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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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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骁点了点头,与白氏作别,然后便径自去了书房。书房里平津侯正在看着书,见洛骁来了,倏然抬了眼,对着他道了一声:“回来了?”
    洛骁随手将书房的门关上了:“父亲。”
    平津侯的面色与平常倒是没什么变化,见着洛骁,淡淡地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道:“坐罢。自从你去了东宫给太子做伴读,你我父子二人倒是有段日子没有好好说会儿话了。”
    洛骁走到平津侯面前坐下来,笑着道:“明明是父亲事务繁忙,平日里难得见上一面,怎的现在却把罪过全数推到了儿身上?”
    平津侯朗声笑了笑:“你这才去太子身边读了几日书?今日也知道倒打一耙了?”看着洛骁,“是有了太子撑腰,如今这身子骨都硬起来了?”
    正题这便就开始了。
    洛骁心中明白这是他父亲要拿白日东宫他杖毙了王妈妈的事来发作他了,微微一笑,只装糊涂道:“父亲这话说的儿却是听不懂了。”
    “你竟也还有听不懂的话吗?”平津侯沉声道,“日间我外出,正巧碰上了兵部侍郎一行人,他们见了我,可都向我夸着我这平津侯府里养出了一个血性的好儿郎。”
    洛骁垂眸听着,也不做声。
    “这才入宫一月,你竟然就敢处置了皇宫放在那东宫里的‘钉子’,”平津侯望着洛骁压着声音道,“你还真是初生牛犊啊!”
    “父亲认为这王妈妈不该杀?”洛骁沉默了半晌,忽而抬眼问着平津侯道。
    平津侯道:“自然不能说不该杀,只不过这王妈妈到底是皇后的人,就算是动,也不该在眼下这个时候动。殿下虽然出生正统,但是到底羽翼未丰。这个时候与皇后撕破了脸皮是没有半分益处的。”
    “父亲真的以为皇后会因为一个王妈妈与太子在这个时候撕破脸?”洛骁又是一问,眉目之间带着淡淡的笑意,在平津侯的一番话下,竟是没有半分慌乱的样子。
    平津侯审视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嫡子,皱眉道:“你以为不会?”问完见着洛骁依旧一派从容的模样,也是笑了,靠在椅背上问道,“那你倒是与我说说,你凭什么以为皇后不会翻脸。”
    “自然是因为皇后是个聪明人。”洛骁弯了弯唇角,道。
    平津侯看着洛骁,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洛骁便道:“如今朝堂之上党派划分明显,几位皇子对于‘太子’一位都是虎视眈眈,相较之下,久病不愈且无母妃看顾的太子反而威胁性反而变成了最低的一个。”
    “且太子记名在皇后名下,说出去也是她的儿子。皇后素有贤德之名,哪怕是心中忌惮,但是面上在除去其余几位皇子之外,对于太子还是亏待不了的,不然残害先后遗子之名一旦传出去,怕是这名声日后便难听了。”
    “只是如此?”平津侯继续问。
    “自然不止。”洛骁微微一笑,“说句大不敬的,便是日后德荣帝驾崩,太子登基,那皇后也是能坐上太后一位的。大风大浪她都经历过来了,又何必要在此时自毁城墙,与一个‘命不久矣’的太子过多计较?”
    “最重要的是——”洛骁一字一句道,“那王妈妈是由我杖毙的,哪怕是怪罪,也要只能怪罪我的。可是如今南北皆有强敌,正是用人之时,父亲手下拥有三十万兵马,即便是忌惮着父亲,她也万万不会在此时与我平津侯府过不去。”
    平津侯眸色沉了沉:“你这算盘打的倒是精妙,竟然是连整个侯府都给你利用去了!”
    洛骁站起身来深深给平津侯鞠了一躬:“儿不孝。只不过,作为殿下的臣子,儿又怎么能看着主子在病中受辱却在一旁不闻不问呢?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今日之事,还请父亲原谅。”
    “好一个‘君忧臣劳,君辱臣死’!”平津侯深深地望着洛骁,然后却是笑着叹了一口气,“你都已经搬出太子来了,还能让我说些什么?罢罢罢,你自己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就好。”摆了摆手,“回去罢。”
    “儿知道。”洛骁又一鞠躬:“那今日儿就先行告退了。”
    平津侯看着洛骁行了一礼之后便径直出了书房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骁儿!”
    洛骁转过身子看着平津侯。
    平津侯与洛骁对视着,半晌,低声问道:“那太子的病……”
    “不过是寻常发热罢了。”洛骁微微笑了笑,“再有两日便该大好了。”说至此,看着平津侯欲言又止的模样,笑得更深了一些,道,“有些事情,光凭耳听,可不一定是真实的。父亲您说可是?”
    平津侯这下便是懂了。笑着摇了摇头,许久才低声叹息了一句:“到底是苦了太子了。”
    
    第15章 吃药
    
    洛骁从平津侯那处出来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信步走过中庭,穿过花园,再走不多时便回了自己的院子。院子里,寻冬正探着头朝外瞧着,等见到了人,便赶紧笑嘻嘻迎了上来:“屋子里的饭菜都叫厨娘在后头热了三回了,世子这可总算是回来了!”
    “就你一个?知夏呢?”洛骁朝着寻冬看了一眼,一边朝屋内走着,一边问道。
    寻冬嘻嘻一笑,道:“在呢,在呢!这会儿,正是在屋子里收拾着呢。”
    洛骁点了点头,撩了帘子去了内室。内室里知夏正摆弄着餐具,见洛骁到了,把碗筷搁下了,有些担忧地看了看他:“世子,侯爷那边……”
    “没什么。”洛骁坐到桌旁,伸手执了筷子,显然对此没有什么兴致多谈,只轻描淡写地道,“父亲不过是与我说几句寻常的话罢了。”
    知夏与寻冬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心中明白这是自家世子爷不愿开口的意思的,便也就不再谈这个话题,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侍候着洛骁用完了饭。
    等洛骁吃完,知夏手脚伶俐地将桌子收拾了,寻冬便赶紧将温着的甜汤端了上来。洛骁不嗜甜,甜汤只是喝了两口便止了,右手拿着勺子,轻轻在那盅里舀了舀,看着那粘稠的半固状汤水,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将勺子复又放了下来,微微地笑了笑。
    “寻冬,明儿个早上,你去唤个小厮去早市上替我跑一趟。”洛骁抬眸看着寻冬开口道。
    “世子可是缺了些什么?”寻冬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不过即便是缺了什么,又怎么好去早市上买?直接通知了管事让他去店里置办,这不更方便么?”
    洛骁笑着摇了摇头,站起了身子,背过身去道:“你只管叫人去了便是。”
    而与此同时,东宫。
    闻人久倚在美人榻上侧头看了一眼张有德,清冷的音色里夹杂了些许别样的意味:“你是说,王妈妈死了?”
    张有德点了个头,替闻人久将灯芯挑了挑:“今日白天那会子的事儿了。”看着闻人久,道,“世子见殿下高热不退,便让墨兰和墨柳两个丫头去冰窖那里取冰,谁知道那个王妈妈百般推辞最终竟然推说东宫里的冰是叫太妃用去了。世子一时发怒,便叫人将她当众杖毙了,是说东宫里不留吃里扒外的刁奴呢。”
    “这个洛子清倒也真是敢!”闻人久垂了眼,若有似无地弯了弯唇角,双睫未完全遮掩住的黑瞳溢出一丝流动的光彩,“不过,他这一步走得确实是好。且不说这个时候杀了王妈妈,纵然皇后心中的百般忌恨,对于平津侯府、甚至是对于孤,也是不敢妄动半分的,更何况——”唇角的笑意深了些,“孤这东宫,放任了这么些年,到如今也该好生整理整理了。”
    次日一早,洛骁便坐着轿子去了东宫。进了青澜殿,洛骁见了正半躺在床榻上吃着粥的闻人久,便径直走了过去:“殿下身子可好些了?”
    “睡了一夜,已经无大碍了。”闻人久让张有德将用剩的早膳撤了下去,说着就要下床,“今日不用读书,你不在府内休息着,怎么大清早的还是来了?”
    “臣自然是担心殿下。”洛骁微微笑着,看着闻人久道。
    闻人久颇稀罕地瞧了一眼洛骁:“孤有太医瞧病,有仆从侍候,你须得担心什么?”
    洛骁意味深长地看了闻人久一眼,而后垂着眸,正正经经地道:“自然是怕那群奴才手脚蠢笨、做事不仔细,将药不是弄得太热或是太凉,耽误了殿下用药的时间。”
    闻人久的眸子微微垂了垂,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病色,他看着自己放在床褥之上的手,半晌淡淡道:“世子此话何解?孤却是听不明白了。”
    “殿下不明白也不打紧,”洛骁笑了一笑,朝着屋外看了看,“不过我想着,张公公大约是能明白的。先前我听说太子日间的药还未曾用,方才便让公公去取了。这会儿瞧着,也该回来了。”
    闻人久蓦然抬了抬眸子,还未说话,却听见外间的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而后“吱呀——”的一声推门声,便见张有德端着盛放药碗的托盘走了进来。
    洛骁从张有德那里拿了碗,用指腹试了试温度,笑道:“不过今儿这药是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冰至五分热了,此时用药正是刚好,殿下您看?”
    闻人久接过碗,看着瓷白的碗里散发着刺鼻味道的浓黑色药汁,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唇却微微抿了抿。虽说不如何明显,但却的确是个不怎么情愿的模样。
    洛骁将闻人久的表情收在眼底,觉得有些好笑。那个他暗自对抗了那么多年,在他眼中多智近妖,甚至连宗人府的刑罚都不能使他眼泪的闻人久,居然会——害怕吃药?
    这样鲜活、柔软并且不那么完美的闻人久完全颠覆了他的记忆中那个艳丽却如同全身包裹着荆棘一般的青年形象。
    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的闻人久,洛骁居然会觉得有些莫名的愉悦盘旋在心头,甚至令他会忍不住想要弯唇。
    “快些罢,不然的话,药又该凉了。”洛骁看着闻人久满脸细微的挣扎表情,心中不知怎么的就起了一点捉弄的意思,故意说着恶趣味的话,然后便见着闻人久的睫又极细微地颤了颤。
    实在是有趣可爱的很。
    洛骁这么想着,却又突然觉得有些不妙。暗自将心里那点微妙的心思压到深不可见的地方,微微带着笑,只在一旁看着闻人久紧抿了一下唇,然后竟是一口气将那碗药喝了下去。
    “药,孤已经喝了,世子也该放心了。”闻人久将药碗递给了张有德,淡淡地道,“时候不早,回府罢。”
    洛骁看着闻人久硬是装的若无其事的脸,一时间笑着叹息了一声,竟是也不舍得再欺负他了,起身走到外室,然后拿着一个小食盒便走了进来:“一口气将药这么灌了下去,殿下也不觉得苦么?”
    将食盒打开了,露出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的十二生肖的小糖人,抬着头,迎着闻人久的视线,微微笑道,“民间吃食,比不得宫中的精致,不过好歹也能去去苦味不是?”
    
    第16章 赔罪
    
    这方用完了药,走廊里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闻人久看了一眼张有德,张有德点点头,走了过去开门,门甫一拉开,只见自己手下的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朝着自己这头走了过来。
    “在东宫内这么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张有德瞪了一眼小太监,而后才问道,“何事?”
    小太监踮了脚,低声在张有德耳边说了些什么,张有德看了他一眼,便又赶紧进了内殿。
    “殿下。”张有德站在闻人久和洛骁下方,轻声喊了一声,“皇后手下的李妈妈往东宫送来了一张拜帖,这会儿,人已经在宫外候着了。您看……?”
    “李妈妈?”闻人久缓缓抬了眼去看洛骁,“你说这李妈妈今日上孤着东宫为的什么?”
    “左右不会是替皇后讨伐殿下的。”洛骁替闻人久将食盒收好了,微微笑道。
    “既然不是讨伐,那便该是赔罪了。”闻人久懒散地倚在床榻上,淡淡地道,“昨日才死了一个乳母,今日不但不能兴师问罪,却还要派个贴身的妈妈来孤这里赔罪,皇后这贤德之名,确实是不虚。只不过,孤的身子不爽利,怕是无法亲自去见李妈妈了。”
    “那殿下的意思是……”张有德试探地问道,“就这么将李妈妈打发回去?”
    闻人久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甲,若有似无地笑了笑:“却也不能将皇后那处得罪狠了。”
    “那……”张有德有些糊涂地看着闻人久。
    闻人久却不做声了,只是抬了眼看着洛骁,一双纯黑色的瞳似笑非笑,像是带着一点玩味。
    洛骁便是懂了。
    “那我替殿下跑这一趟,殿下可有什么赏赐与我?”洛骁从椅子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襟,浅浅笑着问闻人久。
    闻人久冷笑一声,看着洛骁道:“你不是说为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做这些事本是应当,怎的好好的还敢要起赏来了。”
    “赏罚分明才是个好的主子。”洛骁微微笑着,却分明是个不依不饶的态度了。
    “那你倒是说说,要什么赏?”闻人久倚着床榻,眯了眯眸子,“平津侯府向来得帝宠,府内珍宝怕也是不计其数。世子眼界开阔,若是问孤要什么稀罕物什,孤这东宫恐怕也是拿不出的。”
    “我问殿下要那些死物有什么乐趣?”洛骁朝着闻人久看了一眼,眸子里闪烁着些许打趣的味道,“我要的赏赐只一样——明日我再来殿下这青澜殿,只要殿下能在我面前痛快些将药喝了,便就很好了。”
    言罢,看着闻人久略有些发怔的模样,失笑地走到那个在门前等着的小太监面前,抬了抬手,道:“去将李妈妈带到西厢去罢。”
    小太监是昨日亲眼见得那王妈妈被拖出去杖毙的,是以对于这个看起来斯文俊朗的小侯爷竟是不自觉的生出几分惧怕出来。朝着洛骁身后的张有德望了望,见张有德也点了个头,连忙应了个“是”后,赶紧走了出去。
    李妈妈在东宫门外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迎她进去,心里不禁也是起了一股火。作为皇后手下的掌事妈妈,她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冷遇?但是,终究想到昨夜皇后对她的嘱咐,咬了咬牙,还是将心里的不悦全数压下去了,只是略有些焦躁地在宫门外踱着步。
    又等了半晌,宫门这才又缓缓地开了,先前那个进去通报的小太监走了出来,低声道了一声“李妈妈请”,这便才让她进了东宫。
    东宫李妈妈虽然来的不多,但是到底也是陪着皇后来过几次的。随着那小太监绕了几个长廊,渐渐地便觉得有些不对了。停了步子便道:“我是让你带我去见太子,太子的青澜殿可不在此罢?”
    小太监却也不解释,只是低声道:“李妈妈随奴才来便是”,说完这一句,便又上前了,李妈妈看在眼里暗恨在心,但却也是无奈,只能绞了绞衣摆,最终还是急急地跟了上去。
    遵循着洛骁的话将人带到了西厢,小太监便不走了,弯了弯身子道:“李妈妈,我们到了。您进去罢。”
    李妈妈狐疑地看了看小太监,但毕竟不是在皇后的栖凤殿,此次前来她又本来就不是闹事的,是以忍了又忍,终究没对这个小太监发作,冷冷地哼了一声,抬步便进了院子。
    院子里没有太子,只有一个与太子年纪相仿的少年。那少年见他进来了,便抬了眼望了过来。那明明是一双半分戾气也无的眼睛,但是清明干净,看上去却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李妈妈脑子一转,心里却是明白了这个少年的身份,私下里觉得有些不妙,但是明面上还是赶紧对着那少年行了一礼:“这位贵人,想必就是平津侯家的世子爷罢?”
    洛骁点了点头,指了指院子里的石椅,也不说其他,只是道:“李妈妈坐罢。”
    李妈妈勉强地笑了笑,道:“世子客气了。只不过我家主子交代给奴婢的事情还未做好,又怎好在世子这里久坐叨扰?”
    “皇后让李妈妈来找殿下是为了王妈妈那件事?”洛骁看着李妈妈,微微笑了一笑,“那便是了。这王妈妈是我昨日叫人给杖毙了的,与太子殿下没有半分关系,李妈妈要找太子做什么?况且太子身体不爽利,早些时候刚喝了药睡下了,这会儿怕是还未醒来,有什么话,李妈妈说与我听便是。”
    李妈妈脸上的笑意更加勉强,忙道:“世子爷误会了!”
    “哦?”洛骁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家娘娘昨夜听到自己调教出来的奴婢送到东宫,居然不知好歹冒犯了主子爷,当下是愧疚自责的夜不能寐,是以今儿一早,娘娘才让奴婢前来东宫特意给太子殿下陪个不是。”李妈妈道,“只不过我家娘娘也是冤枉,这王妈妈在娘娘身边服侍的时候,向来是个本分的,谁知道,一到了这东宫,却竟然变了性子——”
    “李妈妈的意思,是东宫养坏了皇后娘娘的丫鬟?”洛骁却不等李妈妈说完,淡淡地反问。
    李妈妈被这么一问,脸上乍青乍白:“不、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说——”
    “娘娘贤德,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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