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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莫堇看着颜倾鸿胸口的血迹，问道：“你受伤了？”
　　　　颜倾鸿闻言答道：“小伤。”
　　　　林笑一边为齐真输送灵力治疗着，一边说道：“刚才我们来时齐真还好好地，可是突然就倒下变成那样了，我……”
　　　　颜倾鸿打断说道：“他被悉卫所伤，言自己撑不到封印结束，从向澜那借了折双镜来用。”
　　　　林笑闻言诧异地看向齐真和向澜，问道：“就是刚开始那时吗？”
　　　　颜倾鸿并未说话，走上前结印运起融雪灵力一起替齐真治疗，却也效果甚微。折双镜那几乎偷天换日般的作用的确在紧急时用处很大，可过后反噬也十分严重。
　　　　就像如今这般，回天无力。
　　　　齐真开口无力地说道：“别费力气了。我用折双镜换了三日……够了。”他见向澜依旧是那副呆愣在那处的模样，勉力笑了笑唤道：“向澜……”
　　　　向澜闻言低下头去看齐真。
　　　　齐真道：“你的头，再低一点……”
　　　　向澜依言低下头，齐真伸手勾住向澜的脖子，就在两人的嘴唇快要碰到时，齐真一转头凑到了向澜耳边轻声说道：“认识你……很好……我又骗了你，对不起……”
　　　　向澜闻言立刻道：“齐真……我……”
　　　　齐真打断道：“我知道……不过向澜……最后这次我不骗你了……我喜欢你……听到没……”
　　　　岂料刚说罢齐真便失力松了手，气息也渐渐断了。
　　　　向澜愣了下，焦急地唤道：“齐真，齐真！齐真……”
　　　　颜倾鸿见此无声叹了一气，将自己的灵力撤了。最后竟也只拖延了这点时间么？
　　　　向澜惊愕地看着齐真，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么？他们还互相讽刺，齐真还用千秋箭救了他，不是说小伤么？
　　　　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第　12　章
　　　　此次东琰会因点苍派掌门齐真遇袭身亡一事，加之咒文一度被撕裂，灵力的注入也有些偏差，众人在禹州便又停留了些时日，顺便确保封印完好。
　　　　商砚舟得知齐真遇害后立即便从点苍门出发赶到禹州。向澜替齐真搭了个简单的灵堂，商砚舟赶到后，众人见他憔悴的模样，穿着大丧之衣，比向澜并未好到哪里去，却仍是极力忍耐着情绪，全了礼数。
　　　　向澜开口说道：“他在里面，你进去看看吧。”说罢，向澜侧身让开了一条道。
　　　　商砚舟站起身，看了向澜一眼，快步走入了灵堂。向澜已替齐真擦掉了污血，衣服也已换过，遮住了身上的伤口，此时躺在那处被灵力裹住，除了脸色苍白了些，看起来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商砚舟见到齐真，鼻子一酸跪倒在灵案前无声落着泪。待焚香拜过后，商砚舟站起身走到向澜面前，取下背在身后的古琴，双手托着递给向澜。
　　　　商砚舟道：“向掌门，这是师父出发前交代我的，他说若这次回不来，就把这个拿给你。”
　　　　向澜从商砚舟手上接过，抚着琴身，然后翻到古琴的背面来，两行刻在琴身上的小字顿时映入眼中。
　　　　终不得自由自在意，何不为随心随意人。澜赠。
　　　　向澜抽了口气道：“我还以为这琴他早扔了，想不到还留着，多谢。“
　　　　商砚舟站在那处默了片刻，转身看着众人跪下拜了一礼，道：“几位掌门，多谢你们费心为师父设了灵堂。”
　　　　颜倾鸿离他近，伸手将商砚舟扶起，道：“没能救回你师父，该是我们说声抱歉才对。”
　　　　商砚舟闻言，低下头道：“颜掌门不必自责，砚舟明白。”
　　　　林笑开口说道：“砚舟，往后若有任何难处尽管开口，千万莫要与我们见外。”
　　　　商砚舟闻言又是一礼答道：“砚舟在此谢过了。”
　　　　张莫菫看了看天色，开口说道：“时辰不早了，砚舟，送你师父回去吧。”
　　　　商砚舟点头应下，走到齐真面前解下腕上用红绳系着的一颗珠子，往里轻轻吹了口气，那珠子立刻便发了芽，朝着齐真那处长出绿色的藤蔓来，一点点裹住了齐真的身体，最后完全包裹起来再也看不见齐真的模样了。
　　　　商砚舟以灵力操控着藤棺从灵台上抬起召到自己身旁，然后向着众人拜别，带着点苍门的弟子离去了。
　　　　林笑见向澜背着琴站在岸边，情绪十分低沉的模样，便走上前问道：“向澜，你可还好？”
　　　　向澜闻言，转头看着林笑说道：“我？挺好，不必担心。”
　　　　林笑愣了下，看着向澜依旧阴郁的脸色，顿时不知现在还能如何劝慰。
　　　　向澜看着商砚舟离去的方向，直到天边再也瞧不出一丝人影他才收回了目光，转过身朝着三人一礼道：“我也该走了，保重。”说罢便也不再停留，带着飞羽门的人离开了。
　　　　林笑想上前阻止，却被张莫菫拦下。
　　　　张莫菫道：“让他去吧。”
　　　　林笑看了眼向澜的背影，转头对张莫堇说道：“认识向澜那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个模样，感觉像变了个人。”
　　　　张莫菫垂下眼道：“也不过是变回了以前的样子，你不必担心。“
　　　　林笑闻言疑惑道：“以前的样子？“
　　　　张莫菫看向林笑说道：“你不知道，向澜他是认识了齐真后才变成那般轻挑的模样的。”
　　　　林笑疑惑道：“那他以前……？”
　　　　张莫菫看了眼颜倾鸿，说道：“向澜以前的性子，大约和颜掌门现在有些像吧。”
　　　　林笑闻言愣了下，然后诧异地看向颜倾鸿，这么一说那他还真难想象向澜以前的样子。
　　　　张莫菫说道：“有商砚舟送齐真一程，向澜也走了，东琰封印看来并无差错，那我也该走了。”
　　　　林笑点点头，道：“莫堇，我同你一道走吧。”
　　　　张莫堇点头应道：“嗯。”
　　　　林笑与张莫堇拜别了颜倾鸿后，林笑想了想，又转过头看着颜倾鸿说道：“颜掌门，你身上的伤口虽小，却也毕竟是被乌玉剑所伤，拖了几日，情况或有恶化，还是早些回去治疗为好。”那日颜倾鸿告诉他们是阙闲刺伤了他时几人都惊了一番，他们记得清楚，当年一战颜倾鸿可是真真切切杀了阙闲的，却没想到又会跑出来一个，还自称是另一个阙闲，着实令人费解。
　　　　颜倾鸿闻言开口说道：“有劳挂心了。”
　　　　林笑一礼道：“再会。”
　　　　颜倾鸿看着他们二人带着两派弟子离去，回头走到岸边，看着东琰海面出神。
　　　　见章子同烽玺从后走了上来，见章子开口说道：“掌门师兄可还有什么事放心不下的吗？”
　　　　颜倾鸿垂下眼，道：“没什么，让弟子们去准备一下便立刻启程回去吧。”
　　　　见章子皱了皱眉头看向一旁的烽玺。烽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他来问便可。见章子也只好低下头，道：“是。”
　　　　见章子离去后，烽玺说道：“那个阙闲对你说了什么，竟让你如此在意？”
　　　　颜倾鸿想了想，答道：“我问了阙闲到底是谁帮他，他告诉我是妖皇。”
　　　　烽玺震惊道：“妖皇？这不可能！”
　　　　颜倾鸿自然也觉得不可能，且不说如今江未因的转世就摆在那，除了缺了一魂三魄分明只是个人而已。再者江未因当着妖皇那段期间压根就没听说过一丝半点他有一个儿子的消息。
　　　　更何况还有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是他查了多年也没查出来的，那就是江未因的身世。他认识江未因时，江未因言自己父母双亡，是偶遇了师父才被带入琛凰。
　　　　可江未因最后却能得妖界的承认成了妖皇，除非他是妖，否则这绝无可能，但若判断江未因是妖又怎可能入天道，难道真的像他猜测的那般，江未因乃两界混血所生。
　　　　“此事日后再做打算，先回去吧。”颜倾鸿说罢收回了目光，转身便要离开。
　　　　烽玺闻言说道：“怎么，挂念你那个小徒弟未因所以着急回去了？说实话，他上了知意殿三年，我还未见过他现在如何了。”
　　　　颜倾鸿皱着眉头转过身说道：“难不成你这是在恼怒我抢了你的徒弟？”
　　　　烽玺没好气地说道：“倾鸿，为何你每次都要曲解我的意思，古霜迟是我本来便打算让他入你门下的，可你以前不收，我怕埋没了人才才收至门下教导，又何来恼怒之意？反倒是你，你特意给他取了个相同的名字，一直把他留在知意殿中，你又知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颜倾鸿沉默了片刻答道：“烽玺，我已经杀了他一次了，不想他再受到任何伤害，这就是我的意思。”
　　　　说罢颜倾鸿便离开了，烽玺站在那处半响才回过神来，然后猛地被自己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这么说当年他还真没看错没猜错，那孩子真是江未因的转世？
　　　　见章子回转过来，见颜倾鸿不在，只有烽玺在那猛咳，便走上前拍着他背说道：“怎么了这是？被自己呛到了？”
　　　　烽玺摆摆手继续咳着，许久才缓过来，道：“见章，我问你，当年让倾鸿做掌门，这个决定是不是错了？”
　　　　见章闻言诧异地想了想，虽然这些年颜倾鸿是很恣意妄为替琛凰抹了不少尴尬的历史，可毕竟没弄出过什么乱子，那些他与弟子们的二三事也不过都是说说而已，怎么就让烽玺觉得让颜倾鸿当掌门这件事错了呢？
　　　　见章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和掌门师兄又吵架了？”
　　　　烽玺没好气地别过脸。
　　　　见章子见状，叹了一气说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掌门师兄这个人，再说了，是人又岂能无心，掌门师兄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你我都有责任。”
　　　　烽玺愣住，半响后亦是叹了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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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3　章
　　　　听到颜倾鸿回来了的消息，未因想也没想便起身出了书房，走着走着便跑了起来
　　　　古霜迟跟在后面说道：“师弟，不要跑太急，当心摔！”
　　　　可未因仿佛没听见一般，直接跑到了殿门口。此时颜倾鸿站在知意殿的台阶下，正与烽玺和见章子说着话，忽而听见了声音，三人便一起转过头来看向未因。
　　　　未因见还有旁人，顿时便止住了脚步，古霜迟从后追上来，看见是烽玺和见章子，连忙上前行礼道：“师父，师伯，师叔，你们回来了。”
　　　　烽玺点点头道：“不必多礼了。”然后便转过眼看向仍站在台阶上的未因。
　　　　颜倾鸿想了想，转过眼看向未因说道：“过来吧。”
　　　　未因得了允许便走到几人面前行礼一一唤道。
　　　　见章子打量了未因半响，微微转头看了烽玺一眼，烽玺回了他个眼神，顺便轻轻叹了口气。
　　　　见章子看着未因笑了笑道：“是比三年前长高了不少。”而且越长越像江未因了。
　　　　未因闻言低下头，局促地站在那儿。
　　　　颜倾鸿侧眼看了看未因，向烽玺和见章子说道：“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见章子愣了下，这妥妥是下逐客令了，他摇摇头道：“我配好药就拿过来给你，别的没有了。”
　　　　颜倾鸿点头应下看向烽玺。
　　　　烽玺说道：“我也没有了。”
　　　　颜倾鸿闻言颔首道：“嗯，那你们先回去吧。”
　　　　烽玺又是一叹气，扯着愣住的见章子行了个礼便踩着台阶离开了。
　　　　颜倾鸿低下头伸手摸了摸未因的头，说道：“回去吧。”
　　　　未因抬起头，看着颜倾鸿应道：“嗯。”
　　　　回去的路上，颜倾鸿先是问了古霜迟这一月中门派发生的事情，又问了二人的功课做得如何，未因修炼心法可还顺利。
　　　　未因闻言当即便将灵力凝在手心给颜倾鸿看，颜倾鸿见灵力从一丝慢慢凝成了一滴蓝色的液体，点头道：“不错。”
　　　　古霜迟也开口说道：“师弟的字练得也很勤快。”
　　　　颜倾鸿垂下眼轻轻应道，突然便感到了一阵晕眩，身体往前一倾似要倒下。古霜迟见状连忙扶住，道：“师父，你怎么了？”
　　　　未因也扶着颜倾鸿焦急地唤道：“师父！”
　　　　颜倾鸿勉力站稳，说道：“无妨。”
　　　　古霜迟担忧地说道：“可是……”
　　　　未因在旁皱着眉头问道：“师父，你哪里不舒服吗？还是你受伤了？”
　　　　颜倾鸿答道：“我无事，你不必担心。”
　　　　可未因依旧皱眉道：“你说谎……”
　　　　颜倾鸿愣了下，答道：“是受了伤，但见章已去为我取药，很快就能好了。”
　　　　古霜迟想了想，道：“师弟，我先带师父回房，你走过来可以吗？”
　　　　未因点点头，看着古霜迟御剑带着颜倾鸿离去，然后才开始往颜倾鸿的卧室走去。
　　　　门并未合上，未因走到时古霜迟站在床边，而颜倾鸿躺在床上似是睡了过去。他们二人站在床边愣了片刻，未因伸手扯了扯古霜迟的衣袖，轻声问道：“师兄，师父他还好吗？”
　　　　古霜迟答道：“会好起来的，你放心。”
　　　　未因闻言走近了些趴在床边看着颜倾鸿出神。古霜迟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出来。
　　　　走到门外后，古霜迟便说道：“我们就先不要打扰师父静养吧。”
　　　　未因想了想问道：“那我在门外等着可以吗？”
　　　　古霜迟不禁笑道：“你想留下？”
　　　　未因点点头。
　　　　古霜迟皱眉想了片刻道：“那好吧，你留下照看着师父，我去前面等师叔拿药来吧。”
　　　　未因闻言说道：“我不会吵的。”
　　　　古霜迟笑了笑，拍了拍未因的头便离开了。
　　　　未因探头看了看房内，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他没敢坐在床上便坐在了脚踏上，目不转睛地继续看着颜倾鸿。以至于等古霜迟同见章子来时，看到的便是颜倾鸿躺在床上睡，而未因趴在床边也是睡得一塌糊涂。
　　　　古霜迟走过去刚轻轻拍了未因一下便醒了，抬起头立刻看向颜倾鸿，却见他仍未醒过来。
　　　　见章子走上前抽出颜倾鸿的手诊过脉象后，对古霜迟问道：“回来后就倒下了？”
　　　　古霜迟答道：“是的。”
　　　　见章子叹了一气，道：“去拿两个药磨来，你同我一起把药磨了吧。”
　　　　“是。”古霜迟应下后便转身去了。
　　　　见章子转头看着未因说道：“你去替我打点热水回来可以吗？不用太烫的。”
　　　　未因应了声便出门打水去了。
　　　　见章子将袖子挽起，解开了颜倾鸿的衣服，露出心口上的那道伤口来，伤口的周围都已成了黑色，也不能怪颜倾鸿会倒下。见章子将伤口处的毒血尽可能逼了出来后，古霜迟便同未因一起回来了。
　　　　见章子将带来的草药分了一半给古霜迟，说道：“这些都磨碎。”然后看向未因道：“你帮你师父把伤口擦一下吧。”
　　　　未因闻言，将帕子放进盆里浸湿后拧干了，然后将伤口旁边的污血一点点擦净，露出完整的一道伤口来。
　　　　古霜迟看了眼，向见章子问道：“师叔，师父这是被何剑所伤？”
　　　　“是乌玉剑。”见章子一边磨着药一边说道：“掌门师兄若不是画月的主人，恐怕不能将乌玉剑的毒压制到现在。”
　　　　古霜迟疑惑道：“乌玉剑？那不是传说中阙闲的佩剑吗？”
　　　　见章子点了点头，道：“伤你师父的，正是阙闲不错。”
　　　　古霜迟闻言手顿了一下，诧异道：“可是我听说阙闲早已被师父杀了不是吗？”
　　　　见章子摇了摇头答道：“具体缘由为何我也并不清楚，但阙闲的尸体我们也已确认过，与当年并无二致。”
　　　　古霜迟皱起眉头，看着手中从叶子到枝干俱是全白的药草问道：“那这些药草真的能完全解掉乌玉剑的毒？我从未听过有这样的草药。”
　　　　见章子笑了笑答道：“可以，这草药当年还是你师父发现的，不仅救了我，也还救了烽玺一命。”
　　　　古霜迟说道：“这到底是什么草，竟如此神奇。”
　　　　见章子答道：“它开花了的模样想必你会熟悉些，是雪魄草。”
　　　　古霜迟想了想，又好奇地问道：“那师父当年，又是如何发现这雪魄草可以解乌玉剑的毒？”
　　　　见章子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笑答道：“哦，这个……是这样的，当年你师父也中了毒，但他有画月在身所以并没有那么严重，然后他便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把门派里种的草药，不论有毒没毒，全部吃了一遍。”
　　　　古霜迟愣了愣道：“师父这也……太乱来了……”
　　　　见章子无奈地笑道：“可若没有他这般乱来，我也活不到如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师父运气还真不错。”见章子说罢伸手捻起一小撮那已被碾成泥状的雪魄草，见在体温作用下已渐渐变得嫣红，便说道：“可以了，勺出来吧。”
　　　　“是。”古霜迟闻言取了碗来，将药磨中的草泥都刮到碗中递给了见章子。
　　　　见章子用竹刀搅拌了下，挑出一团盖在伤口上抹开，药泥瞬间便转为嫣红，然后慢慢转成黑色，见章子将已变黑的药泥挑掉，重新将新的盖上去，如是反复几次后，药泥转黑的时间渐渐慢了下来。
　　　　见章子见此将药碗和竹刀放下，道：“现在开始这药每隔半时辰就换一次，直到他醒来为止。”
　　　　“嗯。”古霜迟同未因一起点头应道。
　　　　见章子看了看二人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