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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风云-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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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分局不是不支付中南路桥公司两千万大桥建设质量保证金，而是无钱支付。那么这两千万又跑到哪里去了呢？在座的有些人是知道的。三年前，分局古书记的儿子古克呈弃官从商，从中南桥建设款中借走了两千万质量保证金，说是一年后归还，结果三年过去了，古克呈连钱影子都没有还。去年在讨论处理古克呈这两千万问题时，都说撤又撤不得，关又关不得，谁都奈何不得，这两千万就这样束之高阁，化为私有再也追不回来了。也就是说这两千万工程质量保证金没有用在保证质量上，也是酿成这次大桥倒塌事故的重要因素。”
湛昶轻上述的发言，句句点中要害，与会人员不时地点头，又交头细细私语，把会议的气氛由沉默冷落引向了紧张热烈。
白金水在一旁听着，脸色变化无常，青一阵，紫一阵，白一阵，红一阵，心中怒火中烧，又不好在会场发作。心里在想，这小子黄口未掉，胆子倒不小，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官不大，管事不少，胆大包天，竟敢点老子的水，在我危难的时刻捅刀子，有你好看的时候。白金水又想，这小子说的句句是实情，不好与他正面交锋，只好避其锋芒，等待时机，寻找客观强词夺理，眼下只能保持沉默，以不变应万变了。
中南路桥总公司副总经理兼中南铁路复线大桥建设指挥长罗竣锋，见建设单位湛昶轻讲出了实情，不得不作番解释，也是减轻自己责任的机会。
“各位领导，行家们，发生中南铁路复线大桥倒塌事故，令人痛心，我做为施工单位的代表深表遗憾。刚才建设单位的代表诚恳地说出事故的真实原因，对这种敢于承担责任的态度深表赞赏。当然我路桥公司也有一定的责任。为了百年大计，应该宁愿亏老本，也要保证质量
。当时发现问题后，我们按原则向建设单位报告了设计标高上的错误，为了减少损失，提出一个加固方案也是可行的。如果建设单位付来两千万的质量保证金，在三号墩周围加四根支撑保护桩，可以达到设计强度要求，可是建设单位不付钱，我施工单位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罗竣锋说得很巧妙，既原则性地承担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表面责任，大力吹捧建设单位勇于承担责任的高尚精神，这一推一拉可谓恰到好处，叫人无缝可钻。
监理单位也顺水推舟，总监华孟冬接过罗竣锋指挥长的话茬说：“建设单位说得诚恳真切，不推脱，不敷衍。这种面对事故责任实事求是的精神难能可贵。施工单位虽负有责任，但他们也尽到了职责，发现问题一来向建设单位作了汇报，二则又提出了补救方案，只是钱不到位，无法实施，才埋下了这新桥倒塌的事故祸根。我监理单位也对这次工程质量事故负有一定责任，明知道三号桥墩强度有问题，没有强有力的督促施工单位返工或执行补强方案，感情用事，迁就同情施工单位的苦衷，违心地在竣工验收报告中签了字，是违背工程质量监理规程的。”
设计单位也和施工、监理单位一样，原则性地承担了一些不是事故直接原因的间接责任。并且反复强调设计错误是可以更正的，而且建设、施工、监理单位也都发现了错误，只是在更正错误的过程中，扁担没结扎，两头失塌，知错就错，才是酿成事故的根本原因。
分析会一针见血，找出了酿成新桥倒塌事故的根本原因。白金水无论怎样强调客观，嫁祸于洪水，但是在铁的事实面前，他无可辨驳，不得不低下自己的头。
铁路局副局长金鉴鑫，总工程师欧阳放等行家，经过商议宣布：
“中南新桥倒塌事故，建设单位中南分局负主要责任，施工单位中南路桥总公司负重要责任，监理、设计单位负次要责任。建议局党委给予分局长白金水记大过处分，给予副分局长兼总工程师生发撤职处分。”
一个星期后，路局发了通报：给予事故责任人白金水记大过处分；撤销生发副分局长兼总工程师职务；任命分局长助理湛昶轻为中南分局副分局长兼总工程师。
白金水对自己受记过处分是意料中的事，任命湛昶轻为副分局长兼总工程师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以前他与古大立历次的争夺战，均是借了时代风向的光，使他屡战屡胜。古大立自儿子古克呈的事发后，就再也抬不起头来，藏起了往日的锋芒，而变得得过且过。即使是极看不惯的事，也只是蜻蜓点水，点到为止，不敢像往日那样，一展雄风，非见个水落石出不可
。白金水满以为古大立的牛角尖磨平了，大可高枕无忧了，可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尽管湛昶轻是羽翼未干的小字辈，但他的学识、能力不可小看。尤其是他认理较真的性格，叫白金水大伤脑筋，机关整顿慷慨陈词，亏损分析一针见血，新桥倒塌事故分析有理有据，都是他白金水所未料到的。以前再大的事，只要他白金水台上讲客观，台下送红包，都顺顺当当的摆平了，自从湛昶轻进了分局领导班子，只要他在场，大事小事，都逆着他白金水而顺着他湛昶轻的意志发展，白金水设想好的事，往往到他湛昶轻面前转了弯。
白金水认为他比古大立更可怕，更可恨。白金水想，这种人是能干不听话的通病，要想压倒他，改变他不那么容易。但是这种人也有好处，在对外的关系上他可是独领风骚，决不吃亏，为中南分局撑起了光彩夺目的门面，出国考察他湛昶轻在外国人面前为咱中南人争回了面子，为中国人争回了面子。只可惜他白金水就缺乏那种精明强悍的性格，叫老外套了笼子，吃了亏。
白金水又想，新桥倒塌事故就这么处理了，往后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湛昶轻又会给他什么难堪？难说呀。
二十三、携款出逃（吕品在携款外逃异国他乡时向着东方磕着响头说：祖国母亲，忘掉我这个数典忘祖的不肖子孙吧……）
白金水出国考察倒也长了见识，也引起了一番思考。中南分局出现亏损，是有其客观原因的，主要表现在项目单一性上。自从有了铁路，中南分局就只有运输这个单一的传统项目在艰难的支撑着。而国外却是利用运输优势，占居车站黄金码头，开发集运输、商贸、宾馆、饮食、娱乐于一体的综合项目，永远立于市场经济的竞争潮头。白金水由此而得到启发，中南站每日有一趟开往香港装满猪马牛羊、鸡鸭鹅兔等牲畜和粮油的专列，何不在香港建立办事处，架起中南与香港的经济桥梁，开发多元项目，扭转亏损局面，岂不是我白金水的第四个政绩？白金水求政绩心切，从中南复线建设工程款中挤转两个亿，去香港筹建中南铁路办事处。白金水在心里想，香港办事处的建立是关系到自己政绩的大事，派谁去主政，极为关键，他认为必须派自己信得过的心腹去，才能成就大业。
白金水在派谁去的问题上，反复地掂量，反复地推敲。他学着京剧《智取威虎山》中的首长少剑波的动作，在办公室踱着小步，右手捏着一支铅笔，在左手掌上轻轻地敲着，嘴里轻声的哼着少剑波的唱词：“这任务重千斤，派谁最好……”
虞虎彪倒是个人选，又是在自己身边工作的干将，是个干才，可他有办公室主任的重担，暂时还脱不了身，如果在这个时候换办公室主任，一时还找不到他这么合适的胜任者，老九不能走。
派财务分处长钱钰钦去，倒也是合适的人选。多年搞财务工作，能掐会算，到香港那个花花世界去，就是要能掐会算的，俗话说不会算计一世穷。但她是个女流之辈，又是半老徐娘，保守观念较深，更何况她还不一定愿意背井离乡去那个大世界，她不能考虑。
白金水又想到了女婿牛牟奔。人虽然本份，可也是给他个锻炼的机会，到大世界去开开眼界，长点见识，也是个好弄钱的阔差事，应该把这样的好机会让给他。但白金水又突然觉得不妥。如果女婿到那个花花世界学坏了，对自己女儿不利。更何况不能叫女婿的眼光只盯在那个小办事处上，要放眼于大局，要奔分局长、局长、部长的前途，不能把他拴在钱眼上。要让他的眼光盯在权力上，只有权力才是至高无上的东西。有了权，什么都拥有。不能让他去，不能，决不能。
刚撤职不久的原副分局长兼总工程师生发，倒是个两全其美的人选。一是他的能力当个办事处主任是足足有余。担任过副分局长的角色，去当个分局派出机构的主任自然不在话下
。二是他被撤职没事干也派个用场。虽然官小了点，可他也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不是他挑三捡四的时候了。但是他也有两为其难的问题。一是他刚被撤职，又是副分局长级别以上的干部，要安排他必须经局干部部批准，恐怕一时难以做得到。二是他太贪，他主管工程捞了不少不义之财，这次撤他的职，不单纯是他在中南大桥倒塌事故中的失职罪责，也有他贪财损公的原因。把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安排到那个花花世界去，主管经济开发，其贪怙恶不悛，岂不是养虎遗患，给他创造巧取豪夺的机会。既然已经打下去了，就不能再放虎归山。
白金水又想到过阴阳机务段段长关海焘，此人虽然性子急，毛手毛脚曾坏过他白金水的身体大事，可气可恨，关海焘毕竟为他白金水的第一个政绩目标立下过汗马功劳，说不定他还能为第四个政绩目标创立奇功。但关海焘毕竟是开火车的司机，虽然当了管行万里路的司机头，且又是听话的角色，但他不是开创多元经济的材料，架不起中南与大世界的经济桥梁，显然他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选派的这个人必须是能干听话，又要清正廉洁、入污泥而不染的人。那么这个人又该是谁呢？还真他妈的不好找。
白金水一拍大腿，喜上心头，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与刚才想起的那几个相比，能力不在其上，也不在其下，论年纪也在成熟阶段，能说会道，口若悬河，在香港那样的花花大世界，死人吹得活是一大能耐，论清正廉洁他是再合适不过了，在领导身边当秘书十几年，勤勤恳恳，从没有越轨行为，又在纪委监察部担任部长，是做反腐倡廉工作的，真乃当今中南，舍他其谁。白金水想好后，决定在党委会上力荐吕品出任中南分局驻香港办事处主任。
党委会上，白金水首先发言：
“各位委员，今天的党委会不同往常，它不单纯是选拨几个干部的问题，是关系到中南分局如何扭亏为盈、走什么发展之路的问题。前次出国考察给了我们极大的教育和深刻的反思，扭亏为盈，不能死守着运输单条腿蹦。要利用运输优势和车站黄金码头，发展各种经济，两条腿齐跑，也就是运输、多经两个轮子一起转。通过反思，我看准了两条腿齐跑的行情，窥探到一个好码头。中南每日向香港发一趟肉、粮等物资专列，我们就利用这一专列架起中南与香港的经济桥梁，在港建立办事处。关于建立驻港办事处的问题，今天我就不展开讲了。今天的党委会主要是讨论驻港办事处的主任人选问题。还是言归正传，我通过反复考虑，推荐吕品出任驻港办事处主任，大家看意下如何？”
党委书记古大立听了白金水的发言，在心里作了一番琢磨。要借这次机会，关心提拔在自己身边工作过的秘书们，不能只要人家拼命工作，不关心他们的成长，要给他们锻炼的机会。上次推荐范明亮，叫白金水给否决了，这次要吸取教训，要讲究策略，不能为一个人叫劲到底，一个否决再推第二个，或者一次就推荐两个人，让委员们去挑选。古大立想好的这两个人，一个是他当副分局长时秘书顾凯煌，另一个是现在的秘书范明亮。古大立这回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如果他提名推荐的这两人，白金水还要坚决反对的话，他就跟白金水对抗到底，死命反对白金水推荐的吕品，来它个“和尚没老婆大家没老婆”。这叫一夫挡关，万夫莫开，谁也别想过这死峪关！古大立想好后，紧接着白金水后面发言：
“各位委员，刚才白分局长推荐吕品出任驻港办事处主任，我首先表示赞同，此人能说会道，派驻香港这样的大世界，嘴上功夫可派上大用场，再一个他是做纪检监察工作的，到大世界去，自然会廉洁自律，就是要这样的廉洁干部去，才能放心，白分局长算是选对人了
。社会上有人给廉政干部画像，用四句话描绘：”受礼不受贿，喝酒不喝醉，跳舞只摸背，玩晚了还是回家跟老婆睡。‘我看要真正做到这四点，还真是当今的廉政干部了。选廉政干部去挑这个重担，是完全正确的，这是我的第一个意见。第二个意见自然是监察部长选拨问题，既然吕品调任驻港办事处主任，那么吕品的监察部长职务我推荐范明亮或顾凯煌同志继任，请大家考虑，看谁最为合适。“
古大立为了推荐范明亮和顾凯煌，有意大加赞赏白金水的意见，还特意用高调，对吕品大加赞美。目的是给白金水一个信号，对我古大立推荐的人选也要放一马，而且是同时推荐两个人，让他有个挑选的余地，不要像上次那样，一口咬死，没有回旋的余地。
白金水一听古书记赞同他的意见，心里极为惬意，说明他白金水有眼力，古书记才英雄所见略同。但白金水对古大立推荐的监察部长继任人选，极不满意，他一听到范明亮的名字就怒火攻心，气不打一处来。幸好古大立同时推荐两个人，要不然又会有一番舌战麻烦。白金水在想，必须接着古大立的话题抢先发表意见，要不然其他委员一开口，再来扭转乾坤就费劲了。白金水清了清嗓子，接过古大立的话茬说：
“关于监察部长的人选问题，古书记推荐两个人选，我同意提拔顾凯煌同志，但不能一次到位，必须从副职开始干起，建议提为副部长，由纪委书记石碚磊兼任监察部长。”
白金水的这一提议，成为“金口玉牙”式的一票，因为按提干的惯例，除特殊情况外，都是先提副职，在副职岗位干出成绩了，才有希望提正职，古大立是最讲原则的，因此，他也不好再强求，基本达到了目的，古大立也就不再想说什么了。特别是纪委书记石碚磊表态同意后，其他委员也就异口同声表示赞同。驻港办事处主任和监察部正副部长人选就这样定了。
吕品拿到白金水的令箭，前往香港筹建办事处。吕品从飞机上下来，一脚踏上这大世界的土地，就有一种飘然成仙的感受，仿佛闯入了另一个世界。那里的一切不仅仅是一种新鲜感，而是从未有过的振奋，与她的想象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像。面对着犬牙交错，灯红酒绿，扑朔迷离的街景，她打开了想象的闸门。这大世界是人类文明的发祥地，还是世外桃源仙境？是人间理想中的现代都市，还是超世天堂？美好的想象也催开了她回忆的心扉。小时候在心灵深处就埋下了永不磨灭的烙印，资本主义的世界是吃人的黑暗的地狱，处处都是野蛮的丑陋的魔影。走进这个丑陋的地狱，难道不可怕吗？既然已经踏入了这块魔地，也就身不由已了。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吧。管它是地狱还是天堂，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了。
吕品一行五人，来到香港，背井离乡，人生地不熟。创业艰难的压力，时刻困扰着吕品的心
。她怀疑自己挑不起这付重担，会愧对分局长的力荐栽培，愧对中南十万弟兄的企盼。但无论怎样艰难，这步棋必须走下去，而且还要混出个人样，让中南人瞧瞧我吕品不仅仅是三百斤的野猪，全仗一张嘴，也是能干大事的人。分局给了她驻港主任的令箭，又给了她两亿元的启动资金，手握重大财权，在这个大世界上也有财大气粗的感觉。仿佛她比分局长还威风。
吕品到香港遇到第一个难题是办事处的选址问题。白金水临行前反复叮嘱吕品，这两亿元是中南十万弟兄的希望，要一分钱掰做两半化。是买栋大楼合适，还是建一栋大楼合算，要做可行性分析比较，哪个方案合适就采用哪个方案。总的原则是：一亿元做买楼或建楼资金，一亿元做注册启动资金。这两亿元可是工程款，要用它借鸡生蛋，发财有道；用它做杠杆，撬开大世界的宝库；用它做钥匙，打开中南扭亏为盈的大门。白金水的这些话，时刻在吕品脑海中翻滚。
正在吕品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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