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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巷档案-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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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方灵茫然地说不知道。
车尧天解释说：笔架是文人书房挂毛笔的架子，因此笔架山象征文化文人。河流，即是水，水代表钱财。河水太急留不住财，死水则没有新财源。你看这条小河不急不缓，这样既可以留住财，又有新财源源而来。这里的坟塚看起来都差不多，你如果参看他们朝着笔架山与小河的方位就能清楚地辨别出他们的不同。你看这座坟塚面朝笔架山，这户人家祖上喜文，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人才辈出。再看这一户祖上一定爱财，希望世世代代丰衣足食，因此它的坟塚正对这条小河。
蒋方灵扑闪着大眼睛，微张着嘴，脸上溢满对车尧天的崇拜：你好厉害。我本来以为只是因为这里荒凉所以才成为了坟山，原来里面有这么多讲究。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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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尧天感慨地说：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往往在细微之处藏着巨大的玄机，引人入胜。我就是被她深深吸引才决定回国发展。
蒋方灵忽然问：你会一直在中国呆下去吗？
车尧天被问住了，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知道。我很喜欢中国，说不定会一直呆下去。
蒋方灵眼里的闪光不见了，说：你父母都在美国吗？他们一定希望你呆在身边吧。我妈妈就希望我一直呆在她身边。
车尧天说：我回来之前，我爸对我说，虽然他们会想我，但是男儿志在四方，我的翅膀有多硬能飞多远就飞多远，他们不会拦我。何况我现在是回祖国发展，他很高兴，说将来要落叶归根。
蒋方灵不敢相信似地说：真的？真的？你爸真好。我要是男的就好了。
车尧天却说：男人够多了，你还是做女人的好。
蒋方灵黯然说：做女人一点不好。尤其是九曲巷的女人。
车尧天看着带着淡淡忧伤的蒋方灵，有一股想把她拥进怀里安慰的冲动，最终他只是指着面前的风景说：风水只是寄托着人们的美好愿望。要让愿望变成现实需要人的努力，通过努力可以改变人的命运。过于拘泥于风水，反而会被束缚手脚。中国历代王朝对风水推崇倍至，也逃不脱改朝换代的命运就是很好的例证。生活在九曲巷的人们世世代代忍受背井离乡的痛苦，努力在南洋奋斗，通过辛苦的劳动改善守在家乡的亲人的生活。如果从结果来看，杨五婆家以及九曲巷的很多人家反而占了一块风水宝地。
蒋方灵从车尧天的话语里获得了勇气，说：我再不会因为自己是九曲巷的女人自卑了。我会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车尧天用力地点头：说不定你的幸福就在你身边，只等你去发现它，抓住它。
在灼热的阳光下，车尧天的眼眸闪烁着超炫的金褐色，让蒋方灵怦然心跳。她慌张地避开车尧天的视线，盲目地指着坟塚说：我记得我姨婆的坟就在这附近。我跟妈妈来扫过墓。你帮我看看它的风水怎么样。找到了，就是这个。咿，好像最近有人来过，坟上刚培过新土。
蒋方灵伸手清理掉坟冢上的几根新长出来的杂草，拂去墓碑上的尘土。
车尧天看着墓碑上的字说：一九四七年。你姨婆去世的时候还很年轻吧。
蒋方灵眼里似有泪光闪动：外婆说姨婆去世的时候只有二十岁，连我妈也没见过姨婆。外婆说如果不是姨婆，现在就没有我们这一大家子了，姨婆是我们家的恩人。每年清明和姨婆的忌日，我们都会来给姨婆扫墓，后来外婆年纪大了，不方便上山，外婆就改在家里面拜祭。我和妈妈还是到这里来给姨婆扫墓。
车尧天被发生在身边人身上的传奇而真实的故事感动了，说：你姨婆很了不起，就像中国武侠小说里的女侠一样。你姨婆所做的事情太具有传奇色彩，忍不住想象她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蒋方灵点头说：嗯。可惜那个时候没有留下姨婆的照片。
车尧天环视四周，说：姨婆的坟址是不是你外婆选的？
这个我没问过。怎么啦？
车尧天说：你看，姨婆的坟冢朝向参照的是左右青龙*两神的位置，与之平行，面对着的不是笔架山，也不是小河，而是山脚下一个小山包，加上后面依着的高坡，正好成了所谓后玄武前朱雀，左右青龙*方方正正的四神庇护的风水。
蒋方灵好奇地说：这个风水是为了保佑子孙后代平安吉祥吗？
没错。你外婆的用意应该是为了不辜负你姨婆的救命之恩。
车尧天的解释让蒋方灵频频点头：外婆就常说平安是福。只要人活着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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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方灵根据车尧天所教的参照办法察看坟冢没有再出现混乱的情况。被梳理了一遍的坟冢没有给他们提供任何的灵感。
蒋方灵盯着车尧天手里的纸说：我们记下了南坡所有坟冢的姓名，回去以后再一个一个询问吗？
车尧天无奈地点头：只能用这个最笨的办法了。
蒋方灵用热情的声音轻松的语气回答：才一百多个，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很快就能找到哑伯的亲人了。
车尧天由衷地说：谢谢你。
蒋方灵嗔怪说：谢什么。现在做的事情也是我想做的呀。
太阳开始西斜，两人一前一后下山。有蒋方灵如花的笑颜陪伴，车尧天甚至觉得这次坟头岭之行如郊游一般美好。
车尧天和蒋方灵回到杨五妹家打开大门，意外地没有见到黑铳在前院。车尧天看了一眼蒋方灵，两人心领神会一起奔向后院。黑铳正上着锁链趴在后院。
妈，你怎么来了？
蒋方灵妈妈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见到满头大汗的两人，心疼地说：哎呀，你们这是上哪里去了？满头汗满身土？你们快去洗洗脸。我在井里冰了西瓜，去拿来给你们吃。
妈，黑铳怎么不放在院子里？
蒋方灵跟着妈妈身后往前院走。
蒋方灵妈妈轻声说：我是跟你爸一起来的。
我没看见爸在前厅。
刚走了。
蒋方灵妈妈把水井上的石板搬开，井口上架着一根木棍，上面绑着一根麻绳。蒋方灵妈妈抓起木棍往上提。蒋方灵上前抓住麻绳一点一点地收上来。车尧天惊奇地发现麻绳上连着一个锡桶，桶里清亮亮的水里浮着一只碧绿碧绿的西瓜，只是看这就让人感觉清凉爽快。
外婆呢？在睡觉吗？
在前厅，蒋方灵帮妈妈切西瓜，这个时间外婆不在前厅真是很少见。
蒋方灵妈妈拿起一块西瓜给洗好脸迈进前厅的车尧天：快吃吧，很冰凉呢。
蒋方灵还惦记着外婆：我去叫外婆下来。
蒋方灵妈妈拦住了她：别去。让你外婆休息会儿。
外婆怎么啦？
蒋方灵担心地问。
唉。今天天气热，我跟你爸说拿几个西瓜过来给你们吃。我们来了之后，外婆跟你爸聊天。我到厨房准备冰镇西瓜，这样你们回来的时候可以吃到清凉的西瓜。没多久我就听见外婆跟你爸在前面吵起来了。我急忙跑过来，就见你外婆很生气地说你爸是不孝子。你爸很生气地站起来就走了。我问外婆怎么啦？外婆只是很生气地说你爸不应该做那种不孝的事情。我问了几次也没问明白怎么回事。外婆连我也不理，说回屋休息了。看来你爸真的做了让你外婆很生气的事情。昨天还是好好的。小灵你知不知道外婆为什么生你爸的气？
蒋方灵抿着嘴唇，想怎么样能说得委婉一点，不让妈妈担心：今天早上外婆发现有人进了西屋……
什么？
蒋方灵妈妈腾地站了起来，脸色很难看。即使吃惊于家门被闯，但是蒋妈妈的反应仍然大得把车尧天和蒋方灵都吓了一跳。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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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怎么啦？
蒋方灵妈妈意识到自己行动过度了，镇定了一下说：后来呢？
蒋方灵说：外婆查看过后说没有丢东西。只是怀疑……
蒋方灵没有说完，蒋方灵妈妈已经明白，说：你们吃瓜吧。我去看看外婆。
蒋方灵要跟着去，被拒绝了。
蒋方灵无措地看着车尧天，车尧天安慰她说：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两人重新坐下来，一面关切地侧耳倾听楼上的动静，一面交换眼神：为什么蒋方灵妈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在杨五妹的屋子里，杨五妹坐在床沿，低头看着手里的一大串钥匙，缓缓地说：你不用担心，屋子里的东西没有丢也没有损坏。
蒋方灵妈妈站在杨五妹身边说：妈，你怀疑是守成做的？
杨五妹没有回答，而是说：你考虑好了吗？这么多年了，应该给我一个答复了吧。
蒋方灵妈妈低下头不说话。
杨五妹语重心长地说：我老了，今天不知明天事。如果等我把它带到棺材里面去，那个时候你想后悔也没有机会了。一个人不能太执着。
蒋方灵妈妈低声说：我知道了。你让我再想想。
杨五妹叹口气：还有什么好想的，都想了几十年了，该想的应该都想过了。算了，我不再问你了。你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杨五妹从串钥匙的大铁环上取下一把回形的钥匙：小灵偷偷来找过这把钥匙。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保管。你想怎么处置不用问我，你自己作主吧。
蒋方灵妈妈郑重地接过钥匙放在手心里：妈，你说进西屋的人还会再来吗？我们要不要报警？
杨五妹淡淡地说：你还想让多少外人进西屋？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你不用管了。
杨五妹说完站起身，蒋方灵妈妈帮她把靠在床头的拐杖拿过来。
杨五妹接过拐杖往门口走了几步，停下来转身对跟在身后的蒋方灵妈妈说：小灵他们已经回来了，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还有跟你男人说以后不用跟我套近乎，如果是为了财宝，他不来我这里也罢。
蒋方灵去送妈妈了。前厅里，车尧天陪着杨五妹。
车尧天想杨五妹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差不多一个世纪，对这个城市的过去应该很了解。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坟冢的名单，问：五婆，你知道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吗？
杨五妹没有接纸条，说：老花了，看不清楚这上面的字了。你念给我听吧。
车尧天念了几个名字就被杨五妹打断：这些人很多年前就都不在了。你为什么要打听他们呢？
车尧天低头不语。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哑伯的亲人，又不想再让杨五妹不高兴，他甚至后悔自己一时考虑不周把名单给杨五妹看了。
杨五妹看了一眼车尧天说：小天，你到我屋里梳妆柜上把我的老花镜拿来。
车尧天又惊又喜，本来等着杨五妹教训他，没想到杨五妹没有生气还愿意帮他。
车尧天赶紧迈开长腿奔上二楼取了眼镜返回。
杨五妹把眼镜戴上，接过车尧天再一次递过来的纸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名单，取下眼镜问：你们去了坟头岭？
车尧天看着杨五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老太太太厉害了。
杨五妹把纸条还给车尧天，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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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五妹的爽快又让车尧天意外以致他好一会儿没想到自己的问题。
杨五妹又说了一遍：小天，你想问什么？
车尧天心里在斗争，杨五妹异常地爽快，而且明显知道他的意图，他还有必要躲躲闪闪地提问吗？他猜不透杨五妹跟上午完全不同的态度是不是有所图，如果他直接提出问题，杨五妹会告诉他，还是会婉转地拒绝呢？万一惹老太太生气，说不定会被赶出去。车尧天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甚至觉得可能是杨五妹设下的陷阱。
车尧天打定了主意，说：五婆，我想知道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
杨五妹说：一个一个来。你念一个，我说一个。
蒋方灵送母亲回来，见到了非常有意思的一幕，车尧天象一个小学生伏在方桌上记者笔记，杨五妹躺在摇椅里闭着眼睛说着：……这个是个杀猪的的大胖子，有两百斤。因为太胖了去作什么抽脂手术，第二次做的时候死在了手术台上……
车尧天念叨了蒋方灵姨婆的名字，抬头看杨五妹。
杨五妹没有马上说话，她闭着眼睛，手里的蒲扇放在胸口，摇椅也纹丝不动，连小蝴蝶犬也仿佛受到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而安静地趴在杨五妹腿上。
车尧天看了看蒋方灵，然后念下一个名字。
这个时候杨五妹说话了：小灵的姨婆十七岁那年除夕夜嫁给住在九曲巷的一名孤儿，过了元宵节她丈夫就跟人一起去南洋。她一个人晚上害怕不敢住在自己家里，我就让她跟我一起住，从那时候起我们就姐妹相称。
杨五妹停了下来。两人等了一会儿，杨五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于是蒋方灵小心翼翼地问：姨婆是怎么去世的？
杨五妹沉重地说：自杀。
杨五妹没有理会两位听众惊诧的眼神，继续说：第二年的端午节，九曲巷里只有女人和孩子在家的人家都聚在我这里包粽子。女人在厨房和前厅包粽子，小孩子在院子里玩耍，那是一个很热闹的端午节。第一锅粽子出锅了，香喷喷的，小孩子围着小山一样还烫手的粽子开心得又喊又叫。谁也没有听见枪声，没有人听见那声预告土匪来了的枪声。等我听到巷子里的哭叫声已经晚了，土匪很快到了大门外，开始砸大门。我和她慌忙安排大人小孩从我家的暗门逃走。我当时要是不坚持留下就好了，那样她就不会出事。我舍不得这个家，我怕土匪会放火烧我的房子，我要留下来看着他们，只要他们不烧我的房子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他们。那些土匪都是畜生，不仅要东西还要人。我和她逃到了暗门门口被他们抓住了，她用顶暗门的棍子砸倒了抓住我的土匪，把我推进了暗门……土匪走了之后我说了很多话才让她忍着屈辱活下来。第二年有人捎信回来说她男人得霍乱死了。她给男人守满了三个月的孝后在夜里偷偷吞了男人送她的金戒子自杀了。
仿佛惊雷在眼前炸开，车尧天心中的侠女竟然是这样的结局，怎不叫人心痛唏嘘。
蒋方灵眼睛红红地说：姨婆好可怜。
悲伤的气氛让车尧天无法将剩下的几个名字念出来。看看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的杨五妹后轻轻拍了拍蒋方灵的肩膀示意她一起走出前厅。
出了前厅车尧天直奔后院，一路奔上二楼，站到了西屋门前。
蒋方灵紧张地看看楼下，问：你干什么？。 最好的txt下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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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尧天趴在紧闭的窗玻璃上往里看，可是里面下着窗帘，看不到：我无论如何也要看看屋里的东西。
他又去推那上锁的木门，木门开出一条缝，可惜里面没有光线，黑漆漆的看不清楚，指隐隐约约看到一堆堆的暗影。
手电筒。如果有手电筒照着就可以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方灵，有手电筒吗？
车尧天恨不得手上就有一支手电筒。
蒋方灵说：我房间里有。我去拿。你站在这里别乱动，不然黑铳会叫。
蒋方灵快步下楼。
车尧天努力让自己平静，窝在心中的一股激情不断冲击他的理智，使他想要砸开面前的这扇门。他不断地爬到门缝往里看。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连头也没回地伸出手说：手电筒拿来了吗？快给我。
明明有人站在他的身旁，可是对于他的问话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啦？没有找到手电筒吗？
车尧天见对方一直没有没有回应，奇怪地转头看：怎么不说话……
面前不是蒋方灵娇美的脸，而是一张阴沉苍老的男人脸。
车尧天差点失控叫出声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工回来的哑伯正以混浊的眼睛愤怒地盯着车尧天。
哑伯，我……
车尧天想辩解，哑伯却猛地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他前胸衣襟，不由分说拖着他就往楼下走。
车尧天以一米九的身高要挣脱一个身材佝偻着的老人的双手根本不用花多大的力气，但是他没有那样做，他顺从地弓着身体跟着哑伯。
蒋方灵正拿着手电筒返回，见此情景着急地大声对哑伯说：哑伯，你这是干什么？你误会了。你先放开他好吗？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哑伯似有一丝犹豫，但是他还是紧抿着嘴，拉着车尧天往前院走。
蒋方灵着急地围着他们一会跑前一会跑后。
车尧天微笑着安慰她：不用担心。没事的。
杨五妹早听见了动静端坐在方桌旁的椅子上，紧握着拐杖威严地盯着迈进前厅的三人。
哑伯脸色铁青，一手拉着车尧天，一手对着杨五妹飞快地比划。
杨五妹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放开他吧。
哑伯气呼呼地松开了手，却依然紧跟着车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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