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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绮罗满庭芳-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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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白谪能发现他却不知道的话,想来应是他刚回到房中,情绪极不稳的那阵子。想到当时他与昊渊的亲密可能都被小徒弟听到了,顿时就觉得羞愧难当,好在白子监没有让他继续尴尬:“为师替你安慰过谪儿了,这孩子比为师想象中更懂事。他并未因为昊渊的身份生你的气,反而希望为师不要为难你们。你这个徒儿教的好,为师也很欣慰。”
  白修宁怔怔的看着白子监,他并未做好准备就被揭穿了与昊渊的情。本以为白子监会怪他的,却没想到……
  “师父,我……”他心中愧疚难当。白子监却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修宁,昊渊应该跟你说过为师关了他一个月的事吧。”
  白修宁缓缓的点头。
  白子监:“为师这么做是为了证实他的青白,毕竟你幼年与他的关系并不适合作证。”
  白修宁低下了头:“多谢师父替弟子考虑。”
  白子监:“你与昊渊的事为师不会插手,昊渊是沈流云带大的,本性不坏,就是有时候做事不顾后果。你若是决定与他在一起,就要提醒他收敛一些,莫要真的与正道百家作对,陷你于两难的境地。”
  白修宁本来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子监的,但听他又提起了沈流云,忍不住道:“师父既然这么了解沈流云,可否告知弟子他究竟是何人?”
  白子监:“有些事并非为师不愿告诉你,而是为师答应过不能说,所以你不要再问了。”
  白修宁:“师父答应了谁?昊渊吗?”
  白子监:“为师曾答应了沈流云。还是说回修亭的事吧。”
  白修宁:“那师父打算如何处理?”
  白子监:“为师想先听听你的意见,毕竟他是你的亲兄长。你可有打算?”
  白修宁:“此事弟子不会说一句,全凭师父处理。”
  白子监疑道:“修宁,你无需在师父面前也如此避忌。为师知道你对修亭并非真的怨恨,你若是不在意他,昨夜又怎会情绪波动的那么厉害。”
  白修宁弯起唇角,笑意却显得很无力:“师父知道我与兄长的心结,虽然我不愿接受真相,但事实摆在眼前,兄长做错事了就要承担后果。”
  白子监停顿了片刻,见他确实态度坚定,便道:“其实为师怀疑修亭背后还有人。”
  白修宁一惊:“师父是指师叔?”
  白子监无奈笑道:“为师一提他背后还有人,你便马上想到了子燊,想来你对这个师叔也是有怀疑的。”
  白修宁只得道:“其实弟子怎么都想不通兄长为何要这么做。以兄长如今在白氏的地位,根本没必要做这种可能自毁前程的事。”
  白子监:“那你有没想过,修亭可能是被迫,也可能是自愿的?当年他对你坐上辅君之位从头到尾都是反对的。”
  白修宁:“咒丹并非俗物,若真的被大范围使用,必然会给当今的清平带来动荡。后果如此严重,他断不会为了拉我下来而去害那么多人。”
  白子监知道他心中还是不想把白修亭想的十恶不赦,于是道:“若子燊是修亭背后的人,那他们的目的应该不止是你了,可能连为师都一并被算在内。”
  白修宁:“师父的意思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可能是宗主之位?”
  白子监:“你想,若咒丹引起了动荡,最终有人指出是你研制的,那么不光是你,身为你师父的我也无颜再立足于白氏。那么真正受惠就只有子燊和修亭了。只是目前整件事还不明朗,但他们既然发觉到你在查了,定不会轻易再出手,为师需要一个契机来引诱他们。”
  白修宁:“师父有主意了?”
  白子监按住他的肩,严肃道:“修宁,为师的办法虽然险,但事成之后可以揪出幕后之人,更可以让你与昊渊的感情从此光明正大,你可愿帮忙?”


第二十二章 
  白子监那日与白修宁谈了许久,数日后,一则消息就忽然在白氏的弟子门生之间传开了。
  没人知道这流言是谁传出来的,开始大家都觉得荒谬不可信,但后来守山的弟子们发现真的有鬼气不止一次在祁连山中出现,这才将流言推到了明面上。
  白修宁这几日都在沧澜殿内,他似乎对那则流言一点兴趣都没有,纵然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那般淡定。每日不是处理公事,就是指导三位弟子的课业,其余时间照旧都待在药室中。
  只是他能无视,有人却不能了。
  白谪这边厢刚在早课上与人打了架,领了罚,那边就冲到沧澜殿去找白修宁了。
  他作为白修宁的小徒弟,虽然大部分人都让着他,却还是有人会找茬的。
  就比如一向不满意白修宁的白子燊。
  此人贵为南岳白氏资历最高的长老,又是宗主白子监的师弟,自然把比他辈分小又不如白修亭听话的白修宁当眼中钉了。他那一脉的人也是顺着他的心意,平时有事没事都会挑剔一下辅君,这次的流言闹得这么大,更是不遗余力的四处挑拨点火。
  白谪一贯看不顺眼这群人,但他谨遵白修宁的叮嘱,不主动闹事,也不理会这些人的挑衅。只是这回的流言他实在忍不下去了,才在早课上对着那群公然诋毁辅君的混蛋们动了手。
  虽然负责早课的夫子已经罚过他们了,但白谪知道这样下去事情只会越来越失控。
  白修宁正坐在桌前洗笔,清澈的溪水被墨汁搅浑了,就像窗外风云涌动的天空。白谪连礼数也不顾了,推开门就冲了进来,他也没生气,继续盯着白瓷笔洗中的水搅着。
  白谪刚挨完二十戒尺,两个掌心都痛的厉害,却不如心更痛。眼见师父依旧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他就憋不住火了。
  “师父你怎么还坐着?”他愤愤的跪在桌前,白修宁将笔取出来,打量着笔头是否都洗净了:“为师正在处理事务,不坐着难道要站着?”
  “师父明知徒儿指的是什么!”他恼道。
  白修宁本不想理他,但见他袖下的双手又红又肿的,还是道:“今日早课是孟夫子吧,他下手最重,你快去上药吧。”
  “师父!”白谪终于忍无可忍了,刚叫完就有两行泪从眼角滚落。白修宁没想到他居然激动成这样,只得把笔放下,过去扶起他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说哭就哭的?”
  他为白谪擦去眼角的泪,白谪却像是被这个动作激出了全部的情绪,根本控制不住泪了:“师父自己不在意,可徒儿听不下去!那帮混账东西平时就喜欢挑剔师父,这回更是有多难听就说的多难听!师父是没有在场,也亏得没有在场,否则定会气到吐血!”
  白修宁笑道:“那看来为师今日运气不错,不必吐血。”
  “师父!”白谪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只觉得满腹委屈无处发泄,居然抱着他的腰,把脸埋进他胸口大哭了起来。
  白谪一贯是懂事的,白修宁已经很久都不曾见他这样哭过了。但不管再怎么懂事,毕竟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白修宁摸着他的脑后,哄道:“既然知道他们平日就在挑剔为师,你又何必与他们较真?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住,那便做好自己。何必争一时长短?”
  白谪埋在他胸前不肯抬起头,声音闷闷的,还带着哭腔:“师父能大度,可弟子做不到。他们这样诋毁师父,弟子如果视若无睹,岂非不孝又大逆不道!”
  白修宁叹道:“那你与他们争到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他们服你了?你这双手是用来习医炼药的,孟夫子打人可从不手软,要是打伤了怎么办?”
  白谪顿了顿,一个‘我’字卡在喉咙口,却没办法再说了。他知道师父说的对,也知道刚才是他冲动了,不该在这种时候与人打架,把事情闹得更大。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啊,他不像两位师兄那么懂事自抑,更没办法像师父这样冷静。
  那些人,欺辱的是他最尊敬的人,他怎么忍?
  想到这,眼泪又溃堤了。他把白修宁抱得更紧了,心里头一回开始埋怨起昊渊来。
  都是那个王八蛋害的!明明是个鬼修,要追他师父就低调点啊,居然被人一再发现擅闯祁连山,还被人看到他向师父表白心意。这不是把师父往火坑里推吗?!
  白谪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只觉得师父明明这么好,为何总是有人要伤害他。
  白修宁由着他发泄,等他哭够了才道:“谪儿,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白谪抬头看他:“师父为何要由着他们非议?你可是白氏的辅君,更是师公唯一的弟子,他们根本没资格对你说三道四!”
  白修宁耐心道:“此事并不光彩,待风波过去就好了,听为师的。”
  白谪怒道:“怎么不光彩?师公都告诉徒儿了,昊渊并未作恶过。师父若真的心悦他,徒儿与师公一样都会支持的!师父不要管什么鬼修不鬼修,咱们白氏虽是正道,但有些弟子下作的品行还不如鬼修魔修!”
  白修宁听他提到那件事,耳根子发烫,却还是板起脸来让他别胡说。只是话未出口就感觉到外面有人靠近了,只得捂着白谪的嘴道:“你先回去,有什么晚些再说。”
  白谪也感觉到有人靠近了,他立刻松开白修宁,胡乱抹净脸上的痕迹,退出去了。
  他出去后向来人行了个礼,那人则关心的问了他伤势如何。白修宁在屋内听到了那人的声音,只觉得疲累。
  白修亭总算忍不住找来了。
  他坐回桌边,拿起笔正想沾墨,就见到白修亭直接推门而入。他只得无奈的又放下笔来,怎么今天来找他的人都不管礼数了?
  “修宁,谪儿早上那么一闹,这件事就再也压不住了。你到底怎么想的?怎能纵着流言这样乱传?你还要不要名声了?”白修亭也是罕有的动了怒,一进来就走到他桌边斥责。
  只是他这番话听在白修宁耳中,却少了白谪的情真意切,更像是觉得自己的污名连累了他。
  白修宁笑了。
  自那日答应白子监起,他就知道有些人会趁机把他推下去。只是没想到,这个平时对他表现的还算亲切的兄长居然会忍了这么多天才找来,一开口不是关心的问他原由,而是让他去处理流言?
  白修宁单手支着下巴,难得没有摆出一副疏离感:“兄长怎么不问我此事是否真的?”
  白修亭呼吸一窒,显然没料到他会主动提到这个。顿时蹙起了眉:“我知你不会如此荒唐,但旁人不会这么想。你好歹是白氏辅君,就算不顾自己,也不能连累师伯和爹娘的名声。”
  白修宁又笑了,碧清的眼眸中好似有流光淌过。白修亭从未见过他笑的这么真,心中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下一刻,他果然说了句令白修亭震惊的话:“兄长,那些不是谣言,我与昊渊是认真的。”
  白修亭:“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他不但是个鬼修,还是个男人?!”
  白修宁:“知道。我没疯,也没瞎。”
  白修亭见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一口气顿时压不住了,一掌将桌子拍的震天响:“修宁,我知道你从不把我这个兄长放进眼里,所以你平时怎样我都能忍,可你这次是不是太荒唐了!祁连山上多少倾慕你的女修?外面又有多少世家的姑娘想嫁给你?你通通看不上,居然跟个鬼修混在了一起?你不是不知道他名声有多臭!如今百家对他多有微词,你在这种时候跟他在一起,你是要将白氏置于何地?将爹娘和师伯的颜面置于何地?将我这个兄长又置于何地?”
  见他说的义愤填膺,白修宁终于合上面前的文书,起身道:“兄长说了这么多,始终是为了面子问题,那为何不问我怎会与昊渊在一起?”
  白修亭:“好!那你说,你到底是被他灌了什么迷药?”
  白修宁:“昊渊待我是真心的,只是这真心兄长应该体会不了。毕竟兄长平时总是装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来,时间久了,兄长不腻,我都替兄长觉得累。”
  “白修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白修亭被他气得脸红脖子粗,一点也没了平时谦和的仪态。
  “我当然知道。昊渊这件事我不会退让的,就这样吧。”他说完就越过白修亭,白修亭拽住他的手,他冷漠的扫了一眼,也没有抽回手,只是笑道:“兄长是想教训我?若真的在这里动手,只怕事情传出去更难听,兄长还是忍忍吧。流言而已,时间久了就没人会在意了。”
  最终白修亭没有与他动手,只是怒气冲冲的离开了。这件事只有当时的守门弟子知道,但不知为何,两日后又传遍了祁连山,就连厨房的伙夫厨娘们都在休憩时讨论的津津有味。内容无非是他们的辅君居然承认了跟昊渊在一起,而白修亭则是去劝阻的,但没用,两兄弟大吵了一架,还差点打起来。
  这种流言更加煽动了那些有异心的人的情绪,趁着白子监这些天不在,身为白氏长老的白子燊终于出手了,私下招集了白氏一门中偏向他的有辈分的人,打算处置白修宁。


第二十三章 
  白子监数日前便离开了祁连山,带着几位辈分很高的宗亲们去了日照云氏,商谈昊渊伤人一事。本来该是在南岳白氏谈的,但云起的脚伤一直没好,白子监便将地点改在了云氏的仙府云水瑶。
  他离开后,日常的事务依旧是交给白修宁主理,而祁连山的守备工作则是白子燊和白修亭负责。
  那些流言也是在他离开后才出现的,因此他并不知晓。
  正是平时偏向白修宁的那些人都被白子监带走了,所以白子燊趁机发难,想要就着这件事毁掉白修宁的名声,挑起全族对他的反感。
  而他发难的时机也挑的好,在白氏每周一次的例行早课上,公然斥责白修宁。
  白修宁正在高台上做训诫,忽然有弟子站起来,当着整个广场上其它弟子的面,将近日流传的谣言说了出来,要求白修宁给大家一个交代。
  能参加例课的都是白氏一族中有一定资历和身份的,这些人都是白氏血统,每个人都有资格说话。而站出来斥责白修宁的那人,正是平时在背后诋毁他最多的那群人的领头者,白丛生。
  他忽然发难,白修宁倒是十分淡定,可广场另一头马上有数人同时站了起来,最先开口的便是白修宁的大弟子白祭言:“白丛生,你明知此事是无稽的谣言,为何要在例课上提出来?”
  白丛生冷笑道:“谣言?传的有鼻子有眼,还有人亲眼看到了。现在整个祁连山就连倒粪桶的王老头都把这事当做笑料,咱们白氏的脸都被你师父丢尽了,你还好意思说这是谣言?”
  白祭言尚未回他,旁边的白谪怒道:“谁不知道王老头前些年死了儿子神智不正常了,你居然跟他一般见识?你也死了儿子神智不正常了吗?”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广场四处传来了笑声,那白丛生根本没成亲,又哪里来的儿子?
  白丛生是知道白谪那张嘴有多厉害的,他懒得跟白谪浪费时间,继续看着白修宁道:“君上,您该解释一下了,咱们这么多人都在等您给个说法。君子敢作就敢当,若您真的与昊渊苟且,您干脆大方承认吧。免得咱们终日活在这些流言揣测之下,平白叫百家看了笑话。”
  他说完,又有几个人陆续站起来应和着。白修宁扫了一眼,都是白子燊那边的人。而白子燊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身边的白修亭则一语不发的阴沉着脸。
  白修宁并未开口,坐在白子燊对面的一位年轻男子则冷笑道:“还以为这种一天到晚掰扯无稽之谈的,只会是那些修为低又非我族类的闲人,怎么?大长老座下居然会教出跟倒粪桶的老头一样思路的弟子来?这到底是大长老收徒的时候眼睛刚好没睁开,还是这位弟子以为在大长老座下可以为所欲为,当众羞辱白氏辅君?”
  他既然能坐在白子燊对面,地位自然不低,故而一出声,那白丛生就收敛了态度,不敢造次了。
  白子燊笑道:“忆寒君真会说笑,本座知道你与修宁君上谈得来,但此事关系到我白氏的颜面,若继续让谣言传下去,只怕日后便是百家宗主上我白氏来质问怎么回事了。你平时从不过问族中事,此次又何必替人强出头?”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既然与修宁君上谈得来,就了解他的品行。若由得你们这么污蔑他,岂非把我也一同拉下水,莫非在你们眼中我爹和宗主都识人不明?”
  白忆寒笑的温和,说出来的话却犀利的很,一点也不给白子燊这个长辈面子。
  白子燊捏住椅子扶手,额角青筋毕现,语气也森冷了许多:“忆寒,本座念你是子尧之子,所以才让你几分,你可别得寸进尺了。”
  白忆寒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手里的一对玉球,笑的漫不经心:“大长老既然提起了我爹的名字,就该知道当初是宗主和我爹决定让修宁君上坐这辅君之位的。如今他二人皆不在祁连山,又哪里轮得到旁人来踩一脚?”
  “白忆寒,你说谁是旁人?!”白子燊身边的另一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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