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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从石头跳下来，“阁主！沈大哥！”凌云霄拍了拍十六的肩膀，“做的不错！”沈黎昕看着一脸激动加崇拜的十六，第一次质疑凌云霄这样教孩子真的没问题？
　　“凌阁主，我们带十六回去也只是例行公事，请您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们。”领头的衙役硬着头皮说，他们官府之人其实也不喜欢和江湖人打交道，特别是云纹阁这种半黑半白，做杀人营生的组织。本来觉得这话已经够给凌云霄面子了，带回去问问就把人给放回来，这点面子你得给官府吧，没想到对方嗤笑一声，“爷今天胳膊疼，抬不起来！今天谁也别想把老子的人带走，识趣的话，你们带人离开，不识相的话，全都留下！”
　　官府的人也没想到凌云霄说话会这么横，他们怎么说也是吃公粮的，顿时脸色都不好了。沈黎昕拉住凌云霄，笑着问：“这位官爷，朝廷有朝廷的规矩，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官家不是也有条不成文的规定，江湖人的私人恩怨，只要不伤害无辜的人命或者灭门惨案，就不管江湖事吗？官爷直接带人来抓人，似乎不符合规矩？”
　　领头的衙役一看沈黎昕谈吐不凡，长得也面善，说起话来也客气，也就耐着性子问了一句，“你是云纹阁的人？”
　　十六插嘴，“我们阁主夫人！”嗖！啪！沈黎昕把十六一袖子扇飞，面上还是保持着和善，笑着和官府的人说话：“神医谷，沈黎昕。”几个官差又看了他一眼，原来是神医谷的人，世人都会给大夫几分颜面，何况是神医谷的谷主。“沈谷主，失敬！你说是江湖事，怎么说？”
　　“我们阁里孩子还小，可能到了王家没有表达清楚，下午我给王家的少爷治了伤，派十六去收药费。可能手段粗暴了些，单着怎么说还是属于江湖事的范畴吧？”
　　官差瞪了王家的人一眼，“给你家少爷治伤了？”
　　王家人伸手指着凌云霄，“明明是被他打的！”
　　本来凌云霄就没耐心听沈黎昕和他们墨迹，可是听到那句“我们阁里”的时候突然感觉心里想被熨烫过似的，那个暖和那个服帖，也就耐着性子听沈黎昕说。王家人这么一指他，顿时让他又不爽了，“有本事你告我啊！”
　　站在一旁的十六心想就是！还以为他是软柿子！怎么不敢告阁主！
　　王家的生意做得不小，在双陀城也作威作福惯了，要不然也不能养出王和青这么没眼力价的纨绔。王家来人觉得有官府给撑腰，他凌云霄再狂也不敢怎么样，说话也就硬气了几分，“你藐视官府！”凌云霄冷笑，好大一顶帽子！
　　沈黎昕也冷笑，“你们少爷为什么挨揍你们自己清楚，如果这么一说我也要报案，官爷，他家少爷语言轻浮，对在下出言不逊，你说这算不算江湖事？如果不是，那我报官，请你们也把王家的少爷抬回衙门审问审问。”
　　官差一听，“这确实是江湖事！”王和青那德行大家也心知肚明，肯定是看上了这位谷主，没想到惹毛了凌云霄，这才挨了一顿揍，他们官府不想管这些，只要和云纹阁扯上关系的他们都不想管。
　　沈黎昕一听他说是江湖事就笑了，“那他王家少爷语言轻浮出言不逊是江湖事，挨打也是江湖事，我给他看病也是江湖事，十六去收药费也是江湖事，江湖事就江湖了，官府插手不太好吧！”
　　一群官府的衙役被说的哑口无言，最后一寻思，算了，都回去吧，这烂摊子他们衙门可不愿意管！惹怒了凌云霄他什么都敢干，上一个双陀城的府尹在睡梦中被扒光了吊在府衙门口，到现在都是一桩悬案。不过，听说是因为之前得罪了云纹阁，谁知道是不是凌云霄干的。
　　等官府的人走了，沈黎昕拍拍十六的肩膀，“别什么都跟他学，他那一身臭毛病你学去干嘛？凡事多留个心眼儿！”十六摸了摸头，傻笑。
　　凌云霄又扯他袖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哪儿有臭毛病？”沈黎昕没好气的说：“毛病多了！民不与官斗！万一给你扣个谋反的帽子，你想害了整个云纹阁吗？”凌云霄撇撇嘴，中气不足，“全宰了就行了！”
　　沈黎昕凶他，“你以为杀西瓜呢，说宰就宰！”江湖和朝堂看似是两个世界，却也掰扯不开，朝堂不干涉江湖寻仇，江湖也不管朝廷的恩怨，当然，如果真的是穷凶恶极，朝廷也会插手，毕竟，这天下，是皇家的。拿自己和官府碰，脑子有病吧！他见凌云霄气弱了些，语气也缓和了，“你就不会动动你的脑子，你又不傻，就是太懒了！”
　　凌云霄眨眨眼，“你倒是向着我啊！”
　　沈黎昕拍他一巴掌，“正经点！”
　　凌云霄歪头，“我很正经啊，不过，王家很有钱啊！”
　　“怎么说？”
　　凌云霄打了个响指，“爷今晚带你去长长见识！”
　　沈黎昕犹豫了，“这个，不太好吧？”
　　“就当给百姓散财了！”
　　十六忙问什么意思，沈黎昕摸摸他的头，“小孩子就操心多吃点饭多长点个子，大人的事儿少管！”赵子然也感兴趣，“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带我呗！”凌云霄把他推一边，“智商太低的不要掺和！”赵子然怒了，“凌云霄你说谁智商低？”
　　沈黎昕瞥了他一眼，“他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你还问，智商能不低吗？是不是药吃多了，伤了脑子？要不要再跟我回医谷住俩月？”
　　赵子然惊骇的后退一步，“你想起来了？”沈黎昕好笑的说：“和今天发生的事情差不多吗？你一到楼下我就想起来了。”
　　赵子然抽自己耳光，让你闲得没事瞎转悠！
　　半夜，沈黎昕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披上外衣轻手轻脚的出去，慢慢的关上门。今晚没有月亮，看起来的确像是做坏事儿的夜晚。想到这里心里还有一丝雀跃，偶尔做点坏事还是挺刺激的。他原地一点脚，蹭的一下子就往山上窜。柳不贤听见了动静，翻了个身，嘟囔，“这孩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出去干什么？”
　　卫长风淡笑不语，沈黎昕虽然聪明，可他骨子里是正的，凌云霄从小就歪着长，论坏心眼沈黎昕完全不是混小子的对手，这样下去慢慢就会被带坏。　
　　沈黎昕往山上飞，凌云霄急匆匆的往山下飞，俩人速度都很快，飞的也很急，再加上天黑影响视线，赶得也寸，嘭的一下子撞在了一起。沈黎昕两个翻身之后落在一块石头上，捂着脑门子，怎么这么硬？！凌云霄摸着自己胸口，撞哪儿了？
　　沈黎昕看见他就来气，“你眼睛光长着好看吗？这身白衣服不显眼吗？”
　　“你也知道穿白衣服显眼，又不是去逛街，你穿这个不怕被人认出来吗？”
　　沈黎昕接着揉脑门，“我也没别的衣服啊！你胸膛怎么长的？”他都怀疑这人胸前安了铁板，凌云霄见他揉的心里痒痒，凑过去帮忙吹，“很严重吗？我帮你看看。”沈黎昕推他，“不用你！”凌云霄也装委屈，“我撞你了，你也撞我了呀？你看看我胸口，绝对撞红了！”沈黎昕看他自己要扯胸口，气的脸红，“无耻！”
　　凌云霄一看他恼羞成怒，立马转移话题，“你没有别的衣服？要不然我借你一件？”
　　沈黎昕撇嘴，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嫌弃。凌云霄拉着他就走，“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拗呢！”凌云霄把沈黎昕拖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就去给他找衣服。沈黎昕打量了一下凌云霄的房间，更嫌弃了。倒不是说凌云霄的房间乱，跟沈黎昕房间简单的单调相反，凌云霄的房间太满了，东西太多，光他收藏的匕首都有十多把，都排在一个小架子上，十几把刀剑也架在墙边，墙上还挂着一张大弓，看这大小，估计力气小的都拉不动，这都什么跟什么？把自己房间当成武器库吗？整个房间里，琴棋书画样样不沾边，入眼的都是兵器，也不怕晚上做噩梦。沈黎昕从上面取了一把短剑，一看就笑了，竟然还是把名剑，看样子收藏的都是宝贝。
　　他见桌上还放着两个狐狸面具，就拿起来往脸上比划了一下，感觉还挺有意思的。凌云霄拿着衣服过来，看他对面具很感兴趣的样子，就说：“十五十六的，今天走的急，忘在这儿了。”
　　沈黎昕把面具戴上，“这样就不用换衣服了！”
　　凌云霄……好可惜！
　　沈黎昕也知道自己没有方向感，这大半夜的迷了路连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所以也就任凌云霄拉着他，俩人快的像一阵风，一直飞到王家的大门口。
　　这时候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家家闭户，街上清净的只能听见虫鸣。沈黎昕看了看王家的大院子，果然是有钱人，高门大院，朱红色的大门旁一边一个石狮子，高高的院墙上都覆着青瓦，沈黎昕见凌云霄把面具戴上，笑了起来。凌云霄眼睛狭长，眼角上挑，这么一看还真像只狐狸，而且越看越像！
　　凌云霄见他双眼含笑的看着自己，没明白什么意思，“你笑什么？”
　　沈黎昕指了指他，“狐狸精！”
　　凌云霄冲他脑门上弹了一疙瘩，摘下面具，“有爷这么帅的狐狸精么？”
　　凌云霄本来就一脸邪气，应该说长相邪俊，背着黑幕般的夜色一趁，越看越像狐狸精！沈黎昕这么一看反而觉得太像了，再加上他这邪性的脾气，没准儿凌云霄真的是狐狸精变的！这么一想反而让他乐不可支，也不管会不会被人发现，哈哈的笑了起来，越笑越觉得自己太有才了，揭穿了凌云霄的真面目！
　　　

　　☆、一对狐狸精

　　凌云霄见沈黎昕笑起来没完，就问他：“你笑够了没有？”
　　沈黎昕点点头，看了看凌云霄的脸又想笑，凌云霄眯了眯眼睛，没想到沈黎昕还有这么高兴的时候。沈黎昕一看他眯眼，眼睛一亮，更像了！
　　“想笑就笑吧，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开心？”
　　沈黎昕身子顿了一下，也笑不出来了，从俩人“谈过”之后，凌云霄一直就没有再提，他也故意的忽略了那件事情，这让他轻松了不少，现在被猛地提起来，又让他心里一紧。为了摆脱尴尬，他轻咳了一声，“怎么进去？”明显的想逃避，而且转移的很没有水平，凌云霄叹了口气，干吗这么自欺欺人？
　　凌云霄也没再逼他，顺着他改变话题，“一会儿抓一个人问问他们把银子放哪儿了。”
　　“为什么要去偷？”
　　“这不是偷，是去拿！我们把奸商的钱拿去分给百姓，这叫侠盗！”凌云霄以为沈黎昕还接受不了偷东西，就试着拐个弯给他解释。
　　“可我没打算这么干。”
　　“那你来干嘛的？咱来都来了，不能空手而归啊！”
　　沈黎昕有点不太好意思的说：“有件事情，其实我很早就想做了，只是没有机会……”凌云霄不解，点点头，意思是我听着呢，你说。沈黎昕不好意思的笑笑，从凌云霄不解的目光下转身，戴上面具，光明正大的走到王家大门前，抬腿，踹！
　　哐啷一声，安家的大门径直飞了出去，一下子拍在院子里的树干上，巨大的撞击使得本就龟裂的大门四分五裂。一股寒气卷着木屑和灰尘，袭向正迷迷糊糊低着头打嘴儿的护院。大半夜的这么一闹，护卫都被吓醒了！
　　他们一睁眼就看到一个清雅的白衣人，轻飘飘的带着寒意就飘进来了，再看脸，竟然是一张狐狸脸！“狐仙啊！！！救命啊！！！狐仙……”凌云霄一个手刀，耳边终于清静了！不过托那石破天惊的一嗓子的福，整个王家的人全被惊醒了。
　　沈黎昕单手掐腰，抓住一个护院，恶狠狠的说：“把钱都给老子交出来！”
　　凌云霄惊呆！他觉得对沈黎昕的认知重新被刷新了一回！想到这里他问正把护院扔飞的沈黎昕，“你是不是跟你师嫂接触比较多？”
　　“你怎么知道？以前师父不常回谷，师兄得给人看病，我就天天跟师嫂在一起。”
　　凌云霄扶额，“明白了！”看来不用他费力的教，沈黎昕早就被柳夫人灌输了黑暗的因子，只要稍微一引导，这人疯起来绝对能称得上无法无天！
　　沈黎昕不清楚他说的明白是明白了什么，看着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沈黎昕冲凌云霄勾勾手指头，“打！”凌云霄带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声音还是带着惊讶，“我打？”
　　“废话！要不然你来干嘛？”
　　“跟他们打架太没劲了，没什么质量！”
　　“但是他们有数量！”
　　王丘听见动静也起来了，看见沈黎昕俩人后大喊了一声：“你们是什么人！”
　　沈黎昕很霸气的来了一句，“劫富济贫！专杀奸商！识相把银子都交出来！”凌云霄嘴角抽了抽，怎么这么像柳夫人！连语气都很像！
　　王丘一听要他的银子，急了，“快！快抓住他们！”
　　凌云霄只能迎上人群，噼里啪啦把他们全部放倒，抓着安丘的衣领子在地上拖着走，抬头喊嫌脏站在树上的沈黎昕，“下来吧！”
　　在找到银库后，凌云霄随手把肥胖的王丘像个皮球一样扔出去，沈黎昕找到一个牛皮大包，把银票和古字画全装进去，打了个结把大包袱费力的拖到墙角，凌云霄啧啧嘴，沈黎昕眼光不错，哪个值钱拿哪个！沈黎昕又找了一个麻袋，高兴的往里装银子，凌云霄上去给他搭了把手，笑着问：“过瘾吗？”
　　沈黎昕点头，过瘾！太过瘾了！怪不得师嫂有时候还感慨，当土匪的日子太爽了！凌云霄专注的看着他，心想如果有一天，沈黎昕能真的放下一切，和自己浪迹江湖，会不会可以天天这么开心？
　　沈黎昕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没敢抬头，忙乱的往麻袋了装银子，凌云霄突然伸手把他散落在额前的一缕长发顺到耳后，叹息一声，“呆瓜，你的心乱了……”
　　沈黎昕被惊了一样跳了起来，“臭狐狸精！胡说八道！赶紧把这袋子拎走，这两包分给百姓，这一包带回去！”
　　凌云霄见他一手一个麻袋，哭笑不得，“你不觉得很沉吗？还非得搬空啊？”
　　“当然要全部搬空！一个子都不能留下！”
　　凌云霄这才想起来，当今皇帝司徒玄可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上的位，最喜欢的就是抄家灭门什么的。沈黎昕从小被当成他的左膀右臂培养，也可以说沈黎昕是被司徒玄养起来的，自然也沾惹了他的一些习惯，见了银子一定要全部带回家才放心。
　　俩人做完了散财童子，一看天，这都快亮了，快点回去的话还能睡个回笼觉。回到云纹阁之后，凌云霄拉住想要回谷的沈黎昕，“两位师父都睡着了，你在这儿迁就一下吧，省得把老人家吵醒。”
　　沈黎昕狐疑的说：“你不是在憋什么坏主意吧？他俩哪儿老？再活三四十年完全没问题！”
　　凌云霄叹气，你怎么就不能蠢一点呢！
　　沈黎昕冲他扬了扬手，“明天见！”留下凌云霄一个人拎着包字画古玩望着他的背影望而兴叹！
　　第二天一大早，凌云霄又跑去谷底蹭饭，沈黎昕端着粥正喝，见凌云霄又来了，嫌弃的说：“你怎么又来了！”
　　“这儿的饭好吃！”
　　“不要脸……”
　　凌云霄卷着张饼啃，完全不和他计较。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王若仙喳喳呼呼的跑来了，还没进门就嚷嚷上了。“老大！沈大哥！双陀城乱了套了，据说昨晚王家闹狐仙，所有的银子都被抢走了，而百姓却在早上起来发现灶台上放着一个大元宝！”说到这里她也摸了一张饼，边吃边说：“现在百姓都想给狐仙盖座庙，打算香火供应！。”
　　“噗……咳咳……”
　　“噗……”
　　传说中的两个狐仙正端着碗喝粥，一听盖庙噎的一口没咽下去，把粥都喷了出来，呛的沈黎昕直咳嗽。
　　卫长风见他们要喷的时候一手把桌子推远，再喷完了之后再把桌子吸回来。淡定的继续吃饭。这可苦了坐他俩对面的王若仙，今天她来见沈黎昕特意穿了一件蓝裙子，看起来终于点女孩子的样子。小姑娘被喷了一身粥，气得直接蹦了起来，“你俩恶不恶心！这件衣服是我刚买的！”
　　沈黎昕歉意的摸了块桌布给她擦，“对不起对不起！沈大哥陪你一件衣服！”
　　王若仙赶紧躲开，“你布是擦桌子的！！”沈黎昕一听这个就像被烫了手一样，一下子把抹布扔出去老远，嗖的一下子飞出去洗手，看得柳不贤直摇头，“昨晚，你约黎昕出去了？”
　　凌云霄吃着饼点头，“是啊！”
　　王若仙狐疑，“你们干吗了？”
　　“谈谈情说说爱什么的，顺便干点少儿不宜的事儿，你一个女孩子问这么清楚干吗？”
　　沈黎昕洗完手脚刚迈过门槛就听见凌云霄说了这么一句，顿时火就上来了，“你个不要脸的臭狐狸！给我滚出去！”凌云霄歪头看他，“明明你是狐狸精！”“你放屁！”
　　观战的三个人手一抖，沈黎昕……骂人了……
　　“我哪儿像狐狸精？”分明他长得像狐狸精！
　　凌云霄啃着饼躲过沈黎昕踹过来的脚丫子，“哪儿都像，勾人什么的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