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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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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辅清来到了台子上,他看了看安静下来的人群,笑了笑,弯腰提溜起身后曾国葆油黑的大辫子,大声地说到,“父老兄弟们,你们知道这辫子的来历吗?今天我就和大家说说。清妖在进入我们中原之前,就是一个生长在北方苦寒之地的无知蛮夷,靠游牧为生,甚至连他们自己的文字都没有。如果不是我们汉人教会了他们一些东西,他们还生活在野兽一样的环境中。看看这脑袋,他们习惯于这前部不留发,以免骑马驰骋时会散落头发遮住视线,影响他们杀人取乐。而颅后留的一条粗大的发辫,却就是为了在露宿时可充作枕头用,借以安眠。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枕头。”
按照翼王事前替他准备的公文,杨辅清开始尽情地发挥着。他讲到满清入主中原前实行的奴隶制,讲到这种野蛮民族对中原的烧杀掠夺,疯狂屠城,搞得千里无人烟。他还把成吉思汗在西征归来途中教育后代时说的“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把敌人斩尽杀绝,抢夺他们所有的财产,看著他们亲属痛哭流泪,骑他们的马,强奸他们的妻子和女儿。”演义到了清妖的嘴里。
他讲到满清虽然口头高唱“满汉一体”,似乎又特别特别的推崇所谓汉族文人的理学,但那都不过是用理学去奴役汉民族的精神。满清历代王朝自己则清醒的厉害,根本就不喝理学这副毒药。康熙曾训谕诸子“宜以时娴习骑射”,他不许汉族尚武,却念念不忘训喻自己的子孙尚武,对于个别的经不住诱惑的迷途羔羊,沾染了汉族文人的不良习气的,则大加严惩。乾隆三十一年,皇子永星在一幅题扇诗中落款“镜泉”,被乾隆发现,大动肝火甚至杖责并训谕皇子,不可仿效汉人陋习而改变满洲世代淳朴、重骑射的传统,若任其发展,则势必衣冠尽改、国体败坏,并告诫皇子师傅不可助长皇子重文之气。在此同时,满清大搞“文字狱”、“海禁”毁灭汉民族的文化,不顾百姓的死活。对汉族有骨气,有独立自主精神的人,满清更是恨之入骨,象雍正那样不惜把一个文人吕留良挫骨扬灰
杨辅清最后狠狠地一丢曾国葆的辫子,激动地大喊着,“就是这些清妖,和这些认贼作父的汉奸们,把我们汉人几千年的传统破坏的荡然无存。看看这些有文化人的丑陋嘴脸,他们的至圣先师就在他们的身后,叫他们一个个地都扪心自问,他们对的起文庙里孔子的牌位吗?对得起他们自己的列祖列宗吗?身体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说的是什么?说的是妖维护我们汉民族的服装发式,可不是保留这样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狗尾巴似的东西。孔子说的好,凡外族者,其心必异。我们的祖先炎帝陵就在几十里外的酃县,他在看着我们,看着我们这些炎黄的子孙,到底是想做个堂堂正正的汉人,还是宁肯去做满人的狗,做汉奸!”
他说着,愤怒地一挥手,命令着那些犯人身后看押的士兵,“把这些卑鄙、无耻之人的嘴脸都抬起来,叫大家好好认识认识。”
………【第一二五章】………
左宗棠被身后的两个天军士兵揪的生疼,头上的辫子都有种被扯掉了感觉。他也听见了身边儿曾国葆凄惨的痛呼声。现在,他只能紧闭着双眼,不敢去看台下的人群,说真的,他真的从心里感觉到了一种耻辱。
这太平军眼下玩儿起的这手,实在是太厉害了。他们在故意展现这一种姿态,在告诉大家,谁说他们反孔?明明是他们才在真正地维护圣人的形象。他们才是整个汉民族的救世主。
这一刻,左宗棠也害怕了。他害怕就这样地被处死。原本以为自己即便战死沙场,至少还能博得个孔孟卫道士的声誉,为后人所传诵。可是现在,竟然变成了反孔孟、反汉民族的大汉奸,只怕要骂名千载了!
杨辅清双手摆动,示意台下的人群安静下来,“父老兄弟们,天朝要建立的是一个天下大同,万民平等的美好天堂。对普通的百姓们,天朝不要求大家马上恢复汉家的衣冠,因为凡事都要有个接受的过程。可恶的清妖已经使我们很多的父老兄弟彻底忘记了汉人应有的东西,可以原谅。但是他们不行。”
杨辅清一指身后跪着的犯人们,“他们都自称是有文化,饱读经书,是孔孟圣人的弟子,他们的丑恶嘴脸都已被画师画下,现在,本将军代表天朝和天下所有汉人,开始宣布对他们的死刑判决。曾家的几个清妖走狗,还有这个刘蓉,还有以前被天军斩杀的罗泽南、李续宾等人,作为湘乡汉奸的代表,将被铸成铁像,永远跪在文庙的面前,向他们的祖师爷忏悔自己的罪恶。至于那些土豪们,只有罚去给炎帝守灵的份儿,他们连跪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只配在炎帝陵的山脚下,做大家参拜炎帝祖陵时的垫脚石,永世被万人践踏,警示后人。这就是当汉奸的下场!曾国潢”
这场公判大会一直持续了很久。随着一个一个犯人,或者说是在台下的百姓们心中,曾经还有过敬佩、羡慕和恐惧的人,被拉到刑场砍掉头颅。尤其是听着曾国葆“求求天军大爷饶了我的狗命吧我知错了永远不当汉奸我要马上蓄发剪辫子”的惨厉哭号声,更叫前来围观的人心灵为之颤动。理解和不理解,至少大家都已经明白了,什么是汉人,什么是汉奸。
接下来的日子,分到土地的人更是扬眉吐气,打死也不会希望曾国藩们再回来。他们回来,自己刚刚得到的土地就要被收回,因为,土地原有的地契早被当众都烧毁了,现在在他们手里捧着的,是盖有真命太平天国大红朱印的新地契,那上面的名字可是堂堂正正地写着自己。
当然,还有很多的谣传也开始慢慢地传扬开来,都是对那些有着追随曾国藩出去当兵的家庭不利的消息。最主要的,就是据说天军要在一定的时候将他们清除出湘乡。你不信吗?反正曾国藩一家老少都被关押了起来,既然是最大的汉奸,当然就该杀他个鸡犬不留,朴实的百姓们都会这样想。对待造反者,哪个皇上还不是都要灭人家的九族,人家反过来灭你,自然理所应当。
逃,最好的出路就是赶紧先逃出去。逃出去去哪呢?奇怪,天军居然可以会告诉你,曾国藩在株州,正困守孤城呢。那就去株州,去把当兵的家人偷偷找回来。以前当兵是为了拼性命挣点儿养家糊口的银子,现在眼看着人家没人去当兵的家里有田有地,甚至被抓了俘虏的也被放回,家里照样有人管,这些人家不眼红才怪。
从湘乡到株州,形成了不断的人流。开始,看到株州城外构筑营垒、挖置各种壕沟的天军,人们还想方设法地躲避、绕行。后来,慢慢感觉到天军似乎对他们根本就视若不见,也就胆子越来越大,到最后,干脆都是直接穿过天军营地,一个接一个地奔向株州城。
株州乱套了。乱到曾国藩严令不许再放任何一个人进入株州。
株州城下,是一片呼儿唤子,叫父求夫的哭泣。
湘潭城里的石祥桢乐了,要不说翼王兄弟能当王,就是圣明,攻城算什么,还是这种攻心的方法更好。曾国藩啊,曾国藩,老子这次叫你好好尝尝厉害。
“吩咐下去,要及时给城下驻留的父老兄弟供水供饭,晚了就都请回来住营垒里,尤其是对妇女们,一定要格外保护。”石祥桢一丝不苟地嘱咐着负责株州战场的蓝成春。
蓝成春咧嘴笑了笑,“国宗,这样打下去那要花多长时间啊,哪儿有一攻来的利落。”
“哈哈”石祥桢大笑起来,“殿下说了,湖南是兵员补充的好地方,必须要获得人心。在这里慢点儿,以后就会打的更顺手,更快。人家韩信当年给楚霸王搞了个四面楚歌,咱们就给他来个八面湘音,哭死曾国藩。等到衡州失守的消息再一接到,他更完了,老子叫他哭都找不到庙门。”
侯裕田和柳喜河的两千人马是第二天黄昏,顺利地抵达了衡州城西近郊的一个村子。
当晚,他们封锁了整个村子,一面修整队伍,一面并挨家挨户找村民了解衡州城里的情况,尤其是了解湘军在衡州的造船厂和水师军营的具体位置。经过反复动员,请了几个熟悉情况的村民做向导。
第二天一早,柳喜河带着十几个亲随,伪装成卖柴的,混在百姓们中间,朝西门走去。
城门口的十几个湘军兵勇,正瞪大眼睛,仔细地盘查着过往的行人,不时地对那些不情愿交付厘金的买卖人横眉立目地吆喝上几声。这都是曾国藩招募来准备编练到水营的人员。他们之所以如此的详细盘查,可不是恐怕有什么长毛的奸细混入城内,而是惟恐放跑了一个生意人。曾国藩的命令,正被他们严格地执行者,无论水陆,做生意的必须缴纳一定的过路费。
临到要接近城门的时候,柳喜河故意放慢了脚步,他是想叫前面的百姓先离开城门,也好方便自己动手。恰在这个时候,从里面响起了一阵开道的锣声。
今天是阴历的十五。衡州知府陆传应的小妾由于进门一年多了身子也没个动静儿,前些日子先是请了有名的算命先生求了一卦。瞎半仙儿煞有介事地告诉她,要出西门,到衡山的岱庙,给送子娘娘烧香许愿,回来的时候再进东门,将来不仅可以得子,还有大富大贵伴随她们母子。这小妾果然照着做了,谁想才两个月过去,她就感觉身子沉重起来,请来个大夫一看,还真是有了喜了。小妾欢喜之余,一定要陆传应在十五这天陪她去岱庙还愿。
小妾有喜,对于只有几个千金,还没有半子的陆传应来说,当然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自然乐不得的遂乐爱妾的心愿。于是,一大早就爬起来收拾停当,按着爱妾的意思,要出西门。
一见知府大人的仪仗,城门口石头墩子上坐着的什长赶紧站了起来,轰开城门洞子里堵着的老百姓,笑嘻嘻地闪到一边儿,打算恭请知府大人出城。那知扭脸一看,十几个不识相的卖柴汉子又乱糟糟地涌了上来。
………【第一二六章】………
要是在平时,落地秀才出身的什长可是不生气这些卖柴的小商小贩。尽管他们一个个身上散发着令人几乎窒息的恶臭,粗俗不堪,但是他们毕竟能给他仰慕的曾大帅带来收入。所收的银子似乎是少了点儿,可苍蝇也是肉啊,什么不得点滴地积累呢。
今天不行,今天是知府大人要出行,一群肮脏的汉子阻了大人的路,分明就是显得自己没有本事。什长的大马脸一拉,两步窜到了这群无知的草民跟前儿,一双斗鸡眼恨不能瞪成牛铃,手里藤条编成的鞭子也高高举了起来,“混蛋,臭猪,都他妈的给我滚一边儿去,你们的眼睛长裤裆里去了”
柳喜河当然眼睛雪亮,在见到绿呢大轿前的那衡州知府依仗的时候,他的心里差点没乐开了花,这可真是送到嘴边儿的肥肉。他侧身闪过什长劈头盖脑抽下来的鞭子,狠狠一拳捣在他的小腹上。
什长可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下,被打的哎哟一声,腰立即弯了下去。柳喜河顺手飞快地抽出什长腰间佩挂的腰刀,没有再给对方任何机会,刀由下向上用力一挥,刀锋准确地割断了什长的喉咙。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城门洞子里的十几个湘勇和知府衙门鸣锣开道的执事,各个目瞪口呆,直到眼见那些卖柴人都由柴草担子里抽出雪亮的大刀,砍瓜切菜似的又放倒了几个同伴儿的时候,他们才如梦初醒,“妈呀!”大叫着,转身就跑,有的更是浑身使劲儿,可偏偏脚底板儿不听使唤,一步都挪不动了。
随着柳喜河后腰里拔出一颗手榴弹,七八个手榴弹一起飞向了知府的大轿。绿尼大轿连同后面跟着的小轿被炸的稀烂,衙役、执事被炸的血肉横飞。“天军破城喽!”柳喜河一声高喊,按照预先的准备,留下几个士兵守住城门,自己率领其他人旋风似的奔上城头的马道,一通儿手榴弹的狂砸。城上本来不多的清军兵勇,在这种疯狂的打击下,不是命丧黄泉,就是跑的不见了踪影儿。
当城门口发出手榴弹的爆炸声时,城外掩伏的天军大队人马,在侯裕田的带领下呐喊着冲了上来,冲进西门。人马汇合一处后,犹如一只铁拳,一路开始向湘军的造船厂猛扑。
褚汝航和彭玉麟、胡嘉垣等人正在造船厂商议快蟹船、长龙船、舢舨船的未来火炮配置情况。现在已经造成的快蟹船、长龙船各三十余只,舢舨七八十艘,彭玉麟从广州订购的火炮已经到了近百门一千斤的前膛洋铁炮,其他的虽然还都在途中,估计不久就会到了。看来水师再有两三个月,就能够上阵一博了。
正当几个人讨论的火热,城里不时隐隐传来的爆炸声把他们闹糊涂了。褚汝航皱着眉头朝爆炸响起的方向仔细听了听,不象是炮声,当然,也绝对不是爆竹声,他看了看彭玉麟和胡嘉垣,“这是什么响?”
彭玉麟和胡嘉垣相互望了望,谁也说不出个道道来。倒是胡嘉垣总算还来的聪明些,叫来个手下的哨长,打发他带人顺响声的方向去查看一下。造船厂是他的手下在守备,小心一点儿总是好些。
又过了一会儿,随着一阵更为密集的爆炸声起,三个人都呆不住了。褚汝航领头跑到了船厂大门口,推开乱糟糟聚拢在这里的兵勇们,朝远处观望。其实,他什么也看不见,远处是成片的民舍,所有的疑问都被它阻挡在了后面。
“别是水师营地那边儿出了什么事情吧?”彭玉麟终于想起爆炸声似乎来自于水师训练营,“奇怪啊,怎么还会在这里又出了什么暴民了吗?”
他猜对了,现在出事的就是曾国藩费尽心血,企图建立起来和天军水师对抗的湘军水营。
衡州的造船厂是今年的九月末才建立起来的,同时兴建的还有湘潭造船厂。而本来打算招募的水师十营,如今也只刚刚凑够四个营的人员。除去守卫造船厂的那个营外,这里驻扎着胡作霖、褚殿元和夏銮的三个营。由于船只上的火炮尚未装备起来,按照褚汝航的安排,各营一直在进行陆地训练。
现在这个时间,恰好是三营人马在进行身体体能训练。官兵们以哨为单位,在各哨长的带领下,忙着跑旱桥、荡秋千、举石锁等等各项运动,以便叫这些乡农尽快适应未来战场的要求。总之一句话,三个兵营,除去哨位上的兵勇和军官们外,再也没有一个手拿武器的人。
这可不能完全怪水师“各营总统”褚汝航无能,要想把一群农民、山民操练成战无不胜的军队,没有细致的思想、组织纪律性和适应性训练,那还行?刀、矛甚至长短火铳都有,都在仓库放着呢,下一步才轮到这方面的训练呢。在这方面,他毕竟还是有自己的主见的,他没有接受广州回来的彭玉麟的想法,如果按彭玉麟的意思,水师就是水师,水勇们能有足够的体能,懂操船、会操炮就足够了,哪儿有必要练什么刀矛之类。应当仿效西洋水师,军官们佩刀是为了漂亮,万一有水勇暴乱,收拾起来也方便。再说了,水师要混到该拿刀矛和对手见仗了,那还能叫水师吗?
不管怎么样,当侯裕田、柳喜河兵分两路,突进湘军的左右两营,面对手无寸铁,茫然不知所措的水勇,大砍大杀的时候,这一切都不是褚汝航的错,当然,也不会是彭玉麟的错。错就错在天军太狡猾了。
胡作霖和褚殿元受到这犹如从天而降的打击,不约而同想到的都是朝中间夏銮的营地疯跑,所有的残兵败将哪个还肯落后,更是没命地撒丫子狂奔,当然,嘴里总自觉不自觉地会大声地帮助对手撕心裂肺吆喝着,“长毛来了!”那声音,远远比天军的喊杀声更具有震撼力和破坏力。
紧追上来的天军将士,从四面把近千的湘军水勇团团包围了起来。一颗手榴弹的爆炸中,倒下了就绝不是几个、而是十几个,那是人粥,你挨我、我挨你,挤挤蹭蹭。谁都希望别人能替自己挡上一刀,有的甚至恨不能挤进同伴儿的肚子里,才有安全感。
侯裕田、柳喜河就像屠宰场上的屠夫,毫不留情地宰杀着,不管你是抵抗还是求饶。他们昨天晚上就交代好了一切,孤军深入,要想站稳脚跟,就必须先把这些自命不菲的人群扫荡干净,给那些敢于和天军对抗的人立个榜样。
于是,伴随着天军将士刀矛的舞动,更多的喉咙里爆发出的都不是一个字,而是咬牙切齿的怒骂声,“狗娘养的,叫你还敢和天军对抗!”“出来还想回去,见你姥姥去吧!”“哈哈,老子这就送你回家!”
要说最着急的就是石祥祯加强给柳旅的卫队了。这本来是一只集中了全军洋枪的火枪队,拥有长短枪二百多只,真是全军中的精锐。可从开始投入战斗到现在,他们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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