曾入心?!”
    秋怀信一步不顿,直直走了回去。
    “姚姑姑,我等不得百年。”
    禁门轰然合拢。
    姚碧闭着眸子,眼中凄恻俱皆掩进深处。
    “因缘怎的错交到这般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重温94《九阴真经》,妈呀,我这少女心被撩得飞起。根本无心写文……哦呵呵呵呵呵
    第35章 第 35 章
    
    温家与毒门的船在来时路上损毁的严重,到得如今也只修得八□□九,如今境况,纵是这般修整不调,也只得归返。
    姚碧受苏尤许之托,言说要将他们送离楚澜围界。
    沈琼华因了苏尤许郁郁,又忆及祝归时重伤不醒,心情愈加沉沉。来时信言铿锵——“四人同去,当是四人同回”——如今却是言犹在心,物是人非。
    姚碧见这两人神情黯黯,手里按着茶盏,思虑良久还是轻道,“曾有一只海兽,怪力无比,祸乱南海,后来是楚澜先祖以机关将它镇压于雾霞岛下,此后楚澜传人便俱皆守护这片海。可它时时会逃将出来,毁船繁繁,伤人无数。百多年前钟景云轻易便破解围界机关来到岛上,言说探看故人之子。”
    沈琼华与温言不知姚碧此言何意,却俱是静静等着下文。
    “楚澜密册载,钟景云感念先宫主对那孩子关怀备至,亲自为楚澜设计校对了多处机关,将那只海兽牢牢困在海底,此后还督建了一处机关,”姚碧闭着眼轻叹一声,“就是今日所见那一处。以血为灵,悍然开启,加固海底困牢,此海可得百年无虞。”
    姚碧侧首看向窗外碧海,“楚澜世代使命,在于守护。尤许早前沉湎情爱,心心念念只在秋怀信一人,可他是紫陌的弟子,血肉里根植傲骨侠情,楚澜初衷,他忘不得,”转而对着沈琼华与温言轻道,“楚澜宿命如此,两位不必太过伤神。”
    沈琼华垂了眸子,低低“嗯”了一声。
    秋怀信声嘶泣血地唤了那一声“苏尤许”便决然回了禁地,似是要追随苏尤许而去,可他为秋掠先寻了许多年的还魂珠,却不愿为了苏尤许寻上一寻么?这些只是在沈琼华脑中倏然一闪,他要自己半点不去想,只稳着语音与姚碧道,“此行若有幸得了还魂珠,定会回来救他。”
    姚碧脸色一白,笑了笑,却是未曾接他的话。
    裂身碎魂,红血散尽,岂是还魂珠救得回的。
    眼见船外海面下青青鲛尾圆滑转身折返,姚碧起了身,“到了。尤许所托我已经完成,这便回去了。”
    温言却将她拦了下来,“雾霞楚澜如今俱是秋怀信的人,太过危险。”
    “是了。我先前是曾想着上陆培养势力,之后夺回楚澜,可我如今改了主意,”姚碧眸眼凝光,观之可见其心中坚定,“小虾小蟹没了主领,便是化作了散沙,我还应付得来。楚澜历代的心血,我要护住才是。”
    沈琼华还想再劝,却见温言行了礼,“前辈保重。”
    姚碧笑笑,转身出了船舱,驾着一方孤船向雾霞而去。
    沈琼华瞧着,满眼担忧,“刚刚怎的不再劝劝?”
    “她看重的并非个人生死,多说无益。”
    沈琼华叹了一声,泄了力气,额头重重磕在温言肩头。
    碧海滔滔逐浪声中忽听温言轻笑了一声,“不疼么?”
    等了半晌,才听沈琼华闷闷道了一个字,“疼。”
    后来几日的海况骤然变化,待双方人马上了岸,已俱是疲乏得厉害。沈琼华几乎是一路呕着回来的,加之喝了黑苦的汤药,整个人更是恹恹。
    一早候在海岸处的火云教众抬了软轿,正要将沈琼华扶进去,却见他牢牢抓着温言的袖口不肯放松。
    温言不似他这般被折腾得厉害,脸色却也隐隐泛白,心知沈琼华大抵是不放心他,只得凑近了些,暗地在那人耳上咬了一口,略略肃着音色道,“随他们回去歇着,我吩咐了人给你煎药,记得喝。祝归时的情况,总要与温家交待。”
    回程凶险,纵是小心地护着祝归时,他那伤仍是重了些,好在千年南珠凝了些灵气给他,总算未曾有性命之忧。
    “我陪你去。”
    温言瞧他软着脚的模样,笑了笑,“你乖一些。”
    “好吧,”沈琼华点着头,“我回去给你煎药。”
    温言忆及那味苦,舌蕾隐隐发涩,摇摇头道,“不必。”
    沈琼华担心他,故而十分坚持,欺在他身旁略带哄意地央他,“还是喝一些,好么?”忽地忆及初初上船出海的几日,这人是怎么要他喝药的,便接上一句,“我可以喂你。”
    温言愿着万事顺他的意,心中早已应允,偏偏嘴上仍要逗他,“怎么喂?”
    沈琼华倒是十分镇定,“怎样喂都可以。”
    “好,”温言唇角微勾,眸中漆墨流光,“把药温着,等我回去。”
    温言瞧着人上了轿,方松了几分心神,去了温家一处。
    沈琼华坐在轿上昏昏沉沉,一片柔软舒适中却总觉得身边似是少了些什么,思虑良久,沈琼华按住了发疼的额角——
    钟怀遥,少了少年灵韵的钟怀遥。
    从前四人策马欢笑,潇洒红尘,如今看来倒像是一场梦了。
    温言回时,沈琼华正守在小炉旁,瞬也不瞬地盯着上面的温温药汁,时不时又看看手里的白玉簪子,闻得他的气息,轻道,“回来了。”
    温言缓步走过去,掌心贴着沈琼华的腰线将人揽着搂在怀里,温热着呼吸在他耳边问道,“想什么呢?”
    沈琼华半举着手里的簪子要他看,“钟景云为楚澜设计督建的那处禁地机关实在邪门,怎的要生人献祭?我们此行前往景山,又不知会如何凶险。若秋梧山庄仍然存留于世,怎么却无人前往楚澜收回这玉簪?还是,山庄早便没了传承之人,只留一座空空楼阁?”
    温言任他自言自语,径自取了素色棉布,覆着青瓷碗壁轻轻端起来送到沈琼华唇边。沈琼华思虑深深,想也未想便张口吞了一口药汁。苦涩入口他便回了神智,咽不是吐不是,只得先侧首鼓着双颊对温言瞪上一眼。
    温言笑笑,长指挑着沈琼华的光洁下颌吻了上去。
    药汁口渡,温言犹自不舍地纠缠一番才放过了沈琼华。
    沈琼华喘得厉害,仍是捏着温言的腕侧愤愤道,“这动作,轻浮。”
    温言低低笑出了声,只问他,“苦不苦?”
    沈琼华皱着一张脸,微吐着舌尖,“你说呢?”
    温言倾身过去在那嫣红舌尖上啄了一下,“今日这药,与我而言却是甜得很。”言罢放开沈琼华,“拿些蜜饯给你。”
    沈琼华却是一把便拖住了他,“太苦了,等不及蜜饯了。”
    说着,便拽着温言的领口啃了上去——吻技生涩,当真是对着温言那张锋利薄唇不得章法的一通乱啃。
    温言感触唇上一片温热,直要笑出来,却是强忍了下来,张了口任沈琼华胡作非为。沈琼华啃了一阵儿,另一手便伸了上来,抚上了温言的下颌。温言只觉自己是忍不住笑意了,只得低了低身,勾住沈琼华的舌尖,缱绻无限地反转了场面。
    沈琼华精神气色才好上些,温言舍不得折腾他,只是将人揽了满怀,安安静静地睡了。南海一行深入沈琼华之心,夜半时睡得便有些不安稳,蹭蹭扭扭地爬到温言身上,头枕着他的胸膛才又睡熟了。
    温言探手摸索着探探沈琼华的额头,觉是没什么问题才放了心,纵是被他中衣胸口处藏着的龙佩硌得不舒服,仍是将人揽紧几分,由他去了。
    沈琼华件件中衣胸口处缝着暗袋,只为妥善藏着那枚龙佩。温澈与他说这佩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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