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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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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到了大清朝,铁岭关的雄关之风已经不在,道光年间重新修缮铁岭关的时候,连关上的楼阁也早已被命名成了“文昌阁”,美其名曰,“以昌文运”。

    驻守铁岭关的守军,只有不足百人的团练,日常的主要任务就是协助水关码头的税关衙门,征缴各种税费,弹压弹压地方。当接到本来要求他们火焚寒山寺及民宅,退回苏州城内的指令时,无论是当官的还是当兵的,没有一个人肯愿意这么去做。他们都是出自本地的子弟,这种丧尽天良,断子绝孙的行为是没有人敢做的。于是,他们“忠实”地执行着第二个指令,那就是放弃关隘,逃之夭夭。

    其实,枫桥现在最慌乱的,还要数位于水关码头的税关衙门里的人。他们今天好象突然变成了后娘养的,每年跑跑颠颠,拼死拼活给总督衙门捞取着百十万两银子的税赋,如今就要把这里付之一炬了,却没有任何人通知过他们。只是在发觉原本驻守铁岭关的军队在悄悄撤退的时候,他们才感到事情的严重。

    税关衙门的官员、衙役此刻就成了一群无头的苍蝇。他们也想跑,可仓库里还有几万两的现银,还有各自盘踞此地多时积攒下来的“家私”,仓促之下,一时又如何带走?正一派乱哄哄,包的包,裹的裹,你叫我骂之际,“红军进关了!”这一连串的高喊声,顿时惊的所有人再不顾什么其它的了,你争我抢夺门而出。红军是什么?他们不管,也不想管,无非就是运河上顺流飞似的飘下来的“军爷”们,不用想,他们也知道那一定不是自己的人,眼下,除去苏州城里,只怕就是想找个自己的兵都困难了。

    红一军警卫旅的一个营和直属队,不费一枪一弹,通过枫桥,跨越铁岭关。

    徐丰玉和迎面退下来的铁岭关守军擦肩而过,他恶狠狠地撇了这帮子退兵一眼,真是他娘的混蛋,该干的不干,跑的倒是蛮利落。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对方向他隐瞒了前面出现敌情的情况。

    其实,即便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结局的。

    进军枫桥之前,林凤祥就已经有了具体的枫桥敌情禀报。他按照安王的总体设想,派出吴定规的警卫旅和陈玉成的教导旅水旱两路朔运河而下。两路兵马先轻取了浒墅关。

    根据情报,陈玉成的教导旅暂时停下了脚步,而吴定规亲率一个营和旅直属队继续沿运河南下直取铁岭关。与此同时,他的另外两个营却直插苏州阊门外的普安桥一线,进抵苏州城下,切断了徐丰玉的退路。只不过令吴定规没有想到的是,铁岭关守敌会跑的那么干净。

    东西约十里的枫桥古街上,不同的地段,人们看到了不同的军队,有向西的,有向东的,细心的人会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向东气急败坏奔跑的官军队伍里,手中更多的却是些引火的用具。这不象是去打仗的,“官军要毁灭枫桥!”莫非谣传是真的?

    东西对跑的两只军队还没碰头,徐丰玉先撞上了一窝蜂涌来,受惊兔子似跑的飞快的税关人等,“不要再向前了,红军来了!”

    徐丰玉象是迎头撞到了墙上,呼地止住了脚步。红军?他蒙了,什么红军?“啪!”随着前面一声清脆、熟悉的声音,徐丰玉浑身一颤,他马上明白了,红军,不就是无锡城外如狼似虎的那些人吗!他想都没再想,嗖地一掉头,扒拉开挡着去路的随从们,“撤,快撤!”

    枫桥的街巷,大部分都是密布的民房夹挤着曲曲弯弯的小石板路,徐丰玉和他竟相奔逃的兵勇们,就如同是密密麻麻的蛆群,塞满了街巷。逃了没多远,听着后面一阵紧似一阵,一阵近似一阵的枪声,徐丰玉忽然清醒了许多,不能就这么干逃,要放火,只要火势一起,追兵就顾不上别的了。

    “散开,散开撤,后面的赶紧放火,干扰追兵。”徐丰玉连跑边喊。随后,他也不管后面紧拥挤上来,堵满街筒子的溃兵,命令身边儿的亲随引燃火把,随手丢进一旁的院子里。也许是刚巧碰上了院主人家的草垛,霎时间烈焰冲腾,浓烟滚滚。

    随着溃逃的清军越跑越散开,一处一处的火烧了起来。

    枫桥的中南部,枪声、哀叫声、哭喊和咒骂声,夹杂着烈火燃烧的劈啪声,连成了片……

    徐丰玉统领的大股人马还没跑出一里多路,就被迎头响起的枪声截了回来。退路又被抄了!他只好转头向南跑,越跑随从越少,跑着跑着,他心一惊,怎么跑到火圈子里来了?

    四面都有枪声,四面都有他们自己点燃的一块儿一块儿的火光。纷纷跑上街头忙于救火的人群,望着这些东奔西窜的官兵,眼睛里冒出来的都是火……



………【第一六八章吴定规心情很沉重……】………

    吴定规大部分的兵力都投入到了灭火之中,对付进入枫桥的这些清兵,用不上一个营的兵力一散开,就足够了。由于头天刚刚下过一场尽管不大的雪,再加上扑救的及时,主要街道两侧的火势很块就控制了下来。

    不过,徐丰玉最后逃到的这块儿地域,一是房屋密集,街巷狭窄,二是穷凶极恶的清兵火放的过于集中,几条小巷子的火势很快连成了片。

    眼看着辛辛苦苦置起的微薄家业就这么的官兵被付之一炬,绝望中的百姓们忘记了一切,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抄起一切能够利用的武器,见到东一股、西一股到处乱窜的官兵,就开始追着猛打。

    徐丰玉和他残余的手下成了过街的老鼠,被团团包围在火场里。烟熏、火燎,豁着命想逃出来的清兵,只要从冒着浓烟的巷子口一露头,用不上红军士兵动手,数不清的百姓就会猛扑上去,连撕带打,眨眼间就成了不会动的,连哼都哼不出来的一堆烂泥,被丢到熊熊燃烧的大火里。

    巷子深处的徐丰玉,用他那被自己一泡尿浸湿的顶带扣在鼻子上,好象还想和周围的烈火做着抗争。终于,他感受到了末日的来临,烟熏的他泪水长流,火烤的他几乎能感到身上出透了汗,似乎再出油,原本又黑又粗,颇为自豪的大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烧掉了半截儿。看着身边儿一个个的兵勇要么摇摇晃晃地跌倒下去,要么消失在浓烟里,他熬不住了,连摸带撞,终于突着烟火,冲出了巷子口。

    刚一冒头,徐丰玉那身尽管已经残破的装束还是被人们认了出来。“狗官,还我的房子!”一个眼泪早已哭干的老妇人撕心裂肺地大叫着,扑了上去,没容迷迷糊糊的徐丰玉有任何反应,他的肩头就被狠狠地咬去了一块儿肉。“妈呀……饶命啊……”徐丰玉疼的浑身一机灵,哀号一声。

    “吃了他!”

    “烧了他!”

    “把这个王八蛋碎尸万段!”

    …………

    雷鸣一般的怒吼声使徐丰玉开始后悔了,后悔不该这么跑出来,就是被烟熏死也总比现在的样子好受啊!

    “哗啦!”不知是谁把一整坛子的灯油,兜头浇到了已经被撕咬的半死的徐丰玉身上,紧跟着,他又被重新丢进巷子里。徐丰玉用他那最后的全身气力,带着熊熊的火焰,跳着他人生最后的一段舞步,尽管不优美,还伴着鬼哭狼号……

    红军士兵们没有、也阻止不了这种群情激奋的场面,他们看着,看着那些因为失去了家园而悲伤和绝望的人们。“父老兄弟、姐妹们,不要难过,只要有我们的天朝在,大家就马上又会重新拥有一切!一定比从前还好!”他们安慰着伤痛中的人们,同时也是在提醒着自己,决不能叫今天这一幕灾难再降临到任何地方。

    望着渐渐被压下来的各处火势,吴定规心情很沉重,如果要是早一步进入枫桥,提前封住普安桥一带,也许就不会有这场灾难了。想想也总算万幸,粗略看起来,枫桥的损失并不大。他一面指挥部队清理火场安抚百姓,一面下令普安桥、木渎关一带警戒的部队向回收拢,同时动员镇东的百姓暂时向西撤离家园,躲避可能会发生的战事。

    吴定规来到坐落于镇子偏东的顾家花园,他的临时指挥部将安置在这里。由于当初原本是随许宗扬镇守镇江,他和顾家长子顾雪江还有一面之交。

    看到大门口的顾雪江还有些余惊未消的样子,吴定规向他拱了拱手,“顾公子好啊?多时不见,还是那么的潇洒。”

    顾雪江刚才忙于和家人们一起跑到前面去救火,身上沾了不少的泥渍和水迹,一见吴定规这么说,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拱手还了一礼,跟着叹息一声,“是吴将军啊,真是没有想到,这些狗官真的就……”他摇了摇头,“幸亏你们来得及时,要不,要不这枫桥就真从此消失了。”

    “是啊,都是安王殿下有先见之明,苏州城里我们对清妖的情报掌握的好。”吴定规拉着顾雪江一同朝里面走,低声地说着,“安王殿下有令,此后顾公子不必再进苏州了,做垂死挣扎的清妖,会比以往更疯狂和凶恶百倍。我们要首先保障你的安全。正好,你在这里可以帮助我们做一下大户豪绅们的动员,动员他们慷慨解囊,救济遭受灾难的百姓,帮助他们恢复家园。”

    “那是自然,”顾雪江笑了笑,转尔又问到,“吴将军,大军围城了吗?”

    “没有,就只有我们来了。”吴定规瞅瞅顾雪江有些疑惑的样子,反问一句,“怎么,不相信?”

    “不,不是,”顾雪江摇摇头,“我是说,就这么点儿人,一旦苏州大批的清军出来,那可是要吃亏的。”

    “他们出来?”吴定规扭头吩咐跟随的人去找个梯子来,然后指了指园子中大花厅高大的房顶,冲着顾雪江一笑,“我还想坐在上面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胆子来呢。”

    比吴定规更着急盼着清军出动的是陈玉成。教导旅偃旗息鼓在浒墅关待机,派出去的侦察兵流星似的接踵而去,接踵而回。企图火烧枫桥的清兵已经被包围、消灭,枫桥尽管还在飘散着浓烟,可基本算是完整地保护了下来。不过,想象中的清军却是不见有任何出城的迹象。莫非怡良真的胆怯了?同样是骑在镇子最高处屋顶上的陈玉成,一面用望远镜反复地观察着,一面心里在嘀咕。

    怡良是有些胆怯了,可是不是针对枫桥出现的情况。太平军连续的常州、无锡之战后,军队要进行休整,这个空挡儿正是他整备军力,加强城防的大好时机。他忙于动员大户豪门,募集民间武装,苏州大小六门,哪里都不能不重兵守卫,兵力的严重匮乏,使他终于明白了乡勇和团练的作用。

    事与愿违,大户豪门对他的举动似乎心不在焉,口头应允的不少,落实起来却是完全两码事儿。总督府的动员会刚散没有多久,就有人说是完成了他的硬性任务,他很是兴奋了一阵儿。哪知到了那里一细看,鼻子差点给气掉了。那哪里是什么练勇,一溜儿哩啦歪斜的不是鼻歪眼斜,就是背驮腿短。怡良恨的就差破口大骂了。怡良就是怡良,用的上别人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去伤害你。明知道这是故意糊弄他,以应付差事,怡良竟然面露微笑,大加赞赏,“唉,朝廷危难,如此人等尚且知道为圣上出力,真是难得,难得!”

    当离开那群叫他恶心的所谓“练勇”时,怡良不禁一声哀叹,苏州完全丧失了他心目中应有的霸气。军心、民心都需要一个振奋,不然,不用说打,就是太平军来耗,也要把苏州耗下来了。

    可是,拿什么来振奋大家的精神呢?怡良犯愁了。



………【第一六九章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是不可战胜的】………

    “禀报大人,阊门外普安桥一带出现身份不明的军队。”

    身份不明?怎么叫身份不明?怡良真是服了自己手下这些兵了,他撂下手头的一切,匆忙向城西跑。阊门是苏州城最重要的门户,一点儿闪失可都出不得。

    总兵官李元浩驻防的是城西,负责阊门、金门、胥门这三个西城门的防御,重点布防的也是阊门。“大帅,城外出现数百的军兵,衣着怪异,尽管没有旗号,显然不是我们自己的人。以卑职看,大概就是徐道台说的那些长毛的洋枪兵了。”

    “什么?”怡良不由自主地身子震颤了一下,他举起一个戈什哈递来的千里眼,迅速查看了一下。没有见到什么军队,只有枫桥那边儿弥漫的大片黑烟,笼罩了几乎半边的天,当然,还能听见稀稀落落的枪响。他仿佛忽然才想起来,徐丰玉负责焚烧枫桥镇的人马呢?

    “人呢?”怡良象是问李元浩,又象是自言自语。长毛为什么单单就派了一只孤军来了这里?他实在搞不明白。

    “刚才枪声很急,渐渐变的稀落下来,而城外出现的长毛都缩进了枫桥。看火势情况,徐道台是在和长毛奋战,大帅,要不要增援一下。”李元浩用询问的目光望着怡良。

    为了徐丰玉的几百人马,长毛就全部投入了进去,看来,这股子长毛的数量并不多。枫桥烧起了大火,这些以拯救天下人自居的长毛子不会坐视不管,这势必会分散他们的军心。苏州现在急需一个胜利,刺激一下颓废、低落的士气。打,阊门、胥门两路出击,互为支援,再抓上几个俘虏回来,那就最好了。洋枪怕什么,增援无锡之败,完全是那个余万清无能,想当年在虎门,自己不是一样叫那些洋鬼子一筹莫展吗。再说,看现在的情形,枫桥似乎并没有彻底销毁,这可不行。

    苏州城里果然又出动了军兵,吴定规骑在屋脊上,兴奋地大声命令着下面的传令兵,“通知各部,放进来打,一定要小心清妖再行放火。”随即,他赶紧下了屋顶。清兵两路出城,他的重点目标就是胥门出来的这股,不仅要隔断两路清军的呼应,还要从后面兜住它,出来的就不能再回去。至于阊门那路,恐怕陈玉成更轻饶不了他们。

    枫桥能够躲避掉没焚毁的历史命运,百姓们却躲不过去战乱的蹂躏,镇东的巷战首先打响,枪声一起,铁岭关上的狼烟随之冲天而起。

    狼烟就是命令,攒足了劲儿的红军教导旅,不用陈玉成再发布什么命令,三路骑兵撒开马蹄,朝着各自预定的方位,急弛而去。

    初始阶段进展好象轻松顺利的清军,很快就又陷入了红军的包围之中。陈玉成来到普安桥畔,鄙视地瞅了瞅苏州城头不停作响的隆隆炮火,这炮火,既象是一种无奈的哀鸣,又是再为出了城的清兵敲响的丧钟。

    大批的骑兵勇士要暂时离开心爱的坐骑,步行投入到激烈的巷战中去,无论是旅长还是士兵,最大的遗憾就是感觉不过瘾……

    江阴码头,“海鸟号”稳稳地停靠了下来。作为最后一批被释放的人质,远远地站在返回上海的民船上的桑妤,深情地望了眼江岸上喧闹、沸腾的人们,她真想冲过去,和这些兄弟姐妹一起分享他们的快乐,天朝的地域总是这么的美好!那里还有她想见的亲人们。可是,她清楚地知道,自从选择了自己走上的这条路,也许很难再有这种公开的机会了,为了天朝,就象她早已自己忘记了自己以前的名字一样,她只能在心底和兄弟姐妹们同欢乐。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桑夫人,进舱吧,您也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杨云骧看着似乎有些惆怅的桑妤,轻声劝着。一路之上,眼前这个临危不惧,为了大家的生存,不停地与劫匪周旋的弱女子,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令他钦佩。

    桑妤回过头来,看了杨云骧一眼,大串的泪水忽然止不住地涌了下来,“我的船呀……”

    “唉,夫人,只要有人在,什么东西都能再得到的。”杨云骧劝慰着,也不禁长叹一声,是啊,那毕竟是十几万两的银子啊,谁会不心疼。他禁不住看了眼渐渐消失的江阴码头,“乱世啊,没有办法,只要杨某还能控制吴淞口一天,以后一定给夫人提供更多的便利,慢慢再把损失的钱赚回来。”

    “这是个什么世道啊!”桑妤跺了跺脚,抹抹眼泪,恨恨地叫着,“我花钱买了他们,叫他们不再当奴隶,他们竟然反过来抢我的船,洋鬼子没一个好东西!”

    “是啊,洋人来到我们这里,就是为了摄取、掠夺我们的财富,没有我们真正的朋友。”杨云骧点着头,“夫人和洋人经常打交道,还是要多留些心眼儿,以免遭受其害。唉,朝廷懦弱,百姓遭殃啊!”

    正准备前往无锡的林海丰,在薛家村的总部亲自接见了范伟、陈明堂,还有那二十几个黑人兄弟。他拉着马汉威的手,笑容可掬,“欢迎,欢迎黑人兄弟来到天朝,无论什么肤色,只要和我们天朝走在一起,就是我们真正的朋友。”

    “王爷殿下,我们需要自由,天朝是我们唯一的希望!”马汉威看看布置简陋的屋子,再望着和蔼可亲的王爷,有些诚惶诚恐。

    “我们从前都是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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