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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相煎何太急-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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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国公与庄麟推辞相让,终究还是让庄麟坐了上位,即靠近堂口的食案边。面南,很方便直接观赏堂外园子里的风景——或者说很方便观察君少优的一举一动。
  因为君少优年纪轻,辈分小,又是庶子,按礼自当坐于末位。也就是靠近门边上的席位。庄麟端坐于上,只要目光稍稍偏移一丁点儿,就能看到君少优的身影。这样的角度让他觉得很舒服。心中不能与君少优比邻跪坐的遗憾也缓解些许。
  君少优低眉敛目的跪坐在末席,并没有理会庄麟的好心情。其余家人看到因久病卧床许久不参与家宴、客宴的君少优,心中也很是诧异。不过看到上首端坐的庄麟,又自觉恍然。旋即与相好的家人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君少优的嫡出二哥君少杰嗤笑一声,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跟长姐君柔然耳语连连。
  君柔然年17,长相虽不似君瑞清其余几个庶出姊妹出彩,但也算得上是清秀佳人。尤其她的身份贵重,乃是护国公府唯一一位嫡出女儿,因此平日里颇为受宠,自身也养就出一幅雍容骄矜的气度。此时正面含春色,形容娇羞的盯着永安王庄麟,时不时的开口找话说。言语间皆是不着痕迹的讨好和谄媚,大都是在说她性格如何随和娴静,平日如何善待庶出姊妹云云。
  她已经在昨晚从杨黛眉那里知道了君少优的提议,虽然不甘心作为妾室。不过正如母亲所言,君少优一介男儿无法给永安王生儿育女,且一身全靠着护国公府给他撑腰,哪怕到时身为大妇,并不敢肆意欺凌她。而君柔然一旦生下庄麟的子嗣,便是永安王府实际上的女主人,等到君少优色衰爱弛那一天,没了永安王的宠爱,还不是任由她揉捏。所以忍一时之气,总归会有厚报的。
  当然,此时的她还不知道今早庄麟的态度。
  与此同时,庄麟也还惦记着昨晚君少优跟护国公夫妇的密谋,虽然被他及时拦阻,但心里到底不痛快。此刻又碰见君柔然啰嗦不休,脸色也渐渐冷淡下来。他可没忘记,这女人是怎么欺负他家少优的。虽然少优本人并不在意,但他身为人夫,若是任由旁人踩着少优的脑袋耀武扬威,未免太过窝囊。
  铁了心要帮自己王妃出气的庄麟用一种极为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君柔然半晌,目光犀利宛如刀锋挖肉,其粗鄙之处又好像市井当中去猪肉牌坊挑肘子肉的农妇的目光。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又转头看了眼末位的君少优。庄麟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只是举止间,对君柔然的不屑表露无遗。
  堂内陡然安静了片刻,次后所有庶子庶女们俱都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君柔然只觉得脸烧的厉害,一双眸子中也溢出了水迹。杨黛眉十分心疼,就连君瑞清的面色都不太好看。可是他又不好出言指责,毕竟庄麟只是看了君柔然一眼,没说什么不好听的。他要是乍然出口辩驳,好像是他自己心虚似的。
  庄麟不以为然。他是陛下的皇长子,从小受尽千尊万荣,行伍数载,堪称位高权重。他的外祖父,素有“战神”之称的镇国老将军更是军方的铸石。在外祖父的帮扶下,他年未弱冠已然把泰半军方势力掌控在手中。要不是心系君少优,像护国公这种没什么能力,在朝廷边境还未能全部安稳的情况下已然卸甲归家的所谓勋贵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所以他有资格狂傲,更有资格将自己的喜怒表露出来,让某些没眼色的人赶快退散,免得膈应的他连午膳都吃不下去——要是再引起某人的不满,他更是得不偿失。
  留意到庄麟频频投过来的“求表扬求虎摸”的目光,饶是君少优不以为意,这会儿也忍不住莞尔一笑。没把庄麟的示好放在心上是一回事,可是有人肯替自己出头又是另一回事。犹记上辈子君少优几次三番被御史构陷弹劾,庄周总是一脸为难的袖手旁观。等到尘埃落定之后,又跑到自己跟前义愤填膺,平阳公主也帮着他哥哥开脱,以求让自己全无芥蒂。与这会儿的庄麟相比,君少优突然觉得自己上辈子的眼光真不是很好。
  有些事情,本来早已露出端倪,只是他从未在意,所以最后落得那般下场,也算他咎由自取。
  君少优垂首沉思。他的上首便是四郎君少岚。两人都是庶出,且四郎的生母陈姨娘和君少优的生母沈姨娘向来交好,又都在一个院儿里住着,因此关系较之旁人更为亲近。
  此刻君少岚偷偷侧过身来,贴着君少优的耳垂嘲笑道:“这永安王倒是个妙人。你若是嫁给他,总比在咱们府上受尽冷落欺凌的强。”
  又道:“往日里那位总是仗着父母宠爱就欺压咱们这些个庶出儿女。如今也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被人打脸,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君少优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对于这个只因一言不合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庶出弟妹动手动脚的长姐,君少优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观其形容举止,不过是个被宠坏的骄纵小娘。君少优从来不觉得这个女人有多么聪明。大褚王朝风气开放,自然不会像后世程朱理学那般苛待女子。但这并不意味着全然放纵。男女婚嫁之前,总要相互打探一下的。
  女方打探男方是否少年有才,家世如何,性情如何。而男方则在了然其家世背景的情况下,着重打探女方的脾气秉性。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君柔然在闺阁时期从不收敛的欺负庶出姊妹的行事也为她带来了很多麻烦。名声瑕疵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君柔然在家中没有养成隐忍柔和的行事作风,以致她到了夫家后三天两头的吵闹滋事。前世自己在圣上跟前得用的时候,其夫家碍于护国公府的威风,总是百般隐忍。不过自己身死之后,其夫家会不会落井下石那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而此时,承受不了歆慕之人慢待苛责的君柔然已经哭丧着脸离席了。不顾护国公府的声名和规矩,一味耍性子的举动让君瑞清再次阴沉了脸面。庄麟还是那般的无动于衷。把玩着手中杯盏关注着末席君少优的一举一动。他今天到来的目的很明显,就是给君少优撑场子来了。
  其实他对于君柔然的心思也挺好奇。既然明知道自己心悦君少优,她这个从前只欺负过君少优的人怎么还敢蹦跶在自己跟前。总不会是幻想着自己倾国倾城,天生尤物,能让他庄麟看一眼就弃君少优于不顾,转而喜欢上她吧?
  想到君柔然那张跟国公夫人颇为相似的方正脸面,庄麟恶寒的打了个寒颤。
  堂上的气氛一时变得诡异。君瑞清挥手让舞姬歌女上前献艺,好歹打破了这种令人尴尬的沉静。只是堂上众人各怀心思,接下来一顿饭自然吃的食不知味。
  饭后,庄麟笑眯眯的寒暄告退。众家人也各回各的房间休息。
  只说君少优施施然的回了自家小院儿,准备午睡。刚刚宽衣洗漱就听见院儿外头一阵吵嚷。紧接着,君少优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君柔然怒发冲冠的身影。随意从架子上挑了件外衫穿上,君少优挑眉笑问:“贵脚踏贱地,长姐今儿怎么来我这院子了?”
  君柔然一双眸子几欲喷出火来,恶狠狠的指着君少优的鼻子,疾言厉色的喝问道:“你这个贱人,你都跟永安王说什么了?是不是在他的面前搬弄是非,说我的不好,才让永安王误会我?”
  君少优轻笑出声,不见烟火气的摇头笑道:“你来之前没见母亲,母亲没跟你说永安王过府拜访的目的?”
  君柔然脸色霎时变的铁青一片,她就是知道了才不肯相信。她不肯相信她对永安王痴心一片,永安王居然对她弃如敝屣。反而喜欢上除了脸蛋什么也没有的君少优。
  “定然是你这个贱、人蛊惑了王爷。你跟你那不要脸的姨娘一样,见了男人就勾搭,水性杨花,一点廉耻都不顾。永安王怎么会看上你这个贱、人?”
  君少优不悦的握紧双拳,面上却依然云淡风轻的笑道:“长姐说的是。你我之前,确实有个人见了男人就迈不动步,水性杨花,一点廉耻都不顾。也不为护国公府的名声着想,客宴之上率然离席,让满京城的人嘲笑咱们国公府不会教养儿女。甘愿嫁为妾室都被人弃如敝屣。”
  君柔然勃然变色,身后侍立的奶母、丫鬟等人立刻开口训斥道:“五郎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
  君少优没有理会下人的大放厥词,紧跟着说道:“我劝长姐此刻还是消停些好。如今木已成舟,不日我便要成为永安王妃。届时无论品级还是地位都要超过长姐。长姐若不想今后谈婚论嫁时横生枝节,最好对我有一些应有的尊重。”
  “你——”若论口齿伶俐,从小就横行霸道奉行武力的人自然说不过以写手出身,以网络骂客为业余职业的君少优。上一世,君少优只凭口舌之厉就能弄得庄麟多次灰头土脸,连功劳都不得不拱手相让,可见其言辞锋锐。
  如今不过是小试锋芒,就气的君柔然面色紫红,浑身哆嗦。当即一个巴掌打过来。
  君少优举止从容的后退两步,避开君柔然的巴掌。又抬手抓住了君柔然再次扬起的手臂,温颜笑道:“我若是你,现在便好好回房想想自己究竟差在哪里。身为一个女人,还是个身份不算低微的女人,竟然自荐枕席甘为妾室都无人搭理,可见长姐做人失败到何种地步。你今年十七,到如今还没有议论婆家,您该不会是想剩在家里,女行子职,替长兄撑起家中门户吧?”
  这话说的有点恶毒,算是委婉的诅咒君柔然一辈子都嫁不出去,要在家当个老处女。当然,也可以招婿入赘的。不过这种明摆着是告诉别人君柔然嫁不出去,不得不以娘家势力招募赘婿的行为,更是丢护国公府的人。想必君瑞清那个最在乎家族发展的大族长,宁可把君柔然送到庙里当姑子,也绝不会同意招赘婿之事。
  君柔然的奶母丫鬟等瞧见君柔然落于下风,立刻簇拥上来要为君柔然解围。却被秋芙领着院子里的小丫头们上前拦住了。君少优赞赏的看了秋芙一眼。不论这个女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种察言观色,借势而行的机灵倒是君少优极为喜欢的。
  林妈妈目光如刀的剜了眼挡着自己的小丫鬟,沉声说道:“五郎君,您虽然被圣上指为永安王妃,可到底还是护国公府的庶子。还没嫁入永安王府就仗势欺人嫡姐,恐怕不太妥当。”
  “我就是仗势欺人,狐假虎威,你奈何的了我?”君少优唇边扯出一抹假笑,干脆利落的威胁道:“要么,你让母亲不顾圣旨毒死我。要么,等我嫁入永安王府后必定为长姐四处扬名。林妈妈以为如何?”
  林妈妈悚然而惊,满脸义愤的盯着君少优,却不敢再多说一句。女子未出嫁前名声有多重要,自不必细说。这种责任,可不是她一个奶母能担当的。
  “君少优,你这个贱。人!”见向来气势凌人的奶母也被君少优连消带打没了声势,气急之下的君柔然声嘶力竭的叫喊着君少优的名字。刺耳尖锐的声音让君少优不由自主的后仰着身子,放开桎梏君柔然的双手。倒退两步,无奈的说道:“长姐,不是我说你。虽然大褚对待女子比前朝更为宽厚一些,可大户人家还是讲究三从四德,女训女戒。长姐还是趁着没出阁之前好好研习一下这些东西。将来嫁到夫家,哪怕是充充门面也好。”
  君少优说出此话倒是真心。上辈子君柔然就是行事太猖狂无忌,甚至在夫君纳妾一事上冲撞长辈公婆,族中族老才被人议论纷纷。例数大褚历代女子,彪悍跋扈的多了去了,不过向君柔然这种被夫家千夫所指的情况还是少数。所以君少优此番言论虽然不怀好意,但君柔然若是真能听进去,也算是她的收获。
  只可惜向来被人教养惯了的君柔然是断然听不进去的。哭着嗓音撂下一句“我要找阿娘为我做主”,人便如一阵旋风般离开了。
  其余丫鬟奶母气势已竭,自然更不能如何如何。最终还是林妈妈撂了句狠话,“必定请夫人为大娘子做主”,方才呼啦啦如鸟兽般散了。
  秋芙见状,凑上前来进言道:“郎君这般行事,恐怕对您名声不利。”
  少不得让人讲究君少优气量狭窄,刚接了圣旨就耀武扬威,没有城府。
  君少优闻言,嗤笑一声,摇头不语。
  虽然不了解庄麟如何斡旋才能叫陛下答应求娶男妃。但对于永安王府而言,有一个得志便张扬且胸无城府的“女”主人,总好过多了一个城府深沉,滴水不漏的谋士。前世君少优不懂得木秀于林水满则溢的道理,处处锋芒毕露遭人忌讳。如今既然有暇,不妨多做些无伤大雅的蠢事。
  正所谓难得糊涂。人生一世,过那么精明干什么。


☆、第八章

    国人向来都有“打了小子,引来老子”的优良传统。何况以杨黛眉护短的脾性,君少优也不觉得她会息事宁人。于是穿戴整齐在花厅里坐了片刻,果然瞧见陈妈妈并春樱一道儿前来。
  照例是秋芙先迎上去寒暄了几句。陈妈妈的脸色不太好,高仰着头以鼻孔看人,态度亦是冷冷淡淡的,言语指桑骂槐,充分表现出了兴师问罪的气势。秋芙碍于她是国公夫人身边的老人,又向来体面得脸,只好句句赔笑应对着。倒是春樱言笑晏晏,语句间甚是恭敬。只说“夫人有请五郎君前去问话”,便再无旁的言语。
  君少优冷眼旁观,只觉得院儿外几个人就跟唱戏似的,十分好笑。当即起身出了花厅。留意到他的身影,院子里的婆子丫鬟立刻躬身见礼,陈妈妈也放低了音量,垂首说道:“夫人有命,请五郎君过去回话。”
  君少优颔首应道:“有劳妈妈亲自过来传话。”
  陈妈妈冷哼一声,开口说道:“不是奴婢倚老卖老,实在是郎君行事忒轻狂了些。如今圣旨刚下,郎君就不把嫡长姐放在眼中,也难怪夫人心里不舒服。您等会儿到了荣曦堂,好好儿的跟夫人赔罪认错,再给大娘子陪个不是,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有多大的过节。毕竟您还是护国公府的人,就算来日嫁了永安王府,没有娘家势力给您撑腰,终究是没底气。郎君您说呢?”
  君少优整了整衣袖,神态闲惬的开口笑道:“妈妈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一言一行自是代表了母亲。记得当日我被长姐推入荷花池中,还是妈妈去请了郎中问诊。少优在此先行道谢。”
  陈妈妈言语一滞,旋即面带犹疑的打量着君少优。半日,突然轻笑道:“观郎君今日之机警,想必往日怯弱退让皆是藏拙之故。夫人跟我倒是看走眼了。”
  君少优轻笑一声,到底是狗仗人势之辈,刚刚装了这么一会儿,就你呀我呀的起来。君少优摇了摇头,突然说了一句跟目下情景完全无关的话。
  “听说晋昌坊的地价儿不错,临着大雁塔,勾着曲江池,再过两个月便是重阳,正是踏青郊游的好时节。倘使在坊中开两个茶楼酒肆接待往来游客,定能赚得不少银钱。妈妈以为然否?”
  陈妈妈豁然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君少优。眼中闪过一丝惶恐不安。君少优好整以暇的甩了甩衣袖,开口说道:“时候不早了,未免母亲等的太久,我先去给母亲请安。妈妈若是喜欢跟我屋里的丫头寒暄,但说无妨。”
  言毕,不再理会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陈妈妈,径自前往杨黛眉所住的荣曦堂。
  彼时正值晌午,暑热正盛,十来个穿红着绿的丫头都坐在台阶上回廊下散淡休息。瞧见君少优的身影,有起身问候一句的,也有不言不动不搭理的。君少优也不以为意,进了内堂直接寻杨黛眉说话。
  杨黛眉正搂着君柔然软语安抚,君柔然一双眼睛哭的红肿,依旧不依不饶的说着一些不好听的话。君少优缓步上前,躬身见礼道:“给母亲请安,见过长姐。”
  君柔然冷哼一声,掉头埋进杨黛眉的怀里。搂着杨黛眉的胳膊道:“阿娘,你要给我出气。”
  君少优莞尔,杨黛眉瞧见君少优漫不经心的形容,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挑眉便道:“你如今翅膀硬了,仗着有永安王为你撑腰,蔑视长辈,欺、凌手足都不在话下。想是断定了我们也不能把你如何。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母亲?倘使你眼中还有半点儿孝悌人伦,就给我跪下,给你长姐赔罪认错。”
  君柔然眼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挑衅的看了君少优一眼。
  大褚礼教,三纲五常。晚辈不可拒绝长辈之吩咐,否则便是忤逆不孝。父母辈是可以告官追究的。
  君少优摇头轻笑。“古人有云:父母不慈,则子女不孝。夫人无须以孝道压我。须知我如今被许配给永安王府,已然断了仕途经济之路。所谓名声好坏,于我而言竟是无关痛痒。夫人若不怕两败俱伤,尽可随意编排,或者写封状子去大理寺告我。只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倘使今后我听闻半点儿于我不利的流言,说不得母亲跟长姐的名声也要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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