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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金水不敢进铁路医院治疗，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去了中南人民医院。医生说：“你是怎么引起的，要如实说来。如果不说实话，误导医生，对你的病治疗不利，下错了药还会起反作用，治不好害了你自己。”

白金水听医生这么一说，害怕了，不得不承认在美国泡过洋妞的事。医生也很重视，立即将白金水隔离检查。经过几番化验查证，白金水的满身疮疤不是性病，是水土不服的反应，吃点药调剂一下生活就会好的。白金水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是一场虚惊。

十三、巨款飞了

（古克呈向白分局长巧取四千万。白分局长说：既不关人又不撤职是上策，这叫和尚在庙也在……）

白金水一进办公室，虞虎彪就跟进去了。还未等白金水坐下，虞虎彪就急不可耐地汇报：“白分局长，有件急事，需要马上向您汇报。古克呈向银行贷款两千万，是由您签字代表中南分局替他担保的。这两千万不知去向，贷款还不上，银行强行从中南分局帐户上划拨两千万，填补了银行空缺。也就是说中南分局帐户上亏缺两千万，财务分处长钱钰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事您得赶紧拿主意。好了，我办公室还有事得先去安排一下，回头见。”

虞虎彪说完就转身走了。白金水头也没抬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快走。

白金水在想，当初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下一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白金水认为完全有理由去查超级公司的帐，因为当初古克呈脱离官场自己创办公司，所办一切手续都是打着中南铁路分局的牌子。虽然不是他白分局长管辖下的一个什么机构，但毕竟还是有牌子名义瓜葛，更何况超级公司开张时向银行贷款两千万，是以中南铁路分局强大的经济实力为条件来担保的。现在银行强行从中南分局帐户上划过去两千万，古克呈就等于向中南分局贷款了两千万，这两千万飞到什么地方去了？介于上述这些瓜葛原因，白金水想一切待查完帐再说。他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世界上的事就这么怪，越担心出事就越出事。白金水这下最担心的还不是为古克呈担保的银行那两千万贷款，而是建设中的中南铁路特大桥那两千万质量保证金，以工程项目形式给他的，这可是从他白金水手中付出去的，这个责任可就大了，弄得不好那是要坐班房、掉脑袋的。他后悔自己当初太草率，怎么把这么一大笔钱交给他？要不是窦靓那细嫩白晶的身躯，他古克呈就是叫爹，我白金水也不会把钱给他。

钱钰钦拿着白金水的令箭，到古克呈超级公司查帐。果然不出白金水所料，中南铁路特大桥建设质量保证金两千万，也像银行贷款两千万一样，在几个公司里转了几道弯就不知去向了，古克呈四千万的家底现在帐上空空然。

白金水在心里打着算盘，这两个两千万的问题，虽然是他一个人签字办理的，但是在处理这两个两千万的问题上，再也不能一个人挺着了。他要拿到分局党政联席会议上讨论，这样一来就由集体承担责任了。什么事情都是这样，个人承担责任往往责任重大担当不起，集体承担责任就等于没有责任，他白金水到时候就可以全推一二五，谁也不作数，是单位集体研究决定的。这是其一。其二，他要利用这个大好的机会，狠狠地打击古大立，叫他古大立知道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儿子有经济问题，老子就全脱得了干系，什么问题都没有？白金水要在党政联席会议上看看他古大立是怎么坚持组织原则的，这革命革到自己头上将是怎么个革法，也让大家看看他古大立也有拉青蛋的时候。

古克呈脱离官场钻钱眼就发过誓，要成为中南第一富豪。他的美梦成真了，而且速度之快是相当惊人的。从脱离官场到创办公司，成为中南第一富——千万富翁，前后仅用了半年时间，创造了中南历史奇迹。可在他古克呈眼里这不算什么，因为来得太容易了。古克呈在心里盘算着，这钱来得容易，叫它原路回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我古克呈有自己的办法和用法，叫它一分一厘都成为我古克呈自己的钱。白金水儿子白泉皙不是采取赚了是自己的，亏了是国家的赚钱办法吗，老子叫它连本带利都属于我古克呈的。他认为口字里面为王的是国王，口字外面为王的是钱王。当初古大立给儿子取名字时，不敢取口字里面为王的国王，意思是在国王府以外称王为官就可以了。没想到儿子古克呈长大后，却不走这条路。他认为钱王才是口字以外的大王，他在中南市已经称得上是钱大王了，这中南市里除了国字号谁有我古克呈的钱多？称得上中南富翁的白泉皙不过几百万，而我古克呈是几千万。父亲古大立与白金水越斗越输，他古克呈要把老本扳回来，一个人要胜他白金水两代，不信，就等着瞧。

古大立得知白金水要召开党政联席会议，集体研究古克呈超级公司四千万的问题。古大立很敏感，深知问题的严重性，回到家中把儿子古克呈臭骂了一通：

“你小子正道不走，走邪道。前途无量的官不当，去抓什么臭钱。这下好了，抓着屎粑粑了吧。轻点说是挪用公款，重则是诈骗。一旦追查下来，你吃罪得起吗？你有几个脑袋，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不知天高地厚，你就等着坐牢吧。”

“爸，您就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这事的轻重我心中有数。进可退，攻可守，我已不是三岁小孩子办事，我早就做好了周密的安排。白金水他奈何不得，您老就尽管放心。”

“我放心，我心地坦然，行得正，坐得稳，当然放心。这叫心中有事心中怯，心中无事硬如铁，不义之财不能要，国家集体之财不能私吞，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离开这个原则就会犯错误，犯大错误……”

“爸，您少讲点原则大道理好不好，在单位您张口就是原则，在家里您还讲原则，耳朵都听出原则趼来了。您呀，少讲点原则，多讲点实际，比什么都好。”

“不讲原则，这个社会就垮了，不讲原则这个世界就亡了。讲实际，讲什么实际？诈骗钱财，大发不义横财就是实际啦！你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劝你赶快悬崖勒马，及早回头，重返官场，才是正道，否则你迟早都是死路一条。”

“好了，好了，您就别吓唬我了。”

“吓唬你，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明天分局党政联席会议就研究你的四千万问题，你就等着好看吧。”

中南分局党政联席会议专题讨论古克呈超级公司两个两千万的问题。分局长白金水讲了几句开场白，让大家充分发表意见。平时开会，大家都是抢着发言，有着说不完的话。今天白金水开场白后就冷场了，谁都不发言，都低着头吸烟。原因很简单，因为今天讨论的是古书记儿子的问题，古书记又在会场就坐，谁愿意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自己给自己抹眼药呢。大家越不说话，古书记就越坐不住，心里在想，今天开这个头的非他古大立不可了。平时都是广泛听取意见，最后作总结发言的古大立今天要破例开头炮了。古大立喝了口水，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环视了一下会场，与会人员都低着头只管吸烟，没有人去注意古大立的举动变化。古大立终于开腔了：“各位在座的都是分局领导干部，平时开会我都是让大家先发言，今天我要抢个先。因为今天讨论的是我儿子的问题，我先表个态。首先我要讲的是，大家不要以为古克呈是我古大立的儿子就碍着面子不好说话。他是他，我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再说古书记是中南十万职工的书记，我的责任是向中南分局十万职工负责。中国有句古训，叫做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我古书记的儿子犯到哪一条就按哪一条办，我古大立决不姑媳迁就。大家集思广议，拿出个好的办法，帮助古克呈解决问题，也是对我古大立的帮助。我尽过教育责任，他不听，也许大家的教育力量大，能对他有所触动，我感谢都还来不及呢，大家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古书记这一番话，说得大家把烟头都掐灭了，实际大家也知道古书记的心思。他确实是不赞成儿子离开官场去钱眼里闯荡的，儿子在钱的问题上出了差错，古大立更是痛心不已，只是无能为力罢了。既然古书记表了态，那就实话实说吧。

分局长助理湛昶轻首先发言：“我先讲两个问题。第一，两个两个千万，数额巨大，不论什么情况，不论涉及到谁都应该追查。第二，我有个疑问，今天讨论这四千万的问题，未免有点牵强附会。当初这四千万怎么付出去的，没有经过党政联席会议集体讨论，现在出了问题了，再推给大家讨论，我认为这种推脱责任的做法是不合适的……”

白金水屁股如坐针毡，他要抢先发言，把湛昶轻讲的第二个问题及早压下去。要不然后面的问题就不好讲了，既然是主持会议的，就得掌握会议的方向。白金水强行打断湛昶轻的话说：“今天我是主持会议的，本来要先听听大家的意见。但是湛昶轻助理提的问题与我有关，我有必要抢先发言解释一下，也算是我的发言吧。关于这两个两千万的问题，我没有拿到党政联席会上讨论就办了，也有其客观原因。大家都知道，古克呈原是我中南分局机关干部，也是古书记儿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不当官个人去创办公司，也是当今的一种潮流，初次下海有困难，需要启动资金，我做为分局长是他的上级，又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又碍着古书记的面子，我帮他一把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但我恰恰又错在这个感情用事的情理问题上

。前面我已经知道错了，就不能再错第二次，所以今天请大家来集体讨论，就是要尽力弥补过失，防止一错再错。因此，今天的会议不是去追究已经明摆着已经错了的问题，而是要防止再错的问题，千万不能舍本逐末，买椟还珠，希望大家广出高招，解决这两个两千万的难题。”

分局纪委书记石碚磊接着发言：

“我和财务分处长钱钰钦等人去查过帐。据我所知，古克呈用做生意业务往来的办法把钱转出去，又通过别人的帐户七转八拐，化整为零，搞得很周密，挂的又是三角空账，叫人无法再查下去。但我相信，他古克呈不可能在半年多的时间里把几千万的老本全部亏光，而且用的都是同一种办法。世界上没有这么蠢的人。他古克呈聪明，但在这个问题上聪明反被聪明误，恰巧表现了他愚蠢的一面。哪有用同一种办法亏了一次，又亏二次三次多次，一直亏到精光为止的呢？我分析他是化整为零转出去，又收零为整的转入到属于自己的一个秘密帐户上。因此，我建议向公检法起诉立案，绳之以法。”

石碚磊话音刚落。党委副书记邱邻邦就站出来坚决反对。他了解石碚磊说话的意思，早听出了弦外音。他石碚磊早就想接古书记的位置，他想借古书记儿子问题的机会，逼古书记下台，儿子出这么大的问题老子就一点事没有？把古克呈绳之以法，又是他纪委书记的功劳。他石碚磊美梦做得太早了，必须打醒他的美梦。

“关于古克呈的问题，我认为纪委石书记的观点太偏激，是饮鸩止渴的办法，不利于问题的解决。不能什么问题都是绳之以法，好像法是万能的，除了法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况且问题还没有搞清楚，就张口以法治人，话说得太早了，反倒助桀为虐。问题解决不了，把自己搞被动了。再说，真到了法办的地步，那是公检法的职责，就轮不到我们这些人说话了。我的意见，人民内部矛盾内部解决。通过有关组织关系，先撤掉他的经理职务，再来查他的问题。我知道超级公司不属于中南分局管辖的机构组织，但他古克呈的公司总不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嘛。只要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就有管得着的地方。那么强行换一个经理，维持他这个公司的运转，给解决问题有一个缓冲余地，不致于一棍子把人打死，给人家一个醒悟的机会，你们看如何？”

党委副书记邱邻邦刚说完，副分局长傅倚众就接着话茬说：“副书记的观点有道理，但还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大家想想看，如果有关方面出面撤掉古克呈的经理职务，换一个新经理，就等于这四千万的帐死了。古克呈到时候可以说，我已经不是经理了，有关帐务问题你们找新经理去，古克呈巴不得有人撤掉他。而新经理可以一句话推个干净，那是原经理的事，你们找他去，我只管以后的事。也就是说这四千万到时候就找不到能负责任的主儿了，变成了一笔死帐。”

工会主席辛辨又像接着副分局长傅倚众的话题说，又像自言自语：“这就难办了，关又关不得，撤又撤不得，真是白豆腐掉在黑灰里，吹不得打不得。”

副分局长生发、谭景敏、耿星炜、晁昌晶等领导也在会上发表了意见。

话说到这份上，分局长白金水来了精神，他的目的达到了，也有话可说了，他得意地喝了口水，带有总结性口吻说：

“各位的发言很精彩，从不同侧面说明了问题。我归纳了一下，大体有三种意见比较集中。一是赞成绳之以法关人的；二是主张撤掉其经理职务的；三是既不赞成关人，又不主张撤职务的。我认为关人是下策，人关起来了，帐就死了。因为当事人负法律责任，就不负经济责任，四千万丢了，我们还脱不了干系受牵连，这叫鱼死网破。主张撤职务是中策，撤了职务就两不挨边，老的甩，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新的推，原来找谁还找谁，谁也找不上。既不关也不撤是上策，也就是说这四千万的帐好歹有个单位挂着，这叫和尚在庙也在。即使上面查下来，也有退路，顶多是这个公司经营不善，一时还不上。经营不善的问题是个通病，谁也没办法。目前国家对经营不善的问题尚未找到根本的解决办法，再大的问题，只要往经营不善方面一推，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白金水用经营不善作借口，堵住了各位的嘴。大家在心里想着一个共同的问题：国家对经营不善都没办法解决，何况我们这些人呢。谁有办法呢？谁都没办法。没办法就只有闭嘴，谁也说不出话来了。

白金水这一招想绝了。借助集体的力量，又钻了经营不善的空子，轻而易举地就把自己从困难的境地解脱出来，真可谓老谋深算。

古大立虽然只表了个态，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他想他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他，反倒不说的好。但是各位的发言，他都记在心上，谁心里藏着什么小九九，他古大立也品得出来。古大立与白金水一生争斗，各不相让。但在这个问题上，两人却有共同点，古大立也深知白金水是为了解脱自己才出此高招，并不是真正替他古大立和古克呈着想。但客观上替他古大立想了一大节。古大立虽然一贯坚持原则，但古克呈毕竟是他古大立的儿子，他怎么也不情愿让自己认为不争气的儿子去犯法坐牢，事情只要能扛得过去，就先扛着，再慢慢从长计议。

会议的结果是古克呈早意料到的，这三种不同意见他都一一认真分析过。第一种是绳之以法的意见，这条他最害怕。万一都赞成立案追查，他古克呈可就惨了，才成为千万富翁，还未来得及享受，就被掐死在摇篮里。当今法界有一句名言，叫做：“当今经济犯罪者像老鼠一样，到处都有，公检法只能踩死一个算一个。”显然古克呈不愿意做法界脚下的死老鼠。他要用白金水给他的四千万去贼啦啦的享受，带着情妇窦靓去北国冰雪长城游览，去南海椰林观光，去东都领略万人空巷齐观十万海潮的刺激，去西部世界屋脊上展望天下美景，去全世界周游列国……古克呈认真分析，他认为这第一种意见完全是否定的，他决不会是被人踩死的那只老鼠。因为他心里明白，他古克呈要是被人踩死的老鼠，白金水就是被人踩死的大老鼠。他相信白金水不会自愿钻入踩老鼠人的脚下，白金水踩不死，他古克呈就不会被人踩死。因此，古克呈对这一条意见尽可大胆放心，高枕无忧。

那么第二种意见也在古克呈的意料之中。如果白金水通过工商、个协部门撤掉他经理职务，或查封他的公司，表面看起来是件坏事，对于古克呈来说实际是件好事，等于超级公司不存在了，四千万的债务也随之不存在了，可钱还在，一切问题都好办。对于白金水来说，只要他古克呈不是超级公司的经理，或者超级公司不存在了，就等于四千万彻底死帐了，没主了

。相信白金水不会做这种傻事，所以这一条也尽管放心。

最后第三种意见更在古克呈的意料之中。古克呈认为最后必然是共同抬着太阳不落山的结局告终。单位存在，经营不善，有帐有主就是没有钱，有名无实三角债。如今大笔大笔的公款转来转去，转到个人腰包里，都采取三角债挂着空帐。公司年年开，业务月月办，公款日日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