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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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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实是极快的一个瞬间,在一排在山峦的回应下,划破夜空的清脆枪声,副官和两个哨兵一起,宛如三个麻包,砰然倒地。
霎时间,枪声、手榴弹的轰鸣,把沙俄们美丽的“度假乐园”,变成了恐怖的地狱。天朝红军最锋利的钢刀,教导旅特务营杀进来了。
对温泉汤的大致情况,出发之前,陈廷香、刘明远等人就已经通过来往过这里的百姓们做了了解。温泉汤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葫芦,南北是山,东边的五渚河既是口也是个大底,只要大军能不动声色地突进西口,葫芦里的四百多沙俄们,就会变成瓮中之鳖。
为此,陈廷香在率主力去围歼沙俄第六团团部及第三营,并同时奔袭崮山之时,为了确保顺利拿下温泉汤,保证主力的后翼安全,特意安排了副旅长刘明远亲率特务营六百铁骑赶奔这里。
根据沙俄在温泉汤西口仅仅一里多路的地带,沿途就一共设下了三个“班哨位”的情况,刘明远更敢干。他命令前卫连先头排的三十几骑人马,直接大摇大摆去靠近沙俄哨位。他的道理很简单,按照红二师打文登城的经验,沙俄根本不会像想到红军骑兵会如此快速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靠上去很容易,问题的关键是必须出手快,绝对不能给对手以放枪的机会。
果然,第一个哨位顺利得手,可是,就在拔除第二个沙俄哨位的时候,最担心的枪声却响起来了。刘明远几乎气得要骂出声来,又差点儿要急疯了。他什么都不怕,就怕一旦惊动了对手,而引发沙俄兵有组织地抵抗,并向周围的山上漫散开去,他的优势何在?这一路上偃旗息鼓,绕村蔽户,受了那些“小猫小狗的委屈”都没吭声,硬挺着坚持到了这里,竟然被慢了一拍的一把刀给毁了。
“完事后告诉我那个擅长玩儿慢刀子的家伙是谁,我不狠狠踹上他十大脚,不踹趴下他个混球子,算他长的结实!”
在副旅长恶狠狠的咒骂中,部队在按序前进,先头排还是按照既定的部署,毫无顾忌地接近第三个哨位。
谁都没有想象到会是这样的顺利,不知道第三个哨位上的沙俄兵是同样听惯了枪声,还是感觉这队骑兵既然能连过两道哨卡,那就一定不是“歹人”,哨卡上的十几个沙俄兵竟然都在路边的屋子里,不知在干着什么,根本没人出屋。
再接下去,蜂拥驰进山口的红军将士们更是没有料到,还会遇上如此松散的军营,没有筑垒,没有护壕,唯一能看成是障碍的,就是圈着一处处院落的带有尖头的木栅栏。枪声也并没有引起里面沙俄们的注意。
在接近前面灯影里那三个沙俄兵的时候,如果不是副官的动作太像是拔枪射击,以至遭到误会而引来十几只短枪的打击,狂奔的骑士们更希望用刀来解决他们。
杀进葫芦肚子里来的骑士们,没有更多挥舞起雪亮的战刀潇洒走一把的瞬间。除去继续冲向东面河岸不停开始放枪的红军骑士之外,现实使得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要跳下马背,冲进一个个的院落,去玩堵住笼子捉鸡的游戏。
这是一次没有冲锋号,没有呼喊声的战斗。所有的红军将士,都是闷着头冲向各自的目标,一切气力都用在了手上和脚下。可怜的沙俄第一营营部,是遭受第一批残酷打击的重点目标。这并不因为红军将士知道这里是沙俄的首脑机关,仅仅是因为它太大。别的院子都是前后两排分立,唯独这个院子前后联通。顺大门冲进来的红军士兵,朝每一个房间里丢进去一颗颗手榴弹的同时,争着抢着向宽大的后院跑。就像战后士兵们说的那样,像这种大宅子里,越往后面,有价值的东西就越多。
沙俄第一营营长仅仅冲出房门没几步,就被迎面的一梭子子弹打得如同马蜂窝。而他对面卫队居住的大房子,房门才被打开,几只枪口就仿佛泼水似的把子弹送了进去。惨叫声中,敞开的房门被封锁,窗棂被打得爆裂,窗纸破碎。变成张开着的黑洞的窗户,磁石般地把几颗手榴弹同时吸引了进去,跟着是更凄惨的鬼哭狼嚎。这个住着三十多人的大屋子里,同时丢出了七八件白色的上衣。
十几分钟后,战斗结束。美丽而温暖的沙滩上,跪着一百多衣衫褴褛,甚至还有干脆就是赤条条的沙俄兵,他们一个个毫不例外地双手抱着肩膀,牙齿上下磕碰着缩成一团,就像是一觉醒来走进了寒冬腊月。面对周围昂然坐立马上,手执明晃晃战刀的骑士们,听着像穿烤肉一样,在慌不择路中被木栅栏穿破肚腹的不幸的同类们的哀声哭嚎,他们的每一根神经都不能紧缩。其实,对于那些拿惯了刀枪去恐吓别人的人,当他们面对别人拿着的刀枪的时候,这就是最正常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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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四章其实,战争的残酷是很难复原的】………
温泉汤一战看上去就这么简单地结束了,真可谓是开始也匆匆,收场也匆匆了。其实,战争,或者说是一场战斗,是很难用文字或者其他什么方式来复制的。战争的残酷与否,外表只是一个方面,更多的都是内在的,是它留给每一个亲身经历过这场战争的人,在心灵上的永远的伤痛。
作为教导旅的特务营,“五月十九凌晨”这一战,不能不说是打得够巧,可这巧之中,对他们自己来说,又有着太多的运气成分。尽管如此,作为教导旅对沙俄侵略军的第一仗,在常人看来,怎么宣传似乎也是都不为过。毕竟好运气不是人人都有的,也更不是时时都可以碰上的。
然而,这场战斗,在后来以特务营发展起来的部队的军史上,都仅仅是一笔带过,看上去很谦虚。以至有人猜想,是不是因为红二师打文登首先抢了风头,作为天朝红军老模范、老尖刀的部队,感到再大肆宣扬温泉汤之战,颜面上总是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可是,从海阳出发,教导旅经由大嵛山北路出山,在短暂休整后即进至温泉汤及崮山等地,他们所承受的艰辛,是所有参战部队中最为巨大的。如果没有红二师由文登紧急接济过去的那点儿粮食,教导旅只能天天依靠野菜度日。想想看,一支疲惫、半饥半饱的部队,敢于以三十几个骑兵连闯三道哨卡而不倒,先不说指挥官的魄力,单看部队,那该需要具有多大的勇气和力量?短短十几分钟全歼沙俄一个整营,无一漏网,这种大无畏的精神难道不该赞颂?
“我当天是值守第一哨位的,百无聊赖之时,前面的夜色里,突然疾驰来一队马队,我马上就精神了起来。”这是原沙俄第六团第一营二中队士兵乌卡对战时的回忆,“无论是我,还是别人,我敢说都没有人会想到对面来的是敌人。不怕任何人笑话,真的,那个时候,在我们的记忆里,敌人离我们还远,尤其是在整个威海特别区,能骑上马的除了沙皇的士兵,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士兵之外,别人是绝对不会再有机会的。您想想看,当时我们全营才只有不到十匹马。当时,我的第一个意识就是来了长官,我叫起旁边哨所里所有的弟兄,准备列队欢迎他们。哨所里,弟兄们其实在赌牌,我甚至听到班长在骂,接着是忙乱的脚步,弟兄们在边整理服装边朝外跑。您说什么?枪?呵呵,他们都没有拿枪,因为谁都知道,有我自己拿枪站在这里就足够了,就不会有人敢来捣乱,这里是威海,是特区啊。”
“马队近了,怎么说呢,快得像风,当然,长官们一般都是这样的,这样才显得足够威风。”马卡经历的事情似乎就是这样,很是平淡,所以,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神情也没有多少的变化,“直到第一匹马上的长官,哦,其实不是长官,而是红军,当然,这也是后来我才知道的。当他的马刀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搭在了我的脖子上的时候,我也没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不过,我还是知道,我应该立即丢掉手里的枪,不丢不行,对面马上的那家伙太凶狠,从他的眼睛里我就看到了,只要我哪怕有一个稍微的犹豫,我就没有今天了。”
这就是奇袭成功的得意之笔,也是作为第一指挥官的刘明远的骄傲。那么,为什么这场战斗会成为教导旅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呢?难道因为后来出现的那个枪声?
第二个哨位上的沙俄士兵,已经一个都不存在了,所以,说不清后来为什么能出现那几乎是在想象中,可以破坏掉整个作战计划的那一枪。刘明远骂过,甚至恼怒地号称要追查,却没有这么办。事情显然是不了了之。
笔者是个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也就和不少好事者一样,开始搜罗一切与温泉汤一战有关的资料。
“那是一个恐怖的夜晚,说实在的,我永远都不愿意再想起来那一天。”杰夫斯卡,当年沙俄威海驻防军第六团第一营卫队的少尉队长。在十几年之后的格鲁吉亚,在某国一个年轻女记者数度请求下,最终答应作为被俘归来老兵接受采访的时候,提到那个“五月十九的凌晨”,目光还是有些呆滞,两只手下意识地在腿上搓动,“那个时候,去中国似乎不是为了打仗,不过就是举着刀枪比划比划而已,然后就是要什么有什么。”
已经四十出头的杰夫斯卡说到这里,看着记者苦笑了一笑,“当然,我们那个时候的心态,现在的您毕竟很难理解。”
“是啊,”年轻的女记者同情地点点头,“现在他们很强大,谁都怕,可那个时候还毕竟是……”
“您错了!”杰夫斯卡摇了摇头,“我们当时所犯下的就是和您今天的错误一样。您可能只从听说,或是什么胡乱的介绍里得到的这个认识。但我告诉您,他们其实一直就很强大,当然,我说的不是您想象中的那个大辫子。那天夜里,我们都睡的死死的,与其说是睡,还不如说是醉的。整个营,除去我们的少校,没有几个曾经在军队服役过,我就是少数中的那几个。可我们都没有打过仗,少校打过,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天夜里,我到底是怎么醒来的呢?至今我也没想明白。是枪声、炸弹声、还是谁的推搡?也许什么都有。倒霉的房子!对,我们住的是个倒霉的房子。屋后没有窗子,外面到处是枪声、炸弹声,所有想逃生的人,只有一个共同的念头,就是尽快冲出这个倒霉的房子。”
“房门一开……”杰夫斯卡低下了头,好一会儿,他长叹了一口气,目光直直地盯着房门,“那打进来的是子弹吗?不是,简直就是由子弹编制成的一张密不透风的火网。达达达……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声音,尸体顷刻间就堵满了房门。接着……接着,窗户上丢进来几个黑乎乎的东西,我幸运啊!正因为我喝的太多,醒的最晚,才躲过了这场劫难。炸弹响了,拥在我前面的伙计们,替我做了盾牌。血、肉,我的身上和脸上全是他们的血和肉。那是个黑暗和充满硝烟、血腥的屋子……我真的哭了,真的,所有只要还活着的人,不管受了伤的,还是没有的,都在哭。不身临其境,您很难理解我们当时的那种恐怖。我抓起一堆衣服,哭叫着丢出窗外,大家一起拼命地扔,我们知道,那里面一定会有白色东西……”
“难道您就一定认为他们能明白的您的意思?”女记者的脸色有些怪异,“到现在为止,当年的驻华派遣军军官们几乎没有能活着回来的,当然,也包括很多普通的士兵。”
杰夫斯卡望着女记者,“难道我没有回来?我不是军官?”
“对不起,我忘记了,您是少尉。”女记者似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说校级以上的军官们,比如说您当时的少校。”
“他们都去效忠他们的沙皇了。”杰夫斯卡冷冷地哼了一声。
“不是吧,据说不少都是后来在战俘营被处死的,您难道不知道这些事情?”女记者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您最好是去他们的墓地,亲自问问他们自己,如果他们还有墓地的话。”杰夫斯卡闭上了眼睛,嘴角儿露出一丝的嘲讽。
“只有经历过了那种不该有的残酷场面,您才会感觉到,一个人在自己的家乡踏踏实实的活着,那该有多么的美好。”廖沙,当年沙俄威海驻防军第六团第一营三中队的士兵,半年前刚从中国被释放回来前战俘,如今在哈萨克斯坦某地依靠当年在战俘营里学到的木匠手艺,靠打零工度日。面对纠缠不休的记者,第一句话,就把自己在中国十多年的这一个轮回中,对生存的理解概括了出来。
“我是个贼,活到十八岁的时候,我就在沙皇的大牢里进出过三次。”廖沙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黑暗的年代,还有那个刻骨难忘的日子,“第四次进监狱的时候,我自己都感觉这次怕是要坐到老了,可那个该死的命运之神偏偏却光顾了我,把我从一个黑暗推上了一个更黑暗的深渊。为了获得自由,我急不可耐地踏上了中国的土地。说真的,如果没有那个凌晨,我还不会觉得自己去中国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我们中队的营房在最东侧,也许当时在别的中队看来,我们似乎有些受到上帝的格外关照了。红军是从西面打进来的,前面一座座营房的激烈战斗一开始,我们这里不少的人就被惊醒了。在我们营房再向东的河滩上,有我们中队的两个班级哨位,他们醒的更早,由于红军要首先消灭已经开始组织抵抗的他们,所以,尽管有炸弹丢进了院子,我们很多人还是从几个房间里跑了出来。可出来了又有什么用呢?”廖沙的脸变得惨白了起来,仿佛又看见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幕,“院子都是用坚实的木栅栏围起来的,大门却只有一个。外面是不知多少的马队在奔腾,不少跳下马的红军打着枪也在向大门涌来。人是个很无奈的动物,为了生存,在那种时刻就只有一个想法,如何才能逃出这个万恶的院子。”
“他们的炸弹有多厉害,没挨过,没看见过的人难以想象,回到屋子里等着挨炸那只有死路一条。于是,有人开始去翻越木栅栏,第一个一上去,就像是传染病,一群人围着上。我那个时候比现在瘦小的多,刚挤到跟前,还不及往上爬,就被挤到了一边儿。枪声一阵比一阵更凶猛。晕晕忽忽中,我突然感觉手臂上一阵热,上帝啊……”廖沙闭上了眼睛,眼角儿情不自禁地流下了两行泪水,“伊凡,我最好的朋友伊凡,被尖尖的木栅刺穿了肚子,可还是有人硬要借着他的身体向外逃。伊凡的叫声是那么……那么……我的手臂上流动竟然是他的……他的肠子……”
“对不起,”年迈的记者有些伤感,“我又引起您的伤感了,不过,您无论如何也是一个军人,以前没见过流血?”
“正因为见过,所以才会感到恐惧。”廖沙脊背深深地弯着,双手紧捂着头,“我看到过那些兵们是如何对待那里的老百姓,包括伊凡,当然,也包括我自己。我想到的就是我会和伊凡落个同样的悲惨结局,其实,那些拼命要跑的人,想的都是这样。”
“是啊,”老记者感慨地点了点头,“庆幸的是您活下来了。据说后来在战俘营虽然时间很长,可也还不错。”说到这里,他轻轻笑了笑,尽量使语气变得轻松些,“从为了自由到走进黑暗的深渊,短短一年的时间,再由深渊回归失去自由,而这次一下失去的自由长达十几年,正像您中间说的那样,您还变得比以前更强壮了。呵呵,看来有些时候失去自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
廖沙抬起头,看看老记者,“在别人的国土上,如果有了我们那种自由,那就是对全人类的践踏。”
他扭头看了看东方,忽然轻声笑了笑,“从他们接受我的投降那天起,十几年间,我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失去了自由,我只是在赎罪,看看还能不能找回我作为一个人的良心。说实在的,我本来是想一生一世在那块儿美丽的土地上过下去的,可是人家不要我啊!”
老记者点点头,“其实,战争是最残酷的,那种残酷,是很难以什么大手笔的记叙或者复原所能够做到的。战争的残酷是内在的,是留给每一个经历战争的人在心灵上的创伤。我接触了好几个与您一样的人,五月十九的凌晨对他们来说,成了永远也抹不去,却又不想提及的一个伤痛。不过,您总算和他们不一样,毕竟告诉了我,在您眼中的那场说起来应当是短暂的战斗。”
正像后来这位老记者说的那样,凡是在温泉汤一战存活下来的当年沙俄士兵,无一不对“五月十九的凌晨”恐怖万分。可对于特务营的将士们来说,之所以不愿意再反复提及这场战斗,甚至是回避,难道也是因为……
笔者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当年的特务营营长钟启明的日记,终于解开了这个谜团,当然,只是笔者个人的理解。
“战斗发展的异常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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